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我該怎麽辦？
梁萬春沒有讓平原王失望。
他先是用箭矢射瞎大熊的眼睛，然後用大刀砍傷了大熊的四肢，等到大熊筋疲力盡的時候，他用尖銳的長矛刺穿了大熊的心髒。
他也因此被平原王賞識，送到了軍營。
誰也沒有想到，隋朝在這個時候入侵，年僅二十歲的梁萬春，輔助當時的平原王，三次打敗了隋朝的進攻，因此，梁萬春成了將軍。
在這之後，平原王死了，梁萬春輔佐陳留王，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已經奪取天下的大唐議和，自己也跑到了安市城。
可能就連平原王都沒有想到，梁萬春之所以提出要和大熊絕殺，並不是他說的那樣想要保護高句麗舉國，他隻是想家了。
梁萬春本身就是安市城的人，年幼的時候家中頗有家資，因此得以習武，隻是後來家道中落，梁萬春才淪為護衛。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不管是在平壤城還是長安城，梁萬春最想做的，就是回家。
他功成名就的時候，平原王已經將都城從平壤遷徙到了長安，高句麗的長安城也是後來的平壤市區……
他回到安市城的那天，父親已經老邁得不行了，兩年後，梁萬春哭著將他送入祖祠，自此之後，就以守孝為借口，不再離開。
……
打聽到這些消息，薛仁貴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個孝子，可惜了。”
第二日，程咬金帶人開會，薛仁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梁萬春躲在城內，貿然攻城必然會導致損失，如果可以讓人去挖他的祖墳，那麽他也就會投降了。”
說著薛仁貴還補充了一句，“以梁萬春的性子來看，不管是平原王還是陳留王，他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忠心，甚至對於現在的淵蓋蘇文，他心中的怨恨不會比我們少，所以挖他祖墳，一定能讓他投降！”
其他的將領一個個嚇壞了。
這就是薛仁貴的主意嗎？
雖然聽起來可行性很大，但是挖人祖墳，這是多麽沒有道德的事情。
程咬金沒有馬上決策，隻是揮手讓大夥散開。
薛仁貴想要問問程咬金的原因，但是門口的守衛不讓他進去。
他有些茫然的和軍中好友說出了這件事，好友笑嗬嗬的開口道，“或許是因為這一次的功勞你沒有帶上給你建議的年輕人吧。”
薛仁貴立馬反應了過來，覺得好友說得很對……
他於是找到秦權，拍了拍秦權的肩膀，“如果這一次你能和我打下安市城，你就能當首功。”
秦權眯著眼睛笑著，指了指薛仁貴那身顯眼的銀白色袍子問道，“薛哥，我其實很早之前就想要說了，你既然作為戰場上的將軍，為什麽要穿一身銀色的袍子呢？”
薛仁貴的臉色垮了下來。
他難道就不知道，在戰場上穿銀色袍子更顯眼，更容易被針對嗎？
他知道。
而正是因為他知道，所以他才必須穿！
他歎了口氣道，“我進入軍營的時候，看到了很多人，但大致可以分為三類人。”
“第一類人是普通的百姓，他們是因為兵役，不得不參與到戰爭中來，他們不會武，也不懂打仗，他們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活下去……”
“第二類人，就是和我一樣的人，渴望在戰場上立功，渴望能成為盧國公那樣的將軍，願意舍命廝殺博取功名，但是這條路又危險又困難……”
“這第三種人就是一些武勳子弟，他們送子弟過來，說不得連血都沒見過，但是隻要跟著走一遭，就能分取軍功，延續他們武勳的榮耀，而他們，身邊的護衛甚至比我帶的兵都多……”
說到這裏，薛仁貴長長的歎了口氣，“我要給第一類人活下去的希望，給第二類人豎立一個榜樣，秦公子，我和你不一樣，你大部分的時候都可以站在人群裏，因為這樣你就能活下去，但是我必須站出來，而且必須要活下去，告訴這兩類人，我還活著，這樣他們才不會感到絕望，試圖退縮。”
秦權眯著眼睛點了點頭。
他知道薛仁貴這類人，他們一開始，或許僅僅是因為表現好，被捧了起來，當捧到一個高度，那麽他們就得接受各種視線的審視，而且一次都不能退縮……
“說白了，就是榜樣。”秦權輕笑了一聲，“你要活成所有人的榜樣，所以你選擇亮眼的銀白色的袍子，因為他足夠顯眼，但既然是足夠顯眼，為什麽你要說刨人祖墳的話來呢？”
薛仁貴一臉冷血，這一刻，他還是將軍！
“因為戰爭，就是用各種各樣的辦法擊潰敵人，哪怕是陰損的勾當，隻要有用，就能用！”
聽到這句話，就連秦權都不得不說，薛仁貴是一個好將軍。
他苦笑著道，“白起屠盡趙兵四十萬，最後的下場算不得好，到死，都提起了這件事，顯然是他心裏的一根刺，你認為這根刺是誰種下的呢？”
他指著營帳外麵，開口道，“是他們，你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但是他們會用一句句話告訴你，你配不上這身銀色的袍子，你就是一個挖人祖墳的小人！”
薛仁貴一句話都不說，他不服氣！
秦權卻歎了口氣，他終於知道程咬金把薛仁貴送過來的目的是什麽了。
程咬金最剛開始起義的時候，也不算什麽好人，他甚至搶奪過民女收作妾室。
男人就這麽兩點愛好，金錢和美女，這是人之常情。
但是後來隨著他當將軍，下麵的將士提起這件事，並且把搶奪過來的美女送給他的時候，程咬金感覺到了不對。
因為他很清楚，打天下之後還要守天下，當他們從起義軍變成正規軍，這樣的事情就不能做了。
他把那個拍馬屁的將士當眾斬首，把搶奪過來的美女送到了李世民的營帳，並且跪地請求受罰，這就是程咬金的變通。
秦權歎息著拍了拍薛仁貴的肩膀，“名聲這種東西，得花費很長的時間才能搞好，但是變臭，卻隻需要僅僅一天，我聽說盧國公至今都在請說書先生寫本子，幫忙潤色他搶奪民女的事情，並且不遠萬裏將那些民女的父母接過來，當親生父母一樣養老送終，你今天的起點比他當初好多了，怎麽能再犯這種錯誤呢？”
說著秦權搖了搖頭，“盧國公把你當做大唐的大將軍來看待，你堂堂一個大將軍，你說出了這樣的話，是希望日後百姓們說你堂堂一個大將軍，沒辦法在戰場上戰勝敵人，隻能靠挖祖墳這種陰損手段了麽？”
“那我應該怎麽辦？”薛仁貴陷入了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