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一語成讖
山上的時間過得很快。
飛白終於把穴位表背得滾瓜爛熟時,雪山已經迎來的冰河解凍,鶯飛草長,春暖花開。
溫泉附近的山貓和猴子都整夜整夜的嚎叫。
她的睡眠狀況越來越糟,早上更加起不來了。
就連神經一向堅韌的小師弟,也開始掛上黑眼圈。
師父倒是聰明,早早就躲下山去,聽說是接了筆大買賣去了京城。
飛白躍躍欲試的想要跟去,被師父一個冷眼打回原形。
連小師弟都在修煉期間放假十天回京城過了個年,卻單單不準她下山,師父真正偏心。
然而就在我蹲在深山老林裏懷念京城那焦黃酥香的蔥油餅之時,卻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禍事……
雪山之上總是有天池。
天池裏的魚總是格外好吃。
冰肌玉骨,紅唇銀鰭。
天山的清泉做湯煮了,隻需清淡少鹽,再加點山中老薑。
湯滾便出鍋,片薄的魚肉鮮嫩無比,入口即化,連魚刺都是酥的。
那日她念叨著這美魚邊在冰上鑿了個洞,下了餌靜心等著。
小師弟照常抱著刀蹲在一旁的樹上偷窺。
他不想自己知道,她便假裝沒看見。
第一條魚還沒上鉤,便聽身後山林裏一片唏唆作響!似是什麽動物在亡命狂奔,已經危在旦夕顧不得掩蓋聲響了。那動靜越來越近,竟有人類的呼救聲夾雜其中,後麵還隱隱跟著野獸的咆哮……
飛白愣了愣,站起身,從樹林的縫隙裏看見一個連滾帶爬的身影。
倉皇之間看得不很清楚,隻辨認出對方身上有血落下來,手裏握著折斷了的破弓,戴著狗皮帽子,穿著帶補丁的棉衣。
這雪山上去了師徒三人沒有任何外人,這個衣著破爛背著箭筒的陌生人,十有八九是誤闖進來的獵戶。
如今已經開春,山林解凍,有獵戶上山並不稀奇。
稀奇的是,追在那獵戶身後的,竟是家裏後山夜夜嚎叫,偶爾還在飛白手中蹭食的白狼。
更稀奇的是,白狼的身上竟然有傷!
白狼肩上斜插著一支箭,箭簇上都染了血。隨著奔跑的動作,肌肉開合,骨骼錯動,血不斷的湧出來,沾濕了一大片茸毛。鮮紅的顏色在銀白的狼皮上格外刺眼……
看得飛白也忍不住心中一疼。
小師弟蹲在樹上,視角比她好,自然也早就看到了這一幕,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其實前因後果很好猜測,白狼在現代也是個稀罕物,何況是古代,有些地方幾乎是奉若神明的。這一身狼皮扒下來,千兩黃金也不敵!那獵戶必是見財起意,偷襲了白狼,才落得如此下場。
小師弟麵帶冷笑,竟直接挽弓搭箭,瞄準了那屁滾尿流的獵戶!
這小子還真是慣性的不把人命當回事。
飛白無奈躍起,一把按下他搭箭的手。
可是箭已脫弦而出,被她這樣一攔,倒是失了準頭,直直的戳在了白狼和獵戶之間的地上!把雙方都嚇了一跳!
“你幹什麽?!”小師弟惱火。
“那是個活人,不是兔子。”奪下他手裏的凶器,“若是被咬死也就罷了,被箭射死了算怎麽回事?你以為那獵戶的家人鄉親鄰裏會善罷甘休嗎?”
到時鬧到山上來,師父一世外高人,當然不可能對平民百姓動手。
可一條人命擺在那兒,也不能善了,難道道歉賠錢嗎?世外高人更不會幹這個。
所以這一箭,徒增麻煩。
白狼仰頭眯眼看向飛白他們所在的大樹,停頓了一下,席地而臥,冷冷的盯著獵戶。
那獵戶死裏逃生,連箭是哪兒來的都沒顧上看,爬起來就跌跌撞撞的逃了……
飛白心疼白狼流血的傷口,回屋取了器具給它拔箭上藥。白狼一改往常的溫順態度,就那麽傲嬌的看麵前的小人。
“狼狼你別生氣啊!那人財迷心竅了!晚上給你烤田鼠吃補補身體好不好!”
飛白哼哼唧唧的和白狼說著話。
小師弟卻毫不領情,冷哼一聲,滿眼殺氣的目送那人離開,說:“這麽貪心的人,放走了也是禍患!”
沒想到一語成讖!
師父的這個據點,位於黑龍山山脈深處,很少有人發現。誰知道在當晚,就有人上了山!
初春夜晚的山林特別熱鬧,熱鬧到一但安靜下來就知道是有人來訪。蟲鳴聲由遠及近越來越小,摸不準來人的實力,飛白沒動。
蒙汗藥,三步倒,空心散擺滿了整桌子,她合計著不管是善茬惡茬,先弄點藥藥倒了在說。
可是她忘了,院子裏不僅他一個人,還有個小屁孩,而這個年紀的小男孩總是逞強好鬥的。
“來者何人!”一聲怒喝從隔壁房間裏響起,飛白眼角一抽。
夜襲最講究的就是出其不意,這一嗓子除了嚇了對方一跳和暴露自己位置以外,沒有任何其他作用。她也是無語。
對方沒有說話,半個山頭沒有一絲蟲鳴,聽起來安靜的滲人。
門聲突的一響,隨後就是刀劍相撞的聲音。
飛白沒動,悄悄的將窗戶推開一個小縫,在屋子裏觀戰。
她為什麽不出去?廢話,她是個賊啊,和殺手根本不是一個段數,出去不是添亂嗎?
清冷的月光灑了一院子,來人的一隻眼睛泛著幽藍的光,渾身露在煞氣中,配上奇異的輕功,顯得身如鬼魅。
師父剛出門幾天,殺手就出現在偏僻的山間屋子裏,估計是算好了師父不在才來刺殺的。
小師弟是練武奇才,平時和師父過招加上欺負飛白讓他的功夫提升很快,但是跟這種取人性命的殺手對戰還是應付的很勉強,對方劍劍狠毒,他力氣小,應變能力差,缺乏實戰經驗的劣勢漸漸顯露出來。
縱使天縱奇才也是彌補不了經驗差距的。
飛白不想出去,看殺手敏捷的身法,殺人不眨眼的氣勢,自己一定是打不過的。
可是若不出去,師父知道自己跟小師弟素來不和,作案動機充分,若小師弟死在了這場刺殺裏,師父搞不好認為是自己在毀屍滅跡。
就算師父肯信她,這小子是皇子,死了不能白死,師父也脫不了幹係。
本著不給師父添麻煩的原則,她還是決定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