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痛一路風霜雨雪

第110痛 一路風霜雨雪

外麵消息漫天飛的時候,我和傅起坐在院中,麵前放著酒,多少年的情愫都化在酒中,從哪兒開始就從哪兒結束。

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然後慢慢道:“我日後再也不會碰酒杯一下!”

有一片飛花正飄飄落下,落在我們的杯中,這意境美得就像個神話。

我表達的其實也正是內心真實所想,我不希望有誰來代替他的位置,與我暢飲相伴的男人隻會有他,如果他不在我身邊,那我今生將再也無需酒來點綴

傅起瞥我一眼道:“除了酒杯,你還可以碰酒碗,還有酒壇!”

“……”他怎麽就這麽不懂我的意思,還是想讓我真的說明白,我咬咬牙,伸出了三根手指:“與你同醉的時日我定當好好封存,我對天發誓,從今往後滴酒不沾!”

傅起抬起頭,風輕雲淡道:“好,你記著!”

他仿佛大病初愈一般,麵色上殘留著疲憊,而透過酒杯中的倒影,我發現我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今天沒有月亮,隻留光禿禿的夜空,連星辰都不知去向,我倆就這樣坐在院中,美其名曰“賞月”,可賞得到底是什麽呢?也許是我們彼此最後的模樣吧!

濃重的墨色將此夜暈染得七顛八倒,恰如我亂得沒有章法的心。

我們誰都沒把話題引到分別上,我以為這樣就可以強裝他還和以前一樣,依舊會那般待我,我一杯杯地飲酒,與他談論這天氣,以及談論起無數個冷得都不能再冷的冷笑話。

傅起把我的酒添滿,自己卻停了沒喝:“無需如此傷感,這都不像你了!”

“是啊!我總是最沒心沒肺的那一個!”我喃喃。

傅起並沒有回應,我卻從心底慢慢滲出些酸澀來。

也許是故意吧!等該回去就寢的時候,他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直勾勾的目光,於是走了幾步又回頭一笑,眼裏還帶著點說不出的惆悵,我那時渾身都很輕飄,就突然感覺整個人都懸空了,,。

我被傅起抱了起來。

自從前幾日撕破了關係,我以為我們不會再有這般床上溫存的時刻,可我忽飄忽暈之際,覺得身上的傅起既像真實的又像是夢裏的,我的眼淚淺淺的滴出,緊緊圈住他的脖頸,像個犯了錯的學生一般道:“不走可不可以,我做錯了,我檢討,我不該懷疑你對我的心!”

回答我的,隻是越發猛烈的衝撞。

這也是唯一的一次,像台風過境,暴風雨肆意狂歡,我都快被傅起拆了渾身的骨頭,直至後來隻能哭泣著求饒,睡過去的時候,我感覺他在身後緊緊地抱著我,那種溫暖好像不曾消散。

但是早起,床畔已冷,我驚慌地起床找人,寶珠卻來伺候我更衣上朝,關苗已經出發去尋找薛大哥,門外並沒有他的身影,我看向寶珠,想問她,可還沒說出口什麽?她就對我點了點頭:“走了!”

我早知道要迎來這一天,每天都在做著心理建設和準備,可沒想到傅起突然不告而別,一走了之,我還是覺得猝不及防,心情跌到穀底,這天下之大,想著往後一路風霜雨雪,他都不在我身邊,我便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寶珠憂慮道:“主子,要追嗎?也許現在下令關城門,還能把他攔下……”

我擦了擦眼角的濕意,低聲搖頭:“準備上朝

!”

上朝的時候,有幾個腦子犯軸的人對新政裏的科舉措施不滿,還是執著糾結於女人的地位,仿佛壓製了女子的才幹,他們才能有飯吃一樣,我真是很不理解這種保守頑固的思想。

當然也有新政黨拿說得都不愛說了的孝祖皇帝來舉例子,硬是要把早朝開成辯論會。

我在珠簾後發呆,他們說他們的,這種低端的爭論完全刺激不到我的怒點,我甚至覺得這些隻會打嘴炮的文官格外搞笑,邊境正在拚殺對抗,而他們卻在這吃飽喝足穿暖後爭論女子從政合不合適。

我也許該拍桌子罵幾句三字經來表示我的立場,但我並不想如他們的意。

暮齊遠遠與我對看一眼,隔著珠簾,我被那眼神看得莫名其妙,目前還沒有太明顯的虎狼環飼的局麵,他是在擔心什麽?我有什麽地方沒有處理好嗎?

新政黨和保守派終於短暫消停,今日的日常刷完了,大家散朝,高德勝依舊坐在總管大太監的位置,我沒有換掉他,就算是留下一個遙遠的念想,讓他的身影時刻提醒我,不要忘掉任何一個人。

高德勝在散朝後告訴我,暮大人求見,我在禦書房正打開奏折要做批複,就讓暮齊直接進來了。

寶珠為我們泡好茶,茶香淡淡地飄散在空氣中,配上暮齊的話,也是很有傷感的氛圍,他說的是:“他走了!”

我筆下沒停:“嗯,昨夜才喝了送行酒!”

我不想道出那突然,我將每一場酒都當作分別的送行酒來喝,等真的能夠算作送行酒的時候,我卻迷醉在了傅起的身軀之下,纏綿遊移地忘了結束,還以為日子還很長,這一分恩愛還可以堅挺到我老去。

可是現實一個巴掌把我打醒,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情緒,像是命運突然傾軋過來,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暮齊走過來,雙手支撐在幾案上,很慎重地對我說:“如果你真的在乎,會因此難受,為什麽不請求他留下,看著你這副樣子,怪讓人於心不忍的!”

我強撐著裝無所謂笑了笑,道:“留不得,一山怎能容二虎,暮大人這是發什麽瘋,怎還說起胡話來了!”

“你做皇帝,沒人規定不能有姻緣。雖然他身份是特殊了點,但是這世間有你,還有誰能特殊過你!”暮齊不忍我強顏歡笑,開始貼心地給我出主意:“碧蒼國將來的女帝也是會有後宮的,男女沒有什麽不同,大岐也一樣,我們將要實行新政,傷筋動骨的事情都做了,少不了你的開山,既然你不願做他的皇後,讓他做你的鳳君也未嚐不可!”

我:“…………”

暮齊:“別告訴我你從來沒有往這方麵想過!”

“如果我隻是為了平衡好感情,還費這勁兒在這批奏折幹嘛?”我搖搖頭道:“我不能這麽自私,我坐到了他曾經的位置上,還要讓他屈尊於我,做什麽鳳君,那他當初還不如娶了暨鴦公主,栽在我手裏結局不都一樣,天高海闊,也許外麵的世界美好得多

!”

暮齊:“所以你就擅自幫他做決定了,連問都不問!”

我笑了:“我總是習慣將人往外推,這可能是我性格中所帶來的特色!”

暮齊:“看來想要留在你身邊的人,必須要有二皮臉,還得主動,打死不接受你各種善意的安排,才能得到永恒!”

我想起湯擒的玉樹風流和那雙秋水含波的桃花眼,以及傅起那冷麵之下突然對我綻放的柔柔笑意,我希望那都是永恒,但沒有人能許給你永恒。

關苗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天以後,前線戰報頻傳,到沒出什麽亂子,一切都在計劃預料之中,所以關苗不僅自己回來,還帶了薛大哥一道在春風得意樓等我,我實在是很吃驚。

本以為薛大哥看了我的信,會不怎麽放在心上,又或者是放在心上了,隻等我後續的下令,心中我隻是告訴他我的真身,以及我看重他的才能,希望他能為我效力,重振大岐榮光。

結果,他竟然直接跟著關苗來汴京了……

換了男裝便服,我便帶著暮齊一同去赴宴,說什麽這頓也要我們請。

“汴京果然還是發達,戰事開始,百姓依舊快活肆意,勾欄瓦舍比往常還要熱鬧一些!”暮齊對我笑笑,那笑就如春風拂麵一般:“看來皇宮的天子交替,對百姓並無太大影響,不管性別如何,能讓他們繼續這般安定過活下去的,便是勝利的吧!”

馬車慢慢行進,我掀開窗紗,看見道旁的小販還在做著生意,街上繁鬧不停:“暮大人別的沒什麽?這張嘴真真是長對了,總是這麽甜!”

他掏出兩把折扇,分我一把:“我也很久沒來玩過了,今日你見故人,放輕鬆一點,好好散散心!”

我攤開折扇,用手指描摹上麵的字跡:“我隻是著男裝,如果我真是男的,也許會跟你們一樣,逛一圈勾欄瓦舍,就心情舒暢了吧!”

暮齊:“別胡說,春風得意樓附庸高雅,勾欄瓦舍哪裏能與之相比!”

我揚起扇子問他:“這是誰的字,我挺喜歡,這首詩也挺有韻味的!”

暮齊用很溫情的眼神看著我:“喜歡就送你,要幾幅我給你寫幾幅,隻需用好酒償還,如何!”

“我答應別人,以後算是與酒作別了!”我繼續轉頭看向窗外,忽略了暮齊慢慢涼掉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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