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收工
明生繼續開口說道：“因為這些善舉，我曾將您視為心中的英雄，多方打聽和聽聞您當年的事跡，我知道，您現在的妻子並不是正房。”
“您心愛的妻子，其實已經死去了是嗎？”
明生直勾勾的看著黃老爺：“您當年和我一樣，窮苦出身，去糧鋪工作，愛上了糧鋪老板的女兒，可那老板卻不願將女兒嫁給你。”
“結果你在她被逼親的那一天，爆雨下，你騎著馬闖進迎親隊伍，帶著她就這樣離去了。”
“可是她卻因那日的冰涼暴雨落下病根，在三十多歲便離世了，您也落下病根，每每寒濕之時，腿腳便會疼痛難耐。”
黃老爺抹了抹略濕的眼角，又摸了摸膝蓋。
還沒等他沉不住氣呢，黃老爺兒子，黃少爺黃成說道：“爹，這親還是不娶了吧，我怕我娘會罵我。”
這句話一出，黃老爺心中疼痛更甚，一抽一抽的，他抬頭看著天空。
阿婉啊，這難不成也是你的意思嗎。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狂風大作，一陣陣急雨猛然落下。
黃老爺心中一驚，然後猛然驚醒，立馬招呼道。
“快避雨，快避雨。”
所有人亂做一團，因為是山溝裏，九月的雨水寒涼無比，它快速的奪走所有人的體溫。
黃老爺看著明生，嘴唇動了動：“也罷，天公不作美，這親，就不成了吧。”
阿珍父親臉色白花花的。
所有人都跑進了府邸，能避雨的地方都被擠滿。
唯有看台下的兩人沒有挪動腳步。
明生感覺一股熱氣在體內遊走，他緊緊擁抱著顫抖的阿珍，帶給她更多的溫暖。
黃老爺躲在屋簷下，看著淋著暴雨的二人。
他們遙遙對峙。
黃老爺揮手吩咐，先是點了兩個腿腳快的：“快，你們二人，一人先去生火，讓濕了衣衫的賓客烤火，一人去夥房煮生薑水。”
說完，他又轉頭朝著兩個大漢吩咐道：“你們兩個體壯的，把蓑衣拿出來，給他們送過去，待會兒再回去換衣衫。”黃老爺指了指雨中的明生。
私塾先生亦在身邊，臉色發青，就這樣看著雨中的二人。
少爺黃成本是站在屋簷下發抖，可當他依稀看見大雨之中那個屹立不倒的身影之時，又不自覺的挺直了腰骨。
這時他爹給他來了一巴掌：“快去換衣衫，想和你老子一樣得病！？”
腰骨挺不直了，黃成彎著腰跑房裏去換衣裳了。
這時，黃老爺才和阿珍父親並排站在一起，他緩緩開口：“先生啊，親家做不成沒關係，我需要你讓這裏的孩子更加優秀。”
“實不相瞞，我隻恨明生不是我親生的！”
黃老爺眼中含著濃濃笑意，就這樣看著雨中倔強如鬆樹般的二人。
他感慨道：“年輕就是好啊。”
站在屋頂上，陳澤將所有的一切看在眼中。
因為有那股微弱的光芒，明生和阿珍並沒有被雨水凍到。
陳澤看著他們接過了蓑衣，並立馬前去烤了火，兩人換了身衣裳，身上披著毯子，飲著生薑水。
時間再次飛速流逝起來。
雨過天晴，一道彩虹跨越黃府，一閃而逝。
很快，一個場景到來，三匹馬飛似的踏入大道。
“中了中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馬兒快速踏過道路：“明生老爺中舉了！還是第一，解元！”
“吼！”
徹底爆了，所有人都圍了過來，下馬的幾位官人腳下踏著雲履鞋，身上製服威懾人心，其中一人劍眉星目，舉手投足都有一股軍人風範：“老爺在哪！？”
眾人報著位置，吵吵嚷嚷的，拿雞蛋的拿雞蛋，送菜的送菜，所有人都擁著簇著，擠著往明生家那邊趕，想著討喜錢。
明生剛從市場裏回來，得知這事連忙趕回家中。
一座破落屋戶，中間大堂早已經掛上了帖子。
“捷報貴府老爺明生高中埁山鄉試第一名解元。”
“京報連登黃甲”
明生見了胸中飛躍的心迅速沉了下來，他喜極而泣：“中了，我真中了！”
報信的人從鄰裏手中接過好處，又騎馬趕回去了，明生剛要奪著信趕給先生看。
卻見幾輛馬車在人群的簇擁下趕來。
當先的黃老爺下車，又是阿珍父親帶著阿珍，所有人都熱熱鬧鬧的，臉上掛著止不住的笑意。
黃老爺又是拜賀，又是送銀子，商榷會兒，給明生定下賀中的宴席，又送了所縣裏的宅子，這才高高興興的離去了。
然後，不知道多少人來奉承他，有送田產的；有人送店房的；還有那些破落戶，兩口子來投身為仆，圖護身的……
明生應付許久，回頭一看，什麽雞蛋白酒肉食擺滿了屋子。
而最當緊的，是先生一直繃著的僵硬臉終於笑開了。
阿珍父親心中雖百味雜陳，但現在終於沒有理由阻止他們相愛。
“明生，我確實錯了。”先生將笑臉收回：“我很喜愛你，你是我遇到過的最聰明的學生。”
“可我怕，我害怕自己身上經曆過的事情重演，但到如今，我知曉那該是不可能的了。”
“我會將阿珍許配給你，希望你不要嫌棄，能好好珍愛她。”
明生重重的點了下頭。
陳澤看著這一幕，心中有所觸動。
時間再次開始流逝，場景一陣變換，到了明生和阿珍的大喜之日。
就在他們拜堂成親之後，所有的一切開始退化，什麽宴席，紅袍，全都消散不見。
有的，隻是明生站在那的身影。
他的身上帶著寒涼至極的氣息，陳澤感覺到了一陣危險，忍不住想開啟透明人的力量。
明生站在那兒，品味良久，才終於對著陳澤悠悠開口：“謝謝你，陌生人，讓我體驗到了完全不一樣的生活，讓我得到了最想要的所有。”
他大袖一揮：“這個世界不能再更好了，它根據我的記憶而生，承載的卻全是痛苦，我其實並不願所有的事情重演，不如，讓它跟著你吧。”
陳澤感慨：“回憶並不可悲，得看你銘記的事物是否美好。”
明生聽後怔然。
一道光幕落在陳澤手中，快速被他所感知。
可係統並沒有出現，它沒有認可這份未成型的末日源。
池小雯的聲音忽而響起：“交給我吧，它可以填補舊樓所缺陷的規則。”
陳澤皺緊的眉頭微微舒展，點點頭後，他對著明生說道：“你們不願意跟著我嗎？”
明生看著昏迷過去的阿珍：“我們心願已了，不多時便會徹底消散了。”
說著，它們的身軀漸漸開始透明。
明生朝著陳澤微笑：“謝謝你，真的非常感謝，因為你，我才知道，其實沒有壞人，一切都隻是因為，我太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