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長安

看著白璐難受的樣子,我心裏也不太好受,按理說我是不應該有這種情感的,畢竟隻是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路人,可能下了班車各奔東西之後這輩子也見不到了,但是我就是莫名其妙的難受。

可能是因為不願意看到美好的事物消退吧,我在心裏告訴自己。

白璐緩了緩又接著說道:“不好意思,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我先睡會,等到了叫我。”

我點點頭,白璐腦袋靠在玻璃上又閉著眼睛休息了起來,白璐緊皺著眉頭好像在承受莫大的痛苦似的,看得我心裏一陣難受。忙翻開陳大師給我留的書,裏邊卻沒有關於這方麵的記錄,我束手無策,隻能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不去想這件事。

但是白璐的一顰一笑不斷在我腦海裏出現,擾的人不知所措,一睜眼,她還是靜靜靠在窗口,不知道承受著什麽。

我輕聲問道:“你感覺那裏不舒服?”

白璐輕聲回答道:“就是頭有點暈,腰酸背痛的,不要緊的,我去看陳大師也是因為這個病,過上一陣子就自己好了。”

我又問道:“你得這個病多久了?”

白璐有氣無力的回答道:“有兩三個月了,隔一兩天都要難受一次,剛開始還不怎麽覺得,越來越嚴重了。”

“沒去醫院看嗎?”

白璐歎了口氣說道:“醫生說我身體很健康,可能是精神方麵的疾病,這次回去老爸就幫我請精神方麵的醫生,也不知道能治好不能。”

我脫口而出:“肯定不是精神方麵的問題,應該是什麽髒東西,你去找些相關的人看下吧。”

白璐頓了頓才說道:“哪有什麽髒東西,不過老爸倒和你說的一樣,可是要是能找到的話,就不用千裏迢迢的去找陳大師了。我好難受,先不跟你說的,我歇會。”

我忙說道:“好,你休息吧,不打擾你了。”

白璐又閉著眼睛,小腦袋靠在窗戶上顯得格外可憐。

我把陳大師留給我的書翻了一遍又一遍,卻一點點相關的記載都沒有,直到汽車進站我也沒找到應對的辦法。

白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到站了?”

我恩了一聲,白璐強打起精神伸出右手說道:“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一樣。”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白璐又說道:“你手機號多少?我記一下。”

我頓時有些尷尬,小聲說道:“我還沒買手機。”

白璐哦了一聲,報了一串數字說道:“這是我電話,等你買手機了聯係我。”

我忙在心裏默念了幾遍,確保自己記住。

白璐說道:“走,我們下車吧。”

我愣頭愣腦的站了起來,又和白璐走出了車站。

一出車站就看到白璐朝著一個中年男子跑去了,一見麵就給了中年男子一個擁抱,隨即又轉身向我揮了揮手。

我也朝白璐揮了揮手,就看見他們兩個坐上汽車消失在了茫茫人海,我獨自一人行走在陌生的城市裏,耳旁吵雜的聲音一下都不間斷。

“發票發票,有要發票的沒有?”

“住宿,酒店,八十一晚啊。”

忽然有個人拉住我問道:“師傅鹹陽去不?”

我搖搖頭,那人又拉著另一個人說著同樣的話。我從來沒看到過這麽多人,也沒見過這麽吵雜的場麵,頓時有些懵了,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隻能隨著人群往外走,最後來到一條馬路旁邊。

我拿出許子強的名片,隨便拉了個路人問道:“師傅,麻煩問下,你知道這個地址在哪裏嗎?”

那人看看說道:“這在長安區那,你往前走走,那裏有公交站牌。”

我忙道了個謝,那人擺著手就離開了,其實我沒聽懂那個人說的是什麽意思,不過聽懂了他是讓我去前邊坐車就能到這個地址了。

順著那人指的方向走了會,果然看到一群人站在那不知道等著什麽,我心想,這個地方應該就是公交站牌了吧。

等了一會,果然有一輛汽車來了,人群爭先恐後的擠了進去,我也忙跟在後邊生怕上不了車。

上了車之後,看前邊的人都把錢放到了一個小箱子裏,我也學著他們的樣子把一張五塊錢投了進去,後來我才知道那個車隻用投兩塊。

車裏被塞得滿滿的,座位是不敢想的,就連站的地方都是人擠人。

車子走走停停,不斷地有人上來又有人下去,這是到哪裏了?我實在忍不住了,問旁邊的人道:“小哥,這裏是長安嗎?”

小哥說道:“你做錯車了,這個車不到長安,是去灞橋的。”

我眨巴了眨巴眼睛,坐錯車了?那個什麽公交站牌有很多車嗎?

小哥又說道:“下一站,你快下吧,坐這趟車越坐越遠了,正好下一站是地鐵口,你坐地鐵坐上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我道了個謝:“謝謝啊,小哥。”

小哥擺擺手:“不客氣,應該的。”

西安的人都還挺熱情的,要是在我們村,你問路的話,說不定就有些心眼不好的故意給你往反方向指,害你多跑遠路,他也不為別的,就是為了一種心理上的優越感。看,我知道路,你不知道,傻不拉幾往反方向跑。

下車之後,有不少人朝著同一方向走去,想來他們應該是去地鐵口了,我跟在他們後邊,不一會就看到他們都往一個地下建築走去。

抬頭一看,上邊寫著地鐵口三個字,又跟著人流走了進去。過了安檢,又學著人家買了地鐵票,不禁感歎了句,城裏真麻煩,轉眼一想,幾十公裏的路半個小時就到了,麻煩這一下也是值得的。

在地鐵上坐了半個多小時,我估麽著應該到長安了,就下車了。

又攔了輛出租車我才到了許子強給出的那個地址,是一棟寫字樓,三樓的位置掛著一個牌子,寫著,古城製藥公司幾個字眼。

我稍一猶豫就走了上去,一到三樓就看見一個玻璃門,裏邊好像沒有什麽人,不過前台倒是站著個接待,我推門走了進去。

前台馬上問道:“你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你?”

我走上前去,四處望了望才說道:“你們這有沒有個叫許子強的?”

前台掛著職業性的微笑回答道:“許總出差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我又問道:“那他什麽時候能回來?”

前台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知道,不過你可以留下姓名和聯係方式,等許總回來了,我讓許總聯係你。”

我也沒回話,徑直走了出去。這可怎麽辦,已經能確定了許子強確實在這家公司裏,但是人根本不在西安,陳大師的事情又被發現了,隻要查到是我肯定會被抓住的,就算我說出實情,又有誰會相信我?

一時間我沒了頭緒,在這千年古城裏漫無目的的遊**著,看著四周從未見過的高樓大廈我的心卻空****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何去何從。

走著走著,周圍的人越來越少了,建築也低矮了不少,我好像走到了一個城中村裏邊。忽然看到前麵一家紙花店門口掛著招聘兩個字,想到我在西安呆的日子不會太短,便走了進去。

一個幹瘦的老頭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電視裏放著一檔美食節目,看到我進來了,隻是隨口問了句:“要點什麽?”

我回答道:“我在外邊看到寫著招聘,想來試試。”

幹瘦老頭這才站起來,又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把我打量了幾遍,才說道:“能吃苦不?”

我回答道:“村裏來的,吃苦肯定沒問題。”

幹瘦老頭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月工資一千五,不包吃住,能接受嗎?”

我又說到:“能不能給我找個地方住?剛來西安,還沒有落腳的地方。”

幹瘦老頭皺著眉頭想了想:“沒什麽地方住了,你要不害怕就住在這店裏邊,我不收你住宿費。”

我看了看這堆滿花圈和香紙的房子,咽了咽口水艱難的點了點頭,這個世界哪來這麽多鬼怪,就算有,我沒做虧心事也不怕他們。

幹瘦老頭又說道:“你叫我李叔吧,你怎麽稱呼?”

我回答道:“步文昊。”

李叔轉身邊往後走邊說道:“就叫你小李了,這後邊有個床板,你找出來清理下,等晚上關門了你再支在店裏。”

我應了聲是就跟著李叔走了過去,李叔打開了一個倉庫,裏邊放著些亂七八糟的雜物,早已都落滿了灰塵,李叔指了指裏邊的床板示意我拿出去。我也沒嫌髒,扛著床板就走了出來。

李叔看到我這個樣子也笑了笑,像是欣賞我似的。

這床板已經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用過了,上邊積了厚厚一層灰塵和一些看著特別惡心的垢痂,李叔丟給我一塊幹抹布之後又回去看他的美食節目了。

我擦著床板,心裏默默算計著,今後的一段時間我肯定都要待在這裏了,許子強總會回到公司的,等他回來了不怕找不到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