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弘治皇帝的難處
這話，說的相當大了。
那委寇盤踞海外，橫行肆意了數百年，期間曆經了多少君主。
到得此時，又如何？
無可奈何!
故而，弘治皇帝冷冷的瞪了朱厚照一眼，正準備嗬斥。
可很快，後麵的宋青山於朱秀榮走了進來。
二人老老實實的見禮，隨即於朱厚照並肩而立，卻不做聲。
弘治皇帝略微皺眉，深深的看了宋青山一眼。
近來的太子殿下相對老實，不會風風火火跑過來獻計。
不出意外，那所謂的計謀應該於宋青山有關。
他點了點頭，眼中多了幾分平和的神采。
對於委寇的問題，偌大的朝廷都束手無策，換做其餘百官啟奏，他甚至都懶得理。
可此事既與宋青山有關，便又另當別論了。
宋青山這小子，雖有時胡鬧了些，有時卻也會獻出一些出其不意的計策。
頓了頓，他沉聲道：“太子，你既說有一計可定乾坤，朕倒是有些好奇，說說看吧。”
朱厚照神采飛揚，心下已是激動萬分。
他暗暗咬牙，鄭重而有力的道：“父皇，此計策，說來，也十分簡單，那便是一開海禁!”
嗯？
刹那間，弘治皇帝眼中閃過一抹淩厲，扭頭之際，冷漠的瞥向宋青山。
宋青山當即低下頭，裝作什麽都沒聽一般，有些虛。
開海禁確實是解決委寇的辦法，可凡是也要循序漸進啊。
一項綿延幾百年的國策，自有其正確性，哪能說改就改？
這也正是他不願麵見弘治皇帝的原因。
給自己找不自在啊。
而似是沒注意到皇帝陛下變色，朱厚照仍舊激動。
“父皇，想必您應該很清楚。”
“這委寇的真實數量，其實並不多，但這些委寇為何能精準的襲擾大明防禦？”
“兒臣料想來看，這其中，定是有好商與委寇串通……”
朱厚照侃侃而談，熱血激昂。
他越說，弘治皇帝的麵色就越陰沉。
到得後來，已是一臉黑色。
豁然，弘治皇帝一聲厲喝，狠狠的打斷朱厚照。
“你，身為太子，不安心讀書，胡思亂想，乃至於妄談國事，怎麽，朕還沒死呢就這般迫不及待想要坐那個位子了嗎？”
這一聲詰問，十分的嚴厲。
朱厚照僵愣住，本能的，有些懼怕。
可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出聲道：“父皇，兒臣沒有胡鬧，兒臣，與您談論正事啊，您為何不聽兒臣說完厲害關係呢？”
“朕不想聽!”
弘治皇帝有些不耐煩道：“什麽時候你將聖賢書讀通讀懂，再與朕來論事。”
朱厚照唇角蠕動，定定的看著弘治皇帝。
下一刻，他忽而苦笑出來，看起來，有些悲傷，也有些落寞。
“父皇，您與幾位師傅，總是教導兒臣，要勤政愛民，當個好皇帝。”
“現在，兒臣總算明白了什麽才是好皇帝了。”
“嗬嗬，嗬嗬嗬。”
“好皇帝啊，便是眼睜睜看著數千大明的子民，被區區幾百個委寇，以屠刀以長劍抹脖子，挖心挖肺血流成河慘無人道的殺害……而無動於衷呀!”
“兒臣，學到了呢，以後，也會潛心學習。”
朱厚照雙眼之間飽含淚水，轉過身去，頹喪的走著。
弘治皇帝整個人木頭一般怔住，原本已然到嗓子眼的嗬斥言語，生生的卡住了。那一聲聲平平淡淡的好皇帝，簡直無異於晴天霹靂般，狠狠的轟擊在他頭頂之上。
原來，在太子的心中，他這個天之子，便息此不得的昏君嗎？
“朕……”
他的眼睛通紅，身軀不受控製的抖動著。
那感覺就像他這十多年勒勤息息的努力，宛如黃粱夢般。
到頭來，眼睜睜看著治下子民被屠而無動於衷的大昏君!
一側，宋青山心底泛起一股股涼氣。
這事鬧的有點大啊!
眼前這位弘治皇帝，即便在史上，那也是赫赫有名的仁君。
這也正是弘治皇帝暗自得意的地方。
這太子殿下這番話，直接將弘治皇帝所有的努力功績貶低的啥也不是!平生的努力，都變得無是處了啊。
朱秀榮見狀，湊前幾分，輕聲安慰道：“父皇，哥隻是胡言亂語，萬別在意啊。”
“朕知道。”
弘治皇帝有些深沉，望向宋青山：“宋愛卿也以為朕理應開海禁？”
“這……”
宋青山張口結舌。
引火燒身了啊!
這事，沒法否認。
卻又不能承認。
皇帝陛下正在氣頭上，他一旦認同開海，幾乎就與太子殿下方才那番話異曲同工了，認為皇帝陛下是昏君啊。
他略微猶豫，隻得硬著頭皮道：“暫不急的。”
含糊回應。
“嗯。”
弘治皇帝不置可否的點頭，轉而道：“宋青山，你可知道，因為那拳擊比賽的緣故而今，京城打架鬥毆之事，激增數倍？”
“非止京城，這京畿之地的打架事件也多了數成。”
“你，以為如何啊？”弘治皇帝意味深長。
這便是當頭喝棒了。
因為拳擊比賽的緣故，致使朝廷治安不穩最名不輕。
隻是，宋青山聞言，卻是半點不在意。
他一板一眼道：“回陛下，臣以為，拳擊比責隻會得當朝治安更加平和，打架鬥毆之事減少。”
嗯？
弘治皇帝麵帶狐疑。
好小子，當真敢胡說八道啊。
無論是內個還是他這裏，一封封奏折，將近日來京城的打架事件皆羅列出來，有依有據。
在這等鐵證跟前，這小子，竟還敢矢口否認？
他有些不滿的挑了一眼，哼笑出來。
“好，宋青山，你既說拳擊比賽可減少打架鬥毆等世間，朕便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月之後，若無效果，便休怪朕治你的罪!”
“臣，謹遵聖旨。”宋青山老老實實退下了。
弘治皇帝小口濁酒，似是在沉思。
張皇後一言不發，侍候倒酒。
朱秀榮便有些尷尬了，微微欠身，正準備退下。
這時，弘治皇帝忽然道：“秀榮，你以為那宋青山，能做到嗎？”
朱秀榮大眼撲朔，心下，有些旗鼓不定。
見朱秀榮發愣，弘治皇帝重複開口。
“朕在問你，以你對宋青山的了解，此番，他那拳擊比賽，當著可以減少打架鬥毆之事嗎？”
朱秀榮結結巴巴。
本能的，她是願意相信宋青山的。
甚至於，在她心中，她朱秀榮看上的男人，那定是是世間獨一無的、最好的。可關於拳擊比賽一事，她也是聽說過，確實直接導致治安不穩。
這事，若是深究，那便是霍亂朝廷的大罪啊。
而宋青山卻說拳擊比賽有利治安，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猶豫了一下，她低著頭道：“或許可以做到吧。”
弘治皇帝當即笑了出來，笑的十分輕鬆：“秀榮當真這般以為？”
朱秀榮麵色不由得紅了幾分。張皇後冷冷的瞥了一眼。
關於拳擊比賽，隻要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隻會給朝廷帶來麻煩。
可這丫頭竟還偏向那宋青山說話。
被灌了迷糊湯了嗎？
她有心斥責兩句，可見弘治皇帝正笑著，便忍住了。
“有些意思，哈哈。”
弘治皇帝大笑道：“既如此，秀榮你可又知道，家假若那拳擊比賽隻會帶來災煥父皇會如何懲治他宋青山嗎？”
朱秀榮搖頭。
弘治皇帝仍舊一臉淡然：“朕要撥他一層皮!”
朱秀榮當即凜然。
這一刻，她眼中的父皇看似輕飄飄一句話。
當真要對宋青山下手？
她魂不守舍的趕至東宮，見了朱厚照，急忙開口。
“哥，你一定要幫幫他啊，他惹事啦!”
“嗯？”
朱厚照心不在焉：“老宋嗎？父皇要弄死他？好事呀，本宮巴不得見呢，這混賬出了餿主意就跑路，就不知與本宮商議一下對抗委寇之事？呸!”
朱秀榮更為焦急：“哥，父皇動真格的了。”
接著，便將那拳擊比賽一事簡單說道了一番。
朱厚照聽聞，不由得嚴肅起來：“老子，當真那般答應的？”
朱秀榮點頭不跌。
“嘶!”
朱厚照長長的吸了口氣，擰著眉目，過了許久，快速道：“妹子，無須擔心，那混賬既然敢開口，定然有辦法，本宮去看看。”
不多時，朱厚照也是略帶憂心的來到宋府，所見之下，是宋青山正在與周正張延齡飲酒作樂，不由得眼睛一瞪。
好家夥，都火燒眉毛了，還有心思喝酒？
他大步走了過去，一直來到近前處，宋青山三人竟還未發現。
於是他要用力的清了清嗓子：“咳咳。”
宋青山三人扭頭，見是太子趕來，急忙起身見禮。
朱厚照仰著頭，斜睨道：“看來，本宮來的不是時候啊。”
“哪裏哪裏，太子殿下玩笑了。”宋青山賠笑。
張延齡於周正相視一眼，皆是告退離開了。
待得安靜下來，朱厚照自顧自倒了一杯酒，聞了聞，隨口道：“有掙銀子的好事不想著本宮了？不願意跟本宮玩了？”
宋青山搖頭：“殿下，嚴重了，其實，此番臣弄這個拳擊比賽，是為了調和周張兩家的矛盾。”
“好了，不用解釋，本宮懂。”
朱厚照擺了擺手，喝了一口酒。
當即，整個人的臉色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