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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人說,愛護公共衛生長命百歲,隨地亂丟垃圾斷子絕孫;湖南人說,違法上訪,坐牢罰款;四川人說,該紮不紮,房倒屋塌,該流不流,扒房牽牛……

這都叫恐嚇。

周璿也遭到了恐嚇,但是她一沒有亂丟垃圾,二沒有違法上訪,三……她還沒結婚呢,也沒有婚前生育。她受到的是另一種恐嚇,她早晨起床時心情還蠻好的,雖然洪躍宗毅然拒絕了她的友好邀請,但是她心裏還是暖洋洋的,想起洪躍宗,她心中便湧起一絲甜蜜,換句話說,她的多巴胺開始大量分泌了。但是當她走出家門的時候,她的心情一落千丈,她發現自己被恐嚇了。2004年2月,西班牙足球俱樂部巴塞羅那主席拉波爾塔遭人恐嚇,自家外牆寫滿了血紅色的文字:“拉波爾塔,我們要殺掉你!”周璿遭到的恐嚇與此相仿,也是歪歪扭扭幾個大字,倒不是血紅的,而是普通的墨水:“再不停止人肉搜索,小心要你小命!”

周璿嚇得趕緊退回屋裏,給洪躍宗打了電話。錢鍾書說,借書是戀愛的初步,一借一還就有了兩次見麵的機會。也就是說,借書就是一個見麵的借口。如今,自己遭到恐嚇,也能成為見麵的借口,周璿心中倒漾起一絲憧憬,不再覺得恐怖了。隻是沒想到,洪躍宗還帶著兩個大燈泡過來了,蔣子良還好,亮度最多是15瓦,那個彭菲菲就難說了,怎麽也有100瓦,而且還是節能燈,亮度能達到400瓦。這個400瓦的大燈泡一見麵就說:“哎呀,周醫生,嫂子跟你說啊,我們老洪一接到你電話,那小臉都煞白煞白的。”

周璿十分不好意思,惱怒地看了看洪躍宗,那意思是說:“一個人來就得了,幹嘛帶這兩口子過來?”

彭菲菲立即捕捉到了周璿的表情,而且十分準確地理解了其中的意思,於是說道:“老洪,你們先聊,我跟子良看看去。”

十四個大字,個個歪歪扭扭沒筋沒骨,墨水已經幹了。這字本身倒沒什麽,蔣子良疑惑的是另外的問題。他立即走進屋,菲菲想拉他沒拉得住,於是他就看到周璿握著洪躍宗的手,正撒著嬌呢:“我好怕啊,你說過要保護我的。”

見到蔣子良進屋,洪躍宗十分不好意思,趕緊把手從周璿手心抽出來,就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小學生。蔣子良也不管那一套,徑自問道:“老洪,你昨天什麽時候離開的?”

“十一點多。”

“周醫生,老洪離開之後,還有沒有其他人來過?”

“沒有啊。”

洪躍宗問道:“怎麽了?”

“我隻是覺得奇怪,凶手今天淩晨殺了劉振輝,為的就是要阻止人肉搜索,如今他已經找到周醫生的門了,為什麽卻沒有殺人,而隻是寫了兩句恐嚇的話。”

“也許……”洪躍宗思索著說道,“凶手隻是為了警告他們,而不是為了殺人?”

“如果不是為了殺人,那怎麽又殺了劉振輝?”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許凶手是個變態。”

此時,蔣子良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是葉菡打來的。葉菡說她早晨打開手機,收到了一條恐嚇短信:“再不停止人肉搜索,就殺了你!”

蔣子良說道:“那你就不要繼續人肉搜索了,這很危險的。”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冷笑:“這就是人民警察該說的話嗎?你的意思是說我是自找的,是不是?”

“不是不是,你誤會了……”蔣子良還想解釋,可是電話卻突然掛斷了,他茫然地看了看洪躍宗,說道:“這女人,脾氣還挺大。”

洪躍宗說道:“你有楊旭明電話吧?現在葉菡、周璿都接到恐嚇信息了,咱們問問他有沒有接到。”

楊旭明的電話響了很久,但是一直沒人接。蔣子良說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啊,他現在肯定一個陌生電話都不敢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