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幼童失蹤牽出案中案 1.晴天霹靂,兒子走失了

湯恩比說:人類的曆史分作陰陽兩個時期,陰時期的人類散居在世界各地,過著吃了就睡,睡足了再吃,渾渾噩噩的生活。後來人類又到一些河穀平原聚群居住,有了文明,一切煩惱就由此而起。

王小波看了湯恩比的書,然後說:我的生活也有硬軟兩個時期,渾如陰陽兩界。軟了以後,回想起過去是如此的硬,簡直不敢相信我也會有軟的時候。

我看了王小波的書,然後說,所謂陰陽兩界很多時候並沒有一個明顯的分水嶺,日子過著過著,就由陽變陰,或者由硬變軟了。但是,這也並不絕對,有些人的陰陽兩界就有一道明顯的分水嶺,這樣的人,就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呂國豪的人生分水嶺是7月2日,農曆六月初二,衝鼠煞北,忌齋醮、移徙、入宅、動土。他接了一個電話,這個電話將他的人生無情地撕成了兩半,一半陽,一半陰,一半幸福美滿,一半痛苦悲傷。

在這之前,他的天是藍的,藍藍的天上有白白的雲,白白的雲下飛過歡樂的鳥,鳥聲啾啾婉轉動聽,引得地下的孩童咯咯地笑,小屁孩指著天空中一掠而過的小鳥,高興地叫:“下來,下來。”

在這之後,呂國豪的心髒怦怦直跳,快要竄到嗓子眼了,放下電話,他失神落魄地站起來,立即覺得天旋地轉,一屁股又跌進沙發裏,他看著驚恐的老婆說:“丟了,祥兒丟了。”

祥兒是他的兒子,三歲半,長得隨爸爸,虎頭虎腦。在他眼前,世界正曼妙無方地開啟了一扇扇門,等著他一步步去發現去探索。除了父母之愛,他一無所有,但是他前程遠大年華似錦,無限的可能在等著他,他可以成為郎朗那樣的鋼琴家,也可以成為劉翔那樣的運動員,甚至可以成為下一個比爾·蓋茨,或者國家領導人。

呂國豪不知道兒子究竟會成為哪路豪傑,所以他對兒子很少幹涉,兒子把遙控器拆了,他高興地想,兒子可能成為愛迪生那樣的發明家,兒子把顏料塗了滿牆,他摸摸兒子的頭,心想,下一個達·芬奇可能就是他了。

但是現在,兒子丟了。

去年開始,兒子上幼兒園了。小區附近本來有一所幼兒園,還是公立的,但是呂國豪考察一番之後,放棄了這家公立幼兒園,而是選擇了一所私立幼兒園,名叫“智多星”,據說這家幼兒園采用了國際上最先進的教育方式,可以最大程度地發掘孩子的潛力。學費不菲,一個月要兩千五百多塊錢。呂國豪是一家門戶網站的管理員,老婆是一家醫院的醫生,收入還不錯,這點錢也出得起。幼兒園離家有十多公裏,不過有校車接送,每天早晨七點,他把兒子送上校車,傍晚六點,校車又會準時把兒子送回來。

這天早晨,兒子上車前吵著要一個變形金剛,呂國豪拍拍小家夥的頭,笑道:“你不是有嗎?”

“我那個是……那個是……黃……黃蜂。”

小家夥很多詞語說得還不是很流利,於是呂國豪便接道:“是‘大黃蜂’?”

“對,‘大黃蜂’,我還要一個‘擎天柱’。”

“爸爸沒錢了。”他最喜歡逗兒子了。

“不要嘛,爸爸有錢,你不是有卡嗎?”

“好吧,爸爸就給你買一個‘擎天柱’。”

“你真是我的好爸爸呀!”

小家夥開心地扭著小屁股上車了。傍晚六點,呂國豪拿著“擎天柱”站在小區門口迎接兒子,經過他身邊的小男孩們莫不投來豔羨的目光,一個“小不點”走向前來,摸了摸“擎天柱”,問道:“叔叔,這是變形金剛嗎?”

“是。”

“我也有一個,是我爸爸給我買的。”

“你的是什麽呀?”

“我的是‘威震天’。”

“那好啊,我們正好可以一起對打了,你到時候跟祥兒一起玩好不好啊?”

“好。”

“小不點”又看了一眼“擎天柱”,蹦蹦跳跳地走開了。

校車還沒來,呂國豪看看時間已經過去十分鍾了,於是撥通了幼兒園園長程豔的電話。

“程園長,你好,我是祥兒的爸爸,校車怎麽還沒來啊?”

程園長喘著粗氣,說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有事耽擱了,現在校車已經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我在小區門口等著。”

“你不用等了,待會兒我讓司機把孩子給你送到家。”

“那就麻煩程園長了。”

回到家後,呂國豪告訴老婆兒子一會兒就回來。他左手“擎天柱”,右手“大黃蜂”,開始角色扮演,老婆在廚房聽著他自言自語,探出頭來看,發現老公像個孩子一樣玩得不亦樂乎呢,說道:“等祥兒回來一看,你把變形金剛都給拆了,看你怎麽交代?”

“俺爺倆好,他才不會說我呢!”

半個小時後,老婆飯也做好了,兒子還是沒有回來,他開始擔心了,再次撥通了程園長的電話,可是竟然一直沒人接聽。他和老婆開始慌亂了,會不會出什麽事呢?現在車禍那麽多,校車會不會……他不敢往下想,繼續撥打程豔電話,可程豔一直沒有接。

老婆張皇失措,眼淚都掉出來了:“我們要不報警吧?”

“不用不用,隻是有事耽擱了吧?”他這樣安慰著老婆,自己心裏卻也是七上八下,連打了七八遍電話之後,他終於決定:“報警吧!”

就在這時,程豔電話打進來了。

“程園長,祥兒怎麽還沒回來?”

電話那頭傳來程豔期期艾艾的聲音:“哎呀,真是……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怎麽了,祥兒出什麽事了?”

“祥兒爸爸,你先別著急,我慢慢跟你說……”

“你說,你說。”

“今天下午四點左右,我帶祥兒去逛街,在竹林賓館門口買了個西瓜,我就是掏個錢包買單,一轉身的工夫,祥兒就不見了。”

“什麽,不見了?你剛才不是說一會兒就回來嗎?”

“我……我……我這不是一直在找孩子嗎?本來想等找到了再送回去,誰知道,我這……我找了三個多小時……”

“在哪兒丟的?”

“竹林賓館。”

呂國豪沒有聽程豔繼續說下去,他失魂落魄地對老婆說:“丟了,祥兒丟了。”

夜色彌漫,暑氣未消。順寧市氣象台預報說,受到亞熱帶高壓的影響,未來幾天還將持續這種悶熱的天氣。濃稠的空氣粘在樹上,粘在車上,粘在人的衣服上,粘在整座城市的每一聲歎息裏……於是,順寧市變成一缸糨糊了。

王猛伸出大手擦了把臉,怒氣衝衝地看著天,那意思是說:“老天爺,你下來,我跟你單挑。”

但是,老天爺很跩,沒理他。有人說,天氣熱,犯罪率就會高,因為女人穿得少,露了大腿還露背,實在**人犯罪。王猛覺得,說這話的人肯定沒把“悶”考慮在內,如果加上“悶”的因素,每個人都像霜打的茄子,犯罪的心思估計也沒了。他拿起對講機,呼道:“套子,套子。”

“猛子,猛子,什麽事?”

“你在哪兒呢?”

“在辦公室呢!”

“你倒會享受啊!”

“套子”大名劉濤,同事們最初叫他濤子,但是王猛每次都故意喊成“套子”,喊來喊去,大夥都跟著這麽叫了。套子很生氣,幾次做出要拚命的架勢,但是都被王猛擺平了。王猛說:“你也可以把我的名字讀成四聲嘛!”四聲,即去聲,這麽叫了,王猛就賺大發了,成“孟子”了,套子才不會便宜他呢!

猛子回到辦公室,將帽子往桌上一放,罵道:“你丫的倒舒服啊,什麽時候回來的?”

“也就剛回來一會兒,嚷嚷啥?”套子正在上網,頭也沒抬。

猛子解開風紀扣,拿杯子走到飲水機前接了兩大杯水咕咚咕咚喝了,然後深深地喘了口氣,說道:“他娘的這鬼天氣,這雨什麽時候能下下來啊?”

“快了,氣象台說,今天晚上就有一場大暴雨。”

猛子看看窗外,嗤笑道:“今天早晨氣象台不還說要再悶上幾天嗎,怎麽就改了?”

“氣象台改變主意了唄。”

“說要下幾天?”

“三天都有雨。”

“總算可以涼快幾天了。誒,你看啥呢?”猛子湊了過去。

套子很嚴肅地看著他,說道:“又有郭MM的猛料了!網友太有才了,又搜出了幾張照片,還有幾家公司也被揪出來了。”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接完電話,猛子衝套子點點頭,說道:“走,出警了!”

呂國豪家裏隻有他一個人,老婆帶上一幫親朋好友七十多人到竹林賓館一帶撞運氣去了,他們希望兒子隻是走丟了,沒準兒正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找爸爸媽媽呢。呂國豪等在家裏,坐立不安心急如火,等到警察上門,立即大喊道:“警察同誌,警察同誌,快幫幫忙吧,我兒子丟了。”說著話,眼淚滾滾而下。

套子也是個當爹的人,對呂國豪的處境感同身受,他拍拍呂國豪的肩膀,說道:“別著急,別著急,這才不到四個小時,一定能找回來的。你先找一張你兒子的照片,要特征明顯的,趕快!”

呂國豪著急得嘴巴都哆嗦了:“沒……沒有照片,都在電腦裏。”

“電子文檔更好,快點!”

套子將祥兒的照片發郵件到市局指揮中心,他告訴呂國豪:“我們有一套預案,指揮中心收到照片之後,會立即傳給每個派出所、每個交通要道,包括機場、火車站和汽車站。如果你兒子真的被拐了,告訴我們就隻能希望人販子沒在這三小時之內逃離順寧。”

呂國豪恨恨地捶了一下牆,因為用力過度,手指關節都破皮了,滲出了血絲。

猛子問道:“四點多失蹤,你為什麽不第一時間報警?報警越早,希望越大呀!”

套子說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找園長去。”

幼兒園園長程豔更緊張,空調溫度調到了18℃,她還是覺得熱,煩躁不安地走來走去,時不時地抓起一個抱枕扔在地上宣泄心中的壓力,但是她畢竟沒有瘋狂,電腦電視機她是不會往地上摔的,甚至就連一個茶杯她都不舍得砸。她倒是拿起過一個茶杯,但是想到打掃麻煩,中途便把茶杯放下了,換上了一個抱枕,然後那個抱枕便被直直地丟在了地上。程豔還不解恨,又衝上去一腳將它踢開。做完這些,程豔坐在床頭呼呼地喘粗氣,也隻有這時候,她才覺得身邊有個男人是件很重要的事,不但可以有個商量,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當出氣筒用一下。

程豔三十五歲,離婚三年了,前夫開了一家藥廠,賺了很多錢,後來出軌了,跟一個女醫生好上了。程豔一直不知道這事,直到有一天,男人親口告訴了她並提出離婚。程豔當時如同五雷轟頂,愣怔了半晌沒說出話來。

男人最後說了句:“她已經懷孕了。”然後走出了家門。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程豔絕望了,同意離婚。男人早就想要個小孩了,但是她卻不能生育。這事一直是她的心病,在幼兒園看著一群可愛活潑的孩子,她經常會覺得心酸。

如果男人還在,她肯定會抱著男人大哭一場,可是,偌大的房子裏空空****了無生氣,她第一次覺得這屋子死氣沉沉。她心煩意亂,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老王……”

“程園長,你好。”

“呃……啊……那個……我跟祥兒的家長說了。”

“怎麽說的?”

“失蹤了。”

“哦。”

“沒事吧?”

“沒事,反正孩子丟了,還能怎麽樣?”

“哎,好吧!”

程豔期期艾艾地掛斷了電話,然後想,如果老王陪在身邊多好!她覺得自己像是激流中的一葉飄萍無依無靠舉目無親。

門鈴響了,兩個警察和呂國豪出現在門口,呂國豪一個趔趄衝進屋,抓住她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拚命地搖著,眼眶裏滿是淚水:“程園長,程園長,我的程園長啊,祥兒到底去哪兒了?”

程豔哭了,眼淚就像掉了線的珠子。她看著呂國豪,一個勁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猛子說道:“你就是程園長吧?”

“是。”程豔將手從呂國豪的手中抽出來,撩起衣角擦了把眼淚。

“我們是派出所的,來之前給你打過一次電話。”

“哦,哦,請進,請進……不用換鞋了,你看,我這急的,回家也沒換鞋,地上早髒了。”程豔將三人讓進屋。

套子邊走邊問:“程園長,我想確認一下,孩子是在哪兒丟的?”

“就在竹林賓館附近,”程豔招呼道,“你們請坐。”

猛子和套子坐下了,但是呂國豪坐不住,站在一邊不停地跺著腳。套子安慰道:“呂先生,你先別急,我們得把情況了解清楚了。”

呂國豪沉重地歎口氣,一屁股跌進沙發裏。

猛子繼續問道:“竹林賓館正門嗎?”

“是,就在正門右邊有個水果攤,那個人天天都在那兒賣水果,我帶著祥兒去逛街,想買個西瓜,結果我掏錢的工夫,一轉頭,人就不見了。哎,你說……你說……我要是一直拉著他的手多好!”

“你買西瓜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身邊有什麽可疑的人?”

“當時哪能想到那麽多呀?根本就沒注意。”

呂國豪插嘴問道:“程園長,你為什麽要帶著祥兒去買西瓜?”

“這……”

套子問道:“你經常帶小朋友逛街嗎?”

“竹林賓館就在幼兒園旁邊,所以我就帶祥兒一起出來買個西瓜。他特別乖,我很喜歡他,所以帶他一起出去買水果。”

聽到園長誇兒子乖,呂國豪的眼淚又嘩嘩地流,喃喃地叫著:“祥兒祥兒,你在哪兒呀?你在哪兒呀?”

程豔也跟著哭了起來:“祥兒爸爸,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呀。”

呂國豪掏出手機遞給套子,說道:“你看,這是昨天晚上他唱歌的時候我錄下來的,他很高興,說今天要去唱歌了。”

視頻裏,祥兒虎頭虎腦喜笑顏開,口齒雖然稚嫩,唱得卻是聲情並茂,每句歌詞還都配合著舞蹈的手勢——“我們的祖國是花園,花園的花朵真鮮豔……”

聽著兒子稚氣未脫的歌聲,呂國豪雙手抱頭拚命揪頭發,低沉地吼道:“祥兒,祥兒,爸爸愛你,爸爸愛你,你快回來,你快回來!”

套子早已眼淚盈眶,就連沒當爹的猛子也是眼睛紅紅的,他幹咳一聲說道:“呂先生,你放心,我們一定把你兒子找到。”

套子將手機還給呂國豪,說道:“程園長,你可以跟我們走一趟嗎?”

“啊,去哪兒?”

“去竹林賓館,跟我們確認一下,順便再在附近找找。”

“哦,好,好。”

起風了,很小,樹葉在燈影下輕微地搖擺,猛子狠狠地吸了吸鼻子看了看天,說道:“看來真要下雨了。”

套子車開得很快,祥兒的歌聲一直縈繞在心頭,仿佛丟了孩子的就是他自己。

猛子若有所思地問道:“程園長,你今天下午都去哪兒了?”

“沒去哪兒啊!我就一直在竹林賓館附近找孩子。”

“喂,套子,竹林賓館附近有工地嗎?”

“工地,什麽工地?好像沒有工地吧!”

“哦。”猛子點點頭。

“問這幹什麽?”

“沒什麽。”

套子了解猛子的為人,知道他不會平白無故地問出這麽一個無厘頭的問題來。他想到什麽了呢?套子開始回憶,回憶每一個細節,然後恍然大悟,說道:“好好好,我被你打敗了。”

兩個警察一問一答就像黑話,聽得程豔心驚肉跳,呂國豪則無神地看著窗外,路燈杆子將一道道陰影投進車裏,投到他的臉上,仿佛整部車被裝進了一台巨大的掃描儀裏,那是上帝的掃描儀,如果上帝認為他是善良的,就會把兒子還給他吧?手機響了,是老婆打來的,老婆的聲音已經啞了,拖著鼻音帶著哭腔:“老公老公,你在哪兒?我們的祥兒在哪兒呀?”

“我跟警察在一起,很快就到竹林賓館了,你等我,別著急,警察同誌說了,肯定會幫我們找到兒子的。”

一句話,重千斤!猛子和套子覺得肩上的擔子突然之間無比沉重,套子禁不住又踩了一腳油門。

呂國豪的老婆癡癡呆呆地坐在竹林賓館門口的水泥地上,披頭散發眼睛充血,就像一個瘋婆子,周圍七七八八或站或坐著幾十號人,他們都是呂國豪的親戚朋友。他們已經找了一個多小時了,結果一無所獲。每個人的臉上都有哀戚,都有惋惜,但畢竟跟呂氏夫婦的悲傷不可同日而語。在很多人看來,惋惜憤慨之餘,此事也僅僅成了一樁談資。

見到警察來了,眾人立即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請求警察一定要幫忙找到孩子。呂國豪的老婆撲進了老公的懷裏,哭得渾身顫抖跟個淚人似的,她喃喃地叫著:“我多麽希望他是被綁架了呀,不管出多少錢,我都要把兒子贖回來,我們把房子賣了吧!對,對,把房子賣了!走,咱賣房子去!”說完就要拉著老公的手走。

呂國豪的眼淚又不聽使喚地滾滾而下,他緊緊地抱著老婆,勸慰道:“沒事的,沒事的,一定會找到祥兒的。”

程豔吞吞吐吐地說道:“祥兒媽媽,真是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呂國豪的老婆抬起一雙血紅的眼,惡狠狠地盯著程豔,毫無征兆地撲了過去,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高叫道:“要是我家祥兒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了你的命!”

猛子一見這架勢,立即上前拉開了呂國豪的老婆,程豔捂著胸口不停地咳嗽,等她咳完了,套子說道:“程園長,你給我們指一下,你是在哪兒買西瓜的?”

“就在那邊。”程豔一手捂著胸口,一手向前指著。

套子四麵八方環顧一圈,說道:“這就容易了,你看,那邊有攝像頭。”

猛子順著手指的方向仰頭看去,一粒豆大的雨點落進了眼裏,這狗日的老天爺,終於下雨了。他大聲說道:“下雨了,你們都是呂國豪的朋友吧?辛苦大家了,都快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給我們了。”

“警察同誌,你們可得上點心啊。”人群中有人喊道。

“沒問題沒問題,趕緊回去吧,馬上就要下大暴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