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殺人的感覺
摩龍作為特邀評審，並沒有去看預賽，隻是負責整理一下進入決賽的名單，安排八強對決的流程。這時加謬進來了：“院長，這是本次進入二級預賽的名單，請您過目。”
摩龍翻開一看：“石長生果然晉級了。”加謬道：“以阿生的實力，當然可以進入決賽，隻不過他的表現有些反常，兩場對決都是以微弱優勢取勝，還輸了一場。”
“砰！”摩龍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怒道：“這還不明白嗎？他分明是受了那些經紀人的擺布，打假拳，搞暗箱操作，以便贏取更大的賠率。”加謬見院長發火，道：“也許另有原因也不一定，阿生為人忠厚，不會做壞事的。”
摩龍歎了口氣：“為人忠厚，不代表就能明辨是非，他現在很可能還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麽。不行，明天八強決賽前我得找他談談，我真擔心這小子不小心被名利所惑，走錯路，那就麻煩了。”
加謬見院長憂心忡忡，不由也歎了口氣，這時他想起了什麽，指著紙上一個名字道：“院長，您還是先看看這個吧，這是另外兩個區域晉級選手的名單，這兩個人都有點問題。”
摩龍低頭一看：“卡列琳娜？蒙麵客？他們有什麽問題嗎？”
加謬道：“卡列琳娜就是上次隨地獄男爵威米斯同行的侍女，她也參加了比賽。”
“哦？”摩龍吃了一驚，“怎麽血族會對這種比賽有興趣？”加謬道：“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天一早是十六強半決賽，我想您最好還是去看看。”
摩龍點點頭，又問道：“那這個蒙麵客又怎麽啦？”加謬道：“這個蒙麵客實力驚人，三場對決都是以絕對優勢取勝，他的對手無一活口。”
“哦？知道他的身份來曆嗎？”摩龍問道。加謬搖搖頭：“一無所知，他沒有使用兵器，也看不出任何招式，往往是身體一動對方就被打得粉身碎骨，我有點懷疑他可能是……”
“韓冰！”摩龍替加謬說出了答案。他抬起頭望向窗下的決賽擂台，眼神中透出濃濃的憂慮：“我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夜幕降臨了，石長生與哈比正在酒店舉杯慶賀。哈比今天在外圍賭場大收旺場，心情大好，頻頻舉杯與石長生道賀，二人之間的氣氛慢慢融洽起來，漸漸是無話不說。石長生對自己的來曆還是有所保留，哈比例向石長生談起自己在外麵的風流韻事，石長生起先還聽得有點不好意思，到後來也縱情大笑，仿佛在外麵尋花問柳的不是哈比，而是他石長生。
“這女人呀，就是衣裳，有道是人不如舊，衣不如新，所以女人當然也要常換常新。阿生，你現在找了個好老婆，珍珠這女孩子出身風塵，對男人的性子她是再了解不過了，所以你以後在外麵竊玉偷香什麽的，她一定是睜隻眼閉隻眼，不會像我家那黃臉婆一樣大吵大鬧。阿生，等比賽一完，我就帶你到銀華國的都城走一走，知道那裏的花街裏有什麽樣的女人嗎？是精靈哦……哈哈哈，很期待吧……”
石長生跟著幹笑幾聲，他看著身邊的珍珠，真擔心珍珠聽了哈比這些話會生氣，可是珍珠笑道：“放心了，我又不是醋壇子，你要在外麵玩玩我不反對，但是可不能帶回家裏來哦。”
“哈哈哈……”哈比聽了大笑，“你看看，多麽通情達理呀！阿生，不如我同你換好嗎？我的女人你隨便挑，全部拿去都行，珍珠歸我。”
“他肯我還不肯呢！”珍珠抱住石長生的手臂，“我這輩子都是他的人。”珍珠見慣風塵，對於如何討好男人自然是輕車熟路，聽得石長生心裏感動，摟住珍珠就是一個熱吻。
“真是甜呀！”哈比拍拍手道，“阿生，做人要放得開，我覺得你這人樣樣都好，就是放不開。其實我看得出來，你一定是來自紀律部隊，受過嚴格的紀律約束，不過出道就不一樣了，這世間什麽人都有，你要想成功，就得八麵玲瓏，見人說人話，見鬼還得會說鬼話，別老被心裏那些條條框框框死了。這世上，有錢，有地位，那你就什麽都有，怎麽來錢來地位就怎麽幹。你得學會鑽營，做人別那麽老實，有道是人善被人欺呀……”
哈比沒完沒了地向石長生灌輸自己的人生經驗，石長生聽了覺得與自己在明瓏學院學的格格不入，可是聽著又挺有道理，一時也迷茫起來。
晚間，石長生睡不著，他開始羨慕起哈比的精彩人生，有錢有地位，還有無數的女人，真是得意非凡，自己也能像他一樣嗎？
“在想什麽？”珍珠看到石長生在黑暗裏睜大眼睛，輕輕趴在石長生身上問道。石長生皺眉道：“我在想該怎麽做人才對，我覺得哈比許多地方不對，可是哪裏不對，我又說不上來。”
珍珠在石長生唇上吻了吻：“傻瓜，每個人的人生都不一樣的，你幹嗎要學人家，以後有事，要學會自己拿主意才行的。”
石長生道：“可是我這人本來就沒什麽主意的，一直以來都有人幫我拿主意，我很少動腦筋，可現在所有的事情都要我自己來想，我覺得很頭疼。”
“放心吧，你這麽聰明，一定會有好主意的，不管你將來是個什麽樣的人，我都會陪著你的。”珍珠伸出**的雙臂，緊緊擁住石長生。石長生笑了一下：“還是你對我最好了。”
“那你就疼疼人家嘛！”珍珠輕撫著石長生的身軀，她愛極了與石長生**的滋味，石長生強悍的體格給她的快感真是無與倫比。石長生笑了一下：“小壞蛋，叫你明天起不了床。”
珍珠格格笑了，頭滑進被子，身體如波浪般湧動起來，石長生瞬時被快感淹沒了，所有的煩惱消失得一幹二淨。
第二天的比賽，上午兩場下午一場。上午兩場石長生順利打倒對手，沒用到一回合。他的實力一下引起了廣泛關注，被外圍賭客熱炒起來，哈比眉開眼笑，他又大撈了一筆。
石長生吃午飯時，柯尼對石長生道：“阿生，哈比先生指示，下一場，你必須擊斃對手取勝。”
“擊斃？”石長生一驚，“我……我一定要打死對方嗎？”
柯尼道：“下一個是來自明珠同盟國的高手，從前是傭兵，叫夏克堅。五年前，他接了任務，殺死了哈比先生的一個朋友，雖然他的買家已經被哈比先生解決了，可是哈比先生對這名傭兵一直心懷不滿，矢誌為朋友報仇。這是正義的殺戮，對方是個無惡不作的惡棍，你不必內疚的。”
石長生愣了：“可是……我同他無冤無仇……”
“拳腳無眼，何況你是在擂台上憑真本事贏他的，誰也不能說你什麽。總之，哈比先生是這樣交代的，你不要讓哈比先生失望才好。”柯尼說完，不等石長生答話，便起身走了。
石長生腦子亂成一團：“要我殺人？我怎麽可以成為哈比先生的殺手？”
然而還沒等石長生想明白，護理已來通知石長生比賽開始了。石長生走進戰籠，這時他的對手夏克堅也進來了。石長生抬起頭，看到對方是個看起來挺和氣的年輕人，年紀也比他大不了多少，進來時還向他行了一禮致意。
“這個人就是我要殺的人嗎？”石長生看著這微笑的年輕人，怎麽也下不了手。這時當的一聲鈴響，比賽開始了，但石長生腦子還亂作一團，根本沒想到該開始比賽了。這時夏克堅已虎吼一聲向石長生撲來，可是撲到中途又停住了。
“朋友，比賽開始了，你還在想什麽？”夏克堅向石長生叫道，他看到石長生走神，並沒有乘隙進攻，反而提醒石長生，非常有武士的風度。
石長生連忙擺了個架勢，心想：“不對呀，這個人怎麽看也不像個十惡不赦的惡棍呀，我真的要殺死他嗎？”
夏克堅不知道石長生心裏還在天人交戰，雙拳一錯，向石長生劈麵打來，招式正大，力道雄渾。石長生微微一閃避開，心中又奇怪：“他使的……好像是銀華霍家拳，這是名門正派的武功呀。他怎麽會……”
輪不到石長生多想，夏克堅已雙拳滾滾如風而至，霍家拳威力強勁，交織如網，雖說還不是石長生的對手，但石長生要想像對付前幾個對手一樣輕鬆，卻是辦不到，加上他此時內心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哪裏還有心思比賽？如果不是夏克堅的武功與他差距太大，他這麽心神不定的，早已被對方一腳踢出戰籠。
“砰砰砰！”夏克堅的拳風連動，石長生伸手擋駕，發出很大的撞擊聲，看來這夏克堅的武功還是很不錯的。石長生翻手扣住夏克堅的手腕一壓，砰的一聲，巨大的力量一下將夏克堅壓得單膝跪地，他根本不是石長生的對手，石長生這時隻要一掌下劈，夏克堅就要腦漿迸裂。
石長生猶豫著該不該動手，他抬頭望了觀眾席上的哈比一眼，哈比使了個眼色，做了個手下劈的動作，示意石長生：“殺！”但石長生沒有動，除了那個老板，他從沒殺過人，也不想殺人，何況他對這年輕人毫無惡感，也下不了手。
就在石長生分神時，夏克堅忽然單腿一掃，借著身體後倒的力量右腿順勢蹬出，石長生腹部被結結實實踢中，差點仰天跌倒。夏克堅也發覺對手的力量遠超自己，心想要速戰速決，身體正要撲上時，當的一聲鈴響，本回合結束了。
石長生回到擂台一側，這時柯尼來到他身邊道：“哈比先生很不高興，已經三個回合了，下一回合請你務必殺了他。其實你看到了，剛才你不打他他就打你，比賽就是這樣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阿生，別再猶豫了。”
這時當的一聲鈴響，下一回合又開始了。石長生走上擂台，心想：“也許哈比先生是對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同他又不是什麽親戚朋友，幹嗎要讓著他。”石長生吸了一口氣，望著迎麵而來的夏克堅暗想：“我全力進攻一次，如果你沒死，我就不殺你；如果你死了，那就算我對不起你了。”
夏克堅不知道石長生的想法，剛才他發覺石長生功夫其實遠在他之上，隻是不知怎麽老是心神不定，就微笑了一下說：“你不必讓著我，全力以赴吧。”
石長生心中一動，忙為自己開脫：“那是你自己要求的，怪不得我了。”言畢大吼一聲，使出自己的獨門絕技：“暴火天雷！”
嘩啦一聲，一道閃電從石長生掌中迸裂，石長生全身化作一團藍色火球，轟的一聲半天炸開，鋪天蓋地向夏克堅衝去。夏克堅呆了，他幾時見過這麽恐怖的魔武一體的拳法，本能地伸出手來一架，論武功，夏克堅也不是庸手，與石長生這一下正麵對撞，還不至於一下要了他的命。
但是哢嚓一聲，他的護身鬥氣被擊得粉碎，身體如離弦之箭向後倒飛，口中鮮血狂噴不止，沒有了護身鬥氣，巨大的衝撞力將他撞到戰籠的一側，撲哧一聲，戰籠邊的竹簽一下刺穿了他的身體，從後背直透前胸。
夏克堅不敢相信地望著石長生，緩緩抬起手，口中鮮血溢出，仿佛要說什麽，但眼神一暗，低頭氣絕了。石長生呆呆地望著夏克堅的屍體：“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這時觀眾席上一片驚呼，所有人都被石長生的身手驚呆了，那麽絢爛而威力無比的招式還是第一次見到，所有人呆了一下，接著狂風暴雨般的掌聲響起，沒有一個人責怪石長生不應該殺人，反而所有人都大叫：“好呀！好功夫！”
“沒有人責怪我，真的沒有人責怪我？”石長生望著叫好的觀眾，心裏略微好受了一點，但一想到夏克堅臨死時的眼神，心中還是有一絲愧疚。遠遠的，他看到哈比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但石長生不會看到，哈比退出觀眾席時，一個官員模樣的人迎上來遞給哈比一份文件道：“哈比先生從哪找來那麽厲害的殺手？這麽輕鬆就搞定了夏克堅這小子。”
哈比笑道：“本來可以更輕鬆的，隻是我讓他別太冒尖。洛先生，夏克堅沒了，今年總長的位置你是坐定了，到時別忘了對我的承諾哦。”
“放心吧，”那洛先生道，“文件是已經寫明了，從此以後，紅海船隊經過波波海域時所有貨物免檢。嘿嘿，哈比先生，我在猜，就算沒有我的請求，你隻怕也是遲早要幹掉這個夏克堅的，他老是查你的貨物，你應當也覺得他很礙事吧。”
哈比笑道：“我沒有任何想法，夏克堅是自以為天下第一，參加什麽演武大會，結果死在擂台上的，意料之外，意料之外呀，哈哈……”兩個人都大笑起來，笑得那般得意而陰險。
石長生從戰籠中出來，評判已經宣布，石長生明天進入十六強角逐。石長生回頭望到一個女人和兩個小孩子衝上擂台，在夏克堅身邊痛哭，想必是他的家人。石長生歎了一口氣，這時哈比迎了上來，道：“辛苦了阿生，剛才那招可真漂亮，一起吃飯吧。”
“我不吃了，你們吃吧。”石長生此時發覺哈比有些麵目可憎，他轉過身自顧自地回了酒店。珍珠已在房中等候，看到石長生麵色蒼白，連忙關切地問道：“阿生哥，你沒事吧。”
石長生捂著麵孔搓了一下：“我殺了人，我在擂台上打死一個人。”
珍珠聽了，沉默一會道：“沒事的，都是簽了生死文書的，你不打死他，難道讓他打死你嗎？”
石長生搖搖頭：“我本來可以放他一馬，隻把他打倒就行了，可是，哈比先生讓我殺了他，我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
珍珠抱住石長生：“我也不喜歡你殺人，可有時你也是逼不得已是嗎？有很多時候，人都是逼不得已的。你別難過了，我幫你放水洗澡好嗎？”
石長生泡在澡盆裏時，不知不覺睡著了，忽然他在夢中又看到夏克堅臨死時那絕望的眼神，他一下驚醒，摸摸臉上，全是冷汗。
“我都幹了些什麽呀！”石長生長歎一聲閉上眼，隻覺全身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