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吃飽了
李君綽俏臉越發冰寒，心中對蕭楓的稍許改觀，立刻便煙消雲散。
她騎在駿馬之上，居高臨下的打量著蕭楓，嘴角閃過了一絲譏諷。
“你說怎麽辦？”
“難道讓我對你下跪認錯，祈求夫君的原諒？”
這是一句飽含譏諷的話。
大唐上下，誰人不知。
蕭楓這個窩囊的贅婿，在李家毫無地位，甚至連仆人都敢欺負他。
讓李君綽跪下認錯，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眾人麵露戲謔的看著蕭楓，等著他醜態百出。
蕭楓似是沒有看到這些目光，稍作沉吟後，緩緩道。
“理應如此。”
李君綽麵色大變，握著馬鞭的手掌青筋暴起。
若非之前吃了個小虧，此刻早已抽在了蕭楓的臉上。
正等她即將發怒之際，蕭楓繼續開口道。
“不過我不喜歡下跪那一套，你口頭向我道歉就行了。”
“那我還得謝謝你的大人大量？”
“不必客氣，一日夫妻百日恩。”
李君綽看著蕭楓一副認真的樣子，心中不禁氣急返笑。
果然是在突厥破城的過程中，把腦子給嚇壞了。
如今竟變的不知畏懼，與傳聞中的瘋病一般無二。
家醜不可外揚。
李君綽終究還要顧及衛國公的臉麵，公事就罷了。
若是因為私事，當街對蕭楓大打出手。
這若傳回長安城，非被當做笑柄不可。
“讓我道歉，你不配！”
李君綽一鞭子抽在了駿馬屁股上，風馳電掣，一塵而去。
路過的甲士們看著蕭楓，雖並未開口，眼神卻寫滿譏諷。
等眾人揚塵而去，蕭楓彈去了袍子上的塵土，神色一臉淡然。
小紅怕他心裏難受，低聲安慰。
“公子，夫人畢竟統帥三軍，當街道歉難免失了威儀……”
“沒關係，這事我沒放在心上。”
蕭楓風輕雲淡的一笑，嘴角帶著自信。
“早晚我會讓她心甘情願的給我道歉。”
周圍人聽到這一句癡話，全都撲哧笑出了聲。
小紅心中卻生出了莫名的感慨，對此深信不疑。
“這家水盆羊肉吃不成了，看來咱們隻好換一家嘍。”
蕭楓抬眼望去，隔著東福記不遠，是一家賣辣湯的鋪子。
沙州城地處邊陲，與草原接壤。
一入冬，氣溫便是極低。
此時原產於墨西哥的辣椒，還沒有進入中原，但是在邊陲有胡商帶來的胡椒。
這玩意加入湯中，味道同樣十分濃鬱。
滿滿一口下去，頭冒熱汗，渾身滾燙。
這家店的老板是地道的漢人，被東福記打壓的抬不起頭。
蕭楓今日的舉動，等於是砸了東福記的招牌，對他當然是歡迎至極。
一進門就先上了三碗辣湯，來了十張饢餅，還切了兩斤上等牛肉。
“蕭公子，您今天敞開吃，小店為您免單。”
胖乎乎的老板笑得眼睛都眯了，豪氣衝天的說出了一句，讓他後悔終生的話。
“敞開吃？”
蕭楓還沒接話，一旁的大憨眼珠子亮了。
這鐵塔般的漢子打東福記出來，也不知道該去哪，就跟在蕭楓後麵。
一聽胖老板的話，二話沒說就坐了下來，抓起饢餅就往嘴裏填。
這囊餅烙得非常實惠，跟成年人的臉盤子差不多大小。
尋常人一餐飯頂多吃上兩三張，肚子就脹的不行。
大憨左右開弓，連往嘴裏塞了三張饢餅。
這可是又幹又硬的死麵，卡在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
大憨炒起辣湯，咕咚咕咚灌了起來，隨後抓起牛肉，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胖老板目瞪口呆的表情之中，原本足夠五人吃的飯，風卷殘雲的進了大憨的肚子。
“乖乖，他吃東西不用嚼的？”
這話放出去了，胖老板也不好打了自己的臉麵。
抬手招呼夥計，又端來五碗辣湯，二十張囊餅，還有五斤鹵牛肉。
大憨來者不拒，抓起囊餅就往嘴裏塞。
半個時辰後。
蕭楓和小紅早已吃飽，坐在旁邊的桌子上。
原本他們坐的那一張桌子，已經被空盤和空碗堆滿了。
嗝！
終於，幹掉了十斤牛肉，五十張囊餅，二十碗辣湯……
大憨打了個驚天動地的飽嗝，竟是流露出了淚水。
胖老板在一旁都懵了，眼珠子瞪得溜圓。
心道，你這家夥太無恥了！
一頓飯把我一天的糧食都吃空了，今天開張也沒什麽賣。
該哭的明明是我才對，你流什麽淚？
大憨一邊抹著眼淚，居然像是孩子般的抽泣了起來。
“俺……俺從小長到大，終於吃飽這一回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蕭楓看的心中唏噓不已，吃飽一頓飯就能感動到哭，這漢子也過得真不容易。
大憨抹幹了眼淚，一臉堅定的跑到了蕭楓的跟前。
“少爺，以後俺就跟你混了！”
“俺娘臨死前跟我說，誰要是能讓俺吃飽，俺的這條命就是他的。”
蕭楓看著桌子上一大堆空碗空碟，心想大憨的娘還真是個妙人。
能供得起這位爺吃食，一般人還真辦不到。
……
東福記！
原本熱鬧的門店，經過先前一鬧，頓時門可羅雀。
疤臉漢沒了做生意的心思，吩咐夥計關門謝客上板。
“這幫漢狗，前些天被突厥殺的屁股尿流，怎麽不這麽囂張？”
疤臉漢一邊喝酒，一邊生悶氣。
身邊人緊緊抿著嘴，半句話不敢多說。
“將軍此言有理，既是如此，何不一同宰了這幫漢狗？”
忽然，店內響起了清脆銀鈴般的聲音。
疤臉漢麵色大變，表情竟是比先前李君綽威脅，還要難看。
他死死盯著聲音的來源，在店的角落裏，一張不起眼的桌子上，不知何時多了個綠袖女子。
“你是誰？”
疤臉漢手掌握住了剔骨尖刀，眼神中流露出警惕。
綠袖女子抿嘴一笑，絲毫不以為意。
“突兀術將軍，真想不到曾經的羌人前將軍，如今竟在這小地方，真是埋沒英才。”
“哼，我犯了錯誤被趕出部族，如今在這裏過得也挺好，不勞閣下費心。”
“挺好？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了，竟然一點血性也沒有。”
突兀術勃然大怒，拔出手中的剔骨尖刀，眼神之中盡是凶狠。
“若你今日想死，我可以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