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身世之謎

十個**室的門都是關著的,沿走廊到頭是初篩室,轉個彎之後就是檔案室了。檔案室的門關著,陽化冰試著擰了一下,發現鎖上了。他想也不想掏出一張銀行卡,從門縫裏插進去,鼓搗一陣就把門打開了。他感到疑惑,為什麽自己撬鎖竟然這麽順手?以前從來沒幹過這事啊!

1人類**實驗室

1978年,英國誕生了世界上第一個試管嬰兒,這一技術很快風靡全球。十年後,中國第一例試管嬰兒誕生,而在全世界,到2009年,設在法國巴黎的輔助生殖技術國際監督委員會公布的報告顯示,全球每年有二十一點九萬到二十四點六萬名試管嬰兒誕生。在這股大潮中,順寧市天使醫院也於2008年開展了試管嬰兒業務,至今已有三十四年,每年都為數百對不孕父母成功培育了試管嬰兒。

以前,試管嬰兒的胚胎在體外培養一段時間後,必須移植到婦女的子宮裏才能孕育,如今,天使醫院現任院長孟亞龍發明了人體子宮,嬰兒完全可以在體外發育成熟了,這是科技的一大進步,孟亞龍為此還獲了不少獎。

但是陽化冰沒有想到,孟亞龍竟然這麽年輕,大概隻有三十五六歲的樣子,他本來以為獲得這麽突出的成就,起碼也得五六十歲了。

見到陽化冰貿貿然走進辦公室,孟亞龍奇怪地問道:“請問你找哪位?”

“您是孟院長吧?”

“我是。”

“我叫陽化冰,是在你們醫院出生的試管嬰兒。”

孟亞龍立即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有什麽事?”

陽化冰囁囁嚅嚅道:“我想來查一下我親身父親是誰?”

“什麽意思?”

“就是查一下捐贈**的人是誰。”

孟亞龍說道:“陽先生,你恐怕找錯地方了。我們醫院隻負責培育胚胎,並沒有捐贈**的部門啊。”

“那……那……”陽化冰著急地問道,“我父母當年從哪兒找的**?”

“我想隻有一個途徑,就是順寧市人類**庫實驗室,這個實驗室是2007年底建立的,全市僅此一家,所以你父母隻能從那裏挑選**。”

“那我去那裏問問,打擾了,孟院長。”

“等等,”孟亞龍說道,“沒用的,他們不會告訴你的,檔案登記是絕對保密的。”

“難道我連自己的親身父親是誰都無權知道嗎?”

“試管嬰兒從誕生之初就麵臨各種倫理問題,直到現在還在爭論呢。但是……”孟亞龍猶疑地說道,“嚴格來講,你的確無權知道親身父親的身份。”

“這……這太荒謬了。”

“陽先生,你跟我爭這些也沒用,我隻是告訴你,他們是不會告訴你的。”

對這種結果,陽化冰早有心理準備,可他還是難以接受,想了一會兒又問道:“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請教孟院長。”

“你說。”

“順寧大學的童伯毅教授是不是也在你們這裏掛職?”

“他一直是我們的榮譽院長,問這個幹什麽?”

“我就是他培育出來的。”

“他也不會知道捐贈者身份的,”孟亞龍說道,“按照流程,是夫妻到**實驗室挑選**,選好之後由醫院進行胚胎培育,醫生根本不會接觸到**的來源資料。”

“那我的胚胎是什麽時候開始培育的,胚胎又是什麽時候移植到我母親體內的?這些我總有權知道吧?”

孟亞龍笑道:“是,這個沒問題。我馬上查。”

登錄係統之後,陽化冰的問題立即得到了解答,其父母陽天海、潘小翠2009年8月15日從順寧市人類**庫實驗室買來了**,因為那天正處於潘小翠的排卵期,取得她的卵子之後,天使醫院於當天進行了胚胎培育,三天後也就是8月18日,受精卵被移植到潘小翠的子宮裏。

順寧市人類**庫實驗室麵積有兩百多平米,由體檢室、**室、初篩室、檔案室、更衣室組成。陽化冰經過登記、體格檢查和實驗室檢查之後,被領到一間**室裏。房間安靜舒適,一張一米八的大床鋪著潔白的床單,床頭放著幾本色情雜誌,一個個妖豔的女人袒胸露乳地看著他,但是他毫無興致,腦海裏縈繞不去的盡是陳秋涵的影子。

死去活來地愛了這麽多年,沒想到竟是一場騙局。他們為什麽要跟蹤我?這與我的身世之謎又有什麽關係?

在**躺了一會兒之後,陽化冰悄悄地打開門,站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走廊裏沒有人。他整理一下衣衫,從容不迫地走了出去。一排共有十個**室,每個房間的門都是關著的。沿著走廊走到頭是初篩室,轉個彎之後就是檔案室了。檔案室的門關著,他試著擰了一下,發現鎖上了。他的心越跳越快,幾乎要蹦到嗓子眼了,想也不想掏出一張銀行卡,從門縫裏插進去,鼓搗一陣就把門打開了。一進屋,他忙把門關上,靠在門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直到這時候他才感到疑惑,為什麽自己撬鎖竟然這麽順手!以前從來沒幹過這事啊!

檔案室裏有幾排大櫃子,檔案夾密密麻麻地擺放著。他從最裏層的一排櫃子找起,那是2007年底到2008年的檔案,第二排就是陽化冰要找的了,他直接找到2009年8月份的檔案,光這一個月也有四十多份檔案。他把所有的檔案夾全都拿下來,匆匆忙忙地找尋8月15日的。

走廊裏時不時傳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每當有腳步聲接近檔案室門口的時候,他就一陣慌亂,翻找檔案的手都禁不住哆嗦了。

“孔主任,這些檔案給你吧。”一個女護士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今天又有這麽多啊?”

“是啊。”

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本來很微弱,此刻卻像在轟鳴。陽化冰已經查到了2008年11月份,還是沒查到。

門被推開了,陽化冰緊張得滿臉大汗,一會兒看看門口一會兒又匆匆地翻幾頁檔案。

孔主任走了進來,就在這時,門外又有人說道:“孔主任,有人找。”

他又退了出去,陽化冰出了一口氣,可是孔主任馬上說道:“我把檔案先放好。”

孔主任一進門就看到了角落裏陽化冰的身影。

“誰啊?”

陽化冰也不應聲,繼續匆匆忙忙地查找檔案。

“來人啊!有賊!”

2全程監控

陳秋涵2011年10月2日出生於江蘇南京,父親已經退休,以前是國土局的公務員,曾經目睹了自己的局長因為戴名表抽名煙而被人肉搜索,母親是一家幼兒園的園長,也是去年剛剛退休。陳秋涵從幼兒園開始就表現出豐富的藝術才能,上小學後,學習成績就一直遙遙領先,2029年以江蘇省高考狀元的優異成績考入複旦大學計算機係,2033年上半年,她以大學生身份參加了當年環球小姐角逐,結果榮膺世界環球小姐。當年7月大學畢業,到一家網站做美編。10月與陽化冰戀愛,2034年2月,兩人結婚,至今沒出過問題。

這是孫淼和林安兩人調查的陳秋涵履曆表,看著這份檔案,蘇鏡若有所思地問道:“你們覺得她的經曆有什麽可疑的地方嗎?”

孫淼說道:“大部分環球小姐都是進入娛樂圈的,而陳秋涵卻是到一家網站做了美編,我覺得這事有點蹊蹺。”

林安說道:“她是計算機係畢業的,對黑客知識肯定了解很多,加上能輕易得到陽化冰的賬號和密碼,所以攻擊天網對她來說易如反掌。”

孫淼又說道:“我們還了解到,陽化冰的母親潘小翠本來很反對這門婚事的,她覺得環球小姐心花留不住。而且陽化冰跟陳秋涵的相識也充滿了各種機緣巧合。”

“什麽巧合?”蘇鏡問道。

“他們是通過交通事故認識的,”孫淼說道,“據說兩人好幾次都差點撞到一起,直到最後一次,他們終於撞了。”

“一次交通事故成就一段姻緣倒不稀奇,可是好幾次都差點撞到一塊,這也太離奇了吧?”

孫淼說道:“所以我推測,很可能是陳秋涵故意去撞陽化冰的,這樣才能跟他結識。”

蘇鏡緩緩地搖搖頭:“就是為了跟蹤陽化冰,一個環球小姐就委身下嫁了?我覺得這事說不太通。”

林安反駁道:“劉日方為了跟蹤陽化冰,還換了好幾次身份呢,而且二十多年的光陰全耗在這上麵了。也許陽化冰身上藏著什麽大秘密,讓所有人都奮不顧身地要跟蹤他。”

“一處寶藏?”蘇鏡笑道。

“有這可能,”林安說道。

“他們是從陽化冰小時候就開始跟蹤的,一個小嬰兒會有什麽寶藏的秘密呢?”蘇鏡說道,“我看這事說不通。”

孫淼繼續說道:“我們已經開始監聽陳秋涵的電話了,今天我們錄到一段錄音。”

“放來聽聽。”

小陳,你做得很好。

謝謝。

你好像不太開心。

我很好。

你不會真的愛上陽化冰了吧?

你什麽意思?我本來就愛他。

嘿嘿嘿……

東西什麽時候給我?

會給你的。

通話到此結束,打來電話的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孫淼追蹤電話源,發現是一個公用電話,周圍竟沒有攝像頭。

林安說道:“陽化冰曾經跟劉日方打過一架,還鬧到了派出所,當時接警的是巡警劉學龍,我已經找他辨認過這個聲音,他說打電話的人肯定就是劉日方。”

孫淼說道:“從他們的對話聽來,陳秋涵是假戲真做,真的愛上陽化冰了。”

林安反駁道:“真的愛上了,又怎麽會去攻擊天網呢?”

孫淼說道:“組織內權威的力量有時候是很大的。”

蘇鏡點點頭說道:“對,權威的力量有時候會改變一個人的想法,國外早就有相關的心理學實證研究了。”

“蘇局,你看我們要不要收捕陳秋涵?”

“時機尚不成熟,”蘇鏡搖搖頭說道,“劉日方不是說有東西要給陳秋涵嗎?我很想知道是什麽東西。”

“也許是攻擊天網的酬勞。”孫淼說道。

“不會,”林安立即反駁,“攻擊天網能有多少酬勞啊?她會為了一點錢去攻擊老公的公司?”

蘇鏡說道:“不管怎麽說,聽陳秋涵的語氣,那些東西肯定很重要。你們要盯緊了,一有交貨時間地點,我們馬上部署。”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蘇鏡接聽之後吃驚地看著兩人,把孫淼和林安都看愣了。

“蘇局,你沒事吧?”這是孫淼的聲音。

“沒事沒事,”蘇鏡說道,“陽化冰偷東西被抓了!”

“啊?他一個公司老總偷什麽東西?”

“他跑到**庫偷東西去了!”

林安撲哧一聲笑了:“沒錢買果凍啊?”

3進出警局

再次見到陽化冰,那種熟悉的感覺再次彌漫在心頭,蘇鏡奇怪地打量著他半天沒說話,孫淼、林安二人還以為蘇局在搞什麽心理戰術呢,他們可不會知道,蘇鏡此時腦海裏糾結得很:“我到底在哪兒見過他呢?”

陽化冰被蘇鏡看得心裏發毛,說道:“我這點事,犯不著局長大人親自審問吧。”

“不,我隻是對你感興趣。”蘇鏡說道。

“哼,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如何的與眾不同鶴立雞群,那麽多人對我感興趣。”

“我是對你的遭遇感興趣。”

“謝謝了。”

孫淼插話道:“你說話老實點。”

蘇鏡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行了,少在這裏狐假虎威了。陽先生,你去**庫的檔案室是要找什麽?”

陽化冰苦笑一聲,說道:“我活了二十多年,最近才知道我竟是個試管嬰兒。我想找出誰是我的親生父親。”

“為什麽要找他?”

“我最近經常夢見自己殺人搶劫,就像真的發生過一樣。一個心理醫生說,記憶可以遺傳,所以我想看看我的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是不是個惡棍,有沒有殺過人。”

蘇鏡等三人聽了陽化冰的話,都感覺很突然,林安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孫淼的扁桃體也露出來了。蘇鏡想,也許解開陽化冰的身世之謎,就能知道誰在跟蹤他了。

“你能具體講講,你都夢見什麽了?”蘇鏡問道。

“第一個是殺人的夢,地點就是我爸媽現在住的那棟別墅,我夢見自己站在客廳裏,地上全是血,一個女人躺在血泊裏,向我伸出手讓我救她,但是我沒有理她,拿了她的手機和錢包就走了。之後,我開著車,一個女鬼突然向我索命。”

孫淼說道:“陽先生,這世界上沒有鬼的,所以這僅僅是個夢,而不是什麽遺傳的記憶。”

“我知道,但是我殺人那一節特別清晰,醒來之後,我總覺得自己的確做過那樣的事。而夢見鬼,也模糊很多。我想女鬼那段也許是因為驚嚇才夢見的,而之前那段……我覺得是真的。”

蘇鏡問道:“有一個很重要的細節,你說你夢見自己站在客廳裏,看到一個女人躺在血裏,可是你並沒有夢見自己刺殺她啊!”

“但是我很確定她就是我殺的,”陽化冰說道,“還有一點,我印象非常深,我拿了那女人的手機,顯示的時間是2010年4月25日。”

蘇鏡沉著地點點頭,問道:“那另外的夢呢?”

“我還夢見一堵牆,我在刷牆,不停地刷,不停地刷,”陽化冰說道,“我覺得特別恐怖,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這麽害怕。我還夢見我綁架了一個女人,被很多警察圍著,我被亂槍射死了,其中一個警察就是你。”

蘇鏡心中一陣顫抖,甚至有點絞痛,他隱隱約約覺得這個男人跟自己肯定有著特別重大的聯係,但是一時間又想不出個所以然。

陽化冰繼續說道:“第四個夢是我搶劫了一個男人的包,那個男的瘋狂地追我,聲嘶力竭地喊著把包還給我,把包還給我。”

“你覺得這可能是那個捐精者的記憶?”

“是。本來我還懷疑這些事情是我自己做的,因為很多人會在做了錯事之後忘記這一切的,可是假如真的是我做的話,你們早該抓我了啊!所以我想,這不是我的記憶,肯定是捐精者的記憶。”

“那你在**庫找到你需要的檔案了嗎?”

“沒有。”陽化冰說道,“你們打算怎麽處置我?”

孫淼說道:“你這算是非法入侵。”

蘇鏡擺擺手說道:“得了,沒這麽嚴重,不就是看看資料嗎?我看這事就算了吧。”

孫淼紅著臉,說道:“還不快謝謝蘇局?”

陽化冰卻站了起來,說道:“沒事我就走了。”

蘇鏡說道:“陽先生,今後有什麽事情直接給我打電話。”

4四麵楚歌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陽化冰本已焦頭爛額,剛走出公安局大門,又接到了周啟文的電話,讓他馬上回公司一趟。

天網公司從來不像今天這麽熱鬧,會議室裏坐了十幾個人,一個個都是西裝領帶,一個個臉上都掛著相同的表情。陽化冰認出來,這些人全是天網公司的客戶,有本市最大的房地產商的代表,有全國連鎖的超市代表,有連鎖酒店代表,有手機品牌代表……一見到陽化冰走進來,十幾個人唰啦啦站起來,一個個掛著歉意的微笑,點頭說聲:“陽總好。”

陽化冰看了看眾人,說道:“大家是約好一起來的啊!”

一家超市的代表說道:“我們是碰巧湊到一起了。”

“怎麽?天網偶爾出一次錯,大家就膽戰心驚了?”

一家手機品牌代表說道:“陽總,我們公司把品牌看得比什麽都重要,天網服務器這麽脆弱,萬一哪天黑客發布一個虛假信息,我們的聲譽可就無法挽回了。”

一家房產商代表說道:“是啊,現在的房地產市場本已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我們不敢冒這個險。”

陽化冰冷笑一聲說道:“如果黑客真的要對諸位不利的話,即便你們停止跟我合作,他也會利用天網係統散布虛假信息啊。”

一家連鎖酒店的代表說道:“所以,我們這次來也是想跟陽總商量一下,能不能關閉天網服務器?”

“哈哈,真是笑話,”陽化冰笑道,“關閉服務器,我這些員工誰來養?”

一家眼鏡行代表說道:“天網公司的員工本來就不多,分流到我們這些公司也不是不可以。”

那家房產商代表說道:“如果陽總不嫌棄的話,可以到我們公司任職。”

陽化冰哼了一聲問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做生意嘛,都是以和為貴,”一家連鎖藥店的代表說道,“以我們這些公司的勢力,要說服幾家電信運營商終止跟天網的合作也不是難事,但是我們畢竟合作了這麽多年,也不願意傷了和氣。”

陽化冰沉默了,四麵楚歌,形容的就是這種情境吧!

連鎖酒店的代表說道:“我們希望,天網從今天開始不要再發布我們酒店的任何廣告信息了。由於是天網服務器不安全導致合約破裂,所以我們不準備承擔違約責任。”

其他代表也七嘴八舌地表達了相同的觀點。

一家全國連鎖的火鍋店代表鄭重地說道:“我們的提議,還請陽總仔細考慮一下。”

這話說完之後,眾人離開了天網公司,每個人的臉上還是掛著一絲微笑,陽化冰狠狠地罵道:“這群偽君子王八蛋!”

周啟文沉著臉問道:“陽總,我們現在怎麽辦?”

陽化冰嘿嘿一聲冷笑,說道:“馬上發布信息,就說那家房產商賣的房子漏水,那家藥店賣的藥吃死了人,還有那家火鍋店,鍋裏吃出了死老鼠……還有……還有……”陽化冰說著話,眼睛已經發紅了。

“陽總,陽總,”周啟文叫喚著,“你冷靜點。”

陽化冰回過神來,頓時驚慌失措,原來自己內心深處竟隱藏著如此罪惡的念頭!原來自己一直充滿了犯罪的欲望。他捂著腦袋痛苦地說道:“我腦子好亂,他們要把我逼上絕路嗎?”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

陽化冰茫然地抬起頭,一眾員工正求助似的看著自己,他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對大家說道:“陽化冰對不起諸位了,看來我們公司隻能解體了。明天大家來把工資領了就各奔東西吧。”

辦公室一陣唏噓不已,幾年來,陽化冰對大夥都不錯,現在天網突然要解體了,每個人都戀戀不舍。

5一路“尋父”

鴻運餐飲集團老總趙海安身家過億,在餐飲界算是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一號人物,可沒人知道,他有個懼內的毛病。這天晚上,他正在夜總會裏跟朋友們喝酒唱歌,每人左擁右抱享盡豔福,突然老婆來了電話,要他馬上回家。他說在陪客戶,但是老婆不答應,扯著嗓子對著話筒大吼:“你給我滾回來,立即,馬上!”

趙海安一聽不好,趕緊往家趕。老婆馬雲華,比他大一歲,今年四十七歲,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齡。兩人結婚已經十九年了,趙海安對老婆一直是唯唯諾諾,老婆說一,他絕不敢說二。不過,這可沒妨礙他背著老婆獵豔偷歡。在回家的路上,他就盤算著,出什麽事了呢?聽老婆的口氣,似乎要把天掀翻了。難道是天網那個劉盼萱?可是自己根本沒得手,她怎麽會告狀呢?會是誰呢?小章?阿芬?或者……小蘭?他把自己的秘密情人挨個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最後想問題可能出在小花身上,她前幾天隱約其辭地提起過:“如果能嫁給你就好了。”

一走進屋,趙海安就感到一陣寒意迎麵撲來,馬雲華怒氣衝衝地站在麵前,冷眼看著他。趙海安裝作沒事人一樣,笑道:“你這是幹什麽呢?”

“哼哼,幹什麽?我能幹什麽?我這杆紅旗都快倒了。”

“什麽紅旗綠旗的,來,趕快坐,老站著累不累啊?”

“我告訴你趙海安,你不要得意太早了,如果不是我爹罩著你,哪有你的狗屁鴻運!”

“我知道我知道,你突然說這個幹什麽呀?”

“哼哼,你在外麵那些風流事,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哪有啊,真是冤枉啊!我對你是忠心耿耿。”

“少來這一套,本來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反正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這我不能同意,我老丈人還是很好的一個人。”

“你少在這兒油腔滑調的,都快五十的人了,還這麽不正經。”馬雲華問道,“我問你,唐如花是誰?”

趙海安一看果然是此人,忙說道:“唐如花?一個分店的樓麵經理啊。”

“你跟她什麽關係?”

“沒什麽呀!我能跟她有什麽呀?長得那麽醜,那麽瘦,跟排骨似的,給我都不要,嫌硌得慌。”

“看來硌過你啊!”

“你說到哪兒去了?怎麽會呢?”

“不會?她今天晚上都逼宮來了,讓我放過你,跟你離婚。”

“什麽?開什麽玩笑,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做事清白做人坦**,我跟她什麽事都沒有。”趙海安憤憤地說道,“媽的,這個**!老婆,我實話跟你說,昨天公司聚餐,她假裝喝醉了撲在我懷裏,說喜歡我。操!我還不知道她是喜歡誰?她是喜歡錢!這種女人,真該下地獄!我立即把她推開了,她就打擊報複我!”

趙海安說得言辭鑿鑿情真意切,馬雲華很快便信以為真,說道:“真的?”

“如果有半句假話,我天打五雷轟!”趙海安乘勝追擊,繼續說道,“還有你剛才說那些什麽風流不風流的事,我實話講,我的確跟一些人開過玩笑,但是連手都沒碰過一下,我這人確實有賊心,但是我沒賊膽,我也就在心裏想想,這我向你檢討。但是,要說我跟任何一個女人有什麽不三不四的事,那都是造謠誹謗。”

馬雲華心軟了,畢竟那些風言風語都是聽來的,她又沒親眼看見,加上趙海安承認自己有賊心,這就說明老公是個誠實的人。趙海安看著老婆的臉色變化,心中暗自得意,嘴上卻繼續以退為進:“雲華,現在我身邊女人很多,讓我一點歪心思不動,我確實做不到。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最多就是動動心思,不會來真的。”

馬雲華準備徹底相信老公了,是一個門鈴讓她改變了想法。

門外站著一個年輕人,不是女人,是男人,長得還挺帥氣。他怯生生地問道:“是趙海安家嗎?”

“是,你是哪位?”馬雲華問道。

“我是天網公司的陽化冰。”

屋裏的趙海安一聽,頓時臉色煞白,心想糟了,肯定是劉盼萱那丫頭告狀了,於是天網的人上門交涉了。他迅速盤算著各種應對的方法,最後決定,堅稱自己是喝醉了開玩笑。

陽化冰走進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趙海安,把趙海安看得心裏發毛。

“有什麽事嗎?”

“我……趙……趙叔叔……我是來找我親生父親的。”

“什麽?”趙海安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馬雲華冷笑一聲,一句話不說就回到了臥室。

“哎……你別走啊,”趙海安叫著,但是老婆沒理他,“陽……陽化冰……陽總……你什麽意思?你跑到我家裏認爹來了?我告訴你,你認爹,我也不會在天網投廣告的!”趙海安說得很大聲,希望老婆能聽見。誰知道,老婆在屋裏喊了一嗓子:“你小點聲,不嫌丟人啊?想讓鄰居都聽見啊?”

陽化冰繼續打量著趙海安。

趙海安說道:“你給我說清楚點,你什麽意思?”

“我……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我問你,你多大了?”

“二十六。”

“我四十六,二十歲的時候我他娘的還是處男呢!”

“趙叔叔,我是個試管嬰兒。”

“什麽試管不試管的,跟我有什麽關係?”

“二十多年前,我現在的父親喪失了生育能力,於是他和我媽便去順寧市人類**實驗室購買了**,完成了受精。”

“你……你什麽意思?”

“他們購買的**就是你捐的。”

趙海安突然哈哈大笑,指著陽化冰說道:“這麽說你是我兒子?雲華,快來看看,他真是我兒子啊!”

陽化冰被搞得很不好意思,問道:“真的是你捐了**?”

“是啊是啊,那時候我還在讀書啊!真是神奇啊,兒子這麽大了!”

“我想問一下……”

“哎,你是不是該叫我聲爸爸?”

“趙叔叔,我隻是來打聽一件事情。”

“哈哈,好好,你問吧。”

“你有沒有殺過人?”

“什麽?”

“你殺過人嗎?”

“殺誰?”

“我不知道,2010年4月25日,你有沒有在山趣園別墅區殺過一個女人?”

“你他媽的扯淡!我那時候還在讀書呢,我怎麽跑回來殺人?”

“你在哪兒讀書?”

“武漢大學,”趙海安罵道,“兒子來查老子的戶口,真他娘的荒唐。”

“你從來沒犯過法?”

“偷稅漏稅的事沒少幹,怎麽?兒子又要告發老子了?”

趙海安一口一個兒子一口一個老子的,陽化冰聽著心裏很不舒服。雖然麵前這個粗俗的男人從血緣上講,的確是自己的老子,可是被他這麽說來說去,陽化冰便覺得如坐針氈了。

“你真的沒殺過人?”

“兒子啊,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會報告警方的,如果2010年有懸案的話,警方可能會找到你。”

說完,陽化冰就走了,趙海安一直目瞪口呆著,感覺自己剛剛做了一個夢。隨後這個夢就被老婆驚醒了,她叉著腰罵道:“操你娘的,你還清白,私生子都長這麽大了。”

離開趙海安家之後,陽化冰接到了警方的電話,說是陳秋涵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