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師不利
“聽好了，一營、三營、四營、七營為中路，二營、五營為左路，帝都來的輕騎兵營右側與一營平齊，用弓箭為中路開道，裝甲騎兵全線守在南側城樓，一見城頭信號，立時向左路進發，掩護中路撤退。明白嗎！”格拿哥高聲下令。
“明白！”眾將齊聲應命。石長生摸摸身上的精靈強弓，心中默念：“全靠你了。”
城門緩緩大開，魔王軍巨大的戰鬥方陣出現在眾人眼前。石長生武功當世罕有敵手，但看到這密密麻麻的軍隊肅殺排列，不禁還是覺得有點膽寒。這時，他想到了長眠於地下的母親，想起自己在母親墳前立誓一定要功成名就，成為舉世無雙的大將軍，心中豪氣頓生，暗想：“我剛出校門就逢戰亂，說不定這正是上天給我的機會，我一定要好好把握。”
這時，隻聽格拿哥高呼一聲：“帝國萬歲！”
“帝國萬歲！”城牆後兩萬騎兵同時拔刀在手，高高舉起，從城頭俯瞰，寒光一片。狂風吹起騎兵們頭頂的飄帶，得得的馬蹄聲四起，第一隊輕騎兵開始緩緩步出城門。出城的瞬間，士兵挽弓在手，口中默念：“上帝保佑我國，殺退魔王軍，還我山河！”
一出城門，隆隆馬蹄聲頓時響起，身披金甲的騎兵如潮水般湧出，分三路直撲還在向缺口猛攻的魔王軍們，馬蹄聲中，大地震顫，從無敗績的騎兵們承載著人類的光榮與夢想，如三道滾滾鐵流，向麵目猙獰的魔王軍們殺去。
“魔崽子們，受死吧！”格拿哥統帥一馬當先，雪亮的軍刀嗆啷出鞘，挽起一片刀花，身後的萬千騎兵齊聲呐喊，聲震九霄！在滾滾硝煙中，這道金屬洪流以不可阻擋的勢頭直衝入敵陣中路。
“放箭！”望著格拿哥統兵直衝敵陣，奔在右側的石長生大吼一聲，雲騎營的士兵舉起弓箭，嗖嗖作響，一排排飛箭向敵軍方陣射去。“放箭！放箭！”其他輕騎營統領此起彼伏地下令，飛蝗般的箭雨立時鋪天蓋地。
中路的魔王軍見到這支鋼鐵洪流氣勢驚人地衝來，並不驚慌。那白衣指揮手中旗幟一指，中路立時右轉，三萬多魔兵手提刺槍麵對衝來的騎兵，屹立在原地，穩如泰山，盡管不時有人被輕騎兵的飛箭射倒，但其餘的仍紋絲不動。
“去死吧！”英勇無畏的格拿哥統帥當先一矛，刺倒了第一個攔路的魔兵，身後的鋼鐵洪流滾滾而上，一時間，一排排魔兵被重裝戰馬撞倒，接著被踐踏在馬蹄下，然後第二匹又踏過，第三匹，第四匹……一隊隊騎兵衝過後，地上隻留下一大片模糊的血肉。整個前鋒如同一把利刃一般一頭刺進了敵軍的軀幹，騎兵們一邊縱馬狂踏地上的魔兵，一邊手舞長矛圓盾與兩側的魔兵交戰。
戰場形勢立生變化，這團金黃的金屬洪流湧進魔王軍方陣後，魔兵像野草遇到除草機般成片成片地倒地。可力大無比且悍不畏死的魔兵馬上又從四麵圍過來，狂吼著向騎兵的盔甲亂砍亂劈，有的竟敢用身軀與衝來的戰馬對撞，有的下砍馬腿上刺敵人，四隻手臂將兵器舞得密不透風，還有的已經被騎兵砍倒在地，卻撲上去一把抱住馬腿，令馬腿折斷，頓時馬嘶人叫，翻滾在地……多次與魔王軍交戰的重騎兵對魔兵的勇悍早有了解，這種自殺式的攻擊半點沒有影響他們的士氣，反而激起他們決死一戰之心。一時間，整個平原喊殺聲響徹雲霄，狂暴猙獰的魔王軍與奧克國的王牌部隊絞成一股，整個戰場到處血肉橫飛，如同一架巨大的絞肉機。
“放箭……左路……放……”輕騎營的弓箭手箭雨四射，緊盯重騎兵身邊的每一寸地方，哪邊魔兵撲上，哪邊戰況吃緊，立時發箭相助。輕巧的輕騎兵像一隻隻在戰場上跳動的精靈，驅趕著戰馬四麵突擊，他們很少與對方硬碰硬，主要是在戰團外圍不停地放箭，與重騎兵交戰的魔兵不時被不知從哪飛來的箭矢射得如同刺蝟一般，這大大減輕了前鋒重騎兵的作戰壓力。但相比之下，他們的傷亡要比衝鋒在前的重騎兵更大，因為風林家族的輕騎兵也在戰場上狼奔豕突，弓箭與奧國騎兵對射，而且由於輕騎兵無重甲護身，在單兵撞上魔兵後，一般都難逃一死，不時傳來戰馬被魔兵劈倒在地的嘶鳴聲和輕騎兵臨死前絕望的慘叫聲。
石長生的雲騎營本是在整個輕騎營的中路，有兩側的衛護，他們受到的攻擊很少。石長生不時地令士兵放箭，可是魔兵被射倒一批又衝上一批，源源不斷地撲來，好像永遠殺不完似的。這時忽聽身後有人驚叫：“雲騎營，小心背後！”
話音未落，“嗖嗖嗖……”鋪天蓋地的箭雨向雲營騎射來。石長生聽風辨位，長劍一揮，將頭頂的箭支打落，回頭一看，不由大吃一驚：不知何時，一支風林堡的騎兵居然悄悄繞到自己的身後，無數飛箭向這邊射來，若不是友軍及時提醒，他們將頃刻全軍覆沒。
“啊！”石長生忽聽身邊的阿拉貢一聲慘叫，他的手臂上中了一箭。石長生剛想問他傷得重不重，阿拉貢早已一刀砍斷箭矢，長刀一舉，大喝道：“雲騎營，跟我來！殺死風林堡的這幫人類叛徒！”
然而，跟著急於立功的阿拉貢向前衝的隻有幾十個騎兵，大部分人居然愣在原地沒動。石長生大吼道：“愣著幹什麽？衝啊！”邊說邊帶頭向前衝去，又有幾十個騎兵跟了上去，但還是有幾百人一動不動。這些騎兵都是新兵，從沒打過仗，一上陣就被宏大恐怖的戰場嚇呆了，而石長生還隻是新官上任，在士兵中威信不高，他來時沒與士兵多作交流，也沒作戰前動員，真正絕對服從他號令的屈指可數。石長生向前一衝，一些嚇壞了的新兵反而連連後退，向裝甲騎兵的方向逃去。
“臨陣退縮者死！”輕騎兵第二師統帥威可瑪見石長生的手下居然反身要逃，拔出長刀砍倒兩名跑在前麵的士兵，大喝道：“你們長官都衝了，你們還跑？還要不要臉！”接著一揮手道：“三營五營立即助雲騎營殺敵！”喊完一馬當先，領著上千名輕騎兵向風林家族的騎兵衝去。這隊敵騎兵不除，己方的輕騎兵就全成了他們的活靶子。
石長生在打擂台時錯殺夏克堅不安了好幾天，但此時他一劍揮去就砍下兩個人頭，卻一點感覺也沒有，上了戰場的人隻顧殺敵，哪裏還有那麽多時間思前想後？石長生武功高強，殺這些小兵小卒自然不在話下，一路突進，不消片刻，身後就倒下了幾十名風林家族的騎兵，全是一刀斃命，絕無活口。
英勇殺敵的石長生忽聽身後有人大叫：“左邊！”石長生向左急轉，一排飛蝗般的長箭已射到麵前，石長生急忙掄劍打落飛箭，可身下的馬卻沒這麽好運，被射中身軀，慘嘶一聲跪倒，差點把石長生摔下去。
這時，威可瑪已衝到石長生身邊，剛才向石長生示警的正是他。他向石長生怒吼一聲：“你怎麽帶兵的！”接著揚刀向敵陣衝去。石長生一回頭，見自己雲騎營的士兵磨磨蹭蹭，一個個在尋機會向後逃，受了傷的士兵在馬上哭爹叫娘，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城頭上去，還有的人甚至大喊：“救命呀！救命呀！”反觀其他營的輕騎兵，都是勇猛無畏，衝鋒在前，受了傷哼都不哼一聲，長矛刺在身上，拔出來挺刀又戰，如同身體不是自己的一般。
石長生大感羞恥，自己身為雲騎營統領，手下居然這麽窩囊，叫他這個長官顏麵何存！他平時為人隨和，此時卻怒氣勃發，高聲怒喝道：“全是飯桶！誰敢臨陣退縮，一律軍法處置！”
石長生這一怒，真氣上湧，叱罵聲有如雷霆，真還把一些新兵給嚇住了，加上此時身邊不乏對照，一些新兵也覺得自己太丟人了，立時縱馬前衝，與石長生並肩殺敵。
就在騎兵與魔王軍打得如火如荼之際，忽聽蹄聲如雷，一條白線從地平線後升起，居然是風林家族的一萬重騎兵！隻見每個騎兵都身披重甲，身後披著雪白披風，雷霆萬鈞般向奧國騎兵衝來。
“風林家族的人終於出動了。”阿輝將軍看到這一幕，馬上下令：“騎兵馬上撤退！”重騎兵的責任是截斷魔王軍中路，減輕城頭守衛的壓力，剛才一輪衝殺，已成功地把魔王軍先頭部隊完全孤立，攻城的勢頭減緩了，城頭幾個被魔王軍占領的據點被一一奪回，被炸開缺口的城牆周圍又重新布置了新的防衛。騎兵們的責任已經完成，衝殺了一個多小時，是該讓他們回來休整一下了。
阿輝將軍一下令，守在城門口的裝甲騎兵看到城頭令旗開始緩緩移動，立刻向前準備接應回撤的騎兵。
就在這時，有幾個裝甲騎兵忽然覺得地麵有異動，黃沙居然湧動起來。“怎麽回事，地下有什麽東西嗎？”正在驚訝間，忽聽一聲怪嘯，十幾個穿著幾乎同黃沙一樣顏色衣服的魔兵從沙地裏一衝而出，一股黃沙劈麵向裝甲騎兵打來。
裝甲騎兵人數並不多，不過幾百人馬，在城門一字排開，此時突然遭襲，立時圍攏，向那十幾個魔兵殺去。不料這十幾個魔兵如鬼魅一般在如林刀槍中遊走，騎兵們連他們的衣角也碰不到。
隻聽一名魔兵大喊一喝：“砍！”“砰砰砰！”十幾名魔兵在地上翻滾劈擊，像砍蘿卜似的將幾十條馬腿砍下來，戰馬嘶鳴，幾十名裝甲騎兵滾倒在地。但那些魔兵並不攻擊他們，而是再向其他馬腿砍去。
這時終於有人看清，這些魔兵與先前那些魔兵大不一樣，四手兩腳的他們卻長著一張張人類的麵孔，再加上他們手持圓月彎刀，見多識廣的士兵終於有人認了出來，驚道：“他們是鬼麵黨的魔神刀手！”
遠遠在城頭觀戰的阿輝與摩龍看到了城門口的打鬥，聽到士兵的驚呼，同時大驚道：“鬼麵黨幾時同魔族聯手了？”
鬼麵黨在魔族一向受排斥，反而與人類的關係要親近一些，照理說，就算他們不幫人類打魔王軍，至少也是兩不相幫。可這一批魔神刀手身手不凡，分明是鬼麵黨中的精銳，如果不是鬼麵黨的領袖人物下令，他們是絕不會出手的。
魔神刀手可以說是鬼麵黨中千裏挑一的精英，以刀快、行動迅速、善於長時間埋伏而聞名於世，出擊時能瞬間砍斷幾十條馬腿，當騎兵落地圍攻他們時，他們又飛速逃遁，一直以來，是公認的騎兵克星。但是，由於每一個魔神刀手都要經過重重考驗、千挑萬選，所以他們人數不是很多，總共也就三四十人，像與石長生交過手的衛彗就是魔神刀手中的頂尖刀客，這幾十名襲擊裝甲騎兵的魔神刀手雖然沒有他那麽強，但身手也相差不遠，加上他們潛藏已久，暴然出擊，沒有防備的裝甲騎兵瞬時被砍倒幾十匹戰馬。
裝甲騎兵陣容大亂。軍官大喊道：“一隊二隊對付他們，其餘人同我去接應重騎兵！”但是，麵對圍過來的騎兵，魔神刀手們根本不與之對戰，而是撲哧一聲又輕巧地鑽進了沙土，幾十把騎兵的長矛在地上亂刺亂紮，卻傷不到他們分毫，接著又聽噗的一聲，他們又從其他地方跳出來，又砍倒幾匹戰馬，與裝甲騎兵們遊鬥起來。
裝甲騎兵人沒死一個，馬卻一下子倒下兩百多匹，看來魔神刀手的意圖很明顯，就是拖住他們，不讓他們接應在遠處交戰的重騎兵。身披重甲的裝甲騎兵從馬上跌下後，立時爬起來想尋魔神刀手廝殺，但魔神刀手且戰且退，當裝甲騎兵要前往接應重騎兵時，他們又衝上來纏鬥。裝甲騎兵統帥火冒三丈，顧不得前方的重騎兵已經開始後撤，大吼道：“給老子先幹掉他們！”
忽然間，兩麵紅色令旗從魔王軍中豎起，正在攻城的魔王軍忽然大吼著紛紛從牆頭撤下來，原本向正門城牆湧去的魔王軍方陣一下散成扇形，殺聲震天，潮水般向中路的人類重騎兵湧去！風林家族的騎兵則遠遠彎弓搭箭，不顧魔兵還與人類騎兵絞在一起，敵我不分地把漫天箭雨射向重騎兵與魔兵的交戰地帶。
阿輝與摩龍看到戰場形勢突變，臉色大變：“壞了，原來他們真正的目的不是攻城，而是要殲滅重騎兵這支精英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