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代言人效應
一個駙馬這般富足，確實不大對勁。
因為大明的駙馬不能考取功名，也不能經商，這銀子的來源便是個問題。隻不過麵對這種事情，朝廷也不好過問，大多時候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弘治皇帝略作思考，轉而問道：“那所謂的拍賣，是宋青山的手筆吧？”
蕭敬點頭。
弘治皇帝便有些不悅：“朕命他去調查賑濟一事，他反倒弄什麽拍賣，這拍賣還能幫助調查？”
“再者，那黃鏞雖是富有，可也並來為富不仁，還樂善好施，主動賑濟災民，達則兼濟天下，朕看呐，黃鏞大抵不會有問題。”
開口之間，眼底閃過一抹深意。
蕭敬老神在在的侍立一旁，略微眯著眼。
人老成精，他隻是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
黃鏞沒問題，有問題的便是劉能。
劉能有問題，那麽整個北直隸的賑災就有問題。
陛下這是準備責罰宋青山。
換做平時，他自是什麽都不會說。
可這一次，那宋青山直接張永送來五千兩銀子，他不收都不行啊。
收了銀子，就要辦事。
寂靜片刻後，他有意無意道：“陛下，臣倒是覺得宋青山的調查，或有些許作用弘治皇帝緩緩扭頭，側目道：“拍賣？”
蕭敬道：“嘉祥公主已薨十年，駙馬都尉黃鏞在京之時較為老實，可回涿州守孝後，這三年之中納了十多房小妾，明麵上呢，將這些小要稱之為府上丫餐。”
這就是直接說壞話了。
相對來說，已然逾越了太監的本分。
弘治皇帝深深的看了蕭敬一眼，沒有做聲。
這話看似所問非所答，可卻已然揭露問題所在。
說那黃鏞當麵一套背後一套，言行不一。
再加上在老家深州瘋狂的納妾，這品行，不值得懷疑嗎？
就是這樣品行有問題之人，當真樂善好施，心係百姓？
“那無償施粥給災民，難道也是表像？”弘治皇帝自問一般。
自是無人回應。
蕭敬嘴巴緊閉，仿佛睡著了一般，唯有那浮塵隨著旁邊火盆的熱氣緩慢飄動著。有一日，朝堂之上。
有言官啟奏：“陛下，臣以為駙馬都尉黃鏞無償救濟百姓固然是好事，可也不是長久之計，這賑災，理應由朝廷出錢出糧。”
此話立刻引起了一些文官的認同。
那黃鍵無償施粥是好事，可朝廷也不能總指望人家一直照濟下去啊。
此等關乎民生社稷的大事，當然要由朝廷出麵。
弘治皇帝聞言，麵目一沉。
若是沒有蕭敬提點那黃鏞的品行問題，說不得他此刻也就應允了。
接下來，不出意外的話，涿州的照災一事，大抵要交給黃鏞。
至於宋青山，自是叫回來，再由朝廷派人嚴格調查整個北直隸的賑災境況。可此刻，他猶豫了。
“朕已命宋青山徹查此事，尚未有結果之前，不可蓋棺定論啊。”弘治皇帝說道。簡單一句話，將一些個言官的提議給駁回了。
但還有人不死心，朗聲道：“陛下，那宋青山隻知吃喝玩樂，做事憊懶，一時半會怕是難以查出什麽來，可涿州那萬千百姓還要……”
“此言極是!”
又有人道：“陛下，臣以為應給宋青山限定個時日，畢竟，賺災不可耽擱太久啊。”
弘治皇帝輕點頭。
這話倒是有些道理。
最簡單來說，總不能讓那宋青山一直查下去吧？
他緩緩道：“定半吧半月之後宋青山再查不出所以然，便撤了他這個監察使!”
就在當日，身在深州的宋青山收到了口諭。
他自是半點不意外。
那黃鏞混了這麽多年，在朝廷之間，肯定有些人脈。
所以有人幫黃鏞說話實屬正常。
而對他來說，這是好事
原因很簡單，那黃鏞急了。
每日無償施粥給一萬多人，那可是白一花花的銀子，換做誰不心疼啊？而黃鏞急了，沉不住氣了，他接下來的行動也就方便了許多。
“勞煩公公帶為回稟陛下，就說，不需半月，五日之內，臣定會調查出結果來，請陛下安心便是。”
宋青山說著，拿出幾張寶鈔，悄無聲息的遞了過去。
那傳旨的小太監急忙後退：“使不得的，咱能給宋青山傳旨，是福分，可使不得。”
宋青山又上前幾分，笑道：“拿著公公一路勞頓，拿著喝點熱茶。”
小太監這才伸手。
可當那寶鈔入手之後，他神色驟然一變，正要說什麽，卻見宋青山嘩啦一下，又拿出一大摞寶鈔。
“這些，都是撿來的，花著不心疼，公公無需介懷。”宋青山說道。
小太監輕點頭，旋即衝著宋青山深深的鞠了一躬。
無他，隻因這位宋青山給的太多了，足有千兩!
小太監離開了，宋青山又開始喝了起來。
酒是自帶過來的，用熱水溫過，喝起來很順暢。
過了一會，坐在旁邊倒酒的劉美人忍不住道：“公子興致高漲，怕是此街要收網了吧？”
“對矣!”
宋青山輕笑道：“美人不妨猜猜，夫君我會怎麽做？”
唰!
劉美人的雙頰飛紅，峨眉輕輕一顫。
這一聲突如其來，委實羞人。
不過她還是認真想了想，道：“公子要對付那黃鏞，大抵會從無償施粥著手做文章。”
宋青山緩緩點頭。
這美人，當真冰雪聰明啊，竟是猜到了他接下來的一招棋。
無償施粥確實是很好的突破口，畢竟黃鏞已經急了，也是時候幹火上澆油了。但隻靠這一點，還遠遠不夠。
“大概呢，有兩招半。”
宋青山隨口道：“這第一招，自然就是火上澆油，第二招，為夫將此稱之為泰山壓頂。”
饒是以劉美人的聰明才智也想不通。
她不由得問：“剩下的半招呢？”
宋青山猛的飲盡杯中酒，抬頭望向外麵。
此刻，月朗星稀，一片靜謐。
他嘿嘿一笑：“美人，時間不早了，不如我們早早休息了吧？”
劉美人的朱顏當即紅到耳根，深深的埋著頭，慌亂的眼神偷偷瞄了宋青山一眼，又急忙躲閃開來。
這……
她囁喏般道：“一切依公子。”
說完，更是背身過去，躲避宋青山。
宋青山哈哈大笑，回手抄，抱起了劉美人。
是夜!
月光偷偷的躲到了雲層後麵，星星也羞赧似的閉上了眼睛。
蒼茫大地之上，泛起了一層氤氳的霧氣，就仿佛給這片天地打上了馬賽克……
夜半時分，黃府。
黃鏞興致不錯。
雖說此番朝廷並未直接將賑災一事交給他，可那宋青山也沒多少時間了。
區區半個月，依照目前這個事態來看，那宋青山隻能調查個屁!
而隻要宋青山調查不出來什麽，這涿州的賜災大任，非他莫屬。
屆時，所涉及的銀子，可就不僅僅是他賣出些許米糧的問題了。
“嗬嗬，人人都言那宋青山如何如何厲害，依老夫看啊，還不是草包一個!”黃鏞得意萬分。
“老爺英明神武!”
“老爺千歲!”
作陪的幾個小妾紛紛開口。
而就在此時，忽而有小廝衝了進來。
那小廝慌亂道：“老爺老爺，不好啦!”
“嗯？”
黃鍵一挑眉，臉色沉了下來：“什麽事啊？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那小廝急的渾身抖動：“老爺，出大事啦!不知為何，城外忽然多出許多災民。黃鏞豁然一震，當即起身：“多了多少災民？”
“五萬。”
轟!
黃鏞雙眼瞪大，隻覺得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