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陰陽飯店
小時候有村裏老人說,人食飯,鬼聞香。
但是我二十一歲那年,卻碰到一個開在大馬路邊上的飯店,更詭異的是,這飯店的飯似乎不是給人吃的,而是給鬼。
那年我大學剛畢業。
恰巧趕上經濟不景氣,我找了很久的工作也沒找到。
大學四年渾渾度日,導致除了一紙文憑,再也拿不出什麽趁手的本事,接連麵試了好幾家工作都被拒了。
那年頭,大學生真的是狗都不要。
眼看群裏室友們要麽回了老家,要麽進了工廠打螺絲,我那股子優越感頹然消散。
二十四了,至今還是個老處男,眼下連個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更別提談對象了。
我很是挫敗的扔掉了手裏的煙頭,狠狠用腳撚了撚,罵了句真是操蛋。
也就在這個時候。
我注意到街角的巷子裏貼著張招聘啟事,一家名為青泉飯店正在招一名廚子,看上去像是新張貼出來的。
按理說,這種工作向來跟我是沒多大關係,可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下麵的招聘要求:
要求為人膽大心細、肯吃苦耐勞,願意接受夜班,精氣神佳,地址……
一個招廚子的啟事,卻沒有半點廚藝要求。
除了吃苦耐勞、接受夜班看起來正常點,這頭尾兩句都是些什麽玩意?
那時的我還沒有意識到問題。
等到後來我遇事後,這才琢磨過來,這他媽不就是要陽氣足的愣頭青嗎?
但那個時候,我一門心思全都顧著最後的薪資了。
月薪一萬,福利優厚!
也不知道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還是當時確實沒什麽工作可供我挑揀了,反正當時就腦子一抽,重新點了根煙。
狠狠吸上一口:“媽的!幹了!”
就這樣,我尋著地址找到了那家青泉飯店。
江城這個地方說大不大,但是等我找到地址後,已經是傍晚時分了,位置偏的都快要偏到城鄉集合部了。
飯店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我去的時候也沒什麽食客。
所幸來的時候提前打了電話,此刻已經有個滿臉胡茬子的胖男人在裏麵候著了,見我來了後,那隻摳鼻子的手在櫃台上隨意蹭了蹭,便熱情的向我握手。
我忍著惡心:“你好,我是過來麵試的,你是這的老板嗎?”
“我是負責這裏白班的廚子,你看了招聘應該知道了,情況大概就是這麽個情況,我們這隻招夜班,包吃住,月薪一萬,你覺得咋樣?”
飯店特麽還有長夜班?
我皺了皺眉,不過想到附近一大片的廠區,尋思著多半晚上有工廠的人出來吃宵夜,也就沒放在心上。
確定了月薪一萬後,我的心已經開始熱了起來。
不管怎麽說,剛畢業就月入上萬的工作,這年頭別說打著燈籠了,就是打著他媽的飛機都不一定找得到。
隨後便鬼使神差的連忙點頭應了下來。
“很好!我看你小夥子很不錯,我叫劉昊,比你大十來歲,以後有什麽事盡管給你劉哥招呼一聲就是。”
劉昊說著話,便從櫃台下麵摸出一紙合同,示意我在上麵簽字。
過程太快,導致我整個工作麵試都有些迷迷糊糊。
等我簽下終生後悔的合同後,我這才想起件事:“對了劉哥,不用試一下菜什麽的嗎?”
我之所以敢來應聘,就是因為會燒幾個川菜。
“不用,咱這沒那些規矩,我相信你!”
劉昊拍了拍我的肩膀,看了眼牆上的掛鍾,然後收拾著東西說道:“正好,我這也到點下班了,你今晚就開始上班吧,明早八點我過來接班。”
今晚就開始?
招廚子不試菜,這已經讓我心裏有些打鼓了。
外麵天色漸暝,劉昊看上去有些著急離開,這更讓我有些感覺摸不著頭腦。
臨走前。
他又頓住腳步,鄭重其事地囑咐了我幾句。
“對了!老弟!”
“咱這夜班有幾個規矩,你千萬要記住!晚上在櫃台前麵點支蠟燭,蠟燭不能斷,不能滅!
還有不管遇到什麽情況,都不準中途關門打烊。
每天晚上十二點前,記得給門口那張桌子上擺三碗酒,千萬別忘了。”
三個規矩。
一個比一個奇怪。
前兩個我還能理解,點蠟燭或許是為了防止夜班偷懶,中途不準打烊這是職業操守,至於最後一點……
我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也沒放在心上。
就這樣我一個土木工程專業的大學畢業幹起了廚子,看來大學畢業後,工作跟專業扯不上什麽卵蛋,這句話算是被我印證了。
飯店有三層。
很常規的布置,一樓大堂飯廳,二樓私人包間。
唯獨上三樓的走廊被封起來了,上麵拴著沉重的鏈條,雖然我心裏好奇,但是想著多半就是雜物間什麽的。
也就沒放在心上。
後廚倒也算幹淨,正好我自己有些餓了,本著熱熱手的目的,開了灶火給自己下了碗麵條。
水霧縈繞間,我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了。
但就在我抬頭的瞬間,卻猛然瞥見那煙霧繚繞的門口,竟然立著個人影。
忽然出現的身影,幾乎嚇得我一個激靈。
畢竟大半夜的,任誰被猛地麵前站著個人,都會心裏犯嘀咕!
我敢發誓!
剛剛絕對沒有任何腳步聲傳出,所以這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蓋上鍋蓋。
煙霧散去,門口站著個中年男人,臉上帶著歉意的笑:“換人了?不好意思啊小兄弟,我看你在忙,就沒招呼你。”
雖然被嚇了一跳,但畢竟人家是客人。
我沒敢發火,擠著笑問道:“想吃點什麽?”
男人瞥了眼鍋裏,雖然沒說話,但我立馬懂了。
“行!您在外麵稍坐,我這就盛好了給您端來。”
媽的,老子給自己煮的麵,我還沒吃上一口呢!
雖然心裏罵罵咧咧的,但是嘴上我卻沒敢抱怨,三兩下撈出麵條,打了點鹵子,就給端了出去。
男人看上去像是這裏常客。
熟門熟路找了個位置坐下,我把麵端來的時候,他並沒有急著動筷子,而是指著門口那張桌子。
“馬上到點了,你這規矩呢,這可馬虎不得!”
我看了眼時間猛地一拍腦袋,可不是嘛。
馬上十二點了,我趕緊按著胖子臨走前交代的最後一條,在桌子前麵擺上三碗酒。
我心中嘀咕著,沒想到這古怪規矩連食客都知道了;
“多謝提醒,我這就去。”
可問題是,等到盛好酒出來的時候,男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就走了?”
看著桌子上放著的錢,我一陣納悶。
因為桌子上那碗麵根本動也沒動,難不成這是瞧不上我做的麵?
我心中不免有些不服氣,想著愛吃不吃,於是端過那已經涼了的麵條,準備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但剛吸了一口,我立馬又給它吐了出來。
媽的!
怎麽沒味兒呢!
難不成我忘記放鹽了?
不應該啊!
我明明記得放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