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穿越人海擁抱你
1.
“真的嗎？百裏月真的說了那麽過分的話之後，轉身就離開了？而且再也沒有聯係過你？”
又一個晴朗的周末，在家裏快要發黴的我終於走出了家門。
因為腳傷，我不得不又請了一個星期的假，這一個星期裏，我的手機從來都沒有響過，沒有電話，也沒有短信，那個叫作百裏月的少年，好像真的已經把我徹底忘了。
我無數次地打開通訊錄，把手指放到他的名字上，卻始終沒有勇氣按下去。
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我就要發瘋了，所以在腳傷好後，我第一時間給我的好友心言打了電話，約她出來逛街。
當然，作為交換，我把我和百裏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包括上次我和夏昱銘擁抱被他撞見的事情。
誰知道，一向把夏昱銘當作人生偶像的心言竟然沒有大呼小叫，反而問出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這讓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解釋的我非常挫敗。
“你不是……喜歡夏昱銘嗎？”
我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唯恐她隻是表麵上裝作不在乎，其實內心已經在悄悄地流淚了。
“是啊！我喜歡他沒錯啊！”心言又啃了一口手裏的蛋筒，口齒不清地繼續說道，“但是我沒說一定要擁有他啊，他那樣完美的人，能做朋友就好了，我才不要一個大眾情人的男朋友呢！”
好吧！我瞠目結舌地看著心言，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道理。
如果我像她一樣想得開就好了，我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喂！我說小星啊！”心言突然伸出手拍了拍我的額頭，遞給我一個鄙視的目光，“其實我早就發現你和百裏月不對勁了，喜歡就去追嘛！既然第一次你就能讓他接受你的告白，難道還怕第二次不行嗎？Come on！我用精神支持你！加油加油！”
心言誇張地揮舞著手臂，一雙眼睛裏閃爍著鼓勵的光芒。
“可是我……”我還是鼓不起勇氣，以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欒小星一遇到百裏月的事情好像就消失了，現在支配著我的是害怕再次失望的欒小星。
“真是被你氣死了！”喊了半天口號都沒得到回應的心言恨鐵不成鋼地揪起我的耳朵，大聲地在我耳朵邊吼道，“你再這樣瞻前顧後下去，百裏月就被那個千雪音搶走啦！”
啊！不要！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我立即捂著耳朵跳了起來，鬥誌似乎有了蘇醒的苗頭。
心言滿意地收回手，順便吹了吹手心裏的蛋筒屑，一臉愛情軍師的樣子對我說：“這才是我認識的欒小星嘛！咦？對了！之前你不是說，舉辦演奏會那天是百裏月18歲的生日嗎？既然這樣，你要不要精心挑選一份生日禮物，等到演奏會開始時找機會送給他，順便再告白一次，說不定就成功了呢？”
“真的嗎？”這個提議讓我眼前一亮，“那我們去挑禮物吧！”
我和心言一拍即合，興衝衝地拉著手逛起了禮品店。
但是，逛了一家又一家，始終都沒有找到符合心意的禮物。
“喂！你到底要找什麽樣的禮物啊？我覺得這一對情侶水杯就挺好的啊，剛好你一個，他一個，多能表達心意啊！”心言有氣無力地靠在貨架上，“我已經快要累死了，求求你趕緊選好吧，再不選好我都後悔給你提這個建議了。”
“不行！這個水杯太普通了，我覺得不適合百裏月！”
比起心言的筋疲力盡，我現在渾身都充滿了無窮的力氣，禮品店裏所有的禮物在我眼裏都不滿意，不是這裏不行，就是那裏不行，到最後心言都崩潰了。
“你到底要怎樣啊？店裏的都不行，難道你要親手做一個嗎？”
被我強拉出禮品店的心言不滿地嘀咕著。
咦？親手做一個？
我的腳步一頓，興奮地轉過身抱住心言：“哈哈！心言你真聰明，我怎麽沒想到？對啊！我可以親手給百裏月做一個獨一無二的禮物啊！”
“啊！上帝！請你饒了我吧！”
心言仰天大呼了一聲，然後翻了一個白眼，做出一副馬上就要倒向地上的樣子。
但是，最終她也沒有倒下去，因為我發現在禮品店的旁邊剛好有一家手工店，所以不由分說就拖著她走了進去。
手工店裏的老板熱情地迎了過來，聽說我想親手做一個禮物，帶我去看了櫥櫃裏擺放的模型。
琳琅滿目的模型中，我一眼就看中了正中間的一個。
那是一個房子的模型，白色的外觀，尖尖的塔頂，從雕刻成方格的窗欞可以看到溫馨的房間，裏麵有一家三口的身影，小男孩在地板上開心地玩耍，而爸爸和媽媽坐在沙發上含笑看著他，一切都那麽靜謐而美好。
“我就要這個！”我毫不猶豫地指向那個模型，帶著請求的語氣對老板說，“您能教我怎麽做嗎？”
“啊？你挑了這個？”年輕的老板有點驚訝地看著我，“這個有點複雜哦。”
“複雜不怕！”我拍著胸脯保證，“不管多難，我都要學會的！”
“那好吧！”老板似乎也被我感動了，他從櫥櫃裏拿出那個模型，“那我就教你做這個吧！”
學習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當我終於學會的時候，外麵的太陽已經落山了，被我拖著陪了一天的心言已經累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但是我的心裏卻洋溢著無與倫比的快樂，好像已經看到了百裏月收到這個模型時的情景。
為了表示歉意，我請心言吃了一頓美味的晚餐，然後拒絕了她想要幫我一起做模型的好心，一個人抱著一大堆原材料回到了家裏。
接下來的幾天裏，我除了白天上課的時間，晚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準備這個模型，有時候甚至做到很晚。
而學校裏，因為我很久沒去，大家似乎已經忘記了之前我和百裏月的緋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兩天後的演奏會上。
而且，因為星耀公司已經放出小道消息說夏昱銘將會作為神秘嘉賓出現在演奏會現場，於是一時間，百裏月的粉絲和夏昱銘的粉絲全部都沸騰了，大家都翹首期盼著演奏會的到來。
在這樣激動人心的氣氛裏，我的模型也終於在演奏會的前夜做好了。
捧著那個耗費了我無數心血的手工模型，我和心言一起來到了演奏會的現場。
2.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當到達演奏會現場的時候，我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隻見明德學院最大的禮堂前，聚集了無數舉著百裏月和夏昱銘牌子的人們，他們揮舞著手中的旗幟，異口同聲地呐喊著。
“百裏月！百裏月！百裏月！”
“夏昱銘！夏昱銘！夏昱銘！”
耳朵裏充斥著粉絲們的尖叫，我幾乎能想象得到今天過後，百裏月和夏昱銘在娛樂圈的影響力將會更上一層樓。
但是，這都是後話，現在最重要的是，我要怎樣才能把禮物交到百裏月手上？
我愁眉苦臉地看著麵前的人山人海，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懷裏的禮物，一直到琳達姐姐在身後叫我的名字，我才想起自己名義上還是百裏月的助理。
“小星，你最近都在忙什麽？好幾次我來看百裏月練琴都沒看到你，別發愣了，百裏月在後台，你快點過去看看能不能幫上點忙？”
雷厲風行的琳達姐姐匆匆交代了一句話就走了，我都沒來得及解釋我現在和百裏月尷尬的關係。
但是沒辦法，既然早晚都要麵對，禮物說什麽都要親手交給他。我深吸了一口氣，拉著心言來到了禮堂的後台。
因為門口守著的人是曾經在星耀公司見過的工作人員，我和心言很順利就進入了準備區。
送走了要去找夏昱銘的心言，我一轉身，就看到了正坐在那裏低頭看著曲譜的百裏月。
雖然隻是幾天沒有見他，可是再見到他時，看著他熟悉的側臉，我卻覺得好像已經有一輩子那麽長了。
他是不是已經忘了我了？我忐忑地抱著裝著禮物的盒子一步步走近，腦海裏不停地掙紮著一會兒到底要怎麽說才能讓他收下禮物。
但是，還沒等我想好，一個討厭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裏。
穿著飄逸的白裙，畫著精致的妝容，打扮得好像仙女一樣的千雪音端著一杯水遞到百裏月的手邊，嬌滴滴地說道：“月，你剛才不是說渴了嗎？我去倒了一杯你最喜歡的檸檬水。”
我的腳步僵在了原地。
百裏月一臉淡漠地抬起頭，卻並沒有伸出手去接，下一秒，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我屏住了呼吸，傻傻地看著他，目光貪婪地看著他的眉眼。
但是很快，還沒等我看清楚，他就收回了視線，伸出手接過千雪音手裏的杯子，還衝她淡淡地笑了一下：“謝謝。”
咕咚咕咚！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端著那杯千雪音遞過去的水喝了個幹幹淨淨，然後開始低聲和千雪音交流起一會兒將要演奏的樂曲。
自始至終，他就像是沒看到我這個人一樣。
這還不算，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不管他走到哪裏，隻要我做出想靠近的舉動，千雪音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就會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然後親密無比地纏著百裏月，而更讓人鬱悶的是，從來都不願意對女生假以辭色的百裏月在千雪音麵前竟然意外地好說話，不管千雪音是讓他幫忙看看裙子是不是有了褶皺，化好的妝需不需要補，他都聽話地照做。
我快要被氣死了！但是更多的卻是心酸。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百裏月已經和千雪音走得這麽近了，而且他對她笑得那麽溫柔，那種我曾經擁有過，後來又失去了的笑容徹底刺痛了我的心。
我抱著禮物盒，像個被世界拋棄的可憐蟲一樣，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啃著手指。
但是，即使我已經這樣了，上帝似乎還覺得我不夠悲催。
很快，我連躲在角落啃手指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因為我親眼看到千雪音趁著百裏月被導演叫過去談事情的空隙，逮住一個看起來像是負責人的人說了一通，然後伸出手指指了指我的方向。
於是，二十分鍾後，我被迫穿著一身厚重的玩偶服，傻乎乎地站在禮堂前開始了迎賓的工作。
至於禮物盒，在我反抗無效之後，已經交給了心言保管。
雖然天氣已經很涼了，但是穿著這樣一身衣服站在外麵，還是有一種憋得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更何況，我還得不停地彎腰說出“歡迎光臨”四個字，時間長了，我的腰簡直都要斷掉了。
有濕熱的汗水沿著我的頭發流下來，但是外麵還有很多熱情高漲的觀眾們舉著票等待著進場。
終於，在我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暈過去的時候，換班的人終於來了。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準備區的換衣間，好不容易脫下了身上的玩偶服，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外麵就有人叫著我的名字讓我去移動一下展板的位置。
聽聲音，就知道是哪個剛才被千雪音蠱惑的負責人，我想起當時自己試圖拒絕穿玩偶服去迎賓的安排時，他鼻孔朝天地看著我說：“怎麽？你還以為自己是百裏月的助理嗎？一個不被雇主喜歡的助理，根本沒有資格在這裏和我討價還價，不接受的話，現在你就離開這裏，並且之前的工資也不要妄想了！”
真狠！一下子就戳中了我的死穴。
現在想起來我還有種想要噴他一臉血的衝動，迎賓的事情我去做了，結果他卻還是不肯放過我，那個千雪音還有完沒完啊！
我氣憤地把玩偶服放好，沒好氣地對著外麵連綿不斷的鬼叫聲吼了一句：“別喊了！馬上就來！”
深吸一口氣，我默念了整整十遍“為了工資！為了工資！為了工資……”，才壓製住了內心的怒火，推開換衣間的門走了出去。
誰知，在門打開的瞬間，我剛跨出一條腿，旁邊就伸過來了一隻腳，躲閃不及的我以一種非常狼狽的姿勢向地上趴去。
“啊啊啊！”
我揮舞著雙手，試圖想要保持住平衡，但是完全沒有用，掙紮的動作更加快了我摔倒的速度。
眼看著我的臉距離地板越來越近，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我以為自己今天注定要摔得鼻青臉腫的時候，一雙手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臂。
我睜開眼，向前看，不到10厘米就是地板，向後看，一個背著光的身影焦急地注視著我。
“小星，你沒事吧？”從天而降的夏昱銘一把把我拉起來，擔心地上下打量。
“我……”我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大大地喘了口氣，剛要跟他說沒事，結果一抬頭，卻看到一臉扭曲表情的千雪音惱怒地看了我一眼。
她轉身就要離開，但是卻突然頓住了。
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神色陰沉的百裏月站在她行進的方向上，目光陰森地望著她，然後轉過頭，用說不清是憤怒還是悲傷的眼神掠過我和夏昱銘，最後一言不發地轉身走掉了。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他的背影是那麽的孤獨，讓人忍不住想要衝上去給他一個擁抱。可是，看著已經追上去的千雪音，我最終還是沒有動。
“不去跟他解釋嗎？”夏昱銘鬆開我的手臂，輕輕地問我。
“解釋什麽呢？”我自嘲地搖搖頭，“即使解釋了，他也不會再相信我的吧？”
“好了，振作點！欒小星！”夏昱銘並沒有讓我繼續自怨自艾下去，他的右手在空中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然後低下頭在我的耳邊悄悄說道，“不管怎樣，你一會兒一定要記得聽完整場演奏會，因為演奏會結束，我會有個特別的禮物送給你！”
“禮物？”我驚訝地抬起頭，“什麽禮物？”
“哈哈，現在可不能告訴你，這是個秘密！”夏昱銘神秘地笑了笑，然後揮揮手朝著休息室裏走去，“你千萬不要忘記了，一定要等到演奏會結束哦！”
3.
因為剛才的小插曲，接下來的時間裏，再也沒有人為難我。
我順利地找到了一直幫我拿著禮物的心言，和她一起來到了觀眾席。
細心的夏昱銘為我們預留了前排的位置，雖然不知道他所謂的“神秘禮物”是什麽，但是出於對夏昱銘的信任，我還是決定要按他說的一直等到演奏會結束。
但是，我不知道，這個決定會讓我這麽難熬。
並不是演奏會不好聽，相反，背負著“鋼琴天才”之名的百裏月在音樂方麵的造詣令人望塵莫及，即使對於我這種完全不懂音樂的人來說，他彈奏的每一首樂曲聽起來也都像是天籟。
更何況，場地裏有一大半都是他的粉絲，所以，每一首樂曲結束，現場都會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我的心裏又是驕傲又是酸澀。
百裏月這麽棒！這麽帥！舞台燈光下的他似乎被鍍上了一層金光，整個人像是墜落凡間的天神般耀眼。
他沉默地坐在鋼琴前，微長的發絲隨著他的動作劃出美麗的弧線，比最璀璨的夜空還要讓人心動的雙眼微垂，蝶翼般的睫毛在鼻翼兩側灑下細碎的陰影，他的薄唇輕抿，下巴勾勒出倔強的弧度，讓他看起來是那麽的遙遠。
但是，他手指下的音樂卻是清澈的，溫柔的，充滿了積極向上的力量，一如他的內心。
沉浸在音樂世界裏的百裏月，向所有人展示著最好的自己！
我著迷地看著他，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他，即使是在他和千雪音四手聯彈的環節，我也忘記了千雪音之前對我的種種刁難和我對她的討厭。我的眼睛裏隻剩下百裏月，隻有他，那個我喜歡的少年，用他的雙手為現場的觀眾們奉獻出了最神聖、也最美麗的音符。
音樂永遠沒有止境，但是演奏會的時間漸漸接近尾聲，最後夏昱銘作為神秘嘉賓的出場更是掀起了全場的**，在他登台亮相的一刹那，整個禮堂裏都響起了經久不息的尖叫聲。
百裏月的琴聲，夏昱銘的歌聲，為演奏會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演奏會成功了！百裏月的心願實現了！
看著他和夏昱銘並排站在台上鞠躬致謝，我忍不住抬起手捂住嘴巴，隻有這樣，才能讓嗓子裏的哽咽不會外泄。
這樣幸福的時刻，應該笑啊！欒小星！
可是為什麽？看著耀眼得仿佛太陽一般的百裏月，想起那些他一個人走過的時光，還有他為這場演奏會付出的所有，我卻有一種想要哭出聲的衝動呢？
台上，百裏月已經說完了答謝的話，身後的主持人已經走了上來，但是卻被夏昱銘的手勢製止了。
“親愛的觀眾們！”夏昱銘在主持人不解的眼神中接過話筒，轉過身來麵對台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好像朝我和心言的方向看了一眼，“請再給我幾分鍾，我想對大家說幾句話。”
“說啊說啊！我們都聽著！”
台下的粉絲們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回應。
夏昱銘笑了，他俊秀的臉在那一刹那仿佛陽光般綻放，獨屬於他的溫暖氣質征服了所有的觀眾。
“謝謝大家！”他深深地彎下腰鞠了一躬，然後在持續不斷的尖叫聲中做了一個食指放在嘴唇前的姿勢，躁動的現場瞬間歸於平靜，讓人不得不佩服他超強的影響力。
看到大家安靜了，他終於滿意地笑了。
“今天，我能站在這裏，首先要感謝星耀集團，感謝百裏月，感謝每一個為這場演奏會付出辛勤勞動的工作人員，同時也感謝支持這場演奏會的你們！”夏昱銘的手臂在空中非常拉風地劃過一個弧度，最後停在了一個方向上。
那個方向——
是我！
難道，這就是他所說的“神秘禮物”？
我的心裏突然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夏昱銘用他那好聽的聲音繼續說道：“但是，除了上麵提到的這些人之外，這場演奏會的成功舉辦，還要特別感謝一個人，是她，在最艱難的時候沒有放棄，也是她，想盡了一切辦法都要讓百裏月站在這裏，站在大家的麵前，她為了這場演奏會，為了百裏月，做了所有她能做的事情，也受了很多不該她受的委屈。作為她的朋友，我為她的勇氣感到驕傲，也為她的委屈感到難過，所以，下麵，我想把這個人請上台來，大家說好不好？”
“好！好！好！”
觀眾們已經瘋了，被夏昱銘的情緒帶動得隻會振臂高呼。
但是我的雙眼，卻始終注視著夏昱銘身邊的那道身影。
從一開始的迷茫，到後來的落寞，當夏昱銘提到我為他做的一切時，他的表情定格在了震驚上。
“那麽，欒小星，你聽到大家的呼聲了嗎？你願意上台來接受我的感謝嗎？”
夏昱銘再次把手指向了我。
觀眾們全部都沸騰了，前後左右的人用熱切的眼神注視著我，連我身邊的心言都激動地把我拉了起來。
“快上去啊！抱著你的禮物！”
我像個木偶一樣，無意識地接過心言遞過來的盒子，然後在觀眾期待的目光中，在夏昱銘含笑的眼神裏，一步一步向台上走去。
這一次，我再也沒有勇氣去看百裏月的表情。
終於像蝸牛一樣爬上了台，剛想找個離百裏月遠點的地方站好，結果卻被夏昱銘拉了過去，直接把我推到了百裏月身邊。
旁邊百裏月巨大的存在感讓我瞬間手足無措，我祈求般地望著夏昱銘，希望他能就此放過我。
但是，他的目光卻投注到了我懷裏的盒子上。
我的心裏一緊，條件反射般想要求他不要說，但是在我行動之前，他已經開口了。
“那大家想不想知道，我旁邊的這位欒小星小姐懷裏抱著的是什麽東西呀？”
“想！”又是異口同聲的回答。
我要暈了！
我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暈了！
可是，在暈倒之前，我還要繼續被上帝，哦不，是被夏昱銘考驗著。
“那就讓我來告訴大家吧！”我不知道夏昱銘今天為什麽這麽興奮，但是他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明顯到即使我不轉頭，也能感覺到旁邊百裏月瞬間變得急促的呼吸。
最後一枚炸彈隨著夏昱銘的話徹底爆炸：“在上台之前，有人告訴我，今天是百裏月18歲的生日，而欒小星，她親手為百裏月做了一份生日禮物，希望能親手交給百裏月。請問百裏月，你願意給她這個機會嗎？”
夏昱銘調轉了話筒，直截了當地問百裏月。
我已經緊張得肌肉都要**了。
怎麽會這樣？我從來沒想過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把禮物交給百裏月，也從來沒有想過，我想要對百裏月說的話要在這麽多人麵前說出。
台下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等待百裏月的回答。
可是百裏月始終沉默著，我高高提起的心一點點落下，落到了地上，然後又向更深的地方墜去。
他會拒絕吧？他一定會拒絕吧？
沒有人能夠接受，這種被人逼著接受禮物的感覺，更何況，還是在他看得比所有的一切都重要的演奏會上。
嗚嗚嗚……他一定更討厭我了……
我的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裏打轉，雙腳開始無意識地後退，好想自己從來沒有出現在這裏。
一步、兩步、三步……
我一邊後退，一邊還在嘴裏喃喃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
“我願意。”
一道比剛才的樂曲還要華麗低沉的聲音突然從話筒裏傳出。
可是對於已經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我來說，這個聲音就像是一陣風從我的耳邊輕輕掠過，快得讓我下意識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對不起，對不起……”這一刻，我突然學會了老爸的碎碎念技能，翻來覆去地說著這三個字。
“小星……”
似乎有人在旁邊叫我，台下的觀眾們好像也在喧嘩，但是我什麽都聽不到了。
我隻想快點離開舞台，然後找個沒人的角落躲起來哭鼻子。
“小星！”不知道什麽時候，台下的心言竄了上來，她可不像夏昱銘那麽溫柔，直接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然後用和她纖細的身材完全不符的聲音大吼道，“你傻了嗎？百裏月已經說了願意接受你的禮物了，你還在嘀咕什麽？快點去啊！”
“什麽？”
我傻乎乎地抬起頭，果然看到對麵兩張無語的帥臉。
一張是捂著額頭一臉笑意的夏昱銘，另外一張是——
卸去了所有盔甲，恢複了柔軟目光的百裏月。
在接觸到我眼神的一刹那，他抬起了腳步，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遠去，我的視野裏都隻剩下了那一道身影。
身後由後台通往舞台的入口處似乎發生了什麽騷亂，我好像聽到了千雪音尖銳的聲音，但是很快就像是被什麽人捂住嘴巴拖走了。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這其中還夾雜著心言彪悍的怒吼和夏昱銘鎮定的勸阻。
我下意識想要回頭看一眼，但是身體剛動，就有一雙手握住我的肩膀，把我轉了過來。
“不要管他們！不是說有禮物要送給我嗎？”
百裏月鬆開手，一雙仿佛深不見底的眼睛深深地望著我。
“那個，我……”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我臉上的溫度開始直線上升，之前想好的所有話都變成了一片空白。
“就在這裏麵嗎？你親手做的？是什麽？”
我一直說不出話，百裏月終於不耐煩了，直接伸出手把盒子從我手裏拿了過去，然後“啪”的一聲打開了。
“啊啊！”
我完全沒有準備地驚呼出聲，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並不完美的房子模型被百裏月從盒子裏拿了出來。
“是什麽？是什麽？看不清啊！”
台下有觀眾在大聲地問道。
“是一個手工模型。”
沒想到，百裏月竟然舉起了手裏的模型，衝著台下晃了晃，引發了大家一連串尖叫。
尖叫聲中，我的臉已經完全紅成了一個大番茄，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裏放。
“那個……”我扯了扯百裏月的袖子，示意他趕緊把模型放下來，“我第一次做，做得不好，你不要讓大家都看見。”
“是有點粗糙。”下一秒，我就看到百裏月認真地點點頭。
果然……
我傷心地低下頭，百裏家那麽有錢，百裏月長這麽大什麽樣的禮物沒見過，這種完全不高大上的東西在他眼裏，就和垃圾沒有區別吧？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低氣壓開始在我頭頂聚集，我心頭的烏雲再一次有了落雨的征兆。
“不過……”百裏月突然拉長了聲音，“這還是我第一次收到別人親手做給我的禮物呢，雖然隻是個房子的模型……”
“不！這不止是個房子！”一聽到他根本沒有領會到我的創意，我想也不想就指著模型滔滔不絕地對他說道，“這是個家啊！你看，我是按照你家的樣子做的這個模型，從窗戶看進去，能看到一家三口不是嗎？有爸爸，有媽媽，還有一個彈鋼琴的小男孩，他們……”
說著說著，我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百裏月的眼神變了，他看著我，雙眸中湧動著不知名的情緒，然後逐漸聚集成一個漩渦，讓人忍不住會深陷其中。
他……他是嫌我話太多了嗎？還是覺得我說得不對？
“那個……”我張著嘴巴，頂著他目光的壓力，徒勞地解釋著，“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要讓你開心點，我……”
我望著他，突然間好難過，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和他麵對麵說話的機會了，或許過了今天，以後我們的生活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從此之後我隻能遠遠地站在人群外看著他……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有些話現在不說，或許就將成為永遠的遺憾。
這一瞬間，我的心底突然生出了無限的勇氣，仿佛曾經那個可以勇敢戰勝任何困難的欒小星又回來了。
我向前跨出一步，在台下觀眾驚訝的目光中，伸手拿過百裏月手裏的話筒，把揚聲器關掉後再還給他。
下麵我所說的話，不想讓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聽到。
“你……”他似乎也被我的舉動驚呆了。
“百裏月。”我小聲卻堅定地對他說道，“我想，我還欠你一個正式的道歉，關於之前的欺騙，我不想為我自己辯解，因為當初接近你時，我並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喜歡上你，我……”
我抬起頭望著他的眼睛，鼓起了自己最大的勇氣：“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對你說這些話，也不奢望能得到你的回應，我隻是……隻是想讓你知道，那天你睡著時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我是真的喜歡你，哪怕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我……”
說到這裏，滾燙的淚珠從我的臉頰滑落。
好丟臉！為什麽還是沒忍住？不是在開口之前就想好了說完後瀟灑地轉身離開嗎？
現在可好，就算台下的觀眾聽不見聲音，但是肯定看見我哭了……
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捂住臉，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踉踉蹌蹌地轉身就朝台下跑去。
就這樣吧！就這樣離開吧！就這樣永遠退出他的生活，回到自己的世界吧！
可是，心好痛！
轉身的刹那，一直強忍的淚水更是如大雨傾盆一樣倒下來，金碧輝煌的舞台在我眼裏全部都失去了色彩，台下的觀眾嘩然一片，全部都在交頭接耳議論發生了什麽事。
不！什麽也不要問！什麽也不要說！就這樣讓我消失吧！
“欒小星！”
就在我恨不得立即學會瞬移技術，眨眼間就能離開這個傷心地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
是百裏月的聲音！
我的雙腿像是有自己意識一樣停住了，但是我的理智卻在告訴我，不可能，不可能是百裏月叫我的。
像是為了讓我確認一樣，下一秒，更大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了出來：“欒小星！”
他打開了話筒，那個剛剛被我關掉了聲音的話筒！
我驚訝地轉過身，透過模糊的淚光，看到百裏月的身影距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一直近到一雙有力的臂膀把我抱進了懷裏。
“傻瓜！該道歉的是我，該告白的也是我，是我隻想著自己的感受，卻忽略了你的處境……”他的聲音就在我的頭頂，含著無法忽視的深情，“你為我做了那麽多，可是我卻隻會誤解你，傷害你，甚至因為吃醋，還故意和別人親密來氣你，都是我的錯，我第一次喜歡女生，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表達，現在我想請台下所有的觀眾為我見證，我，百裏月，喜歡的女生是欒小星！隻有你，也一直是你，你……願意接受我嗎？”
他鬆開我，目光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我的回答。
“啊？原來之前你和千雪音親密是在故意氣我啊？”
他說了那麽多，可是我最在乎的卻是這句話，所以根本沒過大腦直接就問了出來。
瞬間，我看到百裏月臉上的表情裂了。
“你還能更破壞氣氛一點嗎？”他咬牙切齒地看著我，“我說我喜歡你，問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好凶！但是也好可愛！
“要！”我大聲地回答，一秒鍾都不想再拖延。
“這還差不多！”
百裏月“撲哧”一聲笑了，這一刻，大地解凍，春暖花開，整個禮堂在我眼裏繁花遍地，台下的掌聲經久不息。
“我愛你，欒小星！”
一個帶著花香的吻落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也愛你，百裏月！
我幸福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