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奇跡

我隻感覺周圍一片黑暗,自己的身體好像不存在了一般,仿佛在一片虛無之中,連我自己也變的虛無了。

忽然,一陣疼痛感好像又把我拉進了自己的身體,隨之我隻感覺自己口腔裏充滿了血腥味,喉嚨裏好像也不知道塞上了什麽東西。

又過了一會,嗓子實在癢的受不了了,我直起身子猛地咳嗽了起來,血塊順著喉嚨噴了出來,神廟裏一片漆黑,隻有香燭隱隱透出一點紅光。

我摸了摸自己胳膊,導管已經被拔走了,但是還是渾身發冷。我又動了動腿,發現勉強還能動。我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哆哆嗦嗦的從台階上挪了下來,剛走了一步,腳下不知道踩到什麽東西,一個打滑又摔得趴在地上。

神廟的地板本是青石板做成的,現在我卻感覺像是摔在什麽墊子上,仔細一聞,還有些淡淡的血腥味。

我一下就害怕起來,這神殿裏邊到底有什麽?忙跌跌撞撞的站起來,腳下好像剛下過雨的玉米地一樣,腳一踩就能陷進去。

終於,我跌跌撞撞的摸著牆壁走到了神廟門口,心裏一陣狂喜,隻要能逃出這個地方,什麽都好說。

不曾想,神廟的門好像從外邊鎖了起來,任由我怎麽推拉始終也打不開門。我一下癱坐在地上,把陳大師祖宗十八輩通通問候了一邊,又抱緊膝蓋,希望能汲取一絲溫暖。

我看著眼前的香燭,腦海裏邊一片空洞,身體止不住的發抖,肚子裏空無一物,嘴唇發裂,胸口還時不時隱隱作痛。

不知道過去多久,我聽到外邊有人輕聲喊道:“文昊?文昊你在嗎?”

我一下就來了精神,忙轉身猛拍了兩下大門,又大聲喊道:“我在這,在神廟裏邊。”一發聲我才感覺到嗓子裏火辣辣的疼,就好像什麽東西在嗓子裏邊幹枯結痂了一樣。

那個聲音漸漸近了,聽著熟悉的聲音,我心裏不由得一暖,是二蛋。二蛋在門外問道:“文昊,你在裏邊嗎?”

我忙咽了咽並不存在的口水,扯著沙啞的嗓子喊道:“我在裏邊,快救我出去。”

二蛋應了聲好,隨後說道:“你往後退點,我把門打開。”

不等我回答,隻聽外邊猛地咚咚兩聲,鎖子應聲而掉,一束手電光打了進來,二蛋出現在我麵前,我由衷的從心底裏露出一個微笑,卻隻見二蛋呆呆的站在原地,也不進來。

二蛋帶著點顫音問道:“文昊,是你嗎?”

我忍著嗓子的疼痛回答道:“當然是我,你怎麽了?”

二蛋指指我身後說道:“你看你背後。”

我一轉頭,隻見我之前躺的台階下邊密密麻麻的鋪滿了一層野鳥的屍體,幹枯的血跡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駭人。就連神像上邊都沾染了不少血液,也不知道是我的還是鳥的,亦或者是別的什麽。

二蛋渾身一哆嗦,問道:“文昊,這是怎麽回事?”

我歎了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來,扶我一把,我們先回去。”

二蛋點點頭,也沒再說別的,把我攙扶著走了出去。路上一問才知道,二蛋聽說陳大師把我留在神廟再沒出來之後,一直在這神廟附近找我,但是一直沒找到,直到剛才才發現我在神廟裏邊。

現在已經是夜裏兩點多了,二蛋整整找了我十來個小時,也隻有二蛋才出來找我了,我心裏一陣感動,嘴上卻什麽也沒說,隻是抓著二蛋的手又緊了一緊。

到步長貴家之後,我一照鏡子才發現,自己頭上沾了不少羽毛,一張嘴連牙齒都是紅色的血痂,嘴唇更是裂開了好幾個口子,也難怪二蛋第一眼看到我就愣住了,那種情況,二蛋沒被嚇跑已經很好了。

我簡單的漱了漱口,又吃了點東西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疼醒來的,剛一睜眼,胸口一陣痛感襲來,同時太陽穴也一突一突的疼,我張了張嘴,發現根本說不出來話,又拿起昨晚喝剩下的半杯水狠狠灌了一大口,這才能開口說話了。

我胡亂喊了一聲:“二蛋。”

卻沒人應我,轉頭一看,一身新衣服放在床頭,仔細一聞還有淡淡的洗衣粉香味,肯定是二蛋幫我準備的,我不由得心裏一暖。

穿上衣服後,我走出房門。步長貴正在清掃著院子,看到我出來便問道:“文昊,昨天陳大師發藥時候怎麽沒看到你,還有二蛋那孩子,也是一晚上沒見。”

我笑了笑回答道:“叔,昨晚我和二蛋出去玩了,你就別費心了。”

步長貴關心的問道:“你聲音怎麽了。”

我搖搖頭:“沒事,上火了。”

步長貴又叮囑了一番多喝水什麽的,我隻是笑笑也沒再說話,跟步長貴說了聲就往步雯家走去了。

一路上,幾乎所有人都在聊陳大師,村子裏之前那種暮靄沉沉的氣氛已經完全不見了,每個人臉上都是一臉的高興和崇拜。

來到步雯家,院門沒有鎖上,我輕手推開,一打眼就看到步雯正滿臉帶笑的逗著自己小弟弟在玩,張嬸正坐在灶火旁邊坐著早飯。

我開口說道:“張嬸,我來給步三叔守靈了。”

張嬸撇撇嘴:“還守什麽靈,陳大師昨晚已經幫著埋掉了,說是給找了塊風水寶地,老遠了。”

我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子。”

張嬸一提到陳大師就來勁了,又接著說道:“要說陳大師可真是了不起,我都感覺自己快不行了,人家一副藥,吃完之後拉了下肚子這病就好了,你說神不神?”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步雯衝我招了招手,我小跑到步雯身邊,步雯嘟著小嘴巴問道:“昨天早上你怎麽沒有叫醒我?”

我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說道:“忘了,你不會怪我吧。”

步雯調皮的吐了吐小舌頭:“本來是要怪的,但是我媽的病也好了,我就不怪了。”

我又笑了笑,跟張嬸告了個別,就走了出去。

看著滿村安寧又祥和的樣子,我也不想再說昨天的事情了,村裏人病都好了,我也沒死,這已經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結局了,至於過程……

就讓它隨風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