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緯17度

北緯17度是一個地理概念。這裏是熱帶叢林,本故事便從北緯17度的一個訓練營地開始

1、光榮任務

山,一直綿延到天際的青山,覆蓋著鬱鬱蔥蔥的大樹還有各種藤蔓和雜草,除了時隱時現的盤山公路,目力所及是讓人覺得無助恐慌的綠。

遠遠的一陣汽車的轟鳴聲傳來,那是一字排開的五輛吉普車正在蜿蜒陡峭的山路上緩慢前行。這幾輛車子已經晝夜不停地行駛了五天五夜,從軍營一直行進到大山深處,甚至整個車隊在大白天也用偽裝網把車子遮得嚴嚴的。不但不讓外界發現裏麵的人,連裏麵的人也不能看到外麵的一切。最後,車隊進人了一片熱帶叢林的秘密營地。

這個營地連秦明揚一共有十二名隊員,營房是叢林流行的竹樓。月亮和山間的瘴氣交織,把整個營地渲染得頗為神秘,營地中央燃燒著一堆篝火。篝火上是一隻整羊,被火燎烤著,油一點點滴下來,和著襲襲輕煙,散發出陣陣的香氣。

秦明揚端起一碗酒,一口幹了下去。其他人因為沒得到他的邀請,大多沒動,隻是看著他。當然也有那不信邪的,比如大嘴,隻見他端起酒,大口一張就要往嘴裏倒。

秦明揚的手閃電般按住了他的碗,輕輕搖頭:“大家肯定聽過‘杯酒釋兵權’的故事,我們今夜是‘杯酒釋英雄’!”

眾人都盯著秦明揚,不知這位平日裏看上去笑嘻嘻,行事卻透著神秘的首長究竟要幹什麽。

秦明揚那一雙睜開便閃著逼人光芒的眼睛,從大家臉上一一掃過,聲音沉沉地響起:“凡是喝了這酒的人,就表示你已經自願成為我們將要執行任務中的一員。此次任務不記軍功。每一個人在任務完成前,必須忘記你的身份,也就是說,忘記你們是英雄,忘記你們現在的一切。也許我們每一個人都會默默無聞地犧牲。”秦明揚站了起來,“我要告訴大家的是:一、這是一項光榮的任務,是國家任務;二、自願參加,每個人現在都可以選擇退出。車子馬上將你送回原來的部隊,不追究任何責任!現在給大家半小時時間考慮,半小時內,每個人都可以離開!”說完,秦明揚閉上了眼,就像一個入定的老僧。

陰陽無常人長得如山上的竹子一樣,那性格更是兩個極端,遇到他喜歡的事,比如打架比如打仗,冷靜得讓你害怕;遇到他不喜歡的事,一蹦三尺高,就像點著了的鞭炮。這會兒他一躍而起:“首長,隻要是為國家打仗,就是馬上要我的頭,我也會立馬把頭摘下來。你這是在侮辱我!”

秦明揚卻不理他,仍舊閉眼,直氣得陰陽無常一拳下去,把拳頭砸進了土裏。

水蛇嘿嘿冷笑起來:“早知道你要下拳,我就該在地下安上顆釘子,你下次就不會這麽冒失了。”說罷,他那在篝火的照耀下直放光的眼睛轉了一轉,站起來,走了出去。

大家隻是盯了他一眼,就齊齊哼一聲,不再看他。隻聽得一陣水響,不一會兒,他哼著小調回來了,是諸葛亮的《空城計》,唱得有板有眼。卻把正閉目養神的咬卵匠惹到了,他輕聲道:“兄弟,你走就走,我不怪你。你又來唱歌我就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是不是當我們不存在?”

咬卵匠在一次戰爭中,帶著尖刀排,追擊偷襲他們的敵軍一個營,連追七天七夜,把這個營從雪山追到草原又追到叢林裏,硬是把他們消滅得幹幹淨淨。回來後,他帶領全了一天一夜,得號“追擊英雄排”。這會兒他盯上了水蛇,一雙眼眨也不眨一下。

水蛇又嘿嘿笑起來:“老子去撒尿你也不許?”突然他一咬牙,雙眼冒出火來,“誰把老子當懦夫,老子就把他咬得像二毛子!”

咬卵匠突然笑了:“原來你是去撒尿啊!”

水蛇點點頭:“下次撒尿,我會向你請假的!”

這下子所有人都大笑了起來。連秦明揚也笑了。

神槍手正舉著從不離身的槍在瞄準,這會兒就是在笑也沒改變姿勢,但聽到秦明揚笑,他把槍放了下來:“首長,你這會搞得我們很累的。你知道,我那天射殺了二十九個敵兵,覺得渾身舒坦。這會兒我已經筋疲力盡了。”

不等秦明揚說話,猛士已剝開了衣服,露出肌肉發達的胸膛:“要我們把胸膛剖開,把心端出來嗎?”

秦明揚盯著他,哈哈大笑起來,指著猛士:“好,戰場上我就會看到你的心跳得有多激烈!你的心有多紅!”

他站了起來:“從現在開始,你們的名字也交給了國家幫你們存著,等我們回到祖國,才能重新擁有,隻有你們的號始終存在。現在讓我們喝下麵前的酒,然後報出來!”

秦明揚將一直端在手裏的碗狠狠摔在地上。

碗裏的酒被一一喝下,號一個個地報出來,碗一隻隻被摔碎!

“機關槍!”

“迫擊炮!”

“老和尚!”

“千裏眼!”

“公羊子!”

秦明揚已搶先抓起刀:“我告訴你們我的號:老虎!食肉動物!以後我們二十人是一個緊密的團體,生死與共。”說罷割下一塊羊肉來,塞入嘴裏。

眾人發聲喊,割起烤羊肉來。這頓酒肉直吃到眾人大汗淋漓,大叫痛快。老和尚拍著漲大了的肚皮:“好啦,吃飽了!老虎,現在可以告訴我們,到什麽地方去打仗了!”

眾人的眼睛霎時都緊緊地盯住秦明揚。

“支援Y國抗擊M國的入侵。”秦明揚話音一落,大家都睜大了眼睛。

“打M狗吧!終於被我趕上了!”迫擊炮終於大喝一聲,雙拳一舉,跪在了地上,連磕三個頭,“老爹,我可以給你報仇了!我可以給你報仇了!”

秦明揚盯著他,緊緊地盯著他,用急促的聲音說道:“你父親是我的戰友,是郝妹子的戰友!”

迫擊炮抬起頭盯著他,秦明揚遙望著天空的明月:“郝妹子,如果你在天有靈,就看好了,哥哥要去給你報仇了!”

“接下來的幾天是對你們的一次檢驗,大家各自努力吧!”最後,老虎嚴肅地甩下一句話就走了。

2、生存演練

大嘴是個倒黴的人,至少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比如與敵開戰時,他已經是個連長了,奉命帶部隊穿插阻擊敵軍。他在規定的時間到達了阻擊地點。眼見敵軍潰退而來,他命令副連長守陣地,自己帶了兩個有蹴幹了上去。結果把退下來的敵軍打爆了,抓了一串俘虜。但是,副連長帶的一個排死戰也無法堵住若漫山螞蟻一樣要逃命的敵軍。他大怒,不等命令下達,自作主張就又帶領全連發起追擊。結果他一個連捉了四百多個俘虜,成為了著名的“捕俘英雄”,他自己卻背了個處分,和副連長調了職位。他成了副連長,副連長成了連長。你說他這個英雄當得不倒黴嗎?

現在他又倒黴了,從直升機上降下來,一根樹枝不偏不倚把他放指北針的包掛破,指北針丟了。沒有了指北針,在這熱帶叢林裏,他成了一個瞎子。

現在他有兩條路,一條是宣布自己叢林生存失敗;另一條就是在叢林裏轉悠,當然這一條路裏,理論上又包含著兩條路:一條是轉悠到死去,另一條是轉悠出叢林。但是,轉悠到死去是最容易發生的,而轉悠出去則需要奇跡。

大嘴是誰?他是那種一直以自己是中國軍人而驕傲的人,他不怕犧牲!因為天陰,大嘴在叢林中轉悠了一天,結果轉的是一個圈,他又回到了原地。野獸、饑餓、疲倦三管齊下向他襲來。就在他神經開始麻木時,他被那隻狠狠盯著他的野豬弄笑了。

他警覺地睜大了疲憊的雙眼,饑餓的胃甚至也停止了**,他喜歡麵對凶惡的敵人。他慢慢地靠在了一棵大樹上,衝鋒槍對準了野豬的嘴。

靠在樹上讓他很是節省體力,也讓他有了個躲閃的屏障。對於自己在戰爭中用生命換來的槍法,他有絕對的自信一隻要他鎖定了目標,那就絕對不會讓它逃脫。

野豬瞪大眼盯著他,叢林法則很簡單:當遇上不是逃跑而是與自己對峙的動物時,它們通常都選擇對峙,而不貿然發動進攻。

大嘴的放鬆,讓他有充足的時間觀察這隻野豬。他甚至琢磨出這隻野豬也是在對自己進行觀察。

隨著時間的推移,野豬開始表現得有些煩躁,那瞪圓的眼睛似乎有些難耐。

“媽的!”大嘴罵起來,“要送死就上來,像個懦夫,不滾還待我來收拾你!”

野豬當然不懂人話,可它似乎感覺到大嘴的肆無忌憚,所以,當遠處傳來大象的叫聲,接著又傳來了大象沉重的腳步聲時,它疲憊地眯上了眼,蔫蔫地溜走了。

大嘴收起了槍,疲憊地靠在樹上。天色越來越暗,他掙紮著起來,點燃了一堆火。

一隻大象就在這時越走越近,這是一頭負傷的大象,傷口正在流血,而身體也虛弱到連動也不想動。

大嘴走過去,本意是想嚐一嚐大象肉的味道。然而,他突然發現大象的肚子很大,他用手感覺到大象的肚子裏有一個生命在動著,就像他兒子在他老婆肚子裏動的時候一樣。

所以,他改變了主意,掏出止血藥,開始為它止血,並且打來水,燒開,把割下的樹皮燙了一遍,為大象把傷包了起來。接著又把涼下來了的水給大象灌了下去。直到大象輕輕地叫喚了一聲,他才停了下來,自己也喝了一些。

後來,他殺死了一隻叫不上名字的小動物,烤著吃起來。吃完,他又點燃了一圈火,把大象和自己都包圍起來,然後睡著了。

他醒過來時嚇了一跳。因為,天已經亮了,一個龐然大物就立在他的麵前,盯著他看。不過,他很快就看清了,這也是一隻大象,但不是昨晚那隻,它更大。

見他醒了,那隻大象發出了一聲叫,叫聲帶出的風,把周圍的草木也弄得搖曳起來。接著他發現自己的身邊有十幾隻自己昨夜吃的那種不知名的小動物被摔暈了。那頭大象再一次鳴叫,長長的鼻子像人作揖一樣連點數下,又把小動物一隻一隻地卷起來,放到大嘴麵前。

大嘴頓時笑了起來:“哈哈,是來感謝我的。”

大象這才又把大鼻子點了幾點,回頭踩著沉重的步子走了。大象送來的“禮物”,大嘴索性又飽餐了一頓,把吃不完的烤好帶在身上。

太陽也在這個時候出來了,火紅的陽光點燃了他的希望。他根據太陽判定了方位,開始了新一天向營地進發的努力。

叢林根本沒有路,大嘴最惱火的是叢林裏多年的草根樹皮造就的鬆軟道路讓人有勁無處使,這大大降低了大嘴這位攻擊悍將的前進速度。

到中午他停下來時,全身已被汗水濕透了。大嘴隻休息了半小時就再一次上了路。當太陽落山時,他才在一塊巨石下壘起了灶開始收集幹柴,準備晚上以月亮為方位,繼續夜行。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天剛暗下來,一陣奇怪的唧唧喳喳聲就傳來了,而且這聲音越來越大,把大嘴驚醒了。他站起來,發現火光照耀下,很多的小動物,就是他吃的那種小動物,圍成一個圓圈過來了,一雙雙小眼睛閃著亮光,在火光下顯得格外浄獰。

大嘴隻是愣了一瞬,就跳上了石頭。小動物們更快地湧了過來。他趕緊爬上了一棵樹。這些動物把樹圍了起來,一起發出大聲的鳴叫。大嘴一時真沒了主意,隻得坐在樹上,看著自己的火堆因為沒有添柴火越來越小。他不知道火堆熄了四周一片漆黑時,會發生什麽。

但是,他沒有開槍,也沒有用手雷。因為他對這種弱小的動物產生了一種敬畏。它們力量微弱,但是它們在受到傷害時,能夠組織起來,向敵人發動挑戰。

所以,大嘴開始砍樹枝剝樹皮,編繩子。他決定,從樹上**秋千,衝出重圍。

第一個回到營地的是水蛇,水蛇可不是浪得虛名。據他吹,他就是在水邊出生的。他不會走路已經會在水裏和魚打水仗。

不過,他就是靠水性立了功,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那是這小子和一個戰友去抓“舌頭”,結果被敵軍發現並包圍了。戰友被亂槍打死,他撲入了那從雪山下來的河裏。敵軍搜索了半天沒有發現他的蹤跡,想當然地認為他被水淹死了,一個個橫扛著槍,大搖大擺地回了營地。

這下把水蛇惹毛了,犧牲的戰友和他一起入伍,一起進的偵察連,幾年來也打過架也喝過酒,這一轉眼就被敵人奪走了性命,他如何肯放過他們?他爬上岸來,在太陽下把全身曬暖和了,便一槍把敵軍的哨兵幹掉了。待敵軍出來,他又隱入了河裏。過了一會兒,他又把一個落了單的敵軍拖入河裏。就這樣他一槍一槍,把敵軍的哨兵殺得幹幹淨淨。後半夜,他又把敵軍的鐵絲網解開,摸了進去,亂丟一氣手榴彈。

等到攻擊部隊發起進攻時,這個軍營裏的敵軍已經在水蛇折磨下跑得幹幹淨淨,他一個人在那裏抱著戰友的屍體痛哭呢!氣得攻擊連長直埋怨:“你們偵察連的人太獨了,連湯也不給我留一口!”當然,水蛇回去,也因在河裏受了寒,足足住了一個月的院。

這次他就走運了,飛機把他扔到叢林時,剛好落在一條河流邊。他就撲入河裏,一路順流而下,第一個鑽出了叢林。

老虎叫了起來:“喂,你也太誇張了吧!”

水蛇搖頭晃腦地道:“我運氣好!”

迫擊炮幾乎是追著他回來的。

老虎這次承認:“我去過S國,在那裏的特種兵訓練營,我與那些腳長手長的家夥比也是前幾名,但是,我比不過你們。我知道,水蛇一定是循著河水下來的,那麽你呢?”

迫擊炮坐了下來,喝了一碗水,抹了一把嘴:“我從空中回來的!”

老虎恍然大悟:“你是腳不沾地回來的?”

水蛇不明白了。

老虎點著頭,一手抓住水蛇一手抓住迫擊炮:“我要拜你們為師!”

水蛇搖搖頭:“你不告訴我迫擊炮怎麽回來的,我不教你!”

老虎點點頭:“你知道他迫擊炮名號的來曆嗎?”

水蛇皺皺眉,陡然明白了。

原來,這迫擊炮的來曆卻是有個典故。

那是在一次戰爭中,我軍進攻時的準備炮火雖然猛烈,但是敵方很多隱蔽的地堡根本無法被摧毀。當攻擊部隊發起進攻時,馬上遭到了敵人交叉暗堡的阻擊。由於地形複雜,炮架在地麵上,根本打不著敵人的暗堡。我爆破小組遭到了巨大的傷亡。

這個迫擊炮當時也沒這個名號,他急得爬上了樹尖,偵察敵人火力。這是他的絕招,是他為給父親報仇,從小跟人練成的一門絕技,可以爬到樹尖上站立,在樹枝間來往,如履平地。

當時炮兵根據他指的方位打炮,因為是射擊死角,打不到敵人。他急得在樹上跳,炮兵們也跳起來:“你以為你看得到,我們也看得到啊!”

一句話提醒了他:“給老子把炮拖上樹來,我們在樹上打!”

那些炮兵就叫起來:“哈哈,你小子以為迫擊炮像你一樣會爬樹?還沒聽說過炮上樹打的!”

那炮連連長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兵:“就是死馬當做活馬醫,也要拿上去試試,玩個新鮮的!”

沒想到大家還真七手八腳地把一架75毫米的迫擊炮弄上去,捆好了。

“哈哈!”炮兵叫起來。

為什麽?

那樹上正好把敵人的暗堡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隻一炮打下去,就把一個敵人暗堡轟上了天。

不過,兩個炮兵也栽下了樹,搞得頭破血流還在興奮地大叫。隻有迫擊炮還在上麵,他把炮矯正了,操起炮彈,像抱著機關槍一樣打開了,敵人的暗堡一個個上了天,樹杈被炮的後坐力震得直打擺子。可他在上麵比迫擊炮還穩當呢!從此,戰友們就叫他“迫擊炮”了。

戰鬥打下來後,我軍炮兵訓練裏又新增加了一個訓練科目:75毫米炮樹上射擊。

水蛇是個奇人,而奇人最是好奇:“迫擊炮,你今天無論如何也得給我表演一次!我心裏癢癢。”

那迫擊炮輕輕一笑:“這不過是輕功中的雕蟲小技。我也隻通點皮毛,怎敢賣弄!”

老虎指著迫擊炮:“大家連名字都沒有了,用不著藏私啊!”

迫擊炮就笑了:“老虎,你是上級,要我表演,你可以命令我,可不興拿大帽子來壓我!”

水蛇陰陰地一笑:“別是吹牛的吧!”

迫擊炮就生氣了:“大家命都拴在一起,老拿這話來說我,真是沒趣!”說罷,他深吸一P長氣,突然貼上一棵樹,像狸貓一樣,一下隱人了樹葉裏,不一會兒又出現在樹尖,一個金雞獨立。微風吹來,樹尖搖動,他像一片樹葉一樣,隨風起伏,直緊張得水蛇話也不敢說。突然,迫擊炮仿佛腳下一軟,一下子紮入了樹裏。

“好身手!”老虎一聲吼。

正在心驚的水蛇忙看去,隻見迫擊炮的身影在樹枝間像隻猴子似的,從一棵樹到另一棵樹,恍若不費力氣。

水蛇頓時叫起來:“你學的是猴拳啦!”

突然,迫擊炮從樹上飛過來,一個淩空采桃,把水蛇的帽子采了去,落到了那邊的樹上。

急得水蛇大叫:“喂,摘帽子是不禮貌的,欺負人!”

迫擊炮笑了起來:“你說猴子不摘點東西,那還叫猴子嗎?”

隨著陰陽無常、神槍手、咬卵匠、機關槍、老和尚、公羊子、千裏眼回來,那倒黴的大嘴也回來了。

大嘴回來最是風光,是一頭大象馱著他回來的。原來他救了母大象,被整個叢林的大象當做了朋友。大象的朋友當然是叢林的尊貴客人,所以,當他遇到困難時,大象親自來了。

他騎在大象上,所有的人都嫉妒得大罵:“大嘴,你記住,捧得高摔得狠咯!”

大嘴說:“知道,知道!”

大象俯下身,他下來了,洋洋自得地伸胳膊踢腿,然後敬禮:“老大,我回來了!”

老虎瞪著他:“你這麽得意,仿佛是你搶了第一一樣!”

大嘴搖搖頭:“不是,不是!”

“那你那麽得意幹什麽?”老虎仿佛要把他吃下去。

大嘴回頭摸著雄壯高大的大象:“不是得意,我隻是想,我有了大象朋友,從此就不怕老虎了。”

這下把老虎氣得閃電般撲向大嘴,大嘴卻不動。迎接老虎的是一個鼻子,一個他從來也沒有對付過的鼻子,碩大得讓他無能為力的鼻子,大象的鼻子。這鼻子一下子就把老虎攔腰卷了起來,直向高處舉起。

大嘴忙抱住大象的鼻子,輕輕地撫摩著說:“別,別,是朋友,是我的朋友。”大象這才把老虎放下來,長鳴一聲。

老虎揉揉腰,也試著用手輕輕地撫摩著大象,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你該得意,該得意!”

眾人哈哈大笑。

老虎皺起了眉:“猛士呢?”

猛士是一個很特殊的兵,這個隻有老虎知道。

對於他參加這支特殊隊伍,在送審名單報上去,上麵是有爭議的,因為他的家庭出身,但他所在部隊卻認為他是最好的人選。

上級特別提到要把他安排在秦明揚身邊,秦明揚笑了:“我隻要戰士。如果他證明了自己是戰士,我就會要他。至於他的安全,我會盡我的全力!但是,犧牲對於我和他概率是一樣的!”

老虎一個人走出去,望著太陽發愣:猛士遇到什麽情況了嗎?

猛士是一個驕傲的人,從小他就認為自己是一個優秀的人。所以,他不要家裏提供的錦衣玉食,堅決在奶媽家裏吃住。讀書時,他德、智、體,樣樣都要爭第一。

初中畢業那一年,同學們紛紛要求參軍。他也以奶媽兒子的身份報了名,因為他強健的體魄被接兵部隊的首長選中進了偵察連。在偵察兵訓練時,又是樣樣軍事技術爭第一。

因為很多偵察戰士從小都有武術功底,所以剛開始學習擒拿技術時,他處於絕對落後的局麵,然而驕傲的個性讓他不願服輸。他硬是在一年內,拜所有的戰友為師,勤學苦練。一年後,所有的戰友都不好意思地把師傅的稱號還給了他。

在戰爭中,他創造了抓“舌頭”第一、衝鋒第一的紀錄,獲得了戰友們送的“猛士”稱號。

他為什麽這次就掉隊了呢?那當然是有不可抗拒的意外發生了。

他從飛機上降落下去時,正好遇上一股大風,把他刮到了一個高岩的平台上。既上不去,也下不來。他隻得把降落傘撕成條,一節節地接起來,然後下到了穀底。這足足花了他一天的時間。

下到穀底,才發現這是一條很深的狹溝,向下完全沒有路,兩邊是峭壁,中間是湍急的流水。他隻得向上遊走。上遊雖然地勢高了,但兩邊山也高了,幾乎是渺渺無盡頭。又是一天過去了。

他休整了一個晚上,第三天開始,他決定攀岩上山。

他選了一塊樹木較多的地段,為自己設計了一條上山的道路。或許爬山對於猛士算不了什麽,在天完全黑下來後,他爬到了山頂。就著月光,他點燃一堆火,又打著火把找來水,洗漱一番,喝了一肚子水,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晨很早他就被餓醒了,站起來,走了一圈,不由叫聲:苦啊!原來這是一座孤峰,一麵是自己上來的那個狹溝,另三麵都是數十丈的高崖。

好在猛士這人從來就是直麵困難。他接了泉水來弄火燒上,挖了野菜,做了一頓早餐,把肚子填了填,這才砍下一些樹,把樹皮剝下來開始編繩子。直編到深夜,才編了一條三十丈長的繩子。

第二天早晨,他用繩子開始下崖。所以猛士是最後一個回到營地的。

3、初次考驗

夕陽西下,篝火熊熊。營地紀律兼後勤檢查員來了。

他收走了大家的衣服,說是衣服太髒,大家又太累,由營房幫助清洗;同時還收走了大家的武器,說是要把大家的武器全部檢修一次。格外開恩的是,連大家放哨的差事也免了,說是大家這兩天太累,今夜由營房值日官站崗,要大家好好地放鬆休息一晚。

這是一個寧靜的夜晚,被叢林訓練折磨得精疲力竭的大夥都放鬆了警惕,很快進入了夢鄉。

月亮悄悄地爬到了上空,一朵流雲慢慢地搖過來,一點點地把整個月亮遮了起來。突然一隻夜鳥飛了起來,接著傳出了一個戰士的一聲悶哼。

機靈的公羊子第一個醒了,回身抓衣服,再抓武器,全落了空。燈卻一下子亮了,一聲低沉的命令:“不準動!”

感覺得到這是兩個搞襲擊的高手,一人槍指著他的頭,一人槍指著他的身軀。兩人都戴著鋼盔,穿著防彈背心,蹬著陸戰皮靴,甚至還戴著麵具(像拳擊護具一樣的麵具)。

公羊子雖然不是吃素的,他從小練羊鞭時也練出來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可此刻腦殼轉了十八個彎,也一時找不到下手之處,隻得穿著短褲和背心站了起來。

“手抱住頭,跟我走!”指著他頭的先出去了。另一個把槍一下子頂在他的脊梁骨上。

公羊子幾時受過這個氣,一邊一步步往外走,一邊忍著槍戳中脊梁骨帶來的劇痛,咬牙道:“小子,有種把小爺爺弄死!弄不死,戳小爺爺脊梁骨的,死得難看!”後麵的人隻管冷笑,並不理他。

這一走出來,公羊子就看見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像一頭野獸一樣大馬金刀地立在營地中央,正用一把指揮刀在挑撥著篝火,篝火被他撥得越來越旺。他那防風鏡閃爍著紅黑的冷光,暴喝一聲:“把這些人全給我吊起來!”

他的身後,營房的管理人員全被蒙著眼塞著嘴捆在木樁上。不過對付他們十二人的手段卻又不同,他們被槍一個個逼著,用繩子捆著吊了起來。篝火把他們的皮膚照得發亮。

“聽著,我是一個文明人,不想對任何人動粗。”那野獸漢子嘿嘿地笑起來,像夜梟一樣,在靜夜聽起來很是恐怖,“我隻是想知道,你們在這裏神神秘秘,究竟在幹什麽。誰說?說了,我馬上放他下來。”

等了一會兒,他又嘿嘿笑一聲:“我知道,你們不會這麽輕易就講。所以,我給你們一人準備了一套刑罰,受得了就不講,槍斃!受不了,講了,就活下去,繼續吃香的、喝辣的!”說罷他揮揮手,十八般刑具立刻一一抬了上來。顯然,他們是早有預謀的。

野獸漢子嗬嗬地笑起來:“這是當年用來對付你們老前輩的,今天你們也嚐嚐!味道很烈的!”一時間,十二人被一個個地放了下來,戴上了腳鐐手銬。

“打!”

十二人立刻被扯開,狠狠地打了起來。

那野獸漢子喊道受不了的,就叫‘我要說’啊!說了就解脫了!”

他們都是打人高手,下下打到人的痛神經,不一會兒,十二人都開始流血。

大嘴是個硬漢,越打他越叫:“來呀,再打!”仿佛很過癮似的。

那陰陽無常卻又不同,一會兒叫:“哎喲,哎喲!”仿佛打得受不了,待那打人的漢子低頭來問他:“是不是要說!”他又突然跳起來,亂吼:“打呀,打不死爺爺,就有你好看!”

水蛇卻是一聲不響,從開始打,他就仿佛睡著了,無論怎麽打,他都是軟軟的模樣,讓打人的人覺得很沒勁!

咬卵匠卻是個潑皮樣,一直把身子放開了,眼瞪得圓圓的,狠狠地吼:“老子要殺你,老子要殺你!”仿佛要把那打他的人吃下去。

神槍手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不管怎麽打他仍舊冷酷地板著臉,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仿佛是尊雕像似的。

猛士可不是個安分的人,他幾乎一刻也沒安靜過,不斷地跳著,直到被折磨得倒在地上,他還在不斷地翻滾。

機關槍就像一座山,他眼睛望著前方,任憑折磨,仿佛不受幹擾。

迫擊炮的手、腳還有嘴幾乎一刻沒停止動作,每一下用刑他都弄出很大的動靜,仿佛要變天了似的。

老和尚就像他的名號一樣,是一個古怪的人。他從一用刑,就像老僧入了定。無論怎麽打,他都保持著一個打禪的動作,紋絲不動。

千裏眼嘴唇緊咬,恨恨地瞪著那個打他的人。

公羊子隻是死死地護住他的羊鞭,其餘什麽也不管。當他們要拿下時,他選擇了拚命!

所以野獸漢子說:“拉出去,槍斃!”

和他一起選擇這個的是千裏眼:“把我和他一起拉出去吧!我和他是兄弟,我們兄弟的字典裏,沒有‘投降’二字!”兩人被押著,就在篝火旁按下去,然後槍抵向他們的頭。

突然,公羊子向左,千裏眼向右一起行動了。他們突然雙腳攪在了一起,兩個人於是變成了一個飛旋的暗器,向敵人撞去!

隨即其餘兄弟發出了一聲怒吼,都動了。老和尚、機關槍嘴裏居然都有暗器。大嘴、猛士、咬卵匠就把手銬鐵鐐當成了武器。地下的石塊、土等等都成了陰陽無常、神槍手的暗器。老和尚更過分,他赤手抓起一根燃紅的木棍向敵人打去。

這些武器對於這些武裝護衛到牙齒的敵人,雖然沒有傷害但也打得他們連連後退。突然一個同樣武裝到牙齒的漢子跑過來:“快,救兵來了!”

野獸漢子見情況不妙,道聲:“殺了可惜!好,先放著你們,總有一天,我要把你們玩服氣!先記在這裏!”來營救他們的是不遠的一支駐軍。

這讓老虎很羞愧,也讓所有現在的兄弟,也就是原來的不可一世的功臣們很羞愧。

天亮了,太陽已經升起,叢林邊緣的早晨,依舊那麽美麗。眾人一個也沒有離去,在營地中央坐了下來,一個個像鬥敗了的公雞。一個軍官跑了過來,把一份材料交給老虎。

老虎認真看了一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據軍委特派員審查,營房管理處03號管理員為特務,奉命執行‘眼鏡蛇計劃’,意在判明我軍對M軍在Y國執行特種作戰的態度。”老虎抬起頭,雙眼同時變得炯炯有神,掃過眾兄弟的麵孔,“敵人亡我之心不死!同誌們,兄弟們,昨夜的錯誤是因我的疏忽大意。所謂:亡羊補牢,未為晚矣!對於我們這種從事特殊戰鬥的,至少有這樣一個教訓:無論在什麽地方,我們都不能放鬆警惕;無論在何種情況下,我們都不能離開自己的武器!”老虎的目光轉向廣袤的熱帶叢林,“既然敵人賊心不死,那麽今後我們這個營地,我們每一個人,隨時可能遭到他們的襲擊!同時,我們也要有意識地加強這種訓練。也就是說,今後你們可能麵臨的是自己戰友的襲擊或者是敵人的襲擊。你們必須要分辨出來,而且不被擊倒!”

猛士一立而起:“消滅他們!敢犯我天威者,來者必誅!”眾人一呼而應。老虎也大叫一聲“好”,接著再一次望向眾人:“我們麵臨的問題是,對這股敵人怎麽辦?讓駐軍幫我們消滅?”

眾人頓時跳了起來:“我們來解決!”

老虎冷笑起來,“幾個蟊賊!”他冷冷地看著大家,“我倒有個辦法!”

眾人皆盯著他。

他把關子賣夠了,才輕聲道:“既然是衝我們來的,我想讓他存在著!”

“為什麽?”大嘴衝口而出。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練兵,我們讓他存在著,正好令我們時刻警偈。練兵需要有緊張感。他們再來,我們又可拿來實戰練兵。看他們奈我們何!”老虎大聲道。

眾人頓時紛紛叫起好來。老虎繼續道:“我宣布,從今夜開始,我們就進入互相襲擊階段!”於是從這天開始,這十二人周圍草木皆兵。最後敵人沒來,偌大個營房已快被拆散架了。

這天夜裏,一溜軍用小車進入了營地,進來的是穿著便衣的部隊首長,沒有對大家講什麽話,隻是和大家舉行了一個營火晚會。

晚會結束,首長一一和大家握了手,隻說了一句話:“希望你們把一句話記在心裏,你們永遠是國家的好戰士!我希望你們回來時,把這句話再告訴我!”接著,老虎宣布練兵狀態結束,大家開始學Y國語言,並背誦自己作為Y國人的簡曆。

三個月後,也就是整體經過一年的訓練,他們的訓練任務結束了。不過,在結束訓練的那晚,老虎被自家兄弟算計了。大家把他捉住,脫光了,像那夜大家被襲一樣再次吊起來。老虎知道“東窗事發”,隻得老實交代那夜是他故意安排的一次演習。

也就在這時大家才知道,他們實際從一開始就進入了Y國叢林,置身於北緯17度叢林的一個Y國秘密訓練基地。

四個月後,他們出現在了“綠色通道”,與他們一起的是一個連的Y國軍人。同時,他們也穿上了Y國軍裝。

這時,M軍借一次事件正大量地向Y國南方增派特種部隊。M軍的飛機也大量進入Y國,開始封鎖Y國北方和南方的通道,轟炸Y國北方。同時對Y國南方遊擊區實施特種作戰。中國高炮部隊已大量進入Y國北緯17度線以北,組織防空。

他們這十二人的隊伍的目標是到達Y國南方中部軍區,作為對M軍特種兵遊擊作戰的專家,指揮指導Y軍遊擊隊組織對M特種部隊的作戰。

跟著老虎他們連隊的也不是一個普通的連隊,這是一支經過挑選的Y軍精英,士兵均是軍官,是作為組建Y國南方反特種作戰的遊擊隊的幹部派遣的。

按照Y國軍委的意見,想派大部隊送,但是遭到老虎的反對,他經過縝密思考,提出這樣一個實際是否定了原來計劃的想法:“精英是在戰鬥中打出來的。所以,我建議,以這支軍隊與所經遊擊區遊擊隊配合,一路戰鬥到南方地區附近密林中的總部。這樣一方麵完成了我們指導訓練遊擊隊幹部的計劃,另一方麵也培養了中部軍區的各遊擊隊隊員。我們這支軍隊,剩一個人,一個人是精英!剩十個人,十個人是精英!其餘的隻能算英雄,英雄不一定是精英。不向M國人投降的,每一個中國人和Y國人都是英雄!”

這些話,原原本本地傳達到了這支軍隊的每一個人,所以,軍隊一出發就充滿了衝天的殺氣。

他們的第一個任務是:相機打擊M國特種兵,在綠色通道兩側建立穩固遊擊區,以保護綠色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