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相思門(16)
第261章 相思門(16)玩欲擒故縱
霍以沫腳下蹬著十二公分的高跟鞋,這麽猛然一撞,往後踉蹌退兩步,重心不穩,眼看著就要摔倒。
對麵的人卻是反應迅速,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盡量的穩住了她的身子。
霍以沫抬頭去看那人時,耳畔已經響起戲謔聲:“霍小姐,這麽巧,我們又見麵了!”
霍以沫站穩,立刻甩開他的手,眼眸凝視他並沒有感激,聲音偏冷:“不巧,因為我不是很想見到你!”
話音落地,邁步就要經過他的身邊。
“霍小姐,你撞了我,我沒怪你,還救了你!就算你懶得說聲抱歉,你是不是至少也該向我說聲謝謝?”他轉身,眸光隨著她的背影移動,漫不經心的嗓音暗藏鋒利。
霍以沫步伐倏然頓住,迎上他波瀾不驚的眼眸,薄唇含笑,隻是不及眼底。
“程秘書長身份尊貴,好善樂施,怎麽可能會稀罕我這一句謝謝,對不對!”
程慕劍眉一挑,沒想到一段時間沒見,她是越發的牙尖嘴利了。
“還有……就算是我走路沒看路,難道程秘書長也沒長眼睛嗎?既然是一場雙方都有過錯的意外,那就談不上什麽抱歉不抱歉了!”霍以沫明亮的眼眸閃爍著十二分的戰鬥力,抬頭的時候下頜自然的微微上揚,透著一股驕傲與自信,“我還有事,恕不奉陪,再見!”
撂下這番話,瀟灑的轉身,大步流星的往安全通道走,忍不住的翻了翻白眼。
真是出門忘記看黃曆了,不但遇見許思哲,竟然還撞上了程慕。
關於程慕,她始終喜歡不上來。
當初連湛事件,她被程慕關在審訊室,長時間的精神轟炸,近乎崩潰。
再後來因為李揚羽的事情,程慕來找她談過一次,雖然沒用什麽侮辱性的言辭,但到底還是讓她的心裏不舒服。
不管是許思哲,還是程慕,這些與當年有所牽連的人和事,她都在竭盡所能的逃避,保持距離。
誰知道這一年是走什麽衰運,一個個輪流在她的麵前晃蕩,真是煩透了。
程慕佇立原地,黑眸凝望著她消失的方向,若有若思的摸了摸下巴。
霍淵這個妹妹,似乎變得有那麽點意思,難怪揚羽對她一直都那麽的特別!
程慕打算去洗手間,眼角餘光走來的人,步伐一頓,主動開口:“我猜許部長肯定不是來用洗手間的。”
許思哲掃了一眼開著的女士洗手間,眸光落在程慕麵龐,“她呢?”
“誰?”關於許思哲對霍以沫有心思的事,程慕早有耳聞,此刻不過是在明知故問罷了。
許思哲清眸劃過一絲不悅,薄唇抿著沒有感情的弧度,既然她不在這裏,他自然不會和程慕多費口舌。
“許部長,你是在找霍以沫!”
許思哲步伐頓住,回頭看程慕,“你見到她了。”
程慕勾唇笑了:“剛剛有一隻走路不看路的小螃蟹撞我懷裏,我好心救了她,不但沒聽到感謝,還差點被小螃蟹的鉗子給夾了!許部長,這樣一隻小螃蟹,還是放生為好,圈養太費神了。”
“年紀大了就是喜歡費神的東西,否則生活多沒意思!”許思哲低啞的嗓音揚起,給了程慕一個‘你不懂的’眼神,這次是真的離開了。
程慕微怔,眼底拂過一絲意外,片刻的沉默後,淡淡的開口:“她應該是從安全通道跑了,像是在躲什麽人!”
至於是躲誰,不用他明說,想來許思哲應該知道。
許思哲步伐沒有停下一直往安全通走,抬手對程慕揮揮手,算是感謝。
程慕看著許思哲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薄唇噙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
他一直都覺得揚羽是個不怕麻煩的人,但沒想到許思哲是個更不怕麻煩的人。
不是他覺得霍以沫不好,對於霍以沫這個人他是沒有任何的意見,壞就壞在她是霍淵的妹妹。
但凡與她沾上一點關係都會變得很麻煩!
所以他不希望揚羽和霍以沫有點什麽緋色關係,好在揚羽心裏也很清楚,選擇了林婷婷,這樣對於之後爭取教育部部長的位置有很大的幫助。
人呐,活著也就幾十年的事,還是少給自己找點麻煩為好。
許思哲從安全通道一路找到酒店外麵,隔著一條馬路看到對麵穿著白色裙子的影子,急促的步伐瞬間放慢了。
霍以沫長發及腰,清湯寡水的傾覆後背,遮擋香肩的白嫩肌膚,腳下的恨高天早已被她脫下,拎在手裏,倒也不在乎路人的眼神打量,光著腳丫,低著頭在夕陽中漫步。
許思哲像是在和她保持一個平行線,步伐不急不緩。
清邃的眸光看過去,風掠起垂落臉頰的發絲,能捕捉到粉黛未施的臉龐,縈繞著一股淡淡的哀愁,好像怎麽都不會快樂一樣,與在人前的張牙舞爪模樣,截然相反。
現在這個孤單影隻,沉默孤單的霍以沫,才是真正的她吧。
縱然在人前偽裝的再快樂,再陽光明媚,但她眼底不經意間泄露的孤寂是騙不了人的。
她,沒有他們看到的那樣快樂。
她不是真正的快樂。
一個失去哥哥,失去所有東西,從雲端跌進塵埃裏苦苦掙紮活著的人,你又怎麽能奢望她會真的快樂活著。
隻是——
霍以沫,你可不可以不要活的那麽的孤獨,把自己的心封閉的那麽緊。
偶爾,讓心門裂開一個縫隙,哪怕隻透進去一縷陽光也可以。
霍以沫走到公交站牌,因為是高峰期,有很多人,她站在旁邊等著,隔著一條馬路的許思哲已經穿過馬路,隔著人群就站在她的身後。
她沒有回頭,所以一直不知道。
她等的公車來了,在擁擠的人群中艱難的擠上公車,投幣,一直往後走,一隻手拎著鞋子,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胸口,生怕自己的裙子會被人扯下來,走光了。
許思哲沒坐過公交車,也不擅長推擠,艱難的上車後,看到別人投幣,他身上沒零錢,直接把整錢投進去,也不管其他的,眸光在人滿為患的車裏尋找,終於看到被擠在靠後麵的白影,沒東西可扶,整個人搖搖晃晃的,被人群推擠。
劍眉一蹙,倒也不再暗地跟著,直接擠過人群,朝著她走去。
霍以沫旁邊站著的是一個中年男人,體積龐大,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她感覺那個人總是往自己身上蹭,她往旁邊挪步子,另外一邊的中年婦女不樂意了,“擠什麽擠?”
說著還狠狠的用手臂撞了霍以沫的肩膀一下。
整個人站不穩就要往旁邊男人身上倒的時候,突然香肩上多了一道微涼的觸覺。
冰涼的指尖緊緊扣著她的香肩,直接擋在她和那個體積龐大的男人中間,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深邃的眼眸沒有看星眸睜大,神色吃驚的霍以沫,而是射向旁邊的中年婦女,寒氣逼人。
中年婦女被他看的後脊骨泛涼,倒也不敢放肆了,老實的往旁邊挪步,讓出一點位置。
霍以沫被他摟在懷中,感覺自己真的是見鬼了,明明是躲著他才跑出來的,結果還是有見著了。
不用問他肯定是一路跟在自己的後麵。
此刻她倒也不好推開他,也推不開,因為實在是沒空間,而且被他摟著總比旁邊那個猥瑣的男人占便宜要好多了。
所以她保持沉默的站著,任由著他在人群中護著自己。
夏季炎熱,縱然車內有空調,但明顯超載,人數過多,空氣混濁,彌漫著濃濃的汗水,或廉價的香水混合的味道,總之不是那麽好聞。
可縈繞在霍以沫鼻端下的是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明明很多人都熱出汗,他白色襯衫幹淨的一塵不染,沒有一絲的汗水。
霍以沫眼角的餘光悄悄的打量他的臉龐,沉靜淡雅,不怒自威,身上似乎自帶冷氣,尤其是他的手指,真的很涼。
她忍不住的在想,他是蛇嗎?
不然在這麽炎熱的夏天,他的體質怎麽能這般的溫涼。
一路顛簸,人越來越少,但許思哲摟著她肩膀的手卻一直沒鬆開,霍以沫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叫他鬆開,總覺得很尷尬!
直到停靠在霍以沫住的地方站牌,許思哲這才很自然的放開手,讓她下車,自己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麵。
霍以沫下車後沒有回頭,但是她知道許思哲就跟在自己的身後,挺直腰板的往前走。
許思哲一路跟隨直至將她送到了樓梯口,他的步伐停留在老樹旁,清邃的眸光凝望著她,古井無波,琢磨不透他的情緒究竟如何。
霍以沫赤腳已經踏上了階梯,上了兩個階梯,突然又轉身下來,大步流星的走到他麵前。
小臉上覆滿不解和傲慢,“你到底想做什麽?”該不是真的想*自己吧?
許思哲眼眸一怔,大概是沒想到她忍了一路,到最後會沒忍住,西服搭在手臂上,另外一隻手放在口袋裏,整個人清風俊朗,沐浴在夕陽下,有一種說不出的男色惑人。
“隻是想看看你!”這句話到了唇瓣又咽回去了,說出口的卻是鬼都不信的兩個字:“路過!”
霍以沫差點沒翻個白眼,他堂堂一個部長放著司機不用,一路跟著她坐公車,這個“路過”也繞了好大一個圈子啊!
她剛想開口說什麽,許思哲卻率先開了口:“進去吧,我走了。”
不等她說話,長軀轉身走向了小巷子。
霍以沫站在原地眸光隨著他背影移動,想到他一路送自己回來,在公車上為自己解圍。
其實,她應該和他說一聲謝謝的,可是剛剛就是說不出口!
“搞什麽嘛!弄的我好像不知好歹,十惡不赦一樣!”霍以沫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低頭問道:“你也覺得很過分是不是?剛才你怎麽不說啊……”
說完還忍不住又拍了自己的心口一下。
真的煩死了!
見也不是,躲也不躲不掉,凶也不是,示軟也不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許思哲了!
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長發,轉身要往上去的時候,突然聽到陌生的聲音傳來:“這麽巧,原來你住在這裏?”
霍以沫站在階梯上看到對麵走來的人,穿著製服,一張陌生的臉,她不記得自己有認識這位警察叔叔啊!
“不記得我了?”警察叔叔停下腳步,露出和藹的笑容:“之前你被關在警局,就是我那個區的!”
霍以沫隱約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麽回事,當時自己被保釋,是他開的門。
“這片也是歸你管?”
“這片可不歸我管!不過這附近最近盜竊案太多,叫我過來幫忙而已!”警察叔叔簡單的解釋了下,囑咐她最近出門記得防火防盜,頓了下,又饒有深意道:“剛剛我看見有人送你回來,那是許部長吧!”
呃。
霍以沫囧,眼力勁要不要這麽好,隔著這麽遠也能看得見。
她正打算開口否認,警察蜀黍似乎看穿她了,率先開口:“別否認了,肯定是許部長!上次你被保釋的手續,可是他的秘書親自來辦的。我不可能認錯,那時候我就知道你這個小丫頭肯定和許部長關係匪淺!”
否則怎麽能勞駕許部長的秘書親自來辦理保釋手續!
霍以沫心不在焉的神色瞬間凝結,杏眸倏然擴張,直勾勾的看著警察叔叔,“你說什麽?”
“我說肯定是許部長……”
“不是這句。”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霍以沫打斷了,迫不及待的問道:“你說是誰保釋我的?”
警察叔叔看她的樣子好像什麽都不知道,狐疑道:“你一直都不知道嗎?那天來保釋你的人是付秘書啊!付秘書的意思不就是許部長的意思……”
他的話還沒說完,霍以沫手上的鞋子往階梯上一扔,也不管他還說了什麽,赤腳往巷子口跑去。
她一直都以為是李揚羽保釋自己的。
原來不是他。
是許思哲。
那天保釋她的人,居然是許思哲!
為什麽一直都不告訴她?
不知道是因為劇烈奔跑,還是因為突然知道這個事實,心髒不受控製的噗通噗通狂跳。
霍以沫跑到巷子口,看著麵前的馬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早已尋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軀,那張清俊的臉龐。
站在原地手指緊緊捏著裙子的邊角,氣喘籲籲。剛才腦子裏一熱,就連為什麽要跑過來追他都不知道。
現在稍微的冷靜下來一點,理智的分析,就算追上他了,除了一句“謝謝”,她又能說什麽?
她始終不可能留在他的身邊,不是嗎?
深呼吸,平複紊亂的氣息,額際有一顆汗滴沿著臉頰緩緩而下,轉身回去。
警察叔叔走了,鞋子擺放在階梯上,霍以沫沒有上樓,坐在空無一人的階梯,雙手托腮,看著夜幕漸漸降臨。
神色看似沉靜,但內心實際早已兵荒馬亂……
霍以沫一聲招呼沒打,偷偷的從石嘉木的生日宴會上溜走,結果必然少不了挨石嘉木一頓好罵!氣的不想和她說話了!
霍以沫除了乖乖的挨罵,也不敢還口!
石嘉木見她態度不錯,也沒有得理不饒人,放過了她,不過要求她必須請客吃飯。
霍以沫自然不會拒絕,答應了,讓石嘉木等自己的電話!
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該對許思哲說一聲謝謝。
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許思哲,好在有通訊錄這個東西,不用直接麵對他,也讓她少了那份尷尬,多了幾分輕鬆與自在。
霍以沫打開通訊錄,從頭到尾都沒找到“X”,心頭頓時一緊,他該不會被氣到拉黑自己了?
霍以沫仔細的找了三遍,真的沒有在通訊錄上找到許思哲的名字,心莫名的往下沉。
自己真的被拉黑了!
要不要這麽小氣?!
唉,好像也不是他的錯,是自己說的話太絕了,他不生氣才見鬼呢!
“唉!”霍以沫忍不住的歎氣,不能在通訊錄上和他說謝謝,怎麽辦啊!
總不能親自跑去財務廳去和他道謝吧!
之前鬧成那樣,自己現在主動跑過去,不是啪啪啪打腫自己的臉嗎!
霍以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臉蛋,因為是娃娃臉,平常看著已經像塊大餅了,要是再啪啪啪自打臉,估摸著要腫成豬頭了!
霍以沫打電話問石嘉木,看看她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電話那頭的石嘉木信誓旦旦道:“這個還不簡單,包在我身上!你就訂好地方等著請我吃飯就好。”
霍以沫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麽辦法,問了她也不說,沒有沒多想,就訂了一個地方,請石嘉木吃小火鍋。
訂的是中午的,比較便宜,她本想提前過來等石嘉木點菜,沒想到石嘉木來的比她更早。
而且到了包廂裏她才明白石嘉木在電話裏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原本訂的是兩個小涮鍋,結果現在變成了三個,坐在石嘉木對麵的除了許思哲,還能有誰。
霍以沫無語的眼神投向石嘉木,用眼神控訴她:你在搞什麽鬼?
石嘉木假裝沒看懂她的眼神,笑語宴宴:“以沫,快坐啊!菜我都點好了!你先陪許部長坐會,我去下洗手間!”
霍以沫瞪大了眼睛,想要伸手抓住從身邊經過的石嘉木,結果她溜的比泥鰍還快。
包廂裏瞬間靜謐如死,霍以沫再不情願也要坐到早已安排好在許思哲身邊的位置上。
許思哲清明的眸光一直深諳不定的凝望著她,從她進門看到自己後神色就不對,似乎很不想看到自己。
既然如此,又何必請自己吃這個飯!
劍眉擰起一股寒意,流暢好看的唇線輕勾,聲線略陰沉:“霍以沫,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在對我欲擒故縱!”
“啊?”霍以沫抬頭,看著他的眼眸裏似乎寫著:你有病吧!
“如果你不是在對我玩欲擒故縱,石嘉木為什麽要幫你約我?”銳利的眼神射向她,似是要將她看穿。
“今天是我請嘉木吃飯,我怎麽知道她會把你叫來?”霍以沫沒好氣道,星眸瞪著他,“還欲擒故縱?敢情自戀不用交稅,你自戀程度已經爆表了!”
許思哲聽著她的話,俊顏蒙上一層冰霜,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不打擾了!”
邁開長腿就要走。
“哎……你……”霍以沫沒想到他會說走就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在他經過自己的身邊時,近乎是本能的伸手揪住了他襯衫的袖子。
許思哲步伐頓住,回頭低眸盯著她,語氣微涼:“放手!”
“不放!”霍以沫揪的更緊了,粉頰氣鼓鼓的,杏眸瞪著他,一通數落:“你凶什麽凶啊!要不是你小心眼的拉黑我,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謝謝,我用得著問嘉木怎麽辦,她又怎麽會以我的名義把你約出來!”
題外話:
《前妻,偷生一個寶寶》《總裁的豪門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