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首歌謠
張燁頓時頭皮發麻，雖然早有心裏準備，但此刻也有了退縮之意。
他想要離開這個房間，朝著記憶中的房門的位置去，明明是一步之遙的距離，他卻連走了數十步，都未能觸碰到房門。
想要打開手機，卻發現手機早已黑屏故障。
“滴答……”密閉空間內，任何細微的響動聲，都被無限的放大。
過度依賴於雙眼所看到的事物，當一片黑暗時，張燁也慌神了。
仿佛這一刻，黑暗中隱藏的妖魔鬼怪盡數出現，要托著他墜入地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伴隨著水滴落下的聲音，一個輕微的呼吸聲在他的後脖頸出現。
呼氣……
“好疼啊……”
嗡的一聲，張燁的大腦一片空白。
心跳徒然飆升，想要側頭，他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早已經僵硬。
背後就像是馱著冰塊一般，刺骨的寒意擴散，他連喊叫之聲都來不及發出。
“滴答……”
“好疼啊……”
那聲音一會兒是男人，一會兒又轉變為女聲。
仿佛這瞬間，身中數刀，鮮血染紅了白襯衫的男主人，跟窒息在浴缸裏的女主人，都同時出現。
花灑下麵凝聚著的水珠，滴落在浴缸壁上，帶起漣漪回**。
可張燁清楚的記著，發黃的浴缸內沒有水！
或許是雙眼適應了黑暗，張燁看著前方的鏡子多出的一道身影，頭皮在瞬間炸開。
那睡裙，不就是剛才臥室裏的那一件嗎！
“滴答……”
鏡中的身影早已消失，但鏡片卻哢嚓一聲龜裂開來。
裏邊倒映著的他，完全支離破碎，就好像臨時拚接起來的模樣。
明明他沒有做任何的表情，鏡內的他卻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碎片裏，盡是那抹不該出現的笑，讓他從頭冷到了腳。
“好疼啊……”
這次的聲音不在是身後，而是前方的浴缸。
張燁強迫自己閉上眼，不要去看黑夜中的一切。
但鬼使神差的，他的頭顱一偏，對上了黑夜中的浴室。
那一抹白，越發的紮眼。
漸漸的，白的浴缸內浮現出水花。
但那水，卻是血紅粘稠。
滴答！
又是一滴水滴從上落下，砸在小浴盆中，一圈圈紅色的漣漪緩緩**漾開來。
頃刻間，空氣中充滿了更加濃鬱的血味，很鹹很腥，形同有意識般瘋狂往張燁的鼻子裏鑽，刺激著他的鼻腔黏膜。
張燁的胃裏立即開始**，他抑製不住地想要嘔吐。
沒有吃多少東西的胃部，在強烈的刺激下，開始劇烈翻滾。
由於食管內壓增高，他的眼淚鼻涕也隨即而出。
張燁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強烈直覺，這個房間裏邊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不再是他自己一人。
隻要他猛然轉身，一定會看到什麽不可思議的恐怖景象。
隨著時間一秒秒的過去，這種感覺不但沒有消失半分，反而愈發的強烈起來。
室內的溫暖更低了，花灑上的水滴落下，卻詭異的在半空中凍結成了一顆冰珠。
啪嗒一聲，墜落血色的浴缸內。
“好疼啊……”
張燁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不要胡思亂想，更不要自己嚇自己，這裏什麽東西都沒有，是幻覺，是想象的。”
“如果真的有厲鬼，也不應該來找我。”
可越是這樣想，張燁的心裏就越是不安。
泛著血色的浴缸內，像是下雨**起漣漪一樣，無數的水圈**起。
黑色的不明物體，開始浮出水麵。
不知為何，張燁想到了在浴缸內窒息的女主人。
刹那間，他渾身緊繃。
當看著浮出的黑色東西，竟是頭發時，他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仿佛這瞬間，那發絲已經纏上了他的身軀。
“好疼啊……”
圓鼓鼓的頭顱一點點的從浴缸內升起，張燁險些大叫了出來，定眼一看，空****的浴室中什麽都沒有。
“從前，我有一個很好很好的爸爸，他會買好多好多的好吃的給我。”
“可有一天，爸爸不再出門了。每天都在家裏，打我的布娃娃，跟媽媽吵架。”
“媽媽不讓我見爸爸，每天出門都給我帶好多好多的布娃娃。”
耳邊，好似有人在自言自語。
張燁繃緊了神經，那聲音像是女人，又好像孩童。
“我想要爸爸，媽媽卻剪了我的布娃娃。”
“我哭著推開了媽媽，看到了**穿著紅襯衫的醉爸爸。我叫不醒爸爸，隻能陪著到浴室陪著媽媽。”
“叫醒了爸爸，我找不到媽媽，酒醒的爸爸說媽媽回了娘家。”
“我看到洗手間的媽媽，在水裏跟我招手對我笑。”
“我背著我最喜歡的布娃娃在**睡覺，跟著浴室裏的媽媽一起唱著外婆橋，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奇怪的歌謠不斷傳來，像在前方，又像在身後。
咕嚕！
張燁的嗓子已經莫名地幹得冒煙，他不由地吞咽一口唾沫。
那聲音直接把他嚇了一跳，立即收緊了喉嚨。
“聲音就在我身後，卻又好像很遙遠很空洞，要不要轉頭看一看，哪怕就看一眼？”
不過，想法歸想法，很快張燁就打消了這離譜的念頭，他寧願認為這是幻聽。
常說人的身上有三把火，遇到詭異的事情不要回頭。
那樣用力過猛，會將肩膀上的火煽滅，導致人體陽氣瞬間衰弱，會給一些鬼祟可趁之機。
“絕對不能回頭去看！”
張燁咬了咬牙，索性閉上了雙眼，不去窺探黑暗。
“滋滋滋……”
好像是在用指甲抓門板，刺耳的聲音響起，有什麽東西想要進來。
張燁渾身起雞皮疙瘩，令他的神經都快繃斷。
漸漸的，他感覺毛骨悚然，有什麽東西好像攀上了他的褲腿，朝著上麵而來。
他身體僵硬，本能的就睜開了一條縫。
視線模糊中，一隻白皙的小手，咻的從他的腋下伸了出來。
“放我出去……”
轟！
張燁猶如被雷電擊中，不是有東西想進來，而是那東西就在房間裏，想要出去！
所有的精神防線，都在這一刻被擊潰。
肺部積累的氣息兀然釋放，一股腦的就朝著嗓子眼衝了出去。
“爸爸的爸爸叫爺爺，爸爸的媽媽叫奶奶……”
還沒來得及喊出去的尖叫聲，就這樣被打破。
張燁全身一輕，原本僵硬的身體也能動彈了。
與此同時，APP的界麵閃爍，手機也恢複了正常。
“勇敢的年輕人，恭喜你過關華陽公寓任務，獲得本公寓使用權三個月。”
“同時正式頒布任務，新任務升級為三個，了解真相的幾率增加三倍，是否查閱新任務？”
冷汗順著張燁的臉上滑落，他不由地鬆了口氣，朝著門邊看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洗手間的大門已經打開。
被張燁放在了客廳裏的布娃娃，不知道什麽時候趴在了門口，唱著歌。
是布娃娃救了自己，還是說那隻不過是巧合？
“冷靜，不要去胡思亂想，把所有的注意力和精神放在這款APP上，隻有真正了解老爸留下的這部手機，才有可能搞清楚很多事情。”
張燁勸慰著自己，手機裏麵的恐怖大冒險軟件，選擇這樣許久無人住的空房子作為任務現場，屬於一種心理暗示。
今後的任務，隻會比今日的更難。
戰勝恐懼的方式，就是麵對恐懼。
想到這個，張燁把手機靠在牆上，雙手扶著盥洗台，死盯著破碎如蛛網的鏡麵，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他無比認真地問道：“你可以告訴我，我家的那場火災究竟是怎麽回事嗎？”
同樣的動作，同樣的凝視，嘴巴也是同樣的一張一合。
狹小的洗手間中，回**著張燁的聲音，所產生了低微空洞的回聲。
張燁卻有一種非常異樣的感覺，那形成的回聲像裏邊的自己正在詢問外邊的他。
“是否查閱新任務？”
張燁回過神來，看著震動的手機。
這兩個小時未免過的太快了，手機上的時間，確實已經是淩晨一點。
不過，張燁即便看到“真相”兩個字，他還是認真考慮，幾率增加三倍，很可能意味著難度也會相應升級。
剛剛經曆了離奇詭異的兩個小時，張燁感覺這個世界確實存在不為人知的一麵，進而想到所謂的“另一個你”。
現在看來，並不是真正意義上有另一個他，應該是麵對在這世界不為人知的一麵，他自己能夠做到什麽樣的程度。
顧不得再去思考是否查閱三個新的任務，張燁打開他自己用來照明的手機，轉身走出洗手間。
在門口的紅眼布娃娃，瞳孔閃爍著詭異的紅光。
張燁看著看著，不由地頭皮簌簌地一陣陣發麻，渾身的汗毛也倒豎起來。
紅眼布娃娃穿著精致漂亮的小衣服，一雙樹脂感極強的眼睛，也正在直勾勾地盯著張燁。
是它自己跑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