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金主上線
1
溫柔的日光透過半開的玻璃窗灑在書桌上，也灑在錢萌萌的臉上。
她咬著筆杆，含含糊糊地問：“袁欣奕，離開學隻有一個月了，你說學校裏還有什麽商機是我沒想到的呢？我都想了好幾天了，想得頭都大了。”
“叫我袁學姐，我比你大一屆，”袁欣奕坐在床頭，悠閑地啃了口蘋果，“不是還有一個月嗎，你急什麽？”
“賺錢的事能不急嗎？”錢萌萌頭也不抬，在新想出的方案上畫了個叉。
距離跳樓事件已經過去了三天，雖然把鑽石發卡變賣出去湊了些錢，但離二十萬還有很大的差距。追債的人收了一部分錢，就沒有逼得那麽緊了，最起碼給她留了些想辦法還債的時間。
“時間不多了。”
現在趁著假期，她同時打著幾份工，但是等到開學就沒有這麽多空餘的時間了，可她思來想去也找不出什麽賺錢的好辦法。
“這學校那麽大！就沒有賺錢的商機了嗎！”錢萌萌泄氣地往桌上一趴。
“嗯……”袁欣奕想了想，提議道，“要不然，你試試看代寫情書？我記得有段時間不是挺火的？”
錢萌萌搖搖頭：“寫情書都是以前流行的事情了，現在又有郵箱又有聊天軟件的，想告白還不容易？再說了，我一個經濟係的，就算寫情書，文筆也不怎麽好。”
袁欣奕對她的理論不服氣地皺了皺鼻子：“沒情趣！寫情書多浪漫，正好是我們這個年代追求的含蓄美！”
“你才多大啊，”錢萌萌忍不住笑起來，“按年齡算，你還要比我小四歲呢。”
袁欣奕得意地一晃頭：“可我是新聞係大三的學生了，你比我小一屆，就算年齡比我大，還不是要叫我學姐。”
袁欣奕是錢萌萌在成田大學最要好的朋友，她很聰明，連跳了好幾級，以高分考入成田大學，成為年齡最小的入校生，十分引人注目。不過正是因為引人注目，袁欣奕很在意自己的年齡，經常裝老成，逮著個比她屆數小的，就讓他們叫自己學姐。
“好好好，袁學姐。”
袁欣奕興致勃勃提議：“要不然你為我們‘成田八卦’的公眾號收集素材吧，正好，最近我們拉了個廣告讚助，提供一條有價值的消息，還有獎金呢。八卦中心的人物我都幫你選好了，校園女神米蘇和神秘的風雲人物裴皓川，你選哪一個都可以。”
“成田八卦”這個微信公眾號是袁欣奕一手打造的，因為言辭幽默，點評犀利，短短兩年時間就成了“最受大學生喜愛的公眾號”之一，還上過報紙。不過錢萌萌是個一心撲在賺錢上的人，對八卦沒什麽興趣，很少去看。
聽到那兩個人名，錢萌萌愣了愣：“米蘇和裴皓川是誰？”
“這麽有名的兩個人你都不知道？”袁欣奕恨鐵不成鋼，“學姐來給你講解！”
袁欣奕兩口三口將蘋果啃完，把蘋果核丟到垃圾桶裏，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這個是米蘇，她可是和你一屆考上成田大學的天才少女，現在人家都開始雙修外語經濟的學士學位了，你真的就一點都沒聽說過？”
錢萌萌看了看手機上的照片，那是學生證上的證件照，也不知道袁欣奕是從哪裏找來的——米蘇站在紅色的背景牆前，襯得膚色潔白，一雙杏眸直視著前方，帶著幾分飛揚的神采，又自信又漂亮。
錢萌萌歪著頭打量了照片好一會兒：“你這麽一說……我可能聽說過她吧。”
袁欣奕翻了個白眼，用手指輕輕一劃，翻出另一張照片來：“這個就是裴皓川。”
照片看起來像是偷拍的，隻有模模糊糊的一團，除了能看出是個穿著白色衣服的高高大大的男生之外，其他的基本也分辨不出什麽，更別提長相了。
錢萌萌伸長著脖子辨認了半天：“這都糊了……”
“就這張照片，都是我找了半天才找到的呢！”袁欣奕難得有點沮喪，“他是今年的新生，還沒來成田大學報到，A市就有他的傳說了，據可靠消息說，他可是除了語文之外其餘科目都考了滿分。”
這麽厲害!
錢萌萌想起自己高考的成績，咬著筆尾，有點羨慕。
袁欣奕一撐下巴，遺憾道：“不過他這個人太低調了，那麽多八卦追星族，沒有一個知道他消息的，反正都傳他是個孤高冷僻的人。唉，本來我還打算在開學之前弄到他的第一手消息呢。”
袁欣奕都得不到的消息，錢萌萌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所以她隻能對袁欣奕剛才的提議，在腦海中大大地畫了個叉。她揉著太陽穴感覺頭都要炸了，忽然，一陣“叮叮當當”的門鈴聲雀躍地響起，她跑去開門，然而門後卻是一名穿著外賣製服，笑容可掬的小男生。
他提著熱湯熱飯，熱情地問：“請問是A棟2單元402的董小姐嗎？您的外賣到了！”
錢萌萌搖了搖頭：“不是，我這裏是B棟。”
“啊?”男生懵了一下，從口袋中掏出手機確認地圖，連忙換上歉意的笑容，“對不起，對不起，我第一次送餐，路有點不熟。”
“沒關係。”錢萌萌掃了一眼他的手機外賣APP，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她把房門一關，興奮地撲到**：“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想到什麽了？”袁欣奕見她一驚一乍的樣子，疑惑不解。
“新商機！我可以在學校裏也做這個呀！”
“你要送外賣？”
錢萌萌信心百倍：“外賣行業發展得這麽成熟了，我肯定搶不過專業的，所以我想擴大一下業務範圍！比如說當別人的私人訂製助理！”
“私人訂製助理？”
“說白了，就是和預定的人簽下合約，收取費用專門幫他跑腿，無論是取快遞、去超市還是去餐廳打包飯菜都可以叫我！學姐你也知道，現在的大學生連宿舍門都懶得出，不是正好需要我這麽一個跑腿的嗎！”錢萌萌的眼睛越來越亮，越說越激動，“對了！文宇正他可是計算機天才，不用他用誰，我就讓他幫忙開發一個APP，這樣預定我跑腿就更有保障了！”
說幹就幹，錢萌萌拿出手機，撥通了文宇正的電話。
“嘟嘟”的等候音隻響了兩聲，電話那頭就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小萌？又惹禍了？”
文宇正比她大五歲，早就從成田大學畢業，被一家很高端的互聯網技術公司聘走了。小時候他就像哥哥一樣照顧著她，到了現在也依舊改不了為她操心的毛病。
“哪能！”錢萌萌不服氣地反駁一句，直接說，“宇正哥，我想讓你幫我開發一款APP。”
“APP？”對於她的要求，文宇正從來都會毫不猶豫地應下，“你說下具體功能，我試試看。”
錢萌萌拿著紙筆，一邊寫寫畫畫，一邊對著電話詳細地講著自己的要求。
話筒那邊響起清脆的鍵盤擊打聲，文宇正安靜地聽著，等到她講完才確認：“所以是個定製助理的APP嗎？我知道了，等小樣製作好了發給你看，這個APP有沒有想好叫什麽名字？”
“名字……”錢萌萌抱緊小熊抱枕。
她做這個訂製私人助理，既可以幫助別人解決麻煩事，又可以讓自己賺錢，是個讓雙方都開心的事情，換句話說——她要做的事就是把歡樂帶給大家。
“就叫‘歡樂送’！”
2
忙碌的假期生活很快就過去了，轉眼間就迎來了新一學期的開學。林蔭路上桃花鋪了滿地，帶著春日獨有的浪漫，黃鸝鳥揮動著翅膀落到粗壯的樹枝上，鳴唱著輕靈歡快的樂曲。
錢萌萌卻沒有心思欣賞這樣的美景，她看著手機上步步緊逼的時間，差點急出了汗。還有十分鍾年級公共大課就要開始了，這是開學後的第一次公開課，為了表示重視，學校特地把授課場所安排在開闊的禮堂，要求大一新生和大二學生一起聽課。
“慘了慘了，第一天上課就遲到，絕對會給導師留下壞印象的！”錢萌萌一路狂奔，一邊懊悔，“要不是打工耽擱了時間……”
本來她在咖啡店的工作都要結束了，剩下的時間趕來上課絕對綽綽有餘，然而沒想到來了個難纏的客人，故意刁難另一個服務生，她看那個小姑娘都快哭了，隻好主動跑去解圍，好說歹說才解決了這件事，結果現在就落得這麽個奪命狂奔的結果。
跑到禮堂門前的時候，門內早已傳來肆無忌憚的說笑聲，看這樣子導師應該還沒有來。她放下心來，拖著兩條沉重的腿走進了禮堂大門。
這個禮堂是平常有外校教授過來演講時才會開放的，即便兩個年級來了不少人，也還是有大片空位。錢萌萌跑得渾身發熱，果斷地走向正中央——那個頭頂有電扇在轉，還不會人擠人的位置。
說起來也奇怪，正中央明明是最受學霸青睞的位置，結果方圓五米就隻有一個男生在埋頭看書，其餘人寧願擁擠地散落在周圍，也不肯坐在他附近。
錢萌萌一心隻想休息，三步並作兩步坐到那個男生的身邊，剛一坐下就聽到“嘎吱”一聲脆響，嚇得她一時沒敢動。
“這椅子該不會是壞的吧……算了不管了，我實在是不想動了。”
陣陣涼風讓她舒心地歎了一口氣，把書本一一擺好，趁著老師還沒來，她偏過頭友好地向著自己臨時的同桌打招呼：“你好。”
“這人是誰？居然有勇氣坐在他的身邊，還跟他打招呼？”
“主動去撞冰山，膽子也太大了吧。”
她這句親切的問候剛說出口，就分明聽到人群裏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錢萌萌迎著他們投來的視線，別扭地摸了摸臉頰：“同學，我臉上沾什麽東西了嗎？”
那個男生英氣的眉毛皺了皺，冷淡地向旁邊移了個位置，就再次埋首在書本之中，並沒有理她的打算。
錢萌萌撇撇嘴，剛打開課本，又忍不住偷瞧他一眼：“同學……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那個男生長了一張俊俏英氣的臉龐，白皙如玉的膚色，鼻梁高挺，隻是眉眼間的氣質看起來冷冷淡淡的，渾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免近”的氣息。
按理講要是遇到了這種唇紅齒白的帥哥，錢萌萌就算再專注於賺錢計劃，也會分神留意一下才對，然而她卻不太記得，隻是隱約覺得有點熟悉。
錢萌萌也沒指望他能回答，然而那男生終於舍得從書中抬起頭來，視線上移看向她的頭發。
她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頭發：“怎、怎麽了？”
他露出一絲失望，低沉地回答：“沒見過。”
那就是她的錯覺？
悅耳的上課鈴聲恰好響起，錢萌萌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認真地聽起課。然而她認真了還不到十分鍾，肚子卻“咕嚕咕嚕”地發出了警告聲，她一頭磕在桌子上，喃喃自語：“好餓……”
本來計劃好的吃飯時間被打工出的意外耽擱，她一粒米都沒吃，還玩命般地跑了那麽久，肚子撐到現在才叫已經很有骨氣了。
她做賊心虛地一點點地拉開拉鎖，費勁地掏出一個哆啦A夢圖案的方形便當盒。為了節省開支，錢萌萌一向是早起自己做便當的，廚藝雖然趕不上已經逝去的媽媽，但比起學校餐廳的大鍋菜還是美味許多，她對自己的廚藝還挺有自信。
趁著老師轉身的功夫，她一貓腰藏在桌子和椅子的空隙中，像隻小老鼠似的偷偷摸摸吃了起來，吃得正歡時一抬眼，錢萌萌看到那個男生表情複雜地看著自己。
錢萌萌被嚇得一噎，看他直勾勾盯著便當的眼神，大方地把便當盒往他的方向推了推，“還剩好幾個雞塊，你要是餓的話可以先吃一點墊墊肚子。”
男生平淡無波地移開視線，就沒再搭理她。
“理一理我又不會怎麽樣。”
要不是之前確實聽到他開口說過話，她還以為他是啞巴呢。
錢萌萌也不強求，扯回自己的便當盒幸福地繼續吃了起來。她的飯量不大，沒幾分鍾就吃得幹幹淨淨，吃飽了飯，她順手從裏麵拿出一瓶未開封的可樂，用力一擰——
“嘭”的一聲巨響，小巧的瓶蓋化身為暗器，正中旁邊男生的眉心，碳酸汽水也不甘示弱，噴泉一般直衝房頂，又如滿天落雨，一點不剩地全都澆在了錢萌萌和那個倒黴男生身上。
一瞬間，整個禮堂鴉雀無聲，大家的視線全都聚集在禮堂的正中央，看著同樣沒反應過來的錢萌萌。
她茫然地用袖子擦去臉上的可樂：“為什麽會這樣……”
對了！自己把可樂放在背包裏背著跑了那麽久，碳酸聚集起來，早就像個炸彈一樣等著爆發呢！
錢萌萌又懊悔又心虛，忍不住瞥了一眼受她牽連的臨時同桌。
那男生咬咬牙：“你……”
“對不起！”她連忙從口袋中掏出紙巾，“我給你擦幹淨。”
她抬手想為他擦幹衣服上的汙漬，然而男生卻十分抗拒。錢萌萌沒辦法，隻好把紙巾遞出去讓他自己解決，然而她還沒來得及伸出手，就聽熟悉的“嘎吱”一聲，上半身控製不住地向前撲倒，伴隨著“轟隆隆”的長椅散架聲，錢萌萌重重地撲在了男生的胸口，在一片塵土飛揚中，她懵了好久才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麽。
“不是吧……真的壞了……”
她今天是不是諸事不宜啊？怎麽從打工結束到現在一點好事都沒有發生！
“嗯……”痛苦的悶哼聲令錢萌萌回過神來。
她連忙看向被壓在身下的男生，緊張道：“你沒事吧？能聽到我說話嗎？喂？喂？”
那男生緊閉著雙眼，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暈了過去。
錢萌萌連忙站起身，伸手正好摸到他腦後鼓起的一個小包，她慌張地喊：“老、老師！有人暈了！”
還沒等老師回應，周圍的同學已經議論開了。大家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小聲地議論道：“天啊，她做了什麽？”
“到底是有多重才會把人給壓暈？”
“可怕，泰山壓頂！”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鑽進錢萌萌的耳中……他是被桌子撞暈的好嗎！是撞暈的！她才沒有那麽重！
3
裴皓川是被一陣劇痛給疼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到先前那個女生站在自己麵前甩著手，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腦後被撞的包還在隱隱作痛，他扶著桌子慢慢直起了身子，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從坍塌的椅子下移到了禮堂第一排的座位上。
錢萌萌見他醒了，頓時鬆了一口氣：“太好了，我都把你人中掐紅了，你可終於醒了。”
裴皓川聽到她說的話，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嘴唇之上，果然摸到了一道深深的痕跡，看來他疼醒的原因不是因為腦袋被撞，而是大腦在向他發出求救信號……短短一會兒，他遇到了那麽多倒黴的事，還環環相扣，一氣嗬成，讓自己一時間連氣都生不起來。
周圍的同學也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關心著他的身體，那些話語他一句都沒聽進去，隻是疲憊地閉上眼，緩緩地揉著額角。
忽然，他的手背蓋上了另一隻軟軟的手，裴皓川驚訝地睜開眼，隻見錢萌萌一臉嚴肅地盯著他的臉：“你還是需要讓校醫看一看，走，我陪你去醫務室。”
裴皓川不習慣和別人這樣親密接觸，他冷漠地甩開她的手說：“不需要。”
然而錢萌萌卻固執地再次抓住了他，硬是把他從座位上給拉了起來：“不行，你受傷是因為我，我得對你負責。”
裴皓川覺得這話有點怪怪的，但還沒琢磨出哪裏奇怪，就被她拖著強行往醫務室的方向走。錢萌萌比他矮了不少，再加上她生怕他跑了似的緊攥著他的手，弄得他走起路來踉踉蹌蹌的。
他看了看錢萌萌一臉不會放過他的樣子，隻好無奈妥協：“放手，我會去醫務室的。”
“真的？”
“真的，”裴皓川認命地回答，“既然不放心，你就跟過來。”
錢萌萌的雙眸亮了亮，放下他的手：“你放心，隻要校醫確認過沒問題，我就不會跟著你了。”
醫務室離禮堂大概有十分鍾的距離，成田大學將醫務室和心理谘詢室合並，單獨劃分出一個樓層，醫務室的拉門半開著，半遮半掩地露出隱秘的純白色世界，那股消毒液的味道弄得錢萌萌鼻子癢癢的。
她輕輕推開門，小聲地問：“校醫在嗎？我是大二經濟學的學生，這裏有個人後腦勺磕桌子上了。”
裴皓川跟在錢萌萌的後麵慢悠悠地進了門，她叫了幾聲都不見有人回應，不由得為難：“校醫好像不在……”
裴皓川利落地轉身：“那我走了。”
“等等，你別走！”錢萌萌拉住他的袖口，“你自己的身體你也多關心一下！反正已經請假了，再等一會兒。”
裴皓川撥開她的手，既沒有離開，也沒有進門的打算。
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一個溫柔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校醫去開會了，估計快回來了，不如你們再等等。”
錢萌萌和裴皓川聽到這個聲音雙雙看了過去，隻見一個穿著白色紗裙的女生坐在醫務室的**，笑盈盈地看著他們。因為醫務室裏每張床之間都是被白色的布簾擋住的，所以錢萌萌剛進門時並沒有發現她。她莫名地覺得這個人長得十分眼熟，她絞盡腦汁回憶，好像是米蘇！
這時，錢萌萌口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到顯示屏上“文宇正”的名字，連忙挪步到走廊角落接電話，走之前還不忘囑咐裴皓川稍微再等等醫生。
裴皓川淡淡地站在門口，隻見白衣女生頭上的鑽石發卡在陽光中反射出如笑意一般溫柔的光芒。原本抗拒的裴皓川看到尋找已久之物，徑直走了進來，安然坐在那個女生對麵的小椅子上。
裴皓川黑白分明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她，有些生澀地問：“你……是誰？”
女生笑著回道：“我叫米蘇。你呢？”
裴皓川的目光落在她發間璀璨的鑽石發卡上，一向平淡無波的語氣中，不知為什麽有了幾分激動：“我是……裴皓川。”
米蘇挽了挽鬢角上的碎發，走到裴皓川的麵前，向他伸出一隻手：“我知道你，A市的天才嘛！還沒進成田大學你就已經很出名了，我一直很想見見你，幸會。”
另一邊，錢萌萌接起電話，皺著眉問道：“怎麽了？難道我爸又去跳樓了？”
“伯父沒事，”文宇正連忙安撫她，“你別緊張。”
錢萌萌無奈地苦笑：“緊張成習慣了。”
其實也不怪她放鬆不下來，曾經她們一家三口也是快樂幸福的，一家人雖然不算特別富裕，但最起碼要比現在好上很多。
文宇正也想起了小時候，歎息一聲：“要是錢伯父當年沒有簽下那份擔保合約就好了。”
錢萌萌隔著玻璃窗，看著樓下池塘裏的錦鯉遊來遊去：“沒辦法，我爸太容易相信別人了。”
媽媽雖然是出身豪門的大小姐，卻並沒有什麽架子，爸爸對家人和朋友都很好，可這樣幸福快樂的日子，在他為朋友簽下擔保書的那一刻就結束了……那麽大一筆錢，他所擔保的那個朋友逃走了，半點消息都沒留下，按照擔保書的要求，這些債務全都由錢爸爸一人償還。
錢萌萌的心情沉重起來，然而那段時光並不是隻有壞事，最起碼文家一直在照顧著他們家，文宇正也像哥哥一樣，一直在保護著她。
她低聲說：“要不是有你們在，我家或許早就撐不住了。”
媽媽因為這件事忍無可忍，和爸爸大吵一架，衝動地跑出家門，然而卻遭遇車禍當場身亡。爸爸一直覺得是自己害了妻子，所以一直沉迷投資，想要賺筆大錢，不過經商是需要天分的，他每次都信誓旦旦地覺得這次投資肯定會成功，但每次都是以破產收尾。
錢萌萌知道，爸爸每次去跳樓並不是真的想死，隻是感覺沒辦法麵對她，然而這還是太危險了，幸好有文家媽媽替她看著，到現在也沒出什麽意外。
“不說那些事情了，”錢萌萌揮揮手，就像要趕走自己的壞心情一般，“宇正哥你找我什麽事？”
話筒那邊傳來幾聲清脆的機械鍵盤聲，文宇正溫和地說道：“之前的小樣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修改過了，成品發到了你的郵箱，你試用看看，如果沒問題兩天之後就能上線了，我會直接幫你宣傳的。”
“真的？”錢萌萌立刻來了精神，“宇正哥，你真是太好了！”
“你能開心就好，”文宇正含著笑意交代，“如果哪裏有問題，要及時告訴我，我爭取在預定的時間內改完上線。”
錢萌萌掛斷電話後，懷著期待與不安直接點開了下載的按鈕，進度條一點點增進，她的心也漸漸提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歡樂送”黃底黑字的標誌調皮地出現在軟件界麵的末尾。
明亮輕快的風鈴聲，畫麵可愛極了，她花了好長時間認真地試用，甚至還高興地哼起了小調。測試大獲成功，錢萌萌溜達回醫務室，一推門卻沒看到裴皓川和米蘇的身影。
校醫在無聊地翻著書，聽她問起裴皓川，他推了推眼鏡：“他的頭沒問題，所以就走了。”
既然沒問題，錢萌萌也就沒必要再管他了，她掏出手機，壓抑不住興奮地打電話：“喂，袁學姐？宇正哥說APP已經製作完畢了，我剛剛試用了一下，感覺真不錯！你要幫忙在微信公眾號上宣傳一下！嗯嗯嗯，謝謝學姐！”
軟件、宣傳、人都到位了，現在就差上線之後看自己的了。
錢萌萌美滋滋地看著窗外的風景，覺得就連天空都變得美麗了起來：“真不知道下第一筆訂單的客人會是什麽樣子……‘歡樂送’終於可以開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