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的生命不再有光彩

第90章 我的生命不再有光彩

“那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顧景航沒想到麵前這個年輕人竟然知道外村藝人的事情,所以認為他是村落裏的有地位的人。所以慌忙的拿出手機想讓他看看是否見過何不歡。

然而就在阿郎準備接過手機仔細分辨的時候,卻聽到了裏麵醫生的話,“小夥子,進來吧。”

顧景航連忙縮回自己的手,然後衝著阿郎說道,“你先進去,沒事,我等你出來。”

醫生的時間是最寶貴的,顧景航深知自己耽誤不得。

“大哥!”就在顧景航在門口等待的時候,忽然聽到不遠處阿明的喊聲,轉過頭去,看到了他正興奮的朝自己招手。

“我問過他們,他們說見過我的父親!”阿明興奮的好像就看到了老人家一樣。

“那他現在在哪呢?”顧景航問道。

“他們說他們這些吹嗩呐的人都站在道路上,沒有一個人進房屋,所以我的父親肯定不會出什麽問題。隻不過這些人太多,我需要找到他!”阿明的眼睛中散發出幾絲光亮,那一路的尋找好像就要劃上完美的句號。

“那你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顧景航很替阿明高興,然後也趕緊拿出手中的照片,讓這些藝人來看。

畢竟何不歡也是外來人,她若是真的逃難的話,也會和這些人在一起。

“沒有。”

“沒有見過。”

但是他卻不知道,這些人都是近幾天才從山上上來的,所以肯定不會認識經常不出家門的何不歡。

顧景航的心裏又煩亂起來,那本來有些希望的心,又瞬間黯淡下來。

“我的父親胳膊上有一個胎記,整個小臂都是紅紅的,所以看起來比較醒目。麻煩您再想一下,到底有沒有見過他呢?”阿明如今已經篤定自己的父親就在落雲村,所以便開始了全村的打搜尋。

顧景航還未確定何不歡的準確方位,便也學著阿明的樣子,拿著何不歡的照片在人群中穿梭。

但是他想說出幾分何不歡的特征時,卻覺得非常吃力。

最終隻能幻化成,“你們見過她嗎?她高高瘦瘦的,很漂亮。笑起來表情很甜,有一種陽光般的溫暖。”

但顧景航的描述誰能聽得真切?這實在沒有一個手臂上的胎記來的精確,所以眾人隻得連續搖頭。

他們不認識這樣一位姑娘。

就在顧景航繼續向前行走時,忽然感覺到腳下的廢墟中好像多了一道紅色東西!

直覺迫使他蹲下來瞧個仔細。

那赫然是一個人的手臂!

而那通紅的,不是胎記是什麽?!

顧景航連忙喊著前麵的阿明,“阿明!你趕緊回來,看看這個是不是你的父親!”

前麵的阿明聽到顧景航的呼喚後,連忙快步跑過來,他的眼睛落在了地上的那個紅色的胎記上,頓時慌亂了腳下的步伐。

他幾乎是撲上去的,用著自己的雙手狠狠的扒著上麵的土。

這應該是餘震過後,父親的手才**出來。

那紅色讓人感覺根本不像手臂,所以最初也沒有引起人的注意。

顧景航看著阿明幾近瘋狂的模樣,也趕緊蹲下身子來,決定先幫他把父親挖出來。

“這裏有人,趕緊過來幫忙啊。”但兩人的力量畢竟有限,阿明父親的身上還壓著大塊的石頭和柱子。

顧景航試圖和阿明抬起上麵的柱子,但是卻無能為力。

“爹,爹,爹!”阿明哭著喊著父親,但是那隻胳膊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阿明便又開始用力非要搬起那好似有幾百斤的柱子,卻依舊沒有任何的鬆動。

“爹,你給我說話啊爹,我是阿明啊,我回來找您啦,爹!”阿明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顧景航跑出去,喊了周圍的幾個年輕人過來幫忙。

遠遠的,他們看著阿明單薄的身體正努力的想搬起那根柱子。

“阿明,你等下,我們來幫你!”顧景航擔心柱子跌落會砸到阿明,便快步的跑過去。

然而,就在他們快到的時候,阿明竟然憑借一己之力,將重達幾百斤的柱子猛的抬了起來,然後扔到了空曠的無人處。

若世上這有奇跡的話,那剛才阿明的舉動,絕對算得上是奇跡。

剛才阿明和顧景航兩個人使出最大的力量,卻無法撼動柱子的分毫。

如今阿明卻能夠將柱子搬起來,扔出去!

接下來,阿明哭著繼續將父親身上的大石頭扔下去。

然後是土,深褐色的土,將父親掩蓋了一個結實。

隻是幾十秒的時間,顧景航走過去的時候,看著阿明將父親身上是所有東西全部都搬開,然後抱著渾身是血的父親開始朝著診所奔跑。

就連這個外行人都看著老人已經沒了任何生命特征,但是阿明卻不願意放過最後一次機會,“麻煩您讓一讓,麻煩您讓一讓!”

從這裏到診所還有一定的距離,阿明幾乎是飛過去的。

速度簡直比百米衝刺都要快,顧景航擔心會出什麽事,趕緊就跟了上去。

“你為什麽不救他!”顧景航還沒進診所,便聽到了阿明略顯瘋癲的話語。

他心頭一緊,知道阿明無法接受父親死亡的事實,便連忙走上前去,想去安慰一番。

卻沒想到阿明看到他,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大哥,我看得出你是有錢人。你問下那個醫生,他是不是擔心我不付費給他?能不能麻煩您先幫我把費用拿出來?讓他先救治我爸的病?”阿明畢竟還是一個孩子,他拉著顧景航的衣角,用力地搖動著,眼中的淚水好似已經流幹,如今看來,隻有一道道的痕跡證明他哭過。

“阿明。”顧景航像是呼喊自己親弟弟名字一般,呼喊著阿明。

“大哥,醫生說我父親已經沒體溫了。但你摸啊,你看,我明明還覺得他的身體還是溫熱的!”阿明說著就拉著顧景航的手,放在父親冰涼的身體上。

那是已經涼透的死亡,直接滲入顧景航的骨髓,他的渾身忽然間冰涼。

這種死人的感覺,是他唯一一次親身體驗。

“你摸了吧?是不是還有溫度?”阿明帶著懇求的目光盯著顧景航。

顧景航實在無法告訴他他的父親已經死了,隻得點著頭說,“恩,有溫度。”

卻沒想到他的話音剛落,阿明便嘭的一聲直直的跪在醫生麵前,不帶眾人有任何的反應,便彭彭的直接將頭磕在了地上 。

“醫生,您聽到沒?這位大哥說我的爹還是有體溫的,麻煩您救他一命!”

“醫生,我的大哥是有錢人,他說先幫我支付醫藥費的,請您一定要把我的父親治好。哪怕是要了我的生命都行!”

“醫生,我就隻有父親這一個親人了,還麻煩你一定要救他啊!”

阿明悲痛欲絕的聲音在空氣中流淌,他彭彭的磕頭聲震驚了所有人。

顧景航拚命的想要拉住他,卻沒想到這孩子的力氣竟然這麽大。

醫生手中還有幾個病人需要處理,況且他的父親真的已經沒有任何生命體征。

所以他隻能無奈的用眼神請求顧景航的幫助。

顧景航隻得拚盡全力阻擋著已經滿臉是血的阿明,他將他拉起來,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裏。就像是親兄弟般。

“阿明,大哥知道你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是叔叔已經過世了,我們還是想著怎麽處理下他的屍體,你說呢?”顧景航的聲音不大,但幾乎是湊在阿明的耳朵邊說的。

這聲音盡管輕微,但卻字字都落在了阿明的心裏。

作為當代的大學生,怎麽能不了解一些生命的體征呢?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沒了性命,但書上不是說,死馬要當活馬醫嗎?

不是有一點希望就不要放棄嘛?

又轉頭看了一眼父親,他的臉色已經烏黑,渾身都開始出現了屍斑。

阿明仰天長嘯,“啊!”

這一道呼叫,好像是為所有的受難者來追問上天,您到底為何這樣懲罰我們?

然後,就是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夾雜著哭聲,“爹!”

喊碎了所有人的心,還有顧景航心底最隱忍的痛。

那些在親人屍體前端坐著的人,又再次的被阿明感染,也發出了悲戚的哭聲。

那些和顧景航一樣沒有找到親人下落的人,也都茫然的站在那裏,望著痛苦的阿明,心裏似有百般滋味。

最終,阿明將父親的屍體放在了停屍的地方。然後準備和他們一起,等待著救援隊的到來,然後把父親的屍體運回老家。

顧景航看著失魂落魄的阿明,又安慰了幾句,便站了起來。

盡管心中存在的希望已幾乎磨滅,但顧景航還是決定去尋找心愛的姑娘。

他開始順著一個方向在這座村莊中尋找。

忽然,顧景航的目光被麵前的一個獨立的土堆所吸引。

那個土堆幾乎成了孤島,周圍的地方距離他都很遠。

它幾乎成了突兀的存在,顧景航心裏莫名的對它產生了情愫,就這樣不停的盯著它,然後問周圍的人,“那邊的孤島是怎麽回事?”

那人順著顧景航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後說道,“你說那個土堆啊。是一個學校,原本是一個石屋,據說裏麵好像有人。但是目前救援的隊伍無法過去,所以目前大家還不清楚到底裏麵壓住的是誰。”

“學校?!”顧景航腦袋裏靈光一現,好像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何會對那個地方多傾注幾分感情。

“你們學校的老師是不是一個女的!”顧景航忽然間拉住那個在地上休息的老人問道。

老人本來就羸弱的身體,被他這麽激動的一扯,更加無法說出話來。

他隻是張了張嘴,卻聽不到他的聲音。

“你是說石屋裏壓著的何老師嗎?”忽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身邊傳來,顧景航看到了身旁的一個小男孩。

看起來有十歲以上的模樣,但是腔調中竟然有著純正的普通話發音,他更覺得那個他口中的何老師是何不歡了。

“我說的就是她!”顧景航因為太過激動,幾乎有些站不穩,他慌忙掏出手機,然後用顫抖的手翻出何不歡的照片。

“你看看,小朋友,是不是她?!”顧景航說著便把手機放到孩子的麵前,讓孩子仔細甄別。

孩子仔細的盯著顧景航的手機,然後大聲的喊道,“就是她,就是她!”

顧景航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上,“你說誰?你是說壓在土堆裏的人就是這個人?!”顧景航好似不相信般,又再次確定了小孩的詢問。

“是的!她是我的老師,她對我們都很好。為了救助那幾個在學校裏學習的同學,老師回到了石屋,所以才被壓在了土堆下麵!”何不歡出事的時候,小孩子就在旁邊看著,所以才會清楚當時的情景。

何不歡,你果然這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嗎?

但是內心深處,還是湧現出了一份驕傲,這樣的何不歡,才是他最鍾愛的姑娘。

“叔叔你不要過去!救援隊的解放軍叔叔說了,那裏就是地震發起的地方,很有可能會有餘震。若是您貿然進去的話,會有生命危險!!”小孩子畢竟是何不歡的學生,連說起話來都多為旁人考慮。

顧景航慈愛的撫摸著他的頭,然後輕聲說道,“何老師不怕地震都敢於救那些孩子們,我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說完,便朝著那土丘走去。

四麵全都是裂縫,再往下全部是山澗,救援隊努力了幾次都沒有過去,現在顧景航卻想一個人翻越而過。

小孩子想阻止他,卻發現這人跟何老師有幾分的相似之處,總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便隻能揪心的看著他,默默的走到裂縫的前麵。

山體形成的裂縫大概有兩三米寬,顧景航知道自己的需要先下到下麵,然後才能從裂縫的地方尋找機會蹦到土丘上麵。

這種機會非常渺茫,但即便是此生隻有一次機會救助何不歡,他也不願意放棄。

若是真的掉下了山澗,那也就算是和她“死而同穴。”

帶著這樣的悲情,顧景航小心翼翼的朝著縫隙中走去。

所有人都在忙碌著自己的事情,唯有剛才的那個孩子,他知道有一個叔叔去救何老師了。

從地震開始之後,夙夜就一直在忙,他把所有人安頓好之後,便想著去救何不歡。

但是卻被不停被發現的人阻攔。

那些人都埋在平坦的地麵上,不是身上壓著柱子,就是壓著石頭,更或者是被土堆掩埋。

就這樣,救完一個又一個,夙夜無法拋棄這些人,然後去找何不歡。

隻能期待著士兵們能夠多一點再多一點,這樣可以讓他一個人騰出時間來尋找何不歡。

然而沒有,他到現在還在挖著一個漠不相關的人。

但不知道為何,他的心裏卻清楚,這是何不歡讚同的做法,他便也堅持了下去。隻是在內心深處喊著,不歡,等著我。

顧景航來的時候,他還在村莊的另一頭忙著救助那些受傷的人。

對,除了幫助把那些人挖出來外,他還負責將這些人救治好。

隻不過他所在的地方比較偏僻些,顧景航根本沒有找到。

而顧景航一直忙著參與阿明的事,所以忘記了還有一個叫做夙夜的人,是和何不歡一起來到了的落雲村。

經曆過剛才的陡峭,現在的這道溝壑變得不那麽難爬。

顧景航小心翼翼的落著腳,然後將自己的身體重心穩穩的吸附在石壁之上。

那些因為地震而形成的凸凹,剛好成了他現在的憑借。

顧景航慢慢的下到了距離土丘最近的地方,在上麵看著距離大概有三米遠,但現在看來,卻好像有四米那麽多。

顧景航根本無法憑借個人的力量走過去。

但他忽然想起來阿明身上出現的奇跡,便想著自己若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說不定就會逾越這溝壑。

果真在最後的時刻,屏住呼吸,決定縱身一躍。

顧景航閉上眼睛,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來了何不歡歡快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

但幾秒鍾之後,顧景航便知道自己完了。

阿明的奇跡不會在他身上出現,如今他是真的在做自由落體運動,身體在瘋狂的往下墜。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但他這次沒有閉上眼睛,等待死亡,而是睜開眼睛,將自己的手臂準備好,時刻等待著機會抓住石壁。

果然,就在他屏住呼吸的時候,看到了麵前忽然出現一道凹處,便趕緊伸手抓牢,然後用盡渾身的力氣,將自己的腳努力的也放在下麵相應的凹處,他的身體竟然真的停止了下墜!

隻是手掌和腳掌此刻都已經獻血淋漓,但是顧景航不悲反喜,他高興自己如今已經在了山丘所在的方向。他隻需要安安穩穩的爬上去就能夠接近何不歡!

心中的喜悅之情難以言表,但是很快的,顧景航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阿明的身影,便又懊惱起來。

慢慢的沉住氣,顧景航不停的向上攀爬,還好有一個坡度,讓他不至於忽然間墜落下去。

過了好大一會兒,就在顧景航覺得自己精疲力竭的時候,才終於爬上了土丘的底部。

到了這裏之後,便能看到石屋的模樣。

若是他沒猜錯的話,這個石屋是整體凹陷下去的,完全有可能原來的支撐點還在。

而何不歡和那幾個孩子,很有可能還有生命體征。

“不歡,不歡,你在嗎?”顧景航如今近距離的接觸到了石屋,所以希望先通過自己的聲音得到裏麵的回應。

這已經是地震發生的第二天了,到底何不歡經曆了怎樣的磨難?

明確是發生了地震後,何不歡無法放下自己的孩子,便跑著走進了石屋,希望能夠將孩子們帶出教室。

然而就在她走進教室準備喊那幫驚慌失措的孩子們走出教室時,卻發現石屋整個開始淪陷,劇烈的搖晃讓她根本無法站立!便隻能弓著身子,衝著孩子們大吼,“鑽到桌子下麵!或者靠在牆角蹲下!快點!”

何不歡很少這麽嚴厲的衝著孩子們大吼,這幾個慌亂的小鹿般的孩子,聽到老師的喊聲後,便都乖乖的尋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呆著。

唯有一個年級最小的孩子,對這種強烈的震感嚇壞了。不知道要到哪裏去,本來何不歡已經找到了一個暫時安全的地方決定躲避,如今卻隻能跑出來,將孩子抱起,再次轉回牆角。

但是石屋已經不給她再次逃跑的機會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就這樣朝著她的身體猛砸下來!

何不歡趕緊將孩子抱在自己的懷裏,然後閉上眼睛,就衝著牆角的方向奔去!

終於,石頭在落下來的時候,隻是將她腳埋在了下麵。

而石頭的下麵,剛好又有一個石桌子,緩衝了自上而下的力量,讓她的腳暫時還算正常,但卻動彈不得。

懷裏的孩子驚慌的啜泣著,何不歡將他緊緊的摟在懷裏。

“不要哭,沒事的。”此刻地震已經結束,何不歡衝著孩子們一個個的喊著,確定他們的安全。

還好,孩子們各個都回答了她。

“都呆在各自的地方不要動,這次的地動山搖是地震引起的,剛才那道最強烈的是摧毀力度最大的地震,隨後還會有相應的餘震襲來。所以孩子們千萬不要動,就呆在自己所在的地方,等待救援隊伍的到來!”何不歡的聲音很是響亮,就像是平常上課一般,讓孩子們多了幾分信賴,便也不再害怕。

何不歡早就看清楚了周圍的情景,石屋如今是無法出來了,如果憑借著這幾個小孩子的力量,是根本無法自救的。

所以她隻能等待著夙夜來救她。

但是卻沒想到,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了,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何不歡忽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她舉著懷裏的孩子,讓他努力的查看周圍的環境,然後向她匯報。

這才在孩子的話中,明白了自身的處境。

然後,她便開始將各種烈士的故事來讓孩子們對自己充滿信心。

“老師,我餓。”盡管何不歡講了無數革命烈士身經磨難時的堅強,但是懷裏最小的那個孩子還是在餓了兩頓飯之後,低聲的喊著自己餓。

好像是有感應似的,其他孩子的肚子也都咕嚕嚕的同時叫了起來。

“我記得跟你們講過關於毅力的問題,那不如你們幾個今天來個比賽,看哪個同學能夠堅持到最後!不過在比賽開始之前,我可以給大家透露一些秘訣,那便是不要說太多的話,因為唾液也會消耗大量的水分。”沒有辦法的何不歡隻能通過這種方式讓孩子們繼續堅持下去。

還好,他們也都不過十多歲,男孩子們都愛爭強好勝,還真的就不再喊餓了,就這樣又挨過了兩頓飯。

“阿皮!”為了保存體力,何不歡也不再說話。但是到了第二天下午,她發現懷裏的孩子還在睡覺,不禁擔心的喊著他的名字。

那個叫阿皮的孩子卻沒有回答。

趕緊伸手摸了下他的額頭,何不歡感覺到了滾燙的焦灼感。

“阿皮,你醒醒,阿皮!”孩子肯定是因為驚嚇和挨餓,而導致身體虛弱。這會兒肯定是發高燒了,若不趕緊救治,轉成肺炎就會很麻煩!

聽到老師的呼喊聲,其他的孩子也都加入了喊叫的隊伍,“阿皮!阿皮!”

還好,角落中的孩子們都還安然無恙。何不歡揪著的心暫時放下,但若是一直這樣的話,孩子們就沒救了啊!

想到這裏,何不歡扯起嗓子,正打算衝著外麵大聲的喊救命,卻忽然間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不歡,不歡,你在嗎?”最初的喊聲是擔心的,但又夾雜著幾分期望。

何不歡的眼中瞬間被淚水衝決,怎麽會是他?

他離的那麽遠,怎麽能找到這裏來?

不對,不對,一定是幻覺。何不歡搖了搖頭,試圖將腦海中那熟悉的聲音驅散出去。

這幾天難挨的日子中,她無數次的在夢中與顧景航相見。

但最後喜悅的夢全部變成冰冷的現實,到最後,她都不敢再閉眼。

但如今,熟悉的聲音又再次響起,和夢中出現的一模一樣,她怎能相信?

何不歡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準備再次呼喊時,卻又聽到了窗外的呼喊。

“不歡,你在裏麵嗎?還能說話呢?聽到後給我個回答!”聽到房間裏沒有動靜,顧景航的心馬上懸起來。難道何不歡遇難了嗎?

聲音都有些顫抖的他, 還是不停的喊著,“不歡,不歡,你在嗎?!”

“老師,外麵有聲音!”正在不歡遲疑中,忽然聽到了學生的聲音。

“何老師在這裏,何老師在這裏!”那個年紀最大的孩子,提高嗓門衝著門外的顧景航喊道。

最初的時候,孩子們也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但是聽著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才都興奮的喊了起來。

“那你們老師還能說話嗎?”顧景航聽到了孩子們的聲音,立馬來了精神。語氣也變得浸滿喜悅,慌忙的問起何不歡的情況。

“景航,我沒事。”何不歡終於確定了外麵的那個男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顧景航。伴隨著聲音哽咽出喉,顫抖著的身軀努力的想探出門外,看看他是怎麽跋山涉水趕到這裏來的。

“不歡!”顧景航聽到了何不歡的聲音,像是從心底裏湧出一股甘泉,那種甜蜜,那種滋潤,像是幹涸的幼苗遇到雨水般舒暢。

“你怎麽來了?!”隻是一句簡單的問候,何不歡便聽出來了顧景航心中的萬語千言。這條尋找的路,不用顧景航一一細說,何不歡也能夠分辨出一二。

顧景航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他清楚如今不是傾訴衷腸之時。當務之急,是把何不歡從裏麵救出來。

“不歡,告訴我你們房間裏的具體情況!還有你們各自的傷勢!其他事情見麵再說!”時間不等人,既然已經確定何不歡安好,顧景航就開始搬起周圍的石頭了。

何不歡也收拾起了自己的感動與擔心,“景航,我們房間裏總共是五個人。其他三個孩子都很好,我懷裏這個孩子如今發燒,你必須趕緊將他送出去!”

“孩子們,你們都先不要動。等著外麵的叔叔搬出一個出口來,再出去!”聽到了外麵的聲音,幾個蹲在角落裏的孩子都很興奮,何不歡趕緊製止這些孩子跑出去的衝動。

“好的老師。”孩子們還算聽話。

顧景航了解完房間內的情況後,伸開手臂轉身像不遠處的人呼喊,“這裏有孩子,趕緊拿繩子來!”

村民們聽到了顧景航的呼喊,趕緊準備工具去,特別是那些被困孩子的家長,都紛紛來到了前麵。

“我的孩子還好嗎?”問話的是一個中年婦人,她的丈夫因為著急救助自己在石屋裏的孩子,已經墜落在那幾米寬的縫隙中。之後其他人根本都不敢再向前去。

“都很好!我現在把他們救出來,你們記得拿一個繩子!”石屋距離村落大概有十米遠,但是村裏的平地和石屋並不是平行的關係。若想從村落到石屋,必須先從壕溝裏跳下來,然後選好落腳點,再跳到石屋所在的位置。

還好這幫孩子們都是有腳力的,隻需要村民們把結實的繩子遞過來,顧景航在這邊奮力一丟,就可以把孩子們丟到對麵去。接下來,孩子們就可以在家長的幫助下,爬上村落了。

顧景航簡單的把自己的想法給家長們說出來,家長們便就著手去準備繩子。

“年輕人,你向旁邊挪一點,我給你扔個工具!”還是那個大嬸,她恨不得也和顧景航一起加入到救援的隊伍。但家裏如今隻剩下她一個勞力,若是都出事的話,以後孩子和公婆就無人照顧。所以她隻能想盡辦法,幫助顧景航。

顧景航往後一躲,伴隨鏗鏘一聲,大嬸扔過來一個鋤頭。

顧景航沒有時間了,趕緊拿著鋤頭便鑿了起來。

還好,上麵的都是些土,大概過了沒多久的時間,顧景航便鑿出一個縫隙來。

好像感覺到了新鮮空氣進來,何不歡和孩子們都不覺得有些興奮。

“景航,你能看到石屋裏的情景了麽?”何不歡衝著那道縫隙,喊道。

顧景航不停的拿著鋤頭揮舞,時不時的伸出自己的手,再扒拉扒拉。對何不歡的話,根本沒有聽到。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候,石屋看到外麵的光亮,更多了些。

顧景航也逐漸看清楚石屋裏麵的情景。

房梁全部倒塌,但好像孩子們卻都安好。隻是轉過頭再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時,卻發現她也正朝著自己笑。

兩人的眼中都浸滿淚水。

顧景航直接從上麵跳進了石屋,越過了石塊,快步跑到了何不歡麵前。

絲毫不顧學生們的目光,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裏,“不歡,對不起,我來晚了。”

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何不歡看到了風流倜儻的公子哥顧景航,如今成了灰頭土臉的村裏人。身上的衣服早不知道被多少泥淖浸染過,現在聞起來,還夾雜著屍體的臭味,還有汗味,但不知道為何,那平常可能令人作嘔的味道,如今她聞起來,竟然比最華麗的香水味道還要更甚幾分。

“你瘦了,你為什麽要來這裏呢?”何不歡將孩子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伸出手,摸著顧景航髒兮兮的臉,心疼的說道。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來,我隻知道如果沒有你,我的生命將不再有光彩。”顧景航難得有詩意一回,卻沒想到,把懷裏的姑娘惹得一陣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