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兩巴掌
秦權頓時低下了頭，“我這不是還得在村子裏住下去嗎？”
“住下去怎麽了？老子在村子裏住了十幾年，你看誰敢衝我放個屁？”
大叔氣咻咻的說著，“你這麽婦人之仁還怎麽當管事的？換做是我，提把刀剁了她一隻手！你就看著，日後誰敢來你門口多說一句閑話！”
秦權舉杯和大叔碰了碰，聽他說話，還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長安城風氣變了，戳幾個洞還沒人說話，要是剁一隻手，我不也要跟著蹲大牢去？不談這個，咱們不談這個啊！”
大叔冷哼了一聲，顯然還是覺得秦權不夠狠。
他吐著瓜子殼，吐了一地，但不管是他吐多少，丁香就在旁邊掃多少……
他翻了個白眼看著秦權，“老子睡著的這些日子，我聽說，你把村長弄死了？”
“這話你可不能亂說啊，村長不是我弄死的。”秦權連連擺手，將事情的原委說清楚。
大叔這會兒卻歎了口氣，“那個老村長啊，不是壞人！”
秦權也歎了口氣，他又何嚐不知道呢？
蕊兒被抓的時候，老村長支持他們出去救人，還告訴他們福壽山莊的地址。
他讓老村長別貪心的時候，老村長甚至要跪下來拜謝他。
大叔隻是幽幽的歎息了一聲，“這個老家夥啊，就是越活越懦弱了，耳根子軟，他那個兒子，是個不安分的主，明明就是草根的命，卻心比天高，落得如今這個下場，也算是咎由自取，你看在老村長的麵，好歹給他家留個後……”
“叔教訓得是。”秦權連連點頭，見大叔的酒杯空了，趕緊又給滿上。
大叔眯著眼睛喝了一杯，然後搖了搖頭，“倒是石頭那個孩子啊，哎……”
“石頭怎麽了？”
秦權有些緊張，石頭是他很看好的一個人。
大叔更加重的歎息了一聲，“他對村子裏的事情感到不公平，一個人跑到學院去把那些夫子指著鼻子罵了個遍，你說他知道個屁啊！趙夫子老早就找到我了，不然這把火，早就燒到學院去啦！我去跟他說，他什麽都聽不進去，我恨不得就拿鞋子好好揍他一頓了！”
“這孩子！”秦權也怒了，“我去找他說說！”
大叔點了點頭。
秦權又和大叔碰了一杯，帶著點酒氣就去了石頭的家裏。
石頭的爸媽對秦權唯唯諾諾的，秦權笑著和他們寒暄了兩句，最後才來到房間的門口，敲了敲門。
他還沒開口呢，石頭就吼了起來，“你們滾啊！你們這群忘恩負義的東西！如果不是先生，你們還在吃野菜湯呢！”
“是我！”秦權吼了一聲。
石頭猛然就把門打開了，還沒來得及說話，猛的就被秦權一巴掌扇在臉上。
這會兒，秦權的臉色難看得要命！
他指著身後那對夫婦，陰沉沉的開口道，“去給他們道歉！”
石頭倔強的扭過頭。
秦權又是一巴掌過去，“你還脾氣大了是吧？我都叫不動你了是吧？他們是你的爸媽！他們幸幸苦苦把你養這麽大，你憑什麽罵他們？《孝經》讓你讀到狗肚子裏了？我還就告訴你！你不過去，從今以後你再也別跟著我學東西了！”
他說完就要走，卻被石頭一把拉住了。
石頭低著頭在父母麵前道歉，這對父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尤其是當著秦權這個外人的麵。
秦權笑著跟他們說了兩句話，這才把石頭拉進了房間，關上門就板起了臉冷笑了起來。
“我聽說你能耐了啊？在學院指著那些教你的先生罵人？”
“他們就是不對，他們什麽都沒做！”石頭不甘心！
秦權苦笑起來，石頭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現實主義者，在他看來，所有能拿來用的東西，才是好東西，而學院的那些先生，在石頭看來就是這樣的一群東西……
是的，石頭一直把先生們當工具……
這個觀念如果改變不過來，石頭必然會走上邪路！
其實很早之前，秦權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石頭考試，為了拿名次，他可以把書背了，但是書上的東西，他不理解，也不會去理解，他隻需要知道什麽東西和什麽東西會發生反應就行了，什麽時候用得上，這就是好東西……
但是就連秦權也沒有想到，石頭的問題居然這麽嚴重！
他歎了口氣，拍了拍石頭的肩膀，“石頭啊，他們是人啊！你知道人和工具最大的區別是什麽嗎？”
石頭搖頭。
“工具沒有仔細的想法，但是人是有想法的啊！”
“我知道你的父母為了什麽，但是你能責怪他們嗎？他們給了你生命不說，就是你的想法，他們也很周全的考慮到了，說句難聽一點的，我如果真的回不來，你如果不站出來繼承我的一切，你讓蕊兒以後幹嘛？回去跟著人牙子嗎？你還能說你的父母不對嗎？除了私心，難道他們真就沒有一點良心了嗎？”
“至於先生那邊，他們真的沒有做什麽？他們比你更著急啊！你隻是為了我，而他們，還得為整個學院著想！學院的孩子一切都才剛剛起步，他們都隻是一些農人的孩子，一旦離開了學院，他們想要讀書，想要有個光明的前程，那才是真的難了！先生他們是真的什麽都沒做嗎？你拍著自己的良心問問你自己！”
石頭的腦袋深深的垂落了下去。
秦權歎了口氣，“石頭啊石頭，我既然交了你什麽叫做將心比心，你就好好和先生們將心比心，這件事，他們能插手嗎？”
石頭悶著頭想了很久很久。
就在秦權失望的歎了口氣的時候，石頭才悶聲悶氣的開口。
“不能……他們如果插手了，恐怕就連學院都保不住……”
“你看，你這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麽這一次就這麽犯傻了呢？”
石頭腦袋低得更加深了……
秦權歎了口氣，“好了，該怎麽做，我也不用多說了，你自己估量著辦吧，估摸著你爸媽還有很多話要和你說，我就不打擾了……”
走的時候，秦權說了最後一句話，“記住了，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說過，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你如果不能讓你的接受能力變強，你就勢必會痛苦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