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牛市來了
“秀榮,反了你了,打死你個不孝的玩意兒……”
說著,抬起巴掌便甩了過去。
隻是這一次朱秀榮早有防備,在巴掌臨近之前,略微一側頭,輕而易舉的躲了過去。
張皇後勃然大怒:“你還敢躲?”
朱秀榮倏地起身,倒退兩步:“母後,說不過您就動手……不講理。”
“我我我……”
眼見張皇後四處巡視正在找東西,朱秀榮二話不說,撒腿就走,轉眼之間便離開了坤寧宮。
四周的宮女、宮娥、太監等,早已看的呆若木雞。
還是她們認識中的那個公主殿下嗎?
簡直就是個活脫脫的假小子啊!
張皇後愣在原地許久,失了魂似的進入寢宮,就那麽呆坐著,不多時,淚水已覆滿麵。“怎麽就這麽命苦啊!”
她暗自說著,望著眼前的酒水,輕輕倒了一一杯,用力的含在嘴裏。
辛辣的感覺下,淚水更是止不住的流。
而另外一邊,朱秀榮在回去的路上,揉了揉那被打的臉頰,無奈的出了口氣,旋即又有些憤懣。
“挨千刀的宋青山,本宮為你挨了平生第一巴掌,早晚找你補回來,哼!”
暗自嘟囔著,回到屬於她的宮殿之後,四處頓時警戒起來。緊接著,一個個宮女快速走出、列隊。
人數倒是不多,大概四五十。
可即便如此,這些人,手持長棍,在深寒的夜裏,朦朧的月光下,站立的整齊有序。
無聲息間,已有殺氣進射。
朱秀榮一抬手,幾十人刹那間將長棍刺出,迅速而淩厲。再收手,長棍向後撤,做出防守的姿勢。
冷夜之中,長棍發出破空之聲,寒芒綻放!
而此時,在乾清宮中。宋青山輕輕捅了捅朱厚照,小聲道:“殿下,發生了什麽事?”
朱厚照茫然的搖了搖頭。宋青山一陣無疑。
大半夜的,他都跟王滿堂躺下了,宮裏去了人,直接把他叫了過來。
這要是沒事,打死他都不信。
而能讓弘治皇帝大半夜發號施令,唯一的可能便是露餡了。
頓了頓,宋青山道:“殿下,您沒跟陛下暴露吧?”
朱厚照忙是搖頭:“沒沒沒,絕對沒有,這是咱們的大事,本宮又豈會跟父皇說?即便要找人吹牛,最多他隻會跟妹子說道兩句……”
話音夏然而止。
二人麵麵相覷,齊齊色變。
朱厚照喉嚨湧動,眼巴巴道:“不應該吧?咱妹子嘴巴緊的很,不會亂說的。”宋青山略微低著頭,無語凝噎。
他一千個一萬個小心,可結果,還是暴露了。
這麻煩可不小啊。
在朝廷這邊,那暴漲的米糧簡直跟禍亂朝政差不多。
朱厚照不由得縮脖子,小聲道:“青山兄弟,這下怎麽辦啊?”
宋青山沒開口。
能怎麽辦?
隻能硬撐著!
不多時,弘治皇帝走來,隨同而來的,還有幾十名小太監。端著桌子,抱著椅子,還有諸多酒菜,先後擺放而上。
“朕本打算睡下來著,可猛然想到,今日晚飯忘記吃了。”
弘治皇帝笑嗬嗬道:“這不,叫你們兩個過來,吃點夜宵,都坐吧,別拘謹。”宋青山越發的心虛。
若是弘治皇帝一上來就發飆,他倒是能接受,畢竟那糧票鬧的實在太大了。
大半夜鄭重其事的把人叫來,隻為吃夜宵?
鬼才信!
“都愣著幹什麽,坐下吃東西啊。”弘治皇帝道。宋青山猶豫了一下,小心坐下。
旁邊的朱厚照看了看,小聲開口:“父皇,兒臣不……”
弘治皇帝一挑眉:“坐!”
然後朱厚照就乖乖坐下了。
吃了幾口菜,弘治皇帝又自顧自的飲了一杯酒,長長歎息:“近日來,京城米糧價格發瘋了似的上漲,著實令朕寢食難安啊。”
“聽說此事是那壽寧侯搗鼓出來了,嗬嗬嗬,當真的狗膽包天啊!”
“禍亂朝政,禍亂江山,嗬嗬,等他回來,朕非砍了他腦袋不可。”
說著,弘治皇帝咬牙切齒,怒容盡顯。
宮殿之中,燃著數個火盆,本極其暖和的。
可此刻,宋青山和朱厚照皆是遍體透涼。
所謂伴君如伴虎,當皇帝真要弄死某個人,即便那人有千般萬般的作用、功勞,也隻有死路一條。
皇權大過天啊!宋青山暗自打鼓琢磨著……要不,幹脆認罪了吧。
這時,弘治皇帝繼續道:“說來,朕倒是想起宋愛卿與朕說過抑製米糧價格一事,朕,悔不當初啊,若是當時聽了宋愛卿的。又何至於此呢?”
噗通!
聲音落下,宋青山直接跪在地上。
弘治皇帝側目:“呀,宋愛卿,你這是作甚啊,快起來啊,朕在自責,又不是怪罪你,快起來啊。”
噗通!
又是一聲。
旁邊的朱厚照也跟著跪了下去。
弘治皇帝見了,笑容瞬間斂去,一巴掌拍在桌麵上。
“你們好大膽啊!”
“朕不同意抑製米糧價格的諫言,你們倒好,瘋狂做局漲價,嗬嗬,怎麽,逼朕啊?”
“你們,是要逼朕下旨抑製糧價嗎?”
“還是說,你們覺得朕老了,不配坐在這個寶座上?啊?”
“不如朕退賢讓位,讓你們坐一坐?”
弘治皇帝擺手:“朕,不想想了,朕已經很累了。”
卻是不想聽朱厚照的辯解。
朱厚照無奈不已,隻得閉嘴。
弘治皇帝接著道:“宋青山,你自己說吧,你,該當何罪?”
宋青山立刻開口:“臣,有罪!”
弘治皇帝問:“有何罪?”
宋青山道:“欺君罔上,其罪當誅。”
弘治皇帝嚴聲道:“你既自知此乃欺君大罪,又何以頂著腦袋非幹不可?以為立了些許功勞,朕就不敢砍你的頭?”宋青山沒說話,雙手顫顫巍巍入懷,緩緩掏出一物,向前推了幾分。
弘治皇帝忽而哼的笑了出來。
冷笑之下,卻是有些無奈。
那物件,赫然是免死金牌。
他慢悠悠的灌了一杯酒,道:“嗬嗬,如此說來,朕當真無法砍你了頭了?嗬嗬嗬。”
宋青山道:“萬謝陛下隆恩。”
“謝個屁!”
弘治皇帝滿是不耐煩:“收起你那副嘴臉吧,看著就讓人生氣,還有那金牌,也收起來,滾滾滾,都滾!”
二人當即起身,倒退著離開了。
不多時,蕭鏡走了進來。
弘治皇帝揮了揮手:“來,坐,陪朕喝兩杯。”蕭鏡坐下,給弘治皇帝斟酒。
不知多少杯酒後,安靜的宮殿之中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聲。
“世人、百官皆言天下承平,朕也以為然了。”
“可是呢?”
“就如此番米糧價格暴漲,誰能想到?誰敢想?可卻偏偏出現了。”
“這大明啊,隻是表麵光鮮亮麗,實際上,卻如那茅草屋,四處漏風!問題一大堆!”
“假若此番糧價並非是宋青山、太子、壽寧侯等人做局,後果,朕是萬萬不敢想啊。”
“知行合一!”
“嗬嗬,好一個知行合一啊,朕也要好好學一學嘍,要不然這大明天下距離滅亡也就不遠了。”
弘治皇帝目光深沉,嘴角卻是漸漸揚起些許笑意。
他側頭:“依你看,那宋青山除了教訓朕做人之外,如此做局,目的是什麽呢?”蕭鏡想了想:“大抵……是為了摟銀子吧?”
弘治皇帝問:“那宋青山缺銀子?
蕭鏡便沉默下去。
弘治皇帝頓時大笑起來,指著蕭鏡道:“知行合一啊,你這,就是不知,無知!”
東宮。
有驚無險之後,宋青山正準備回去,卻是被朱厚照給拉住了。
“青山兄弟,你不講究啊!”
朱厚照瞪著眼道:“先前,你說咱們幹這大事為的是萬千黎民百姓,可你卻是暗度陳倉,利用此事威逼父皇……你怎麽不早說?把本宮蒙在鼓裏?”宋青山有些心虛。
操縱糧價,確實是為了天下百姓。
可從某方麵講,確實也有警戒弘治皇帝的因素,甚至是警戒百官、朝廷。
朝廷認為從商是賤業,看不起商道。
但就是這不起眼的商道,卻足以禍亂朝廷。
往深了說,甚至足以導致江山覆滅。
經過此番價格暴漲之後,無論是任何人,再想抵製、想扼殺商道,可就要多考慮考慮了。
而話說回來,這些複雜的因素,他怎能跟朱厚照一細說呢?
略微琢磨後,宋青山笑了:“殿下,福禍相依,雖是我等挨了一下一頓罵,可好處已然顯現出來。”
朱厚照注意力果然被轉移:“怎麽說?”
宋青山做出一個抹脖的手勢:“收割,接下來可以瘋狂的收割了。”
朱厚照眼睛轉了轉:“為什麽?”
宋青山嘿嘿一笑:“陛下默許了啊。”
當即,朱厚照跟著激動起來。
對啊!
那皇帝老子既然發現了他們做局幹大事,卻隻是痛罵一番,並沒有半點懲戒,豈不就等於默許了?
“好好好,青山兄弟,這下好了,咱們可以無所顧忌了,收割他娘的!”
朱厚照大笑。
翌日。
尚未開檔,可無論是餘家米鋪還是糧票交易所跟前,都擠滿了人。
人滿為患!
無數人興致衝衝,激動的仿佛吃了仙丹一般,皆是盯準了鋪子,隻一開檔,便準備拚盡全力跑進去。
放眼望過去,景象如火如荼,說的全民瘋狂也不為過。
也正因如此,甫一開檔,價格就被推上了十三兩,並且還在不斷的上揚。
糧食早已不是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