第 25 章 宮文瑾往事（中）

早晨八點，一陣溫柔的女聲在房間門口響起。

宮文瑾揉揉眼睛坐起身來，朦朧模糊的時間大概能看見有個女人正站在門口喊著他們起床。

而他身邊其他的小孩也陸陸續續坐起身來，利落地自己穿著衣服，不一會兒，便都離開了寢室。

他也有樣學樣的穿好衣服，跟著其中一個小男孩走到了飯堂，見其他人都是隨意找位置坐下，他就走到了長桌的另一邊，坐在靠近牆角的位置，眼巴巴的看著四周。

沒過多久，幾個穿著廚師著裝的男人走進來，每個人都抱著一隻大鐵桶，最後進來的是昨天那個接自己來到這裏的男人，他端著一摞餐盤放在桌上。

“小朋友們現在可以去洗漱了！”那男人對坐在座位上的小孩子們喊道。

等他話音落下，其他小孩都陸陸續續跑出飯堂到洗漱間洗臉刷牙，每個人手上都有從各自小櫃子裏取出的洗漱用品，唯獨宮文瑾呆呆地站在原地。

正當他不知所措時，剛才叫他們起床的那個女人拿著牙杯牙刷和毛巾走到他身旁，緩緩蹲下身把東西交給他。

“快去洗漱吧。”女人笑笑，摸了摸他的腦袋。

可宮文瑾此時卻不知道該怎麽做，隻能走到洗漱池旁邊，有樣學樣地接滿一杯水，然後模仿著其他人，用牙刷在嘴裏四處搗鼓。

別人都能吐出來一堆白色的東西，他很好奇為什麽他吐不出來，但呸呸呸地吐了幾下後還是沒有反應。

於是他就又學著其他人含著一口水漱漱口再吐出去，然後用水洗了洗臉，便拿毛巾擦幹了。

等再跟著其他人回到座位上，他發現每個人的麵前都放著盛滿飯菜的餐盤，這種食物濃鬱的香氣飄**在整間飯堂，他曾經隻在路過街邊飯店時才聞到過。

而如今，這些原本隻是奢望的東西，就擺在他的眼前，馬上，就是屬於他的了。

那個女人走進餐廳，告訴他們可以開飯後，其他小孩都在慢悠悠地吃著，隻有宮文瑾眼巴巴地盯著餐盤。

發現異常的女人緩緩走過來，蹲在他身邊問道：“怎麽了小朋友？是這些飯菜你不喜歡吃嗎？”

宮文瑾連忙搖搖頭，吞吞吐吐地回答道：“不是...我...我想把這些吃的帶給我爺爺...”

“你爺爺？”女人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震驚幾秒後才趕忙調整好狀態，又語氣溫柔地問道：“你爺爺在哪裏呀？”

“他死了。”宮文瑾淡淡的說道，可突然一股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感覺忽然湧上心頭，他不明白是為什麽，但是眼淚卻忽然止不住的淌出。

聽到這話，女人才呼出一口氣，接著繼續溫柔地說道：“快吃吧，你爺爺在其他世界看見你能吃完這些飯菜，也一樣會很高興的。”

宮文瑾點點頭，然後連眼淚也顧不得擦，埋下頭拌著眼淚鼻涕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整盤飯菜，連一顆米粒都沒有剩下。

吃完飯，小孩子們開始了一天的自由活動時間，所有人都在院子裏、玩具室或圖書室等各個地方打鬧嬉戲著，唯獨宮文瑾拿著昨天晚上夢寐以求的玩具，無論如何都沒有心情玩下去，於是他把東西放回原位，又靜靜地坐在後院雜物間旁略顯破爛的一把椅子上。

時間就這麽一點一點過去，宮文瑾卻感覺心情愈發難受，他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麽，昨天他看著這些東西明明都還充滿著期待，可剛才拿起玩具時，卻總覺哪裏空落落的少了些什麽。

當該吃午飯時，那些人才發現宮文瑾不見了，焦急地在建築內外四處尋找著他。

而宮文瑾聽到似乎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時，他立刻大聲回應著，然後向聲音的方向跑去。

直到這個宮文瑾沒見過的女人把他帶到飯堂後，眾人懸著的心才放下來，然後溫柔地告訴他以後不能亂跑，無論在哪裏都要注意安全，他也急忙點點頭。

下午自由活動時間，宮文瑾提前告訴了那個叫醒他們起床的、溫柔親切的大姐姐他的去向之後，才一個人又靜靜地坐在那張椅子上。

過了不知多久，他看到有個小男孩也穿過灌木叢，緩緩向他走來。

小男孩什麽都沒說，隻是也搬來一張舊的咯吱作響的椅子，然後默默地坐在他旁邊。

“看！天上的那朵雲，可像我以前家裏的那隻狗狗了！”小男孩忽然對著宮文瑾激動的喊道，突如其來的動靜倒是嚇到了宮文瑾。

宮文瑾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但隻看到天上一大片一大片的雲朵，其他什麽都瞧不出來。

“什麽狗狗，我怎麽沒看出來？”宮文瑾疑惑道。

“哎呀就在那呀就在那呀，就那裏！”他急忙跳下來蹦蹦跳跳地向天上指著，可看到宮文瑾依舊一臉茫然的表情，又說道：“哎呀，你真笨！”

宮文瑾看見他的反應，失落的低下頭繼續沉默著。

小男孩又轉身從口袋裏掏出兩塊糖，自己撥開一塊放進嘴裏嘎吱嘎吱地嚼著，然後把另一塊糖遞向宮文瑾。

“哎呀呀，那隻小狗是我家養的，你又沒見過，看不出來也沒什麽的啦。”他見自己說錯了話，又趕忙說道。

可見宮文瑾依舊沒有反應，他就自己把糖紙撥開，才又遞向他說道：“別生氣了，剛才是我的錯，對不起，我不那麽說你啦。”

聽到這話的宮文瑾心裏一暖，這也是他之前從未感受到過的感覺，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小男孩，逐漸開心起來。

“沒關係。”宮文瑾接過糖，小心翼翼地放進嘴裏慢慢品嚐著。

甜，很甜。

和當初，跛腳的爺爺給自己買的糖，一樣甜。

“我叫楊良吉！他們都叫我吉吉國王，和動畫片裏的那個一樣！你叫什麽呀？”小男孩歪著腦袋，笑著對他說道。

“我叫宮文瑾。”

兩個小男孩就在後院裏一直聊天，這是宮文瑾第一次感受到‘朋友’是什麽。

歡笑聲環繞著整個後院，直到該吃晚飯時，才漸漸停下。

此時，宮文瑾也不再坐在角落裏，而是和楊良吉一起坐在最前麵，靠近盛飯的鐵桶的位置，因為這個是楊良吉告訴宮文瑾他自己總結出來的經驗，坐在最前麵，能盛到的肉就是最多的！

雖然宮文瑾覺得也沒有什麽太大區別，但他還是更願意和楊良吉坐在一起。

夜幕漸漸降臨，建築裏各個房間的燈都已經打開，二人坐在玩具室裏，楊良吉不停地分享著他對於玩這些玩具的經驗，而宮文瑾隻抱著他昨天一眼看上的那個玩偶，靜靜地聽著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