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塵無垢、蛑奼主人

第一章 七彩龍舟、湛藍珠...

蜀山劍光一出,剛剛出手即震住烈陽真人的赫圖卻是心頭一陣狂跳,按住了自己的飛劍。

天下飛劍出蜀山!

蜀山飛劍修煉決法之威力,天下公認第一。早在十七年前,赫圖就已見過蜀山一無名高手與人鬥法,劍光如九天驚雷,幻化無窮,彈指之間就將對手斬殺。

白衣勝雪,劍氣淩霄!

再見蜀山劍光之時,赫圖不禁想起十七年前所見的那不知名的蜀山高手的身影。

劍光在天空之中四散梭巡,劍光之快,簡直是瞬息百裏,光是看這速度,就已讓人忍不住凝神屏息。

但在這個時候,隻是和鬆鶴子碰巧一起路過,依舊不明所以的水無月和敖鳴卻已忍耐不住,輕聲的傳音鬆鶴子:“師兄,那蛑奼珠到底是何等法寶?”

“這蛑奼珠不是什麽法寶。”鬆鶴子聽聞水無月和敖鳴想問,目光又不可遏製的凝聚在少年手中那顆散發著陣陣藍光的珠子上。讓鬆鶴子有些驚訝的是,這個時候他才發覺,雖然這衣衫襤褸的少年臉色發白,全身止不住的微微有些顫抖,但是卻依然站著。要是換了一般的山野少年,看到如此鬥法,恐怕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昏死過去。

“這個少年膽氣好足!隻是不知道蛑奼珠怎麽會在他的手裏。”鬆鶴子正如此想,水無月和敖鳴卻更加好奇,“不是什麽法寶?!那為何你一見如此吃驚?他們如此重視?”

鬆鶴子點頭道:“對,這蛑奼珠本身隻是一種水生樹木上結出的珠子,佩戴於身隻有祛濕去味的作用,但是這卻是原天衣的信物,據說早年有人對他有大恩,他還之於蛑奼珠,說道將來隻要有人持蛑奼珠來,交於他手中,便可令他做一件事,不論如何艱難凶險,也必盡力完成。”

原天衣的信物?!

鬆鶴子還未說完,水無月和敖鳴就已心頭駭然,差點驚呼出聲。

南羅浮,北敕勒,羅浮和敕勒一個地處南疆,一個地處北域,是塵世最為神秘的兩個門派,數百年來極少有門人弟子在外走動,但一出現卻必定是修為極高,驚世駭俗。

原天衣就是現在羅浮宗的宗主。

五十年前,陰山派不知為何和原天衣結仇,傾盡高手圍殺原天衣,更不惜造下驚天殺孽,以三百童男童女血液魂魄為引,布下黃泉幽冥陣對付原天衣,但一戰之下,原天衣是絲毫未損,飄然遠去,而當時足以和各大門派分庭抗禮的陰山派眾多高手卻是十停之中死了八停,一蹶不振,連山門洞府也讓人占了。

三十年前,峨眉異人黍離修煉“金鎖流珠引”大成,和峨眉掌教在金頂論道鬥法,不分勝負,誌得意滿,後在黃海之畔遇到原天衣,言語不合之下和原天衣鬥法,卻被打了個元神俱滅。

所以傳說中原天衣亦正亦邪,行事全憑一己好惡,殺孽極重,但修為卻實在是到了令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傳說中和昆侖那些修成不死不滅的人物一般,原天衣也是隻差一步,就可以達到千年以來,無人可以達到的渡劫飛升而去的境界了。

祛濕除味,隻要一個小小的尋常法陣就可辦到,但是得了這顆珠子,或問原天衣要一強橫法寶,或要一精深決法,恐怕立時就能改變一個人,一個門派的命運。

敖鳴和水無月一個生性敦厚,一個生性淡然,本來心知這顆珠子絕非凡品,但也沒有什麽貪意,但是現在,兩個人的目光,卻也不由自主的全部聚集到了那少年手中的蛑奼珠上。

“既是水生樹木結出的珠子,那怎麽知道這就是他的那一顆?”水無月又忍不住問鬆鶴子。

“那水生樹木名為晶荼,隻是羅浮特有,百年開花,千年結果,而相傳那唯一一株晶荼也早已枯死,所以普天之下,這蛑奼珠恐怕也隻有這一顆了。”

說話之間,那幾道來去極快的劍光,在方圓百裏來回飛掠了幾次之後,竟似沒有發現什麽,驀的消失在夜空之中。

這鬥法之地,天地元氣必有變化,這些蜀山弟子,怎麽會發現不了?

難道這些隻是普通巡山弟子,修為低微?

一時間劍光滅去,在場的幾個人卻是各有心思,互相鉗製,全部靜立不動。

漆黑的亂葬崗,不遠處的蜀山,就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赫圖深深的看著少年手中的蛑奼珠,忽然笑了笑,“這蛑奼珠的來曆,大家想必都很清楚罷。”

烈陽真人和鬆鶴子等人都沒有想到赫圖會突然說這樣一句話,一時間都沒有說話,不明白赫圖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赫圖卻已然說了下去,“現在我們恐怕誰也沒有能力吃了這份獨食,蜀山中人已經有所察覺,要是我們再大動幹戈的話,這蛑奼珠大家是想也休想了,那蛑奼珠主人言出必諾,不如我們一起去羅浮,有了好處大家平分如何?”

“呸!讓我和你們一起同流合汙,想也休想!”赫圖話音剛落,烈陽真人就已怒喝出聲。

“那你又能如何?以我師兄弟合力,即使不是你對手,要全身而退恐怕也不是件難事。”赫圖道:“這蛑奼珠主人的厲害大家也都清楚,憑著這顆珠子,要一篇修煉法訣大家看看,倒是不難。”

赫圖這話一出口,一時間別說是青城這三人,就連烈陽真人都是忍不住心神一陣激蕩。

修道皆講機緣,以眾人的天資,本門的心法,再刻苦修行,成就也基本上已經定下了。但原天衣的修為既已到了那難以想象的地步,他修煉的法訣,想必也是一般的修煉法訣,無法可比。現在這顆蛑奼珠,就可以說是一個難得的機緣。

可以讓眾人以後見了蜀山劍光,也不必再向今日這種投鼠忌器的機緣!

赫圖察顏觀色,就看出烈陽真人已然心動,接著說道,“烈陽真人,你我修道之人,也不必惺惺作態,今日我們打起來,大家絕對沒有好處,你若一定要為箜桐報仇,等我們去過羅浮之後再說,你看怎樣?”

烈陽真人猶豫了一下,終於一咬牙,重重的點了點頭,“好!”

“鬆鶴子,你們呢?”

赫圖看著青城的三個人笑了笑,這個麵目陰冷的黑袍男子的笑容,讓烈陽真人在心中暗歎陰筱道人收的這兩個徒弟來日必定都是梟雄人物,一時他在心中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還要與他們為敵。

鬆鶴子和敖鳴、水無月三人互望一眼,正想點頭,忽然之間,所有在場中人的臉色突然都變了一變。

“什麽人?”

一個人就在淡淡的夜霧中穿出,沒有任何征兆的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一個容顏極美的男子。

按理來說,用以形容一個男子,不能用美字來形容,但此刻一見到這個男子,出現在水無月腦海中的卻隻是一個美字。

因為這個年輕男子的臉比絕大多數女人的臉還要精致秀美,肌膚如同玉琢一般,閃著柔和的光澤。

男人女相,偏又讓人不覺得陰柔。

這個男子的衣著打扮,可以說是簡單到了極點,一件月白色的粗布麻衣長袍,上麵沒有任何的修飾。而且這個男人,散發赤足,給人隻是一種自然如此,不帶人間煙火之氣的感覺。

“你想做什麽!”這男子的步伐似乎不緩不急,但隻是一步踏來,就已經站在那少年小丐的身前。赫圖的全部心神全在那少年小丐手中的蛑奼珠上,突然見那男子已在少年小丐身前,頓時大驚失色,但是他的呼聲方才響起,劍氣縱橫,一黑一紅一白三道劍光就已經朝那男子絞了過去。

鬆鶴子等三個人本來呈品字形將少年小丐圍在中間,但是這突然出現的年輕男子,卻直接欺進到了少年小丐的身前,這三人修成飛劍至今,還未有過這種有人一下欺近而不自知的情形,元神自然感應到極度危險,放出飛劍,所以這祭出飛劍的速度,比起赫圖的第一反應還要快。

這三人距離少年小丐隻得丈許距離,這三人飛劍又是元神感應,自覺迸發,所以電光火石之間,三人還沒反應過來,劍光已然罩住了那年輕男子。

流光瀑起,也沒見到散發赤足的年輕男子有任何動作,鬆鶴子等三人就都已元神劇震,連人帶劍光全部倒飛而出。

彌羅瞠目結舌,不敢相信這世間竟然有人能夠瞬間破了鬆鶴子等三人的飛劍,目光之中,卻又看到一道黑色光華當空絞向那年輕男子頭顱,原來是赫圖隨後也已放出飛劍。卻聽叮的一響,隻見那人看都不看,手中金光一閃,似有微小金蓮綻放,赫圖的飛劍就突然化為飛灰。性命兼修的飛劍一失,赫圖頓時一口鮮血噴出,仰麵就倒,昏死過去。而此時彌羅見那年輕男子默然垂手而立,靜靜的看著少年手中的那顆蛑奼珠,似乎在回憶著什麽,彌羅驀地想到一人,脫口而出:“你就是這蛑奼珠的主人,羅浮宗宗主原天衣?!”

“是了!”看到那年輕男子看著蛑奼珠,似乎沉思回憶的神色,又看到夜風吹過,年輕男子隨意垂落的黑發微微蕩起,如同和整個天地融為一體,不分彼此,烈陽真人的腦海中也是嗡的一響,渾身如受雷擊,“無塵無垢,天人合一,普天之下,除了羅浮宗宗主原天衣之外,還有誰能瞬間破了鬆鶴子三人飛劍合擊,信手毀了赫圖的飛劍?”

“原天衣五十年前就已威震天下,想不到容顏竟然還如二十來歲的青年!”不遠處手持飛劍,渾身都是忍不住微微顫抖的鬆鶴子、敖鳴、水無月三人看到赫圖昏死過去的景象,方知剛才那是他手下留情,當即紛紛稽首道:“請問是原天衣前輩麽?適才多有冒犯,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散發赤足的白袍男子眼神中微起漣漪,仿佛才從沉思中醒來,慢慢的點了點頭之後,揮了揮手道,“你們走吧。”

見他似乎天生就俯瞰蒼生般的感覺,又見他點頭,烈陽真人和青城三人都再無懷疑,不敢有絲毫違逆,互望了一眼之後,隨即準備各自架劍光飛走。但就在此時,彌羅卻突然大聲道:“世間傳聞前輩言出必諾,無論是誰隻要手持這蛑奼珠到你麵前,你就會答應他一個要求,不知是否屬實?”

原天衣點了點頭,“所言非虛。”

彌羅突的指著那少年道:“那現在這少年手持蛑奼珠,是否可以讓你答應他一個要求?”

原天衣淡淡的看了一眼彌羅,“自然可以。”

彌羅馬上大聲叫道:“小子,聽見了沒,這位前輩是羅浮宗宗主,天下可數的人物,你還不快求他傳我們….。”但一句話沒說完,眼前金光遍野,整個肉體連同元神都似乎要同時融化,頓時滿心驚駭欲絕,說不出話來。

“放肆!在我麵前,豈容你廢話!”等到那肉體和元神同時要融化般的感覺消失之時,彌羅才聽到原天衣這樣的聲音響起,而眼前依舊是夜色籠罩的亂葬崗,烈陽真人和鬆鶴子等人也和自己一樣麵無人色的站著,隻是已然沒有了原天衣和那少年小丐的身影。

原來彌羅朝著那少年小丐說話之時,施展元神威壓,想讓那少年小丐失神之下,按照他的話說出讓原天衣傳他們一門厲害法訣,但彌羅才剛開口,原天衣卻已識破他的用意,那金光遍野,卻是原天衣施展了一下元神威壓。此刻原天衣和少年小丐已然消失不見,但一想到剛才原天衣那意念動間,自己肉體和元神沐浴在他威壓下,如同都要融化般的感覺,彌羅就隻覺自己和原天衣相比,真是如同滄海一粟,冷汗不由滾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