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聞香聖姑，百瘴銅鈴
我一聽這話趕緊婉言謝絕:“大爺，您這也是辛苦買賣，我可不能吃白食，不然我爺爺知道了也得罵我！”
老大爺這才接過錢，打開小木板車上的桶蓋，拿碗給我舀綠豆湯。
桶蓋打開的一瞬間，一股奇異的清香撲鼻而來，我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由衷讚歎道:“大爺，您這綠豆湯可真香啊！”
“哈哈哈，我這綠豆湯裏加了桂花、百合、玫瑰等好幾種幹花，好喝又解暑，保管你吃完忘不了！”老大爺一臉和藹，將舀好的綠豆湯遞給我。
我接過綠豆湯，又湊到鼻端嗅了嗅，這香氣真的太好聞了，都讓我有些不忍心下嘴。
“快嚐嚐吧，要是覺得好喝，再給你添一碗。”老大爺催促道:“買一送一，這可不算吃白食，不用擔心你爺爺責怪你！”
就在我堪堪將要把碗沿湊到嘴邊，這時“咻”一聲破風之聲，我手裏的瓷碗竟然被一顆不知何處飛來的小石子打飛了！
“誰啊！”我生氣地看著地上摔八瓣的瓷碗，生氣地嚷嚷一聲，扭頭尋找是誰把我到嘴的美食給破壞了。
卻隻見爺爺單手叉腰站在紙紮鋪子門口，投來冷冷的目光。
但他看著的不是我，而是我旁邊賣綠豆湯的老大爺。
“餘老婆子，你終究還是來了！”爺爺話語裏透著幾分慍氣:“還用幻術迷惑我孫子吃你的迷魂湯，看來你真是沒把我靳老五放在眼裏！”
“幻術？迷魂湯？！”
我聞言一愣，使勁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看地上打翻的綠豆湯，又望了望木板車上的盛放綠豆湯的木桶，頓時臉色大變！
這哪是綠豆湯？分明是泡滿了各種黑黢黢、不知名昆蟲螞蟻的渾水！
這樣一碗髒東西喝下去，即使不把我毒死，隻怕也要大病一場！
看清真相的我心有餘悸，立馬快步朝著爺爺的方向後退，重新打量著賣綠豆粥的老大爺。
“嗬嗬嗬，靳師兄，不用擔心，我這湯不是毒藥，不會傷害到你的寶貝孫子！”
老大爺捂嘴笑了，不但姿態變得陰柔，嘴裏發出的還是是女人的聲音！
一個佝僂粗陋的老大爺，聲音卻十分嬌媚，二者之間的巨大反差讓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我差點沒幹嘔起來。
“哼，諒你也不敢！”爺爺牙關挫動:“可你想騙我孫子入教，其心可誅！”
白蓮教有些分支旁係，招攬門人信眾入教的儀式極為簡單，隻需盡飲清水一大碗。估摸著這個餘老婆子故意迷惑我喝“綠豆湯”，就是想以此拉我下水。
老大爺抬手在臉上摸索捏按一陣，又抓住自己的衣襟，用力在外一扯。
一陣輕煙彌漫，老大爺容貌、身形、氣質徹底變換，眨眼間成了一個四十出頭、體態豐腴、容貌妖嬈的中年女人！
我徹底傻眼了:她就是“餘老婆子”？！按理說她和我爺爺是平輩相稱，應該年紀差不多，可她這模樣也不老啊！
隨即我就想通了:女人都看重自己的容顏，這個餘老姑又是修行的術士，必定精通駐顏養容的秘術，所以看上去才這麽風韻十足。
“靳五哥，你說我其心可誅？那你把我的通靈狐仙拘押下來，這件事又該怎麽說？”餘老姑撩了撩肩頭的秀發，反問我爺爺。
爺爺望著她，嘴角撇了撇:“餘老婆子，你家的狐仙在我這好好的，我可以放她跟你走，不過你得答應我，別再來打我孫子的主意！”
餘老姑捂嘴一笑:“那恐怕不行，我這次專程前來，一是要討回狐仙，二是要把這孩子帶走。既然靳五哥你不肯教這孩子，小妹我願意代勞。”
“這麽說來，你是鐵了心要和我靳某人作對了！”爺爺微微歎息一聲:“那你就別怪我不講情麵了！”
說到這裏，爺爺突然動手，衣袖裏嘩啦啦飛出無數二寸高的紙片人，如同一團撲棱蛾子，一齊朝著餘老姑飛去！
餘老姑見狀笑容立馬消失，從腰間摸出一個小小的銅鈴，舉起來對著飄來的紙片人急促搖晃起來，發出悅耳的叮鈴聲。
鈴聲一響，銅鈴口部噴出一股粉紅色的煙霧，煙霧似乎有靈性一般，翻湧變幻，將紙人全部裹住！
被粉霧裹住的紙人頓時成了無頭蒼蠅，開始沒有規律地亂飛亂撞，起來，就像被困在紗網中的昆蟲。
“！”餘老姑銅鈴停滯，朱唇皓齒間吐出一個字來。
粉霧頓時“嘭”一聲爆出火光，紙人被燒成灰燼，星星點點落到地上。
爺爺的“紙人化靈”術被破，肩膀微微一晃，吸了口涼氣:“餘老婆子，你竟然把聞香教的‘百瘴鈴’都拿出來了，還真是看得起我靳某人啊！”
聞香教的“百瘴鈴”，是教中有名的古老法器，據說是來自滇緬一帶，看似不起眼，卻是用深山老林裏百十種瘴氣毒霧煉就，可隨使用者心意釋放瘴氣，極為厲害。
餘老姑吹了吹手裏的鈴鐺:“你靳五哥修為深厚，小妹要和你試手，不搬出法寶怎麽有勝算？要不要我再給你施展一番開開眼？”
爺爺沉思片刻，咬牙道:“你可得想清楚，你家的狐妖還在我手裏，真要把我逼急了，我什麽都做得出來！”
別看爺爺這話飽含狠厲決絕之意，實際上等於承認自己落了下風。
“嗬嗬嗬，你不說我真還忘了，那我先去把淼淼救出來，”餘老姑一陣得意的笑:“反正你們爺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待會再來跟你們掰扯也不遲。”
話音未落，餘老姑腳尖點地，整個人突然飛身而起，如同一隻衝天的鶴鳥，朝著紙紮鋪子的後院疾掠而去！
聞香教聖姑和狐妖締結善緣，互有感應，很顯然早已察覺到藏匿胡淼淼的位置。
爺爺見此情況，拉著我就往後院跑去。
等我們踏進院子時，餘老姑已經從作坊裏拎著封印胡淼淼的紙人出來，好整以暇地站在院子中央，著手解除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