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起沉屍
隧道低矮，竹竿在其中也無法直豎起來，我隻能用竹竿撐著水底，勉強推動小船行進。
所幸半月潭水勢平緩，所以這樣撐船倒也不難。
眼見著即將進入潭中，我拿起了身旁的對講機，問：“喂，屍體大概在什麽位置？”
“之前搜救隊發現屍體在潭心……”
對講機中傳出了一陣呲呲作響的噪音，我聽的不是很清晰，便隨手將對講機丟到一旁，撐船繼續朝著潭水中心行進。
打撈屍體門路頗多，個中規矩並非是一成不變。
比如打撈河中溺斃的屍體就必須要順水而行，因為水流帶來的推動力會將屍體帶到下遊。
而打撈池塘或是湖中的屍體則需要在中心水域向外輻射，因為這類區域一般都與地下水脈聯通，再加上水無波動，屍體就會被暗流吸引。
至於水潭，則情況又有不同！
我所在的半月潭聯通暗流，正所謂是險水無波，潭下水裏湍急，這屍體就不能用尋常手段來打撈。
我撐船來到中心水域，拿出撐船的竹竿在上麵裝上了一個鉤頭，隨後便在水中試探起來。
這鉤頭並不鋒利，但卻能掛住死者衣物，使其在水中被勾起。
我撐來的這艘小船的船尾有一個人為焊接的鐵環，隻要能勾到屍體，到時將其掛在鐵環上就可以順利靠岸了。
這潭水深度大約在十幾米左右，我手中的竹竿不夠長，所以我隻能跪坐在船邊，將半個身體都探出船外。
隻要撥動水流，屍體自然會隨水而動，到時水中的阻力就會大大增加。撈屍靠的不僅是眼力和水性，最重要的還是這一把子手上功夫！
我在水中攪動片刻，突然發覺竹竿攪水開始費力起來，我預感可能是找到了屍體了，於是便從懷中捏出了一撮牛毛，並將其丟入到了水中。
牛是家畜中最具靈性的一種，加之牛眼夜可視鬼，所以本身自帶有幾分陰氣。
屍體如果真在這片水下，那牛毛就會與屍體產生反應，牛毛會遇水不浮，直接沉入水下。
我剛將牛毛丟入水中，就見那幾根牛毛像是石沉大海一樣直接沉入水底，就此消弭無蹤。
看到這一幕我長舒了一口氣，沒想到我這初次下水還算順利！
我一邊攪動周邊水流，一邊拿起對講機通知岸邊準備收斂屍體。
攪著攪著我突然感覺手中的竹竿開始沉重起來，我單手無法持握，竹竿也出現了下滑的趨勢。
講對講機丟到一旁，我用盡全力往上提竿。
隨著竹竿不斷被我拉出水麵，一大團陰影也逐漸從水中浮現出來。
正當我準備伸手去拿繩子的時候，那水中陰影突然抖動了一下，一股巨力直從水底傳出，不僅是差點拖走了竹竿，甚至連我乘坐的小船都被順勢拉飛出了老遠。
在這個時候我就已經感覺情況有些不太對勁了，但是我還在心中默默地安慰著自己，心說可能是有水中的大魚想要爭食屍體，所以才會有這麽大的衝勁。
剛才雖然是突發意外，不過我手中的竹竿卻並未因此脫手，我平複一下心情，再次伸手持握竹竿準備提屍出水。
因為屍體是被掛在竹竿上的，所以這次要比上次更加省力，我卯足力氣重新將屍體提了上來，而就在屍體即將出水的這一刻，我身旁的對講機突然傳出了一陣噪音。
本來我就有些慌神，現在聽到這噪音的時候我被嚇了一跳，原本已經提出水麵的竹竿這次再次脫手滑落水中。
“趙長河，現在變天了，趕快把屍體帶回來！”
對講機另一段傳來了李天命嘶啞的聲音。
我朝著隧道外看了一眼，發現現在果然是黑雲灌頂，北風驟起。
風勢是影響屍體坐標的一個重要因素，如果我不抓緊將屍體撈出來，那等風停後屍體就會偏離原本所在的位置。
到時再想找到屍體恐怕就不會這麽容易了！
我現在心中想的就全都是應該如何完成任務，卻忽略了本門四不撈的禁忌。
這具屍體已經被我撈了兩次，這次是第三次，也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
水鬼怨氣更重，倘若這次還不能撈屍成功，那我就要出麻煩了！
我卯足力氣再次提竿出水，卻不料意外再次發生，這次竹竿倒是沒有脫手，但我之前加裝在竹竿上的鐵鉤卻掉進了水中。
我費盡力氣向外猛拽，最後出水的卻隻是一條光禿禿的竹竿。
三起而不得，這屍體不能再撈了。
我來不及在隧道中調轉船頭，隻得站定船尾準備反向撐船。
剛準備乘船離開，水裏突然翻出了一陣水泡。
隧道外天氣陰暗，隧道內的能見度也已經降到了最低，這水底突然冒泡讓我有些好奇，於是我便趴在船邊朝下看了一眼。
我剛俯下來身，恰好就和水裏的一張泡得慘白的大臉打了一個照麵！
我從小便一直跟在爺爺身邊，水中浮屍倒也見過不少，所以冷不防看到這張蒼白的腫臉的時候我還真不害怕。
可等我分清這屍體的性別的時候我突然感覺一股涼皮從我的天靈蓋直衝我的腳後跟。
這竟然是一具男仰屍！
溺水者屍體浮水的時候有一個規律，名曰男俯女仰，意思就是因為男女骨骼密度不同，屍體在浮出水麵的時候通常是男屍背脊朝天，麵向水底。
女屍則是背朝水底，麵向水麵。
我剛才三起伏屍而不得，現在又突然看到了男仰屍的出現。
在這一刻我意識到今天這具屍體的情況恐怕是不太尋常！
我顧不得這浮上水麵的屍體，當即就準備撐船離開。
隻可惜我反應的太遲了。我剛準備撐船離開，就發現水下突然出現一道黑影緊緊的包圍住了我所在的船體底部，緊接著船身就突然傳出了一陣劇烈的晃動。
我勉強撐杆維持著船體平衡，想要將船就此劃出隧道，可誰知這艘小船竟在那股怪力的推動下原地打起了轉來！
對講機中突然傳來李天命焦急的叫喊：“趙長河，這屍體有問題，不用繼續打撈了，你趕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