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為天地立命
原本隻想做個有錢人，花天酒地自己快活，現在不行了，直接從千戶貶到平民，多丟人啊。
別看宋青山平時大大咧咧，但本質是個男人，對自己臉麵十分愛惜。這會被皇帝擺了一道，先不說他真實意思是什麽，自己妥妥成了個罪人。
宋青山是死都不認這個。
“你？確定？”弘治皇帝繼續問道。
“對，臣不僅確定，還能保證你年年有銀子收，而且一年比一年多。”宋青山說道。
弘治皇帝已經不知道怎麽說宋青山了，歎了口氣，兀自搖頭。
可旁邊那些所謂的閣老呢。
看宋青山的眼神十分奇怪，頗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
霸州窮的要死，宋青山卻信誓旦旦要他們交銀子，無異於字都不認識的人進京趕考，說出去不怕人笑話。
可細細想來，宋青山身上卻有一種極其珍貴的內核。
他拚了命的去霸州為的是什麽？
為的是錢？
還是名？
都不是。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宋青山此番回來隻帶了一個東西，那就是萬人書。
這就是百姓的意思，是最底層人對朝廷的看法。
而且效果非常好，全都在說皇帝的好話。
這比什麽東西都貴重，也從側麵反映出宋青山所追求的東西，那就是為天地立命，為百姓謀福祉。
當然，這都是文官們老生常談的東西。
可有幾個人能做到？
怕是連百人書都沒人做得出來吧。
隻因如此，宋青山這般看似囈語的豪言壯誌，更讓人敬佩，也更對得起大丈夫這三個字。
驟然間，一些文官覺得羞愧不如，微微將頭底下。
弘治皇帝何嚐不知道這些。
他想的比宋青山多，也更深刻，知道這是一著險棋。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看宋青山無比執著，弘治皇帝心動了，徐徐說道：“好，朕答應你。霸州的錢什麽時候能收上來？”
果然，皇帝想通了。
宋青山長長舒了口氣，一字一頓說道：“年底就行，我保證，收上來的銀子與江南地區一致。”
“好，我給你時間。你和太子退下吧。”
弘治皇帝揮了揮手，臉上的怒氣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奇怪神情。
過了會，弘治皇帝轉頭看向諸位閣老，問道：“你們怎麽看？”
先前那些小瞧宋青山的都羞愧的不敢說話，唯獨大學士劉健走了出來，拱手說道：“殿下，次子有勇有謀，敢作敢為，有擔當，稍加磨煉，可當國士也。”
嘶……
現場一片安靜。
所有人都看向劉健。
國士，這應該是大明最高稱讚了吧。
還是從閣老中最德高望重的大學士劉健嘴裏說出來的。
像宋青山這種出身的人，就是祖墳被火燒穿也得不到這樣的評價。
有些學士不怎麽懂，可略微一琢磨，宋青山真的將知行合一，立命天下做到了。
試問在座大臣，哪個敢像宋青山這樣做。
沒人！
弘治皇帝沉默不語，抬頭看向天邊，灼灼紅日滾滾升起。
他看到了希望。
……
從暖閣出來，朱厚照整個後背都濕透了。
他擔心的看著宋青山。
“青山，你小子行啊，幾句話就把我爹拿下了。霸州的事情確實鬧的很大，要不我給你點盤纏，你快遠走高飛吧。”朱厚照說道。
“殿下你什麽意思？”宋青山問道。
“你還問我？霸州什麽地方？鳥不拉屎的地方啊，甭想在那收錢。我知道你這是緩兵之計，快走吧，等年底我爹發現錢收不上來，就不是這樣懲罰了，要掉腦袋的。”
朱厚照無比急躁，焦急的對宋青山解釋。
可宋青山呢，非但不聽，還滿是自信說道：“殿下，這件事你放心，我不會收霸州人一分一毫，年底之前，我還會讓霸州人給陛下送上一份大禮。”
朱厚照聽的眼珠子直轉。
“你小子是不是出問題了。好矛盾啊，你咋想的。”朱厚照問道。
宋青山依舊一句話都沒說，一臉神秘說道：“殿下，這件事請你一定放心，到時候等著看就行。至於具體過程……暫且保密。”
朱厚照知道這小子腦袋靈光，也就沒多問，悻悻說道：“好，我就要看看你到底要幹什麽。”
接著宋青山問了朱厚照玉兔皮的事情，朱厚照說太皇太後十分喜歡，完全就是愛不釋手。
這點宋青山很是滿意。
太皇太後歲數比皇帝大，見的東西很多，對玻璃瓶情有獨鍾，足見其珍貴，所以要趕進度了，讓玻璃製品快速投入生產。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冷風吹過。
宋青山打了個寒顫，猛然意識到，冬天快到了。
曆史上，大明經曆了一次長達百年的冰河期，糧食減產，導致糧食價格攀升，餓死的人不在少數，加上內憂外患，造成大明民不聊生。
這無疑是個災難。
宋青山想著，必須要敢在危機來臨前做好一切準備。
歸根到底還是賺錢啊。
有了錢就能打通周邊各國的道路，找到更多的食物，才能讓大明安安穩穩的發展下去。
聊著聊著，二人邊到了西山。
放眼望去，流民辛勤勞作，一派繁榮，要不了幾天，這裏就會成為京城最大的玫瑰精鹽加工廠，香料，甘油生產基地。
“宋公子。”
就在這時唐伯虎走了過來，鞠躬問候了一聲。
宋青山轉頭看了眼，幾日不見，唐伯虎臉色越發健康，看起來比以前更帥了。
“在這日子過的還行吧。”宋青山問道。
唐伯虎嘿嘿一笑，表示這裏山好水好，遠離鬧市，是個做學問的絕佳地方。
然後給宋青山匯報了下最近的開支賬單。
科目井井有條，數字清清楚楚，著實用了心。
但宋青山卻發現了一個問題。
唐伯虎在西山這幾天，變得不僅僅是外麵，那種感覺也變了。
具體來說少了當初的狂傲不羈，恃才傲物，多了點沉穩內斂。
這簡直跟曆史記載的唐伯虎判若兩人。
“嘖嘖，不行啊，唐公子，您要不走吧，別在這呆了。”
宋青山生怕唐伯虎在這沒了鬥誌，導致後世少了一位有才氣的才子，真要那樣，自己這罪過可就大了。
誰知唐伯虎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轉而拿出一副畫卷。
“宋公子，您說的哪裏話，學生我已經沒地方去了，全仰仗你才有口飯吃啊。這是我閑來無事做的一幅畫，請宋公子笑納。”
說著，唐伯虎將畫卷打開。
宋青山低頭一看，上麵的筆墨娟秀，布局巧妙，有山有水有人，色彩濃淡相宜，錯落之間，好似所有的東西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