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空手套白狼
黃天程被武克超一拳打斷兩根肋骨之後，在醫院躺了兩個月，出院後收斂很多。這件事在濱海市被傳了十多個版本，成了市民茶餘飯後議論的主題，搞得黃天程狼狽不堪，著實的憋了一肚子的火。
出院後，黃天程一直在家待著很少外出。父親黃智銘借機把他狠狠地訓斥了一頓。
“給你安排的工作總是不好好幹，你說你幹了幾個工作了？稅務、團委、市直機關，哪個不是別人擠破頭都進不去的好單位？你倒好，幹不了仨月就撒手走人。整天吃喝玩樂，惹是生非，這次怎麽樣？你應該好好地吸取教訓，否則你再這樣下去是很危險的。”
“我才不到單位上班呢，一點自由也沒有，我要自己幹，我幹大的。”黃天程顯得很不服氣。
“你有什麽本事幹大事？你不就是仰仗你老子，離開老子你能做什麽？你有多大能耐我還不清楚……你要是不去工作，你就給我老實在家待著，哪裏也不許去。”黃智銘拿這個兒子沒辦法，父子倆人的談話總是不歡而散。
這天黃天程待在家閑著沒事，突然聽到門鈴響，保姆去開門，原來是市府招待所的馬總走了進來。
這個馬總原來是市委秘書處的秘書，善於投機鑽營，阿諛奉承，拍領導的馬屁很有一套，精於官場之道，後來從秘書處提拔到市府招待所任總經理。
黃天程因為經常在市府招待所裏吃喝，所以與馬總混得熟。馬總也很想巴結黃天程，黃天程不但給他帶了不少收人，關鍵還有一個市委副書記的老子，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有大用。
黃天程見是馬總，沒好氣地說：“老頭子沒在家，有事去他辦公室。”
“哈哈……我今天不是找黃書記，我是特地來看老弟，聽說老弟出院了，我是專程來探望的。”馬總一臉的奸笑，順手把帶來的禮物放到了茶幾上。
“是嗎，謝謝馬總了。”黃天程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想，你他媽的會有好心來看我？一定是求老爺子辦什麽事。
“來，馬總這邊坐，劉姨，給馬總泡杯茶。”黃天程邊說邊把馬總讓到沙發上。
“老弟身體恢複得怎麽樣了？那個武克超真他媽的不是東西。”
馬總還沒有說完，黃天程擺擺手：“得了，有什麽事你直說吧；不用那麽多廢話。”馬總不知道黃天程最不愛聽“武克超”這三個字，馬屁拍到了馬蹄上。“老弟真聰明。我今天來確實有事求老弟幫忙。”
“我能幫什麽忙？”
“是這麽回事……”馬總把事情對黃天程說了一下。
原來市府招待所已經成立幾十年了，裏麵都是一些破房子和舊樓，內部設施已經很陳舊落後了，想建一棟新的接待大樓，但是一直沒有資金，後來尋找到廣東一家公司，同意與招待所合資蓋一座三星級的大樓。雙方各出資六千萬，招待所把院南邊的沿街樓拆掉，土地另外作價人股，在原地基上建一座新大樓，前年開始動工建設，現在二十層的主體工程已經建好。合資公司不知道什麽原因，突然撤資了，把一個爛攤子丟給了招待所，而招待所也沒有資金再向裏投，因為招待所虧空太大，銀行也不貸款給他們，工程已經停工幾個月了，如果不能盡快把大樓建好，投入使用，整個招待所也會很快被拖垮。這件事把馬總搞得是焦頭爛額，最後想出了一個辦法，隻有找一個能說動黃書記的人來解決問題，因為黃書記在本市分管金融、財政等方麵的工作，隻有黃書記能解決新建大樓的資金問題。
黃天程聽完馬總的話，直接問：“我要是幫你辦成了這件事，有什麽好處？”
“大樓最頂部的兩層是一個大型的夜總會，如果此事辦成，夜總會無償的送給老弟經營，夜總會的設施設備，以及裝修都按照老弟的想法辦理，不用老弟花一分錢，並且另送一輛桑塔納轎車，你看怎麽樣？”馬總仔細地考慮過這件事，他對黃天程太了解了，他知道什麽東西最能打動黃天程。
“那你需要解決多少資金？”黃天程果然來了興趣。
“我們想先把一半的樓層進行裝修和配備設施，投人運行後再想辦法解決後麵樓層。所以想讓黃書記協調銀行，貸給我們五千萬。”
“這可是很大的一筆資金，讓我仔細想一下，你先回去，有消息我會通知你。”
“那就讓老弟多費心了，我等你的好消息。”馬總暗中高興，知道這事有轉機。
馬總走後，黃天程興奮起來，一個大型的夜總會，他做夢也想得到。如何能說動老頭子是個問題，他根本不會聽自己的，怎麽辦呢？他想到猴精，這小子一定有辦法。想到這裏，他立刻給猴精打了個電話。
不一會兒，猴精就撅著屁股來了，黃天程掩蓋不住內心的興奮：“我們要發大財了，有一樁大買賣。”
“什麽好事，把你樂成這樣啊，大哥。”猴精忍不住問。
黃天程把事情詳細地對猴精講了一遍：“你看怎樣才能讓老頭子給招待所協調資金？他肯定不會聽我的。”
“五千萬的資金，可是一筆大數目啊，估計你爸也做不了主，這件事必須通過市委常委會的研究；否則根本辦不成。”猴精聽完一本正經地說。
“那可怎麽辦，這可是天賜良機，一個夜總會啊……你好好想想，看有什麽辦法。”
猴精沉思了好長時間，然後把嘴上叼著的煙嘴拿下來：“有辦法了——”
“什麽辦法？快說！”黃天程急切地問。
“讓你媽勸說老爺子。”
“對啊，我爸怕我媽，我媽最聽我的。”黃天程一臉的得意。
“僅僅靠你母親來說還不行，還必須要有其他辦法。”
“還要怎麽辦？”
“第一，不能讓老爺子知道夜總會的事情，不要讓他知道有你在這件事裏麵。第二，你讓招待所的馬總發動全體職工，寫一封全體職工簽名的請願書，請求市委市府幫助解決招待所的資金問題，否則招待所就會倒閉，職工就要下崗，就會沒有飯吃。市委幫助解決企業職工的問題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讓你媽拿著這封信再勸說老爺子，為民請命，再讓老爺子名正言順地把這件事提到市委常委會，一定可以辦成這件事。”猴精一口氣說完了計劃。
“哈哈……你小子太有才，太聰明了，你真是我的諸葛亮，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夜總會的副總經理了。”黃天程樂得手舞足蹈，仿佛夜總會已經到手了。
正如猴精計劃的那樣，黃天程的媽媽知道兒子能得到這麽大的好處，自然不遺餘力地幫忙。
市府招待所的馬總讓全體職工搞了一個簽名請願書，把一切弄好後交給了黃天程，然後黃天程把猴精的計劃告訴了他媽。
黃智銘把這件事提交到了市委常委會進行了專門的研究，濱海市的接待水平確實已經落後於全市的經濟發展，恰好市委也在考慮如何解決這個問題，所以不但協調銀行貸款五千萬，而且還從市財政裏拿出一千萬用於新接待樓的裝修。市委還把新大樓命名為“濱海大酒店”。
酒店的馬總樂翻了天，不但全部兌現了承諾，還以酒店接待用車的名義，購買了兩輛皇冠3.0，把其中的一輛送給黃天程使用。他知道必須小心應付著這位“財神爺”，多少能搞點財政撥款，比正常經營要強百倍，酒店一年都賺不來得這麽多錢。
幾個月後，夜總會與濱海大酒店一起開業了。黃天程也搖身一變成了黃總。手下的馬仔也多了，很快就成了濱海響當當的人物。
黃天程坐在濱海大酒店二十樓的辦公室裏，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半個濱海市的城貌，他有一種把濱海踩在腳下的感覺。不過最近有件事讓他不好受，他聽說武克超的出租汽車公司搞得很紅火。
一年多時間了，他心裏總憋著那股火，他決不甘心讓武克超打的那一拳。他總想找機會報複武克超，這口氣出不來，讓他寢食難安。
黃天程拿起電話：“猴精，來我這兒一趟。”
猴精很快來到黃天程的辦公室：“大哥，看你的臉色怎麽不高興啊，我們每天財源滾滾，還有什麽事讓你不開心？”
“武克超的事你聽說了嗎？”
“你是說他開出租汽車公司的事？”
“他就像紮在我喉嚨裏的一根刺，總讓我感到不好受。”
“大哥是為這事不高興，我讓幾個小兄弟折騰他一下，給大哥出出氣，包在我身上！”
“好，不能讓他過得太舒服了。媽的……”
黃天程沒有想到，這一次他又惹火燒身，而且差一點兒丟了他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