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賊船,遇百裏非塵

024 賊船,遇百裏非塵

夏侯雲歌心頭驀然一寒。

對方動作十分迅敏,完全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在祭河神的民船上,出現如此機警的敵手,可見此船暗藏玄機,絕沒表麵那麽簡單。

幾艘豪華畫舫,漸漸駛離河岸,越來越遠。梅蘭竹菊駕駛的小船,漸漸淹沒在一片星火點點的花燈之中,再看不見蹤跡。

船上的歌聲慢慢轉換,從原先歌頌河神的讚歌,變成柔若無骨的淫詞浪曲,歌聲宛若空穀鳴鸝

“羅衫乍褪,露盡酥胸雪白,雲鬢半斜,羞展鳳眼嬌睞。唇含豆蔻,舌吐丁香,玉體橫陳擁郎懷……”

夏侯雲歌被脖頸上的大刀死死迫住,不能動彈,隻能被兩個壯漢押入船艙。

通明燈火映著水上浮光,照得船艙恍若一片琉璃仙境。滿目的大紅薄紗,薄弱蟬翼,隨風輕舞。層層遮掩下,漸見女子們曼歌曼舞,姿態嫋娜翩躚,宛如天闕仙子。

歌聲愈加婉轉酥軟,似那女子嬌喘陣陣,款款含情。

“少主,抓住兩個奸細!”

夏侯雲歌和小桃被猛力推搡到女子們的歌舞之中,差點跌倒在地。

女子們香袖飛揚,紛紛掃過她們身上,漫開一片濃鬱的脂粉味,嗆得夏侯雲歌秀眉緊蹙。

貴妃榻上一女子雪白的玉體橫陳,酥若無骨地攀上一個俊美如妖孽的男子。那男子,媚眼細長,斜飛入鬢。摟著懷裏的女子,輕嗅她身上體香。淡瞥一眼渾身濕漉的夏侯雲歌,眼底掠過一抹驚豔之色。

“還是個美人。”他勾唇邪笑,美如妖物,另琉璃光彩頓失顏色。

夏侯雲歌神色冷肅,隻淡淡一掃,駭得幾個跳舞的女子再不敢挑釁。紛紛退後一步,舞著水袖避開幾分。

男子像看到什麽有趣的玩物,笑得愈加嬌燦。對懷裏賣力諂媚的女子,已失興趣,一把推開。盯著夏侯雲歌,一手托腮,慢聲道。

“你們是誰的人?”

夏侯雲歌不語。

“我們少主問你話呢!”榻上女子嬌喝一聲,攏上薄衫遮住香肩。

夏侯雲歌依然不語。

“哈哈哈,有個性,我喜歡。”男子穿上紅色衫子,愈顯膚若凝脂。踱到夏侯雲歌麵前,傾身探前,漫開一片女子的脂粉味。

夏侯雲歌側身躲避,十分厭惡一個男子滿身女人香。

他更覺有趣,修長白皙的手指勾住夏侯雲歌小巧的下顎,迫使她看向他那邪魅的長眸。

“大膽!”小桃怒斥一聲。被那男子投來的陰柔目光駭住,即刻沒了聲音。

“你叫什麽名字?”他吐息如花。

夏侯雲歌嫌惡地避開他的手指,側臉看向一旁。

這裏隻有四個緊衣魁梧男人,剩下皆是一群柔媚如水的女子。若和小桃跳河潛逃,未必不能成功。

“逃命的,路過而已。”夏侯雲歌垂下眼眸,避開男子火熱的目光。

“哦?這麽巧?”他拖著長音,輕嗅觸碰過夏侯雲歌手指上的淡淡餘香。明明什麽味道都沒有,還是覺得芬芳怡人。

夏侯雲歌更覺惡心,她一向不喜歡不陰不陽的好色男子。

“不慎叨擾公子雅興,告辭了。”夏侯雲歌拽著小桃轉身就走,手臂一緊,已被男子攔住去路。

“上都上來了,哪有急著走的道理。”他淺笑著,貼近夏侯雲歌,如墨的長發披散下來。

夏侯雲歌後退一步,避開他那滿身脂粉香。

帶著一股淡淡的女子脂粉香,臉上嫌惡不言而喻。

“你厭我?”他蹙眉,聲音微有薄怒。

“我與家妹慌不擇路,誤上公子的船,還請公子放行。”夏侯雲歌努力客氣。

他笑起來,長眸中浮上一層陰狠,“沒聽說過,上了賊船,還能就這麽走的!姑娘當我這裏是什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你還想做什麽!劫財嗎?”小桃氣惱怒道,“我與姐姐身無長物……”

“劫色亦可。”他又笑了,如櫻桃般紅軟的唇瓣,微微上揚。

“放肆!”小桃怒喝。

那男子一把推開小桃,一步步逼近夏侯雲歌。夏侯雲歌一步步後退,最後脊背抵在船艙的畫壁上,隻能迎上他那斜長的魅惑眸子。

“公子,你真的想劫色嗎?”夏侯雲歌唇邊綻放淡淡笑靨,已攥緊袖口中備好的金釵。

“姑娘,我叫百裏非塵。”他一字一頓宣布,還以為會看到夏侯雲歌臉色大變,不想她依舊淺笑淡然,平靜無波。

“好,我記住了。”

小桃卻煞白了臉色,顫聲驚呼,“你……你……你就是……采花賊,百裏非塵!”

“采花賊?”夏侯雲歌不禁覺得好笑。眼角瞥見,一側的壯漢,手提大刀,對她有所防範。

夏侯雲歌隻好緩緩鬆開袖口,沒有萬全把握,斷不能輕舉妄動。

百裏非塵麵露薄怒,似很不喜歡“采花賊”這個名號,糾正一句,“本王采花大盜!不是賊!”

夏侯雲歌失笑一聲,賊與大盜有何差別!較這個真,不如堂堂正正做個男人。

“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笑起來很美?”他忽然貼近她的臉畔,嗬了一口熱氣在她臉上。

夏侯雲歌渾身一緊,南楓曾經對她說過,“歌歌,你笑起來那麽美,幹嘛總冷著一張臉。”垂下長長眼睫,冷聲對百裏非塵道。

“公子這裏百花爭豔,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何必強人所難。”

“我這裏就少你這樣的冰雪美人。”他軟聲在她耳畔,一把摟住她的纖腰。

“冰雪棱角太利,公子慎重。”夏侯雲歌不再猶豫,袖中金釵正抵住百裏非塵的小腹位置。

他臉色瞬息白若冰霜,唇角微微一抽,獰笑一聲,“好個帶刺的!我喜歡!”

夏侯雲歌更緊抵住他的下腹,“公子不怕自此斷子絕孫,當不起采花大盜的威名!”

與此同時,小桃已被一個壯漢擒住,大刀架在脖頸之上,嚇得船上女子驚叫連連。

百裏非塵斜勾唇角,“來吧,再用力些,讓爺看看你的小手軟不軟。”

夏侯雲歌鄙夷地盯著他俊美的臉,“白生了一張好麵皮。”

“好與不好,試過方知。”他竟探身向前,絲毫不懼那金釵鋒利。緊緊壓在夏侯雲歌的身上,手還在夏侯雲歌的脊背遊來遊去。

“你以為我不敢對你下手?”夏侯雲歌怒到極點,尖聲斥道。

“除非你舍得你那嬌弱妹子。”他沿著夏侯雲歌的臉頰脖頸輕嗅,聲音軟弱情人軟語。

“姐姐不用管我!”小桃急聲大叫,已氣得雙目赤紅。

夏侯雲歌手腕一沉,猛地向他下腹刺去。與此同時,他已敏捷閃身後退,擦著夏侯雲歌的身到她身後,一把從後麵將她抱住。

鼻端傳來濃鬱的一股異香,夏侯雲歌頭腦一沉,“你對我下藥。”

身子一軟,便被他攬入懷中。

“但憑你滿身利刺,還不是化成繞指柔。”

“你敢碰我。”夏侯雲歌強撐一口氣,怒聲大斥。

“你為魚肉,我為刀俎,容不得你願與不願。”

這時,有人前來稟報,“少主,船已靠岸。”

百裏非塵將夏侯雲歌丟給一側的壯漢,“小娘子,本爺有點正事要辦,晚些與你快活。”

夏侯雲歌用殘存的一點意識,迫使自己清醒。隱約看到他們趁夜上了岸,將幾座畫舫鑿穿,漸漸沉入河底,掩去線索。一行人中,有幾個頭戴黑罩的女子,被壯漢一路抬著,上了山。

百裏非塵這般小心翼翼,掩身成祭拜河神的畫舫之中,隻怕與那幾個被挾持的女子有關。

百裏非塵的山寨布置的極為雅致,樓閣鱗次櫛比,翠竹柳綠,花開遍地,香飄四野。這哪裏像個賊窩,倒像個雅致公子的別院。

夏侯雲歌昏昏沉沉被人送入一個華麗的大殿。

天色已然大亮,殿內一片通明。

女子們布置好酒菜,喜迎百裏非塵上座王位。簇擁他在其中,捧著酒果侍奉。

“少主辛苦了。”碧芙躬身行禮,差使眾人將那幾個頭戴黑罩的女子押下去。卻指著夏侯雲歌問百裏非塵,“這個女子生的好生漂亮,少主打算如何處置?”

“她可能是對方派來的奸細。”一個女子嬌喝一聲。她正是在船上侍奉百裏非塵的女子,名叫紫煙。瞪著夏侯雲歌,眸色怨憤。

“既是奸細,斷不能留了,少主。”碧芙恭聲提點。

百裏非塵含一口美酒,不屑笑道,“就是軒轅長傾派來的奸細又如何!也斷尋不到我這百花峰!”

“就是!百花峰四麵環水,霧瘴彌漫,從沒有人能尋到這裏。”芷兒軟身靠在百裏非塵的懷裏,遞上一顆紅果。

“主人,軒轅長傾可不必上官麟越好對付。”碧芙低聲道。

百裏非塵不耐擺擺手,碧芙隻好噤聲。他使個眼神,當即有人將昏昏沉沉的四肢無力的夏侯雲歌押了上來。他拂開軟榻上圍著的眾位女子,棲身向夏侯雲歌壓來。

夏侯雲歌全身繃緊,卻絲毫提不起氣力。

中了百裏非塵的獨家秘製迷藥,還能堅持有一絲意識尚存,已屬不易。

夏侯雲歌已猜到,北越的皇家女眷,就是被百裏非塵挾持,而上官麟越出城圍剿的亂黨,也正是百裏非塵。

南耀國土大多臨水而居,出行多靠船舶,且百姓們也更信奉河神,年年都要向河神祭祀求一年的風調雨順。這幾年正逢南北戰亂,百姓們六神無主,也愈加信封神靈守護,幾乎月月都要獻祭河神。也正給百裏非塵創造良機,挾持人質後混跡在祭河神的畫舫中,回到百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