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痛春光爛漫之心

第113痛 春光爛漫之心

朝中我也算是有不少重臣撐腰,雖然還未登基,但是接下來的垂簾幹政順遂的多,戰爭、科舉、抗災、鋤奸,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到我反應過來時,已經又過去了一個月。

禦花園裏的花已經開得很是爛漫了,寶珠每每在我耳邊絮叨,勸我別醉心於國事,還是離開禦書房去賞賞花看看景,尋回點春光爛漫之心。

可我哪兒還有春光爛漫之心呢。

我完全沒有想到,再與暮齊碰麵談事的時候,他帶來了一個人。

那人身姿玉樹風流,半頰麵具與肌膚百般貼合,比任何裝飾點綴都還要上等。他上翹的眼角仿佛微微濕潤,就那麽凝眸看過來,像是情深似海,永世不移,又像是無情無義,恬淡本心。

我一怔,從城中分別之後,我就在心底打過無數次腹稿,若還有機會見到湯擒,我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方能壓抑住自己的心情不漏馬腳。

但看來,現實到了眼前,我已經完全傻了。

什麽個情況,暮齊為何要自作主張帶湯擒進宮,就不怕我治他的罪嗎。。也許是我的眼中含了無數個肉眼可見的問號,暮齊先是拱手陳情:“你的盅毒又快到了發作的日子,我不想看你承受痛苦,所以隻能擅自做主將他帶來,事情我都跟他說了,他也願意在這段時日陪伴宮中,起到壓製盅毒的作用。”

暮齊倒是挺關心我,可是他就沒有想過我苦心經營的離別與安頓,在這一瞬間就全泡了湯嗎。這要讓湯擒如何繼續去過自己的日子,他已經被深深地卷了進來。

我看著他們二人,心中幾多悲鳴:“太醫院已經研製出了新藥,總能壓製住的,你也真是太胡作非為了。”

暮齊皺眉道:“那藥還沒試過,總歸是有風險的,難道要讓你忍著痛苦一月複一月。事情本就沒有多麻煩,隻要他在你身邊,不就行了。”

我怒氣上升:“你自作主張,還強詞奪理。暮大人,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偏愛你了,能夠容忍你的任何行為。”

他隻考慮到我,卻沒有去想,這樣會耽誤湯擒的一生,他明明就如重生一回一般,這樣大好的機會,卻……

湯擒這時卻自顧自尋了一處地方而坐,像極了他往常的性格,他道:“我是不介意的,況且能為君主出力,我怎會有半句怨言,隻是……”

暮齊:“隻是什麽。”

湯擒笑了,那嘴角一勾,就熠熠生輝,這天下果然沒有人比他更好看,即使是帶著半頰麵具,旁人也不及他半分:“隻是,在下不太明白,抑製盅蟲**,是隻需保持在一定的範圍內,還是需要同床共枕行**呢。”

暮齊:“……”

我:“…………”

暮齊:“大膽。”

還有幾日就到月圓,無論怎樣,最後還是留下了湯擒,我將他置辦到別院,離我的寢宮不過百米,這樣盅蟲便不會如約而犯,我們也不必常見麵,等時候一過,就可以送湯擒出宮了,如此甚好。

可是到了晚上,我都已經睡下,半夢半醒間卻聽到窗戶微微一響,睜眼一看,隻見湯擒手上折著枝園中的鮮花,靠著門框,欲語還休。

我坐起來,蹙眉看著他:“是宮女們有哪裏伺候的不到位,才讓你因故翻窗出現在此。”

湯擒舔了一下嘴唇,緩緩道:“隻是做了一個比較香豔的夢,主角竟是我們,我在想,或許我失憶前就跟你有些什麽關係,就如我夢中的那樣,所以不想停留夢醒便過來了。”

“如果我想告訴你,也就不會耽擱這麽久,在我們第一回見麵的時候,我就會迫不及待地跟你講了。”我朝他伸出手,聲音極度輕緩溫柔,“我不想說,是為了你好,你能明白我的矛盾嗎。”

湯擒走過來,拉住我的手吻了一下,“你不說,那我便不去探究,現在這樣就已經挺好,以後我也不會再問了。”

轉眼,就像風一樣,湯擒消失不見,仿佛從沒來過。

隻是我眼前的桌邊,正放著一枝燦爛開放帶著晨露的花。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就這樣過著。

湯擒在每月固定的時間都會進宮來小住,他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像以前,平時也總會帶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給我,我默許這樣的現狀,覺得於我於他都還算不錯。戰爭節節勝利,新科狀元竟是一個女子,我心也熨帖地不行。

可是暮齊又來諫言了。

我發現暮齊此番的善解人意有點過了火,變了味,他不僅為我的身體著想,更開始為我的後宮大事操心,心都快要替我操碎了一樣。

“湯擒沒名沒分出入頻繁,大家難免議論他是……你的男寵,無論事實怎樣,這般名聲也算是委屈他了,更是玷汙了你的品性,畢竟……”暮齊一頓,還是說出口,“畢竟你們做過夫妻,如今也沒算和離,他留在後宮做侍郎,想必也是萬全之策,對大家都好。”

我揉了揉太陽穴:“男寵。暮大人,你少誆我,湯擒每月來都有保密,況且又沒睡在我房裏,怎麽還會被人說是男寵呢。有見過這麽不受寵的男寵嗎。”

暮齊道:“宮裏人多口雜,你本就是大岐的女皇帝,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你,又怎麽看不出紕漏,倒不如就坐實了你與湯擒的關係,畢竟‘男寵’這個詞太不好聽了,他不計一切前來幫忙,落得這樣的侮辱,又豈是我大岐君主該有的作風。”

“我的暮大人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像個老媽子一樣,千方百計要讓我後宮無憂,我並不缺人伺候啊,也不孤獨,你和關苗都有陪著我,我絕對不是值得人同情與可憐的角色,你至於嗎。”

“至於,非常至於。”仿佛是下了什麽決定一般,暮齊對這事兒很是堅持。

我沒答應,對他無語。

這個時候暮齊卻給我行了跪禮:“不知君無戲言的那句承諾還做不做數。”

我鬧不準暮齊又要嘮叨些什麽:“你不是吧……難不成要用這個機會逼我和湯擒重修舊好。那你自己不需要我賜婚了嗎。”

暮齊:“如果你不選湯擒,是否能讓我陪侍左右呢。未來的日子還那麽長,我不希望去想象夜裏你無人陪伴,你總是一個人孤單就寢的模樣,你承受得太多了,總需要有個知冷知熱的枕邊人……那麽我……可不可以。”

我:“。”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搖了搖頭,心裏更是驚濤駭浪翻滾不停。

看到我的食言的舉動後,暮齊回府足足喝了三壇酒,大醉了一天一夜。

不過稍後幾天,他又換上平日的恭良謙和,出現在朝堂之上,與我遠遠對望,張了張嘴。我看清他的口型,他是在對我說:

“我會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