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朕快要不行了
說著，他湊近幾分，低聲道：“青山兄弟，你要這般這般，記住啊，千萬要按照本宮這個辦法來，本宮保你三個月後當爹。”
“好的，了解。”宋青山一臉深沉。
不多時，他取了十多個辣椒，離開了西山。
而此刻，在城西。
天色漸黑，睡了一日的夏儒準備去當夜值。
可就在吃飯之時，他眉頭一皺，衝著旁邊的丫鬟道：“小姐呢？”
那丫鬟僵紅著臉，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夏儒便會意過來，砰的將飯碗砸在地上，怒火騰騰。
夏儒咬牙切齒。
旁邊的夫人也是愁眉苦臉。
近兩個月來，也不知怎地，那死丫頭就好像那貓兒似的，時常與男子私會。一直到這幾日，他們才發現異端，便準備將那死丫頭囚禁在家。
結果又跑了!
“某，不知使了多少銀兩，隻為那死丫頭能選秀入宮，現在人財兩空啊!”夏儒著實氣壞了。
而就在此時，有下人通報，宋千戶來了。
夏儒一驚，忙起身迎接。
宋青山落座後，四下看了看，笑了：“夏幹戶，某聽聞，你家有個女兒，近來，似乎有些不檢點啊。”
夏儒愣了愣，老臉也是紅了起來。
這等理易伯竟是知道了？宋青山擺了擺手，夏家左右兩側之人當即退下。
而後，他嚴肅的問道：“你可知那男子是誰？”
夏儒想了想：“聽是個紈絝小子，好像叫什麽牛八。”
牛八!
這個字上下疊起來，不就是朱了？
太子殿下很是會玩啊。宋青山悄然點頭，又問道：“你家那女兒，如何與那牛八勾搭一起的？”夏儒有些不解。
這繁好像對自家閨女很感興趣啊。
不過他還是解釋道：“因為一隻貓兒，那牛八使了手段，讓貓兒闖入我家府邸，一來二去，便……”
宋青山會意。
果然有些手段啊，學會了。
以後，說不得用得上。
旋即，他一臉正色道：“夏千戶，本官這裏，有一件要事教你去做。”
“做的好了，保你夏家一世榮華。”
“若做不好，休怪本官對你不客氣，莫以為你老爹是那前南京太常寺少卿，本官便不敢動你。”
夏儒不敢驚疑有他，不住點頭。
莫說什麽要事，便隻是抱上宋千戶這一條大腿，於他而言，那也是受用無窮的。紫禁城，養心殿。
弘治皇帝害了風寒，渾身發燙，不住的咳嗽。
可即便如此，他還在堅持批改奏折。
過了許久，他放下朱筆，轉而看向蕭敬：“那宋千戶又在搞什麽勞什子事情，還不送辣椒神藥過來？”
話雖有些慍怒，可整個人卻是虛弱的。
蕭敬都心疼不已，垂著頭道：“想來，應該快了。”
就在此時，有小太監進來傳報：“陛下，錦衣衛千戶夏儒得知陛下龍體有恙，特送來神藥辣椒。”
弘治皇帝疑惑的看向蕭敬。
蕭敬沒有解釋，忙問那小太監：“宋千戶呢？可來了否？快叫他去熬藥。”
宋青山自是趕至宮中，從夏儒那裏取了辣椒，直奔禦膳房。
不多時，公主朱秀榮也被叫了過來。
“怎麽了？”朱秀榮不解的問。
“陛下害了風寒。”
宋青山手下正在炒酸菜，直接吩咐道：“殿下，你來烤辣椒!烤製好後，碾碎了，待會撒入湯裏。”
朱秀榮也跟著忙絡起來。
過了一會，她想到什麽似的道：“近來，不知為何，父皇總是愁眉苦臉的。”
“聽母後說，可能與前些日子看了哥的起居注有關。
說著，一雙大眼直勾勾的看著宋青山：“你說，父皇是不是發現哥生不出孩子，愁的啊？”宋青山頓時背脊有些發毛。
感覺，話外有話，意有所指啊。
他故作嚴肅道：“殿下莫要亂說，能讓陛下犯愁的，也應該是關係江山社稷之大。”
“至於太子殿下……”
宋青山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道：“殿下，您馬上就要當姑母了。”
“什麽？”
朱秀榮當即站了起來，眼睛冒亮光：“真的嗎？原來，哥不是生不出孩子，是時候未到啊，快說，哪個宮女這般有幸？”
宋青山便將實情說道了一番。
朱秀榮沉默了幾分。
這事，還真有些麻煩。
隻是選秀這一關，那夏雪怕都過不去。
她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說，教本宮暗中幫忙？”宋青山點頭：“對的，但此事不可教陛下與皇後娘娘知道，一旦暴露，影響甚大啊。”
莫說是皇室了，便是平民百姓人家的姑娘未婚先孕，那也是十分丟臉的。而不出意外的話，那夏雪未來定是皇太妃，未來的皇後。
關係匪淺，茲事體大啊。
朱秀榮沉思許久，跟著放鬆下來，背著手，眨了眨眼。
“喂，哥都要當爹了，宋千戶你可要抓緊些了啊。”
“不如，咳咳，本宮也學那夏雪嫂子，咳來個未婚先孕什麽的。”
宋青山額頭冷汗簌簌流下。
也不知是家基因本就躁動還是怎樣，這公主殿下發瘋起來，連他都不敢想象。
於是他裝作沒聽到似的，加速熬湯，逃也似的離開禦膳房。
來到禦下，也無需驗毒。
弘治皇帝拾起湯匙，輕輕喝了一口。
頓時，一股辛辣自口中彌漫開來，原本有些蒼白的麵孔也跟著紅了幾分。弘治皇帝強忍著將一口湯咽下，緩和了須臾，不由得眼瞳放大。
“果然是神藥啊!”
“隻是喝了一口，這身子骨，就仿佛有無盡力量噴湧一般。”
弘治皇帝大喜，就著湯的燙與辣，快速喝下一碗。
末了，砸了咂舌，揮汗如雨間，竟有些意猶未盡。
他不由得感歎道：“若這辣椒是調味之品，時常來上兩口，便再好不過了，隻是可惜啊。”
可不就是調味品。
宋青山險些就脫口而出了。
不過，眼下並不合時宜。
他頓了頓，提醒道：“陛下，此神藥，乃是錦衣衛千戶夏儒所貢。”
弘治皇帝嗯了一聲，隨口道：“朕，理應賞賜這夏儒，對吧？”宋青山抬眼撇了撇，有些尷尬道：“夏儒有一年方二八……”
可選秀弘治皇帝忽而哼笑出來，麵色有些怪異。
這小子，再度把功勞讓給那個什麽夏儒，隻為讓他恩賜夏儒之女選秀？說的直白一些，忙前忙後，竟是為了幫太子選妃子？
他故作嚴肅道：“什麽時候，你宋千戶也開始操心太子的婚事了？”
宋青山低著頭，隨口胡謅道：“家父先前與那夏儒關係莫逆。”
弘治皇帝揮手，已是懶得聽。
這小子如此大費周章，操心太子婚事，那就是和尚頭頂的虱子，明擺著的。還能為了什麽？
惦記公主唄!
讓太子早日完婚，屆時，公主這邊，也就快要出嫁了。
“允了!”
弘治皇帝隨口說道，也未戳破。
跟著，他揮退左右，默然許久，喃喃般道：“朕，克繼大統以來，不敢有絲毫懈怠。”
“為的，便是讓這江山更加穩固，隻是力有時盡啊!”
“近些年來，天冷氣清，百姓們中的糧食減產，吃不上飯，四處流竄，乃至有易子而食等慘劇釀成，痛心疾首!”
“朕在想，這大明，何時才能真正的國泰民安啊？”
他歎息著，抬起頭來：“宋千戶，你說，這世間，可否有一些吃食，耐得了霜寒產量又足呢？”
宋青山明白過來。
皇帝陛下這病，是心病啊!
因為小冰河時期的緣故，天氣更冷，致使糧食不足。
而糧食不足，百姓們吃不飽飯，這天下，就無法實現真正的太平!
誠如去歲冬天，他宋青山負責賑災北直隸效果不錯，最起碼，使得許多人避免了死亡的厄運。
可這，也隻是治標不治本。
你朝廷能賑濟一時，以後呢？
這小冰河時期可不是一年兩年，長達一個世紀之久，以後每年都賑災？
問題的根源，在於糧食!
一種耐寒，產量又大，能叫天下百姓吃飽飯的糧食!
想著，宋青山的呼吸不由得粗重了幾分。
土豆啊!
他暗暗激動著，醞釀許久，正要開口，卻見弘治皇帝麵上浮現苦澀的笑容。“嗬嗬，朕，太過異想天開了。
“這世間，哪裏有又耐寒，產量又高的主糧呢？”
“好了，宋愛卿，你退下吧!”
“播種在即，朝廷，還要勸農明，早些播種，多種一些地，到得秋天，盡最大程度避免寒災啊。”
弘治皇帝有些無力說著。
宋青山靜悄悄退下。
對於皇帝陛下的心情，他是可以理解的。
確實，有些時候，人力確有不逮之處。
這小冰河時期，是天災，乃至於是導致大明滅亡的主要誘引。
種不出糧食，百姓們吃不飽，那就要搞事情。
這裏鬧一下，哪裏鬧一下，再加上北虜南寇，這天下，就會四處漏風，風雨飄搖
接下來的數日，弘治皇帝的風寒病並沒有好。每日，靠著酸菜羊肉辣椒湯吊著，勤勉如常，可整個人的狀態，卻是越發的虛弱了。
西山。
朱厚照來了，卻是失去了往日的精氣神，看起來愁眉不展，十分的疲乏。他眼睛通紅道：“青山兄弟，父皇可能不行了。”宋青山嚇了一跳，忙道：“殿下莫亂說，陛下洪福齊天……”
“不!”
朱厚照擺手：“你不知道，父皇他這是拖著病操勞，召見大臣越發的頻繁了，可能是在托孤。”
臥槽!宋青山已是驚住了。
不是吧？
皇帝陛下不行了。
這可完全超乎了他的預料。
在史上，這位弘治皇帝雖是十分勞累，可也活了三十多歲。
若按照時間來算，那最少也還有五六年的壽命，得到弘治十八年才壽終正寢!這才弘治十二年啊!
怎麽說不行就不行了呢？
問題大條了!
“殿下，臣以為陛下定會無事的，禦醫們都看過了嗎？”
“對了，陛下得的是風寒病，沒事的，咱這有辣椒，以後每日再多給點量，說不得陛下很快就好了呢？”
宋青山也是有點惜不知覺間，身軀都在抖動著。
這變故，來的太突然了。
想到這位仁慈又愛民的皇帝真要駕鶴薨去不敢想的。
“以前，本宮一直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
“猶記得小的時候，父皇還總帶著本宮四處逛**呢。”
“大冬日裏，本宮握著他的大手，暖暖的，感覺，可開心了。”
“後來，本宮好像長大了一些，父皇對本宮，也變得嚴厲起來。”
“時常嗬斥不說，還總是打罵，本宮記得，最嚴厲的一次，本宮被打的皮開肉綻躺都不敢躺。”
“可現在回頭想來，本宮多希望他能如先前一樣，振作起來，哪怕多打本宮幾鞭子也好啊。”
朱厚照說著，目光，望著遠方。
偶爾會笑一下，可笑著笑著，眼中的淚水就像暴雨一般，稀裏嘩啦的流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