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傷疤

有的人說不清哪裏好,

但就是誰都替代不了。

01

林初見的訂婚宴之後,我過得有些渾渾噩噩。

原本以為可以借由努力工作去忘記那些不願麵對的事情,可倒黴的是,接下來的工作我還是免不了要跟徐婭心和林初見打交道。在跟他倆合作時,徐婭心總是有意無意地跟林初見親昵,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讓我難過至極。也因此我的工作中接連出了幾個錯誤,雖然都不是致命大錯,但足以讓林初昱暴跳如雷了。

人真是種奇怪的動物,在公司的時候還因為我工作的紕漏,將我罵得狗血淋頭的林初昱,在離開公司之後立馬換上了另一副嘴臉。

就像此刻,他的車停在我麵前問:“去哪兒?我送你。”

“林經理,我想我們不順路。”我拒絕說。

“在我這裏沒有順路不順路,隻有我願不願意送。”林初昱一副霸道總裁的口氣。

我實在不喜歡這種太把自己當回事兒的人,不由得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再次拒絕了他。

可即便我已經拒絕了幾次,林初昱也絲毫不氣餒,我走一步,他的車就往前挪一下,看著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其中有不少是我們公司的同事。他們看到我和林初昱僵持的情形,不知道又會在公司引起什麽傳言。

不想在公司再添是非,最終我還是坐上了林初昱的車,我剛想要跟他說清楚,讓他不用再對我說那些讓人不明所以的話,他卻先開口了:“黎鴿,你不用躲我。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既然你和林初見已經結束了,那麽不妨考慮一下我,我會證明我會比林初見更適合你。”

“林經理,您不要再開玩笑了。在工作中,我很欣賞您,可這並不代表我覺得我們會在私人感情上有所發展。”我認真地說。

“黎鴿,林初見已經和徐婭心訂婚了,你還在妄想些什麽呢?”林初昱把車速放緩,手握著方向盤,眼睛直視前方,語氣中帶著令人壓抑的不甘與憤恨。

我壓根兒就搞不懂林初昱對我的感情,他幾次三番向我示好,希望我能和他在一起,可是在我倆的相處中,我絲毫感覺不到他對我的喜歡,總覺得他對我的示好是一種較勁兒。

跟誰較勁兒?林初見嗎?我不得而知。我隻知道我不想摻和到他們兄弟之間的矛盾中。並且我不是那種可以在沒有忘記一個人的時候,就能嚐試著去接受另一段感情的人。

至於忘記,誰知道會是何年何月呢?

或許是車裏的氣氛太過尷尬,車子開了沒多久,我就借口有事讓林初昱停車。

“林總,不好意思,耽誤您時間了,謝謝您!”我慌亂地想要開車門。

在打開車門那一刹那,我聽到林初昱說:“不管你是什麽態度,我一定會得到你。”

聽到這句話,我落荒而逃。

林初昱在工作上有很多優點,可是對於他這個人,哪怕已經共事這麽久,我也完全看不透,且不敢靠近,因為每一次靠近,都會讓我覺得壓抑而不安。

更何況,對於林初見,我始終無法釋懷。就如歌裏唱的那般,有的人說不清哪裏好,但就是誰都替代不了。

這天晚上我在**輾轉反側想了很久,幾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頂著一對大黑眼圈,走進了林初昱的辦公室,將一封辭職信遞到了他的麵前說:“林經理,我想辭職。”

原以為林初昱不會輕易放我走,誰知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冷著臉說:“好。”

沒想到辭職竟然如此順利,我跟琳達姐和周瑤道別的時候,她倆都是一臉的震驚,但也沒多問什麽,隻是祝福我以後一切順利。

收拾好東西從公司出來,回頭看那座熟悉的大樓,想著那時候,我跟易甜因為通過這裏的麵試而興奮不已,以及第一天上班到後來的慢慢熟悉,都覺得像做夢一樣。

想著剛進公司時候的懵懵懂懂,專業被各種人吊打,到後來擁有團隊意識,跟大家一起完成一個節目的策劃,跟進所有節目的流程。

我不知道這樣的辭職算不算一種魯莽,但我總覺得,但凡經曆過,總會留下什麽。

我還是應該慶幸能夠在這樣的公司待過一陣子。

離開公司成為無業遊民的日子真的很空虛寂寞冷,我每天無所事事地在校園裏轉悠,看到熟悉的人喊我“學姐”,就有一種自己已經蒼老的感覺。

那一天,我剛走出宿舍樓,就在樓下見到了黎秋陽。他像是在那裏等了很久,見我出來,他跺一跺站得有些麻的腳,臉色有些沉重地朝我小跑過來。等真正站到我麵前時,又是一臉的欲說還休。

“怎麽了?”我先開口。

“姐,你和易甜電話怎麽都打不通啊?”黎秋陽的語氣有些焦急。

聽到他的那聲“姐”,我頓時想起在林初見的訂婚宴上,周瑤將我和黎秋陽的關係和盤托出後周圍人的譏諷的議論,頭開始抽痛起來:“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姐?我手機沒電了,一般也沒人找我,不想充電。易甜出去了,手機忘寢室了,大概也是沒電了吧,你要找她就在這兒再等會兒。”

“我不找她,我找你。”黎秋陽皺著眉頭說道。

我有些訝異:“找我?有什麽事兒?”

黎秋陽似乎有些猶豫,過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爸住院了,他想見見你。”

“什麽?”雖然我對爸爸心裏還是帶著怨恨的,可一聽到他生病,所有怨恨都變得不重要了。我抓住黎秋陽的胳膊,著急地問,“什麽時候的事兒?什麽病?嚴重嗎?醫生怎麽說?”

曾經以為背叛是無法愈合的傷口,可是在親情麵前,所有的傷口都會悄無聲息地愈合。

我關心著那個我叫爸爸的男人,哪怕我不願承認。

“姐……”黎秋陽頓了一下,又繼續說,“你別著急。醫生說爸爸是胃癌初期,隻要切除病灶就不會擴散,恢複好了之後不會有什麽大問題。原本爸爸不準備告訴你,他擔心會影響你的工作,可一想到明天要做手術,爸爸他怕萬一……他還是想在手術前見見你。”

“為什麽不早告訴我?他不讓你說,你就不說了?”聽到“癌”這個字時,我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我……我怕你還在恨著爸爸。”黎秋陽沉默了一會兒。

“算了,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們先去醫院看爸爸。”說完,我拉著黎秋陽往學校外走去,心裏不斷地安慰自己,幸好隻是癌症初期。

我和黎秋陽打車到醫院,一路上各種催促司機,下車時被臭罵了一頓,可我一點火氣都沒有,此時,我隻想要快點到爸爸的身邊。

一走進住院部,就看到很多病人插著引流管走來走去,我跟在黎秋陽身後走進病房,張阿姨正坐在床邊跟爸爸聊天,見我進來,她臉色暗了一下,冷不丁地衝爸爸冒出一句:“你的孝順女兒來了。”

“孝順”兩個字是加了重音的。

病**的爸爸麵色還算正常,來的時候黎秋陽也跟我解釋過,做手術之前除了不能吃飯外沒什麽問題,跟正常人一樣,隻是手術後身上會插一段時間引流管,初期可能會痛得厲害,需要人二十四小時看護著。

想到這個曾經為我遮風擋雨的男人要這樣被病痛折磨,我的眼圈禁不住紅了。

我不想在這種場合和張阿姨吵架,沒有理會她的挑釁直接走到爸爸身邊,說:“爸,我這段時間太忙了,一直沒有回去看您,您自己要注意好身體啊!”

“忙不是逃避孝順的借口。”張阿姨又來了一句。

我也是有點不懂,這個女人平日裏不是總愛裝出一副溫柔賢淑的樣子嗎?怎麽今天句句話都針對我。

看了黎秋陽一眼,他也是一臉無奈。

有些人,你是想避都避不開。可我今天沒心思和她糾纏:“我今天是來看爸爸的,不想跟你吵架。”

隻是我不想鬧事,不代表別人就能放過我。

“你的意思是我在找茬?”張阿姨站起來,衝著爸爸說,“老黎,你看看你這閨女,長輩說一句都不行!你說說,你胃疼這段時間,是誰整天提心吊膽地守著你?是誰每天忙裏忙外地照顧你?要不是我和秋陽發現問題及時送你到醫院,搞不好癌症就不是初期了。再說說你這個孝順女兒,她從家裏出去這麽長時間,有主動給你打過一次電話問候過你一句嗎?我就不明白了,她都這樣了,你為什麽還要事事想著她?這麽多年,可都是我娘倆兒受委屈……”

“好啦,我這還沒死呢,你就在爭些什麽?”爸爸有些生氣,喝止住張阿姨。

張阿姨見爸爸生氣了,便悻悻然閉了嘴,但臉色還是陰沉沉的。

聽到張阿姨那些話,我忍不住冷笑道:“您憋了這麽多年,假裝無欲無求的,這會兒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

“黎鴿,你胡亂說些什麽!”張阿姨大概沒想到我會說這樣的話,氣急敗壞地驚叫起來,也顧不上我爸是不是生氣了。

“你們要吵架出去吵,病人明天手術,需要休息。”在一旁給鄰床病人打針的護士衝我們輕喝道。

張阿姨給我使了一個眼神,示意我出去說,黎秋陽也跟了出來。

樓梯間內,張阿姨開門見山地說:“黎鴿,你爸這情況,雖說是初期,但誰也說不準明天上了手術台之後會是什麽情況,你爸已經跟我初步交代了一下他手頭存款和房產的分配計劃,但我覺得不合理,咱們今天就敞開來談談怎麽分配吧!”

“我爸這還沒死呢?您至於吃相這麽難看嗎?”沒想到張阿姨竟會這麽**裸地跟我爭家產,我不覺替我爸感到心寒。

“我吃相難看?我沒名沒分地跟了他這麽多年,我不替我自己爭,也得替我兒子爭,這怎麽就難看了?”張阿姨不再溫柔,像個錙銖必較的潑婦一樣質問我,“你父母離婚的時候,你媽已經分走了你爸一大半財產了,他原本就沒剩下多少,現在還要分一大半給你,我不同意,絕對不同意。”

“張阿姨,看來我爸沒有告訴過你,我家的家產,我媽賺得多。也是,男人在出軌的時候總喜歡誇大自己的能力,不然怎麽會有蠢女人奮不顧身?”我冷笑著看她,“你有什麽臉說你不同意?再說了,你就算不同意,你去找我爸說啊,在我麵前囂張個什麽勁兒?我如果是你,我一定會當一個好繼母,最好能把我感動得跟電影裏那樣,哭著喊著叫你媽,或許,我就會主動放棄繼承權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典型一個惡毒後媽,你覺得我會退讓?”

“你……你說我惡毒?我惡毒會這麽多年不吵不鬧,任由你爸爸對你和你媽無微不至地照顧?黎鴿,我自認已經夠對得起你和你媽了,如果不是我一直不爭不搶,你能和你媽過那麽多年安穩日子嗎?”她被我嗆得臉色很難看,身子都因為生氣有些顫抖。

我被張阿姨的話氣笑了:“您的三觀實在是太有意思了,照您這樣說,我還得謝謝您這麽多年放了我和我媽一馬?您不是偉大嗎?怎麽這會兒不再繼續偉大下去,要和我爭?”

“我爭?我爭那些有什麽用,我是為了我家秋陽,這孩子從小吃了太多苦,事到如今,他還處處替你著想,我不替他爭,他就會一無所有!”

“張阿姨,要是你直接承認你當初當小三,就是看上我爸的錢了,我還能高看你幾分,你現在這個樣子,拿著黎秋陽來裝可憐博同情,真讓人惡心。你現在知道黎秋陽吃苦了?那你當初幹嗎要生下他?讓他一輩子都要背負私生子的名分見不得光?”

有些人,得到的已經夠多了,可是她不滿足,希望所有一切都是自己的。她拚盡全力地掠奪,卻不知真的擁有一切後會不會有想象中幸福。

“黎鴿,你別這麽說,她是我媽。”黎秋陽終於忍不住出聲,“不管怎麽說,她也挺苦的,都是為了我。”

“你的意思是,我錯了?”聽他這麽說,我的心涼了半截。平時一口一個姐地叫得親熱,可真正出現矛盾了,我就變成了黎鴿,他旗幟鮮明地站在他媽媽那邊。

“我不是那個意思。”黎秋陽眉頭緊緊地皺著,為難地解釋,“爸爸的錢,我一分都不會要。我知道我們對不起你,我可以做任何事補償你,真的,任何事,我隻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麵子上,對我媽好點兒,不要總是說那些難聽的話傷害她。”

“傷害她?黎秋陽,我知道她是你媽,可是你能不能搞清楚是誰傷害誰?還有你是要告訴我,你這段時間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補償我,為了讓我對你媽好一點兒嗎?”我看著黎秋陽,過去的種種跟幻燈片似的在眼前晃過,晃花了我的眼。

醫院的消毒水味太熏人了,不然我的眼睛裏怎麽會酸澀得想要落淚呢?

“黎鴿,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真的把你當姐姐的,真的……即使沒有我媽的事情,我也會一樣對你好。”

我看著黎秋陽慌亂地解釋著一切,他不知道,在他站在他媽身旁指責我的時候,所有的解釋在我麵前都毫無意義。

我原以為黎秋陽對我的好,隻是單純地覺得我倆同病相憐,都是上一輩狗血感情糾葛的受害者,我們倆是堅定地待在同一個陣營裏的。可現在發現,我太天真了,我的陣營裏從來都隻有我一個人,而黎秋陽自始至終都是站在他媽媽那邊的,就連對我的好,也隻是為了我能多體諒他媽媽一些。

是他替他媽媽來受苦贖罪的意思嗎?

對不起,我不同意。

“你們不用多說了,爸爸現在還好好的呢!你們要是有本事,就在他活著的時候好好照顧,讓他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你們。”我看著張阿姨和黎秋陽,心無比累,“明天手術的時候我會來,手術之後我會請專門的護工來幫忙照顧。有什麽事情,我會讓護工通知,以後我們大家就不要有聯係了。”

最後一句話我是說給黎秋陽聽的。

“姐……”黎秋陽叫我。

“不要再叫我姐了,你好好照顧爸爸吧,我先走了。”我拒絕了要送我離開的黎秋陽,一個人走出醫院。

樹上最後一片枯葉飄下,不知不覺已經冬天了,風無比凜冽呢,我裹緊風衣,一個人走入風中。

02

我爸做手術的時候易甜也來了,她知道這個時候的我最需要陪伴。

原本說是三個小時的手術,硬生生拖到四個小時才結束,醫生把家屬叫到手術室旁邊的小房間,展開藍色的滿是血的手術服,裏麵包著一個血肉模糊的東西,看得我直惡心。

也還好有易甜一直陪著我。

醫生用手術刀撥弄著說:“這就是病變的部分,已經全部切下來了,沒有擴散,你們家屬可以放心了。”

我徹底鬆了一口氣,從房間出來,我癱軟在長椅上,過好久都沒有力氣站起來。

爸爸從手術室被推出來,張阿姨和黎秋陽就迎了上去,他們拉著他的手,絮絮地說著話,我有一瞬間覺得,在這個家裏,我隻是一個外人。

爸爸被送進重症監護室病房之後,黎秋陽站在了我麵前,他猶豫著張了張嘴:“姐……”

我站起來對他和他身後怒目看著我的張阿姨說:“住院的錢需要多少我都會直接打過來,至於我爸生病這段時間的照顧問題,我之前說了會請護工,你們不用擔心。我先走了。”

“姐,我跟你一……”

“秋陽,跟我去醫生那兒!”

黎秋陽原本還想跟我多說幾句,可是迫於他媽媽的壓力,他還是收回了想要說的話,跟他媽媽往醫生辦公室走了。

易甜想要上前拉住黎秋陽,被我製止了。我跟她簡單說了我和黎秋陽之間的問題,讓她不要管我們家庭那些亂七八糟理不清的破事兒,免得影響她和黎秋陽的感情。

易甜遲疑著答應了,轉而告訴我說最近有一家傳媒公司在招人,我各方麵要求都十分符合,建議我去試一下。

沒想到我隻是跟易甜稍微提了下我辭職的事,她就如此放在心上,我感動地抱了抱她。

回去之後她就把招聘的所有信息都發給了我,看著上麵的文字,我糾結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去試一試。

爸爸從重症監護室轉入普通病房的時候,我借著帶護工過去的名義見到了他,他躺在那裏,一直迷迷糊糊的,說出的話也是含糊不清。

病房裏新來的病人沒話找話地問我:“小姑娘,你是這家的親戚嗎?哎喲,我告訴你喲,他現在不難受,等麻藥過了就有得疼了,我爸爸以前就這樣子過。”

“是嗎?謝謝提醒啊!”

親戚嗎?

也是,張阿姨和黎秋陽在病床前忙來忙去,我想要上前,護工也說我幫不上手,比起我,護工更像是近一點的親戚,我是那個遠房的。

爸爸徹底醒了,進入康複期之後,我放心了許多,決定去新公司麵試。經過初試、複試,在半個月之後,我收到了公司讓我去正式上班的電話。

然後……

我在我的頂頭上司辦公室裏,看到了林初昱。那一刻,我真的很想衝到公司門口看一眼,我進的公司到底是新公司還是橙子傳媒。

林初昱一點都不吃驚地坐在老板椅上,手裏轉動著一支筆,輕笑著問我:“怎麽?很吃驚?”

我點點頭,當然吃驚了!他可是橙子傳媒的王牌,怎麽會這麽輕易地就跳槽到一家二線的傳媒公司?

林初昱衝我特邪魅狷狂地笑,好像這種跳槽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麽。

“黎鴿,感動嗎?為了追求你,我放棄了優渥的工作來到這裏。”眼前的他似乎變了一個人,常年陰冷的表情竟然有了一絲鬆動。

說實話,我一直覺得他追我是另有目的,但這一刻,我竟然感覺出那麽幾分真心。這幾分真心,讓我心裏的壓力更大了:“林初昱,你這樣會讓我很有壓力的。”

“我既然做出了決定,就說明這個決定是值得的,你不用有壓力。”林初昱竟然柔聲安慰我,“黎鴿,你遠比你想象的在我心裏要重要。”

“可是……”

“好了,敘舊結束。”林初昱站起來對我伸出了右手,“接下來的日子咱們又要一起奮鬥了。”

見林初昱如此大方,我也不好再扭捏,伸出了右手和他握在一起:“你好,以後請多指教。”

為了慶祝我找到了新工作,易甜請我吃了火鍋。

那一晚送我去火鍋店的林初昱也被易甜拉了進去,兩人餐就這麽變成了三人食。

喝了幾杯酒之後,大家就原形畢露,我和易甜在沙發上癱軟著,隻有林初昱仍舊跟個雕塑似的,挺拔筆直地坐在那兒。

“你是不是有什麽特異功能啊?不然是怎麽做到人生沒有一丁點兒鬆散的時刻啊?”我問道。

因為林初昱換到這家公司後,脾氣似乎好了很多,我跟他說話也變得隨便了幾分。

林初昱雖然坐得筆直,但是神情倒是放鬆不少。

“我媽小時候一直教育我,男人就應該有男人的樣子,不要東倒西歪,隨時隨地都要保持理智,這麽多年我一直記著。”

“這一點你跟林初見就完全不一樣,那家夥每次喝完酒就跟灘爛泥似的搭在我身上……”我本來是順口說的,可說著說著感覺心微微縮緊地痛,便拿起酒灌了好大一口。

林初昱沒有接我的話,隻是定定地看著我。

易甜靠著我的肩膀,眼神有點迷離和閃爍。

“黎鴿,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黎秋陽哦!”

我點頭。

“以前,我總搞不懂為什麽你可以為了林初見改變那麽多,現在我懂了,要是你真的喜歡一個人,就恨不得,自己能夠達到他所有期望和期待的標準。”

說完,易甜就哭了,我沒說話,隻感覺心裏有個小人拿著小刀片一點點刮著我的心。

我摟著她的肩膀安慰:“別哭了,我知道你喜歡黎秋陽,他也很愛你的,真的很愛。”

“我也很愛很愛他,很愛很愛。”

我抬頭看著林初昱,朦朧中好像看到了林初見在衝著我笑,對我說:“黎鴿,我很愛你,很愛很愛。”

我真的喝醉了呢!

03

黎秋陽離開的事情我是從易甜那裏知道的。

爸爸出院後的第二天,她突然哭得梨花帶雨的到辦公室找我,舉著手機跟我說:“黎鴿,秋陽說他對不起你,要離開這個城市,你們之間到底怎麽了?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我愣了一下,安撫她,試圖讓她冷靜下來:“你先別哭,先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你要找人,也要讓我知道前因後果呀!”

她邊哽咽邊把事情給我解釋了一遍,上周末的時候她給黎秋陽打電話就一直聯係不上。開始她以為是我爸剛手術完需要人照顧,黎秋陽抽不開身,她也沒有在意。可接下來的幾天,她還是一直沒有辦法聯係到黎秋陽,到醫院去了幾次也都沒見到人。她知道我家關係複雜,我肯定心情也不好就沒有來問我。

昨天是我爸出院的日子,她想著黎秋陽怎麽也會給她回電話了,結果等了一天電話都沒有等到,她忍不住打過去,依然是打不通。

她原本想著今天去找找他的,結果剛睡醒就看到了黎秋陽那條要離開的短信,這才慌了神兒,哭著來找我。

看易甜這麽難過,我心裏也不好受,我猜測黎秋陽的離開是因為那天我和張阿姨的爭吵,還有對他的冷漠。我理解他會因為這件事情難過,可我也怎麽都不明白,為什麽他會因為這種事決然離開。

在他眼裏,易甜究竟算什麽?

易甜也問了我同樣的問題:“黎鴿,在他眼裏,我究竟算什麽?”

我沒有辦法回答。

她抱著我大哭,不停地問了我許多類似這樣的問題。

她不明白,為什麽家庭的糾紛會讓黎秋陽連和她之間的感情都放棄,連個正式的告別都沒有就直接離開。

她也不明白,為什麽在遇到事情的時候,黎秋陽永遠都不把她放心上。

她問我,她究竟在黎秋陽心裏有多少位置?

這個問題,我依舊回答不了。

她說她真的很愛黎秋陽,想要和他一直一直走下去,可為什麽,付出總是得不到回報呢?

看到易甜這個樣子,我也很難過,我安慰說:“你先別急,我想辦法幫你問出黎秋陽的現在在哪兒,我答應你,一定會把他帶回到你麵前。”

她抹了一把眼淚不確定地問:“真的嗎?”

我說:“我永遠都不會騙你。”

我想,黎秋陽永遠都不會知道,他這一次的離開給易甜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即使在很久的以後,可能都無法釋懷。

有些男生往往會把事情想得很簡單,想到了就去做了,他們沒有想過後果會是什麽樣子。

他不懂,不管有什麽樣的理由,對一個人的傷害一旦造成了,就永遠無法抹滅。

有人說,愛情是一個人的事情,與他人無關。如果真的是一個人的事,為什麽這世上會有那麽多的感情糾紛,會有那麽多的愛情傷痕?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事情讓我們心累,遇到時,如果隻會一味地逃避,那和鹹魚有什麽區別?

我瞧不起這樣的黎秋陽。

“黎鴿,你真的會帶他到我身邊嗎?”易甜小心翼翼的模樣讓我再一次心疼。

我重重地點頭:“會。”

給易甜的包票打著簡單,事情卻不是那麽好處理。我做了好久的心裏建設才去張阿姨麵前低下了頭,也被她的口水洗禮了好久,才得到黎秋陽現在的聯係方式。

我和這個女人,終究是沒有辦法和平相處的。我退無可退,她也會步步緊逼。

電話打通的時候,他那邊很吵,黎秋陽在電話那頭大聲喊:“喂,喂,誰啊?”

我說:“是我。”

在一陣奔跑和劇烈喘息後,那邊明顯安靜了不少,黎秋陽聲音低沉地喊我:“姐。”

這一聲也讓我心疼了,可想起易甜,我的心又忍不住堅硬起來。

如果有人問我一個問題,黎秋陽和易甜同時掉水裏了,都不會遊泳,你會救誰?

我會毫不猶豫地說,易甜。我和她的感情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

“黎秋陽,我今天打這個電話不是因為我和你之間的事情解決了,而是為了易甜。你們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不管我們兩個的關係是什麽樣的,不管我和你媽的關係是什麽樣子的,我都沒有因為這些原因幹涉過你們的感情,但是這一次,你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呢?”

“姐……我……”。

“你要離開可以,為什麽你要用這種方式走?為什麽不給她一個正式的告別,哪怕分手也要給對方一個正式通知不是嗎?”想到易甜的眼淚,我的話更加尖銳,“易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見不得的就是她難過。黎秋陽,你是個男人,如果你不能正確對待自己的感情,繼續傷害易甜,那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姐……”我打斷他。

“別叫我姐,我今天是以易甜閨密的身份給你打電話!黎秋陽,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馬上給我回來,不管是分手還是怎樣,你都需要給易甜一個交代,而不是現在這樣,一個人躲在角落裏,讓所有人為你擔心,讓她為你哭!還是說,你打算告訴我說,你不是個男人,你就是一個慫包?”

“姐……我不是……我隻是……”

我不想聽他的解釋,直接掛掉了電話。我也不清楚這樣說他是否會回來,如果不回來,我也隻能親自跑一趟,哪怕是綁也要把他綁回到易甜麵前,也不知道他那個時候會不會又換了一個地方,如果是那樣,我可能要再去求一次張阿姨了。

其實在最後聽著他喊我那聲“姐”時,我的心很痛,我不是心疼自己和那個家的關係回不到過去,而是擔心他和易甜再也無法毫無芥蒂地走下去。如果是那樣,易甜該會有多麽難過。

有些事情在做的時候可能很簡單,但是後果卻是很多人都不願意見到。

兩天後,黎秋陽回來了,他很誠懇地跟易甜道了歉,易甜也原諒了他。可我從她臉上,再也看不到像過去那樣,隻在黎秋陽麵前展現的燦爛笑容。

甚至在事後,易甜滿臉悲傷地問我,為什麽她費盡所有力氣都沒法兒找到黎秋陽,而我隻要一個電話,黎秋陽就會出現。是不是在黎秋陽心中,愛情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我不知道如何去回答,隻能任由他們自己去解決彼此心裏的疑惑。

我們都在成長,在感情麵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應對方式。即便是關係最親近的人,也無法左右。

現實不會給忙碌的人留喘息的機會,易甜的事情剛剛解決,我們三個還沒來得及一起吃飯,林初昱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語氣有些急地說:“黎鴿,你快回來,橙子傳媒找你。”

橙子傳媒?

帶著疑問回到公司,橙子傳媒以前曾合作過的同事正在會議室等我,見到我回來,她們像看到救星一樣圍了上來,七嘴八舌著。最後還是林初昱出麵讓她們冷靜下來,把來意跟我解釋了一遍。

原來周瑤代替我參加辯論節目後,前幾場的辯題,她雖然有些力不從心,也算是應對得當。可昨天錄製那期討論“愛情至上還是麵包第一”,她的觀點可謂是……沒有三觀。

當時策劃辯論節目時,為了讓節目更好看,是沒有給參加的選手準備台本的,全憑自己發揮。節目被導演叫停,改期重錄,周瑤又被爆出,前幾天參賽的辯論內容是抄襲的,現在網上鋪天蓋地都是罵她,讓她滾出節目的言論,不得已,她們才來找我救場,畢竟是熟悉的人,也好操作一些。

我訝異於周瑤會抄襲這件事,不過在得到林初昱的點頭之後,還是站上了舞台,也是在節目開始錄製前十分鍾,我才見到了我所謂的隊友之一——林初見。

“好久不見。”我寒暄說,他訂婚典禮之後,我們確實再沒見過。

“嗯。”林初見點點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看向台下,徐婭心正和林初昱站在一起,兩個人像是在爭執些什麽,她的表情十分嚴肅,甚至……有點可怕。

反倒是林初昱,一直很冷靜,幾乎沒有表情。

“黎鴿加油!”一定要跟著我來錄節目的易甜,在場邊不要臉地揮著手大喊著。

我朝著她揮揮手,仿佛回到了大學辯論賽時期,我身邊站著的也總是林初見,台下為我歡呼的,聲音最大的那個永遠都是易甜。

這不是一場精彩的辯論。

我和林初見的合作把對方辯手打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狼狽收場。最後導演無奈地說,下次你們兩個不能在一個隊了,簡直不給人活路啊!

不是臨時救場嗎?還有下次?

鬼知道,我在辯論的時候心裏有多煎熬!

“黎鴿,你真是太棒了!好久沒看你辯論了,再看還是熱血沸騰的!”易甜衝上來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看向林初見說,“你也挺棒的,不過還是比不上我家黎鴿。”

“在你眼裏,有能比得上黎鴿的人嗎?再說了,她什麽時候成你的了?黎鴿是我的。”林初見習慣性地反駁。

聽到這句話的所有人都愣了,也包括我和易甜。

以前辯論結束後,易甜也總會這樣說,林初見也是這樣回,話說的次數多了就成為一種習慣,改不掉的習慣。

或許是今晚有太多和回憶重疊的地方,讓我們都產生了錯覺。

有了這樣的尷尬之後,我以為會像過往那樣,林初見淺淺對我笑,然後說一句“辛苦了”,結果迎來的隻是一句輕描淡寫的,我先走了。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輸給了林初見的,因為我更愛他。他可以戀愛、可以訂婚了,我還沉溺在過去裏無法自拔。在一個又一個失眠的夜裏數著,一個林初見、兩個林初見……

現在我知道了,在這場兵荒馬亂的愛情裏,誰都沒有贏。

台下開始有人鼓掌,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以前一起合作過的老同事也都紛紛上來祝賀我,感慨著我和林初見讓他們看到了一場很精彩的辯論,這一場明天一定會收視率爆棚。

我賠著笑,餘光瞟到角落裏的徐婭心,她憤恨地瞪著我,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

易甜拉著我衝出人群,說:“你呀,還是像以前那樣,辯論一結束就會被一群小迷妹們圍著……我家黎鴿魅力太大了,我都有點自卑了。”

“你自卑個屁啊!”我推了她腦袋一下,“走吧,一會兒去逛街。”

“叫上周瑤?”她問。

我點了點頭。

“周瑤,我和黎鴿一會兒要去逛街,你要不要一起去?”易甜衝著不遠處的周瑤招手說。

“我很忙。”對方扔下一句話就離開,連基本的客套都沒有。

我們兩麵麵相覷,同時搖了搖頭,我們都越發地看不懂周瑤在想些什麽,或許我們從來也沒有懂過。

我突然想起來問:“你剛看到林初昱和徐婭心了吧,你有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麽?我總感覺他們之間的氣氛有點奇怪。”

“好像聽到徐婭心說什麽,不允許、不可以之類的話,還有什麽,威脅之類的,沒聽清。怎麽?你看到他們兩個說話,吃醋了?”易甜狡黠地笑,“不過有一句話我聽得很清楚,徐婭心說,她一定會跟你鬥到底,徹底把你打敗。”

我苦笑,究竟怎樣才算徹底打敗,難道在感情裏,我黎鴿輸得還不夠徹底嗎?

04

逛街的時候,我似乎又看到了徐婭心和林初昱,他們在馬路對麵,像是劇烈地正吵著什麽,我不太確定自己是否看錯,畢竟林初見和林初昱的關係那樣淡漠,徐婭心應該也不會和林初昱有過多交往的。

正當我打算叫易甜一起看看,確認一下,一輛公交車經過擋住了我們的視線,等車走後,他們的人影已經不見。

易甜讓我不要多想,他們畢竟馬上要成為一家人,一起出現在某個地方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兒,這是在大馬路上,又不是在酒店。

話是這麽說,我仍舊覺得有些不對。

易甜一直信奉,“買買買”是這世上最爽的事兒,可逛了一下午,她沒有真正的開心過,哪怕是我請她吃了一頓超級豪華大餐,她的臉上也不見應有雀躍。

回到寢室,已經很晚了,燈是關著的,看來今晚又隻有我們兩人在了。

我把大包小包往**一扔對易甜說:“我先去洗漱,小妞,你今晚要給大爺我侍寢喲!”

她嬌羞一笑:“奴家等著大爺。”

還在刷牙時,就聽到外麵易甜像是在和誰打電話,聲音很大。我以為是她和黎秋陽在吵架,慌亂地漱口,抹了兩把臉就趕緊出來,隻聽到她帶著哭腔說:“媽,你和爸爸都吵了這麽多年了,你們不累嗎?我早就勸過你,早點離婚,早點解脫,你不聽。現在你又對著我哭有什麽用嗎?”

“對對對,我冷血,我要是不冷血的話,我怕是早被那個家逼瘋了。”

“好了好了,我不想跟你吵,你不累嗎?跟我爸吵完又跑來找我的茬。你們愛怎樣怎樣,我管不著,如果你實在覺得我爸做得過分,你們就離婚。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們為了我勉強過。”

“舍不得?那麽拜托你下次跟我爸吵架的時候也想想,你認為這世上會有吵不散的感情嗎?……好了,我先掛了,你早點睡,晚安。”

掛掉電話,易甜的臉上已經有了淚痕。她坐在**,有些絕望地看著我,那樣子讓人無比心疼。

曾經我以為易甜的家庭是幸福圓滿的,不然她怎麽可能每天都那麽開心,在我麵前極少展露出負麵和不快樂。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那所有的開心快樂都僅僅是為了不讓我擔心而已。我一定是上輩子燒了很多高香才換來這輩子有她的吧!

我也明白,單純父母的事情不會讓她絕望成這個樣子,我坐到床邊,輕輕抱了一下她問:“你和黎秋陽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兒了?”

易甜是個特別簡單的人,快樂、憂傷都寫在臉上,而她的憂傷基本來於三處,我、父母、黎秋陽。這些年,她父母的關係越來越淡,已經在她心裏激不起什麽波瀾了,能讓她這樣的也隻有黎秋陽了。

“黎鴿,你說愛情為什麽就這麽累呢?”易甜抱著我啜泣說,“昨天我和黎秋陽談了一下彼此對未來的規劃。我想要的未來是,畢業之後就結婚,兩個人找份工作,多賺點錢,買個不大的房子,有個自己的家。我們可能不會富裕,也可能在磨合時會有一些磕磕絆絆,但隻要兩個人相愛,這些都會慢慢地變成幸福。我要的生活很簡單,隻要兩個人能相守在一起就好了。可是他說,他不願意,他的理想生活是,全國各地去采風、找靈感,做出最好的音樂給全世界聽。我問他,是不是他從來就沒有將我納入他對未來的規劃之中?問他這句話的時候,我想如果他能說出一兩句讓我感動的話來,我也就認了,陪著他天南海北地闖**。可是他沉默了。黎鴿,你知道嗎?沉默比任何話都傷人。”

“我也想過,他或許隻是不會表達,但是後來仔細想想才發現,他的未來規劃裏,其實是沒有我的。有哪個男孩舍得帶自己最愛的女孩去流浪?”她悲戚地問我。

我無言以對。

眼前的易甜似乎在一夜之間成熟了很多,她開始能看到以前看不到的事情,想到以前想不到的可能。

原來,愛情真的會讓人成長。可是這種成長,是我不願意看到的。我寧可她一直都是那個傻樂傻樂的丫頭,也不願意她如此悲傷。

易甜歎了口氣:“自從他回來之後我們就一直在吵架,我總感覺我是在複製我父母的人生。我爸媽給我取名甜,就是希望我的生活能甜蜜,家庭能幸福。我不想跟他們一樣每天都在吵架,吵到激烈的時候恨不得殺了對方。就像剛才那個電話,他們這次吵架提到了離婚,我媽受不了了,打電話跟我哭訴。我真的不懂,為什麽他們不離婚?如果是我,所有的感情都會被一次次的爭吵磨掉,最後心如死灰。黎鴿,你知道對一個自己深愛的人心如死灰是一種什麽感覺嗎?我好害怕,我和黎秋陽有一天也變成那個樣子。”

聽了易甜的話,我很難過,甚至感覺到了一些壓抑。她一直笑著麵對所有人,我也一直希望她能永遠笑下去,可很多事情都無法朝著我們希望的方向走。

我抱緊了她安慰說:“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在你身邊,我不會跟你吵架,也永遠都不會騙你。我的未來裏,黎鴿和易甜永遠是最好的姐妹。”

“謝謝你,黎鴿。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早就崩潰了。”

“能別再演什麽姐妹情深了嗎?你們打擾到我了,我明天還要錄節目,要好好休息。”一個幽幽的聲音從上鋪響起,語氣極其不屑。

原以為寢室就我們兩個人,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我們一跳,我們這才反應過來,周瑤也是在寢室的,隻是因為她在上鋪,頭在窗戶那一邊,又一直關著燈,蓋著被子沒有說話,讓進門時的我們以為寢室裏沒人。

徐婭心因為寢室住著不舒服,早就搬出了寢室,而周瑤當初原本是睡下鋪的,可不知道她為什麽在前不久又搬去了上鋪,我們問她,她也不多說。

自從她和陸岩在一起後,回宿舍的次數越來越少,最近大半個月更是沒見過她的蹤影。隨著和她之間交流的減少,她對我們的態度也越來越怪。

她這麽突然回來,說不吃驚是不可能的。

“你怎麽回來了?”我驚訝地問。

“這個寢室的人員名單上也有我的名字,我為什麽不能回來?怎麽,我打擾到你們的裝模作樣了?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周瑤譏諷說。

“周瑤,你這麽陰陽怪氣的是什麽意思?”易甜質問,“大家都是姐妹,有什麽話不能明說?”

我拍拍易甜的背,示意她不要再吵,我們必須認識到,很多事很多人,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夜晚的寢室裏,有月光透過窗簾灑進一縷。空氣靜靜地流動,就像是時光一樣。

我躺在**,易甜在我身邊均勻呼吸,轉身時會有一聲呢喃,聽不清她說了什麽。我抬手幫她蓋了蓋被子,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