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堂會審
明淵是從一位大娘嘴裏知道自己被通緝的事情。
大娘是這裏的街坊，對明淵很是照顧。
臨近傍晚，她偷偷跑過來讓明淵快點逃跑，說是官府正在通緝他。
明淵長到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被官府通緝，覺得有意思，跑到街上看了一眼。
原來是揚州知府錢良發出的通緝令。
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發現的兩具屍首，又利用屍首做文章，製成這樣的通緝令。
看來要買他性命之人定是與錢良有關的人。
蘇語嫣與祖父商談之後，仍然覺得不放心，連夜來到明淵住處。
“明公子，我已經安排好了車馬，你先出城去避一避，待祖父幫你洗刷冤屈之後，你再回來。”
明淵左右看了一眼，她身邊那個煩人的小丫鬟珠七不在，頓時心思活泛起來。
“你要我出城，一個人甚是無聊，你陪我一起吧。”
蘇語嫣並沒有聽出調戲之意：“我要留下給你作證，證明那兩人是過來殺你的殺手。”
明淵心想，蘇語嫣未免太過天真了。
對方明顯有備而來，怎麽可能會讓他們輕易開脫。
隻怕是現在他們早都毀屍滅跡了。
“那兩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的事，你要怎麽證明？”
蘇語嫣急得小臉都紅了：“我。”她恨恨地說：“早知那時就應該把剩下的殺手抓起來，我們也不會這樣被動。”
“我們？”明淵一臉壞笑：“這明明是我的事，你為什麽對我的事那麽上心？”
蘇語嫣表情一僵，害羞的低下了頭。
“我，我就是想幫你。”
明淵才不給她退縮的機會，半蹲下身去看對方的小臉。
“你是我什麽人，為什麽要幫我？”
蘇語嫣跺了下腳，猛然轉過身，隻給明淵留下一個窈窕的背影。
她又氣又惱。
祖父已經向他提過親了，她就不信明淵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你不要逗我了。”
看她這副嬌嬌的樣子，明淵心神一動，忽然將人摟到懷中。
蘇語嫣輕輕掙紮了下，便沒了動作，反而主動依偎在明淵懷中。
“你太壞了，我都要急死了，你還有時間跟我開玩笑。”
她越想越急，眼淚不自覺湧了出來。
“如果你出了什麽事可怎麽辦，都怪我，若是我沒有邀你一起泛舟湖上便好了。”
明淵一見美人落淚，隻覺得心都快化了。
“沒事，這怎麽能怪你，他們要對付的是我，就算你不請我去，他們也會想辦法對付我。”
他話鋒一轉：“若是你不請我去，我哪裏知道你寧可舍棄性命，也要護我。”
蘇語嫣輕輕錘了一下他。
“就知道耍嘴皮子，老鬼頭是離開所殺，可白麵書生？”
明淵沉聲說道：“我並沒有動手殺這倆人。”
他當時隻是將人打成重傷，並沒到致死的程度。
很明顯，在他們走後，有人取了白麵書生的性命，還栽贓嫁禍給他。
“你放心，我有辦法處理此事，你先回去吧。”
蘇語嫣再也顧不得害羞，上前緊緊抱住明淵：“你要與他們硬碰硬嗎？”
明淵拍了拍她的腦袋，語氣溫柔：“他們既想栽贓給我，總要有證據，我要與他們對峙。”
“萬萬不可。”蘇語嫣被嚇了一跳：“他們等的就是你去找他們，你還是聽我的，快點離開，我跟祖父會幫你。”
明淵扶住小妮子的肩膀：“你可知道三堂會審？”
蘇語嫣整個人都愣住了：“難道你是要？”
明淵一笑：“自然，我要主動申請三堂會審。”
三堂會審是大周幾百年前傳下來的習俗。
據說在開國之初，曾有一位護國大將軍被同僚嫉妒，故意設下陷阱，淪落到滿門抄斬。
那大將軍有一子逃脫在外，等了20餘年，當上相國之後，為父雪冤，誅殺涉案之人百餘，涉案家屬流放近千人。
經此一事，朝堂空了一大半，那時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相國把持朝政多年，新帝登基後，更是直接挾天子以令諸侯，頒布了許多政令。
三堂會審就是其中一項。
但凡覺得有冤要申的人，可以尋一位皇親貴胄做主審人，加上自己要告的一方，形成三股勢力。
在正午門口前的大街上，在所有百姓的見證下對峙。
最後，若是受冤之人贏得三堂會審，便可洗去冤屈，而設計冤枉他的人，則要受最重的刑罰，甚至可能牽連家族。
而若是最後查清申冤之人是誣告，根本沒有什麽所謂的冤屈，那申冤之人便在受街口剝皮削骨之刑，株連九族。
三堂會審剛頒布的時候，確實熱鬧了一陣子。
有很多人號稱自己蒙受不白之冤，想要三堂會審雪清。
不過慢慢人們才發現，在三堂會審之中，最後比拚的還是雙方的證據。
即便真的蒙受了不白之冤，如果沒有證據證明，那隻會加重刑罰。
尤其是後來新帝逐漸掌握勢力，推翻相國之後，三堂會審便被束之高閣了。
一直到現在，已經過去近二百年，大家都快忘記了三堂會審這項法令。
若不是蘇語嫣從小在祖父的教導之下，熟讀百書，怕也不知道這件事。
“你真的要用到三堂會審嗎？若是告不倒對方，可是要剝皮削骨的。”
明淵倒是很有信心：“正所謂假的真不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蘇語嫣還想要再勸，明淵卻搖了搖頭。
“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蘇語嫣一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三堂會審需要有皇親貴胄主審，我去求祖父，他可以幫你。”
明淵聞言，笑容更深了一點。
“沒關係，你不用為了我特意去求老王爺。”
反正他並不缺為他主審的人。
果然，在官兵帶兵包圍明淵宅邸的時候，他立刻放出了要求三堂會審的消息。
官兵們都愣住了，三堂會審是什麽？
帶兵的是現任驍騎將軍付斌。
他是知道三堂會審的。
“明公子，三堂會審早已不用多年，你當真決定要重啟？”
他手握重劍，站在台階之下，仰頭看向明淵。
“明公子當真受得起三堂會審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