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王華的心事
弘治皇帝這邊，當他看到收來的馬價銀後，笑成了一團。
“三十一萬兩，看來朕平時對江南地區沒白疼愛啊。”
弘治皇帝打算給張皇後看看，給她一個驚喜，便收了賬簿，起身朝出走去。
張皇後那邊，她正耐心的給朱秀榮教刺繡。
說來也奇怪，自從秀榮見了宋青山後，整個人都變了。做事慌慌張張不說，還整晚整晚的失眠。
晚上好不容易睡著了，還嘟囔著什麽天選之人。
在張皇後看來，朱秀榮定是這幾天在外麵跑的太多，染上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所以張皇後這幾天不讓秀榮出行，讓她在家裏學學刺繡，好靜下心來。
這不，刺繡剛做沒多久，弘治皇帝便走了進來。
“快，給我熱一壺酒，讓我暖和暖和。”
弘治皇帝將賬簿丟在桌上，搓搓手開心的坐下。
張皇後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開心，將一壺酒放在碳爐子上，柔聲問道：“陛下，看你精神這麽好，是不是有什麽喜事？”
“那是當然，而且有三件，三件天大的好事啊。你看這是什麽。”弘治皇帝指著桌上賬簿說道。
張皇後翻開看了一眼，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入賬條目，最後一頁寫著三十一萬兩幾個大字，後綴是江南地區。
“這是……”張皇後疑惑的看著弘治皇帝。
“這是江南地區的馬價銀。足足三十一萬啊，一年比一年多，有了這些銀子，有了這些銀子，我們大明就不愁養戰馬了。”
“臣妾恭喜陛下。”
張皇後也跟著開心，對弘治皇帝跪拜。
“快起來，還有兩件呢。一個是宋黑山在哈喇慎偷襲了朵顏三衛，一戰之下，讓那蠻夷聞風喪膽，給我們送了好多好東西。相信以後很長時間朵顏三衛都不敢冒犯我們。實在是楊我大明威風啊。”
弘治皇帝哈哈大笑，抿了口酒水，臉上開始變得紅色。
張皇後微微點頭。
她雖然不染朝政，但朵顏三衛的事情還是有所耳聞。聽說薊州破了，還來了個什麽使者要求朝廷賠償。
誰知後來事情變成這樣，著實出人意料。
“陛下，還有一件呢？”張皇後給弘治皇帝斟了杯酒問道。
“最後一件自然是宋青山了。那小子最近跳的厲害，終於要栽跟頭嘍，哈哈。”
弘治皇帝說完朗聲大笑，聲音都帶著酒氣。
張皇後頓時一驚，手上的酒壺靜靜懸在空中。
朱秀榮更是手腕一顫，細針刺進了指頭裏，冒出一滴鮮血。
“父皇，宋千戶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他為什麽要栽跟頭？”朱秀榮第一個問道。
弘治皇帝搖了搖頭，徐徐說道：“其實是他自找的。之前看他又是研製玫瑰精鹽，安置流民，製造玻璃，多少有點本事。可惜啊，本是越大越容易膨脹。我一直想找個法子製他，不然這樣下去，尾巴還不翹到天上。”
誠然，宋青山這段時間非常高調，引起不少人嫉妒，不敲打敲打，必然會遭更多人仇視報複。
弘治皇帝這是為了他好。
但要找個莫須有的由頭治宋青山，那實在是太簡單了。
所以弘治皇帝一直在等。
他想等一個讓宋青山心服口服的事情。
果然，這件事還真等到了。
就是他那日誇下的海口。
讓霸州人繳馬價銀。
“父皇，到底是什麽事情？”朱秀榮放下手上刺繡，追問道。
“就是那小子在霸州幹的事情。不讓馬戶養馬了，還吹牛說什麽讓他們交馬價銀。他宋青山在霸州做什麽朕最清楚。建造工坊讓那些馬戶勞作賺銀子，也就因為這件事，忽悠那些人給他寫了個什麽萬人書，狠狠將了朕一馬。不過呢，他這好人算是做到頭了。現如今馬上就要繳馬價銀，他從哪收？從這些馬戶身上收？能收上來嗎？他要是強收，必然會遭到那些人反對，屆時我就會插手，狠狠教育教育他。而要是收不上來，那就更好辦了，朕就有理由懲罰他。”
弘治皇帝說完抿了口酒。
滋溜一聲。
熱騰騰的酒水順著喉管流進肚子。
啪嗒一聲。
朱秀榮手上的針掉在地上，她慌忙撿起，臉上充滿了擔憂。
這一細微的動作被張皇後看到，突然想到，這幾日秀榮十分無常，莫不是惦記宋青山？
宋青山是什麽出身，她秀榮不知道嗎？
於是張皇後立即開口：“秀榮，今天的刺繡必須完成，這邊沒什麽事了，趕快去做吧。”
朱秀榮哦了一聲，拿起刺繡朝旁邊走去，期間還不時回頭看皇帝，想聽聽他有沒有說這隻是個玩笑之類的話。
可惜的是，父皇根本沒說。
其實張皇後有點看不慣宋青山，見朱秀榮走遠，貼近皇帝說道：“聽說宋千戶置辦的產業很多，手上有不少銀兩，要是霸州那些馬戶不想交錢了，完全可以由宋千戶代繳。這樣也能交得起啊。”
弘治皇帝噗嗤一笑說道：“嗬嗬，朕還巴不得他這樣呢。咱大明地域遼闊，交馬價銀的何止是江南一處。他宋青山膽敢開這個口子，其餘人怎麽看？你霸州不養馬還好說，馬價銀都有人代繳，還把其餘地方當不當人看？那時他宋青山就是養馬戶最大的惡人。不用我動手就有人收拾他。”
張皇後恍然大悟，突然明白，宋青山已經是進退兩難，無論如何都要受到處罰，心裏一陣爽快，不由得笑了出來。
另一邊，宋青山為了慶祝，特意給朱厚照做了一頓火鍋。
湯頭是地道的麻辣鍋，蘸料則是用麻醬調製的秘製料碗。
朱厚照頭一次吃這種東西。
麻辣加上高溫，吃的朱厚照雙唇哆嗦，就這樣還停不下來，一邊喊著爽快一邊迫不及待的將食材塞進嘴裏。
就在這時，一叫王華的人走了進來。
這人也是朱厚照的老師。
朱厚照聽見背後有人，隻看了一眼便迅速將油碗收起來。
“王……王師傅你找我有事？”朱厚照緊張說道。
王華看了眼兩人麵前大鍋，紅油滾湯下麵什麽東西都有，雞腿，豬肝，蔬菜黃豆，整個一豬食一樣，還散發著刺鼻辛辣的味道。
這是人吃的嗎？
王華狠狠瞪了宋青山一眼：“宋千戶，您進來把太子帶的好啊。”
不用說宋青山也知道，這是故意在諷刺他。
好在自己臉皮厚，感覺沒什麽，心裏卻來了警惕。
眼前這個王華跟之前的楊廷和一樣，都是太子老師，其人沒多大本事，隻想好好教育太子，等太子登基之後給自己某個好差事。
誰知半路殺出來個宋青山。
鬧的太子天天找他玩，不思進取，不好好讀書，也讓王華楊廷和一眾人十分擔心。
太子要是冷落自己怎麽辦？
有了好事想不到自己怎麽辦？
朱厚照是打心裏煩這些人，卻不好說出來，便搪塞著拿出油碗，遞給王華道：“王師傅，您先嚐嚐這個，這是我們發明的火鍋，可好吃了。”
“不吃！”
王華不耐煩說道。
宋青山將油碗放下，平靜說道：“怎麽？有事？”
“嗬嗬，我一個教書的，找你敢有事嗎？就想今晚請你吃頓飯，請宋千戶務必到場。”
王華冷哼一聲，甩了袖子揚長離去。
“嘖嘖，這口氣……青山啊，你是不是把他家墳挖了？”朱厚照滿是好奇的問道。
宋青山不住搖頭。
這王華還是今天才認識，之前從未打過交道，怎麽就得罪他了？
“不對！”
就在這時宋青山想起來一個人。
王陽明。
“殿下，你可曾記得王守仁。”宋青山問道。
朱厚照眼珠子一轉，猛然想到，這不就是王華的兒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