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人是鬼
張燁坐在沙發上，低頭垂目抽著煙，他實在不敢抬頭去直視，正站在客廳裏邊抱著個布娃娃的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長相精致，梳著兩個烏黑的馬尾辮，一雙黑珍珠般的大眼睛，穿著白紗小裙子，踩著一雙紅色的小皮靴。
隻不過，她的皮膚白的嚇人，上麵還有輕微的顆粒感，仿佛結了冰霜一般，脖子上黑色小圍巾，很自然地耷拉在胸前。
張燁沒有說話，她也沒有，兩個人就這樣保持著一種詭異的靜默。
嗚嗚……
忽然，小女孩兒的哭泣聲，開始在張燁的耳邊盤旋起來。
“嗬嗬，竟然真的有。”
張燁無奈地苦笑一聲，他將煙頭塞進了一個裝了半瓶水的瓶子中，煙頭熄滅的瞬間，一縷青煙從瓶口直上。
“既然你主動出現，那就讓我看清楚到底是什麽樣的！”
他站起來，走過去撥動了開關，客廳的燈亮了。
光明，總會給身在黑夜中的人帶來最大的精神慰藉。
小女孩兒臉上像是塗了一層霜底，打扮的格外精神，她的表情明顯是在哭，但臉上卻看不到一顆淚珠。
張燁重新在坐回遠處，他一直盯著小女孩兒看，同時眼睛的餘光掃過整個房間，尋找可能自我保護的“工具”，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過著。
在接下來十分鍾內，沒有任何變化，房間裏邊隻有小女孩兒的哭泣聲，以及張燁越來越快的心跳和呼吸聲。
這到底是人還是鬼？
為什麽不說話，一直哭呢？
“你是她？”
終於，張燁想到自己獲得獎勵的“四方口”，主動開口問詢，問完之後連他也覺得自己問的沒頭沒腦，沒有任何邏輯，主觀臆斷就把小女孩兒認作是這家被謀害的那個。
小女孩兒仿佛沒有聽他的聲音，也沒有任何要回應的反應，依舊低頭扣著手裏布娃娃的眼睛，低聲抽泣不止。
張燁忍不住站了起來，主動朝著小女孩兒走去，但沒有走的太近，保持著他認為自己足夠反應的距離，維係著兩個空間的恒定。
親眼看到“鬼”，張燁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害怕，對方也沒有做出或者即將做出威脅到他安全的行為，於是更加助長了他探索第三世界的欲望。
“她到底是人還是鬼？”
張燁嘟嘟完這話，暗暗咬了一下牙，自嘲道：“瞎子點燈白費蠟，問了等於沒問。”
他抬起了手，嚐試著讓自己手和手臂的影子，落在小女孩兒的身上，就像小時候家裏停電，用手指比劃出各種形狀，落在白牆上的影子，有的是張開嘴的狼，有的是展翅飛翔的鷹，還有的是蝴蝶……
當他看到自己製造的影子並沒有落在小女孩兒的身上，而是直接落在地上。
難道這就是靈魂，人們口中常說卻極少有人見的“鬼”麽？
即便這樣，張燁還是不太確定，他也不好主動伸手去摸人家一個小女孩兒，如果真的那樣魯莽，一旦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他都不配做人。
張燁曾經聽老爸自言自語的時候，說了一個設想：假設鬼是一個全體，它便是一團還沒有渙散的粒子狀態，更接近於能量體，它們是以低熵的狀況存在的，會存在於這個世界，又能夠獨立於另一個世界，這也就被稱作為“玻爾茲曼狀態”。
起初他也聽不懂，但忍不住好奇到網上去查，通過這種玻爾茲曼狀態，查到了一種名為“暗物質”的存在，這種物質不能吸收、反射、輻射光線，所以一般情況下正常人是看不到它的，這一特性和鬼魂的特性非常相似。
那麽是不是就說鬼魂，其實就是一種暗物質的生物？
或許，這就是他老爸一生都在研究暗物質的發現，也是在尋找暗物質，認為隻要找到的話，那就會令現代人的世界觀發生巨大的變化，或許很多未解之謎和不能解釋的現象就會迎刃而解，人類的科技也會得到空前的發展。
之後的某一天，張燁偷偷翻看過他老爸的筆記，裏邊有這麽一段話：
暗物質是不參與電磁相互作用的物質，人的肉眼看不見，光學望遠鏡、射電望遠鏡之類基於電磁波的設備也看不見。
不過，人類可以借助弱相互作用和引力相互作用觀測到這些暗物質，也可以通過電磁相互作用觀測暗物質對其它物質的影響而間接觀測暗物質。
假如，可以見到暗物質的生物，也沒必要太過於緊張、慌張，也就沒必要害怕，它們和我們一樣是生活在這個宇宙的生命體，而且大部分都是擁有智商的，可以嚐試著與其交談，科學就是從反複的試驗和不斷的失敗，最終得到最偉大的真相即真理。
“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我可以代勞。”
“你可以說的，現在我暫居在你家裏，隻當是謝謝你們一家人對我幫助的感謝。”
“我是個好人，這點你放心，我絕對……”
在張燁不斷重複的嘮叨下，想要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希望得到她的回應。
“我要媽媽，我想媽媽，嗚嗚……”忽然，小女孩兒開了口，並用她那水靈靈的大眼睛，撲露撲露地盯著張燁說。
張燁吞咽了唾沫，看著小女孩兒楚楚可憐的模樣，但是仔細去看，她的雙眸無神，眼睛並不是在看自己，雖然方向是對的，但感覺就像是在看空氣一般。
“小朋友，小朋友，看我，我在這裏。”張燁嚐試著讓她看到自己。
“媽媽，你在哪裏？小小好想你！”
小女孩兒轉過了身，已然哭訴著，開始邁著略顯蹣跚的步伐，整個房間轉了起來。
看來是沒有辦法交流，她隻剩下生前的本能，或者說是生前最後在做的事情，這可能也是一種強烈執念導致的。
張燁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同樣死在這個家裏的三口人，為什麽她父母的鬼魂沒有留在這裏，隻有她自己依舊在徘徊，而且之前他並沒有看到，直到找到了這家小女兒失蹤的頭，她才突然出現。
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她的原本消失的暗物質靈體，突然會聚攏出現呢？
“不要，不要，不要！！！”
正在張燁想這些的時候，小女孩兒已經轉了不知道第幾圈，這時候語速也開始加快，原本純潔無瑕的大眼睛中，逐漸出現了大量的血絲。
同時，空氣中開始彌漫一股鮮血的味道，詭異而又危險。
“小小，你是叫小小吧？”
張燁想到她剛才的話裏這樣稱呼她自己，便試探性地再度喊了一聲詢問。
忽然，小女孩兒猛然將手裏的布娃娃狠狠地摔向了張燁所在的方向，並抬頭看著他，麵目開始變得猙獰起來，說：“你居然不讓我找媽媽！”
一瞬間，她的眼眸中布滿了血紅，整個人就完全不管不顧地朝著張燁猛衝過來。
嘭！
張燁想躲已經來不及了，隻感覺自己像是被汽車正麵撞了一下，整個人仰麵倒下。
還不等他起身，小女孩兒已經壓在了他的身上，準確地來說是騎，並且那雙小手已經直奔他的脖頸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