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午夜驚情

天空又飄下了零零星星的雪花,西北風也適時地刮了起來。何旋把車停在丁川林家樓下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這是一座六層高的小樓,映著雪光,蘇鏡看到牆壁上用白色塗料寫了一個大大的“拆”字,這是今年順寧市政府舊城改造的重點區域。有的住戶已經搬走了,還有幾戶仍在堅守。

丁川林住在六樓,夜已經深了,整幢樓房黑咕隆咚的,隻有丁川林的窗戶還透著昏黃的光。沒有電梯,兩個人隻能爬樓梯。樓梯的扶手冰涼冰涼的,握一把能沾一手的灰塵。樓梯間非常空曠,兩人的腳步聲在空氣中回**,昏黃的燈光在風中搖曳,燈罩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何旋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喉嚨發幹呼吸急促。蘇鏡小聲安慰道:“沒事,有我呢。”蘇鏡堅定的聲音讓何旋踏實了許多。

大門關著,蘇鏡敲了敲門,沒人答應。

何旋問道:“現在怎麽辦?”

蘇鏡也不回答,後退幾步,然後猛衝過去,向那扇木門奮力踹去。門咣的一聲開了,兩人走進屋內,蘇鏡摸索著找到開關,將客廳的燈打開。客廳裏整整齊齊,餐桌上的剩菜結成了冰。

蘇鏡叫道:“丁川林。”

依然沒人答應,蘇鏡的聲音寂寥地回**。何旋感到莫可名狀的恐懼,仿佛黑暗中一隻大手鐵鉗一般夾住了她,她緊緊地跟在蘇鏡身後,亦步亦趨地往前走。書房的門緊閉著,縫隙裏透出一絲亮光。蘇鏡握著把手輕輕一轉,木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一股腥臭的味道撲鼻而來,何旋緊緊地捏住鼻子,從蘇鏡身後探出頭往裏張望。

丁川林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不,不是睡著了。

地上有一攤血,已經幹涸了。

丁川林死了!

何旋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雙手顫抖不止。蘇鏡輕輕地拉著丁川林的衣領,丁川林仿佛一具蠟像,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到客廳裏等我。”蘇鏡說道。

“我不,我要待在這裏。”——這個時候,何旋哪兒都不敢去,隻想守在蘇鏡身邊,隻有這樣,她才能感到安全,才能驅逐心中的恐懼。

丁川林跟李大勇、馮敬一樣,舌頭被拔掉了,喉嚨被割斷了,一段氣管不見了。書桌上擺著幾支筆和一個記事本,都被鮮血泡過,現在血跡已經幹了。蘇鏡拿起記事本仔細翻看,在記事本中間,有一頁紙被撕掉了,邊緣非常不平整。他拿出那張寄給朱建文的紙條,對在那頁紙上,天衣無縫!紙條就是從這個記事本上撕下來的。他想象著當時的情景,凶手逼著丁川林寫下紙條、在包裹盒上寫下地址,然後再把他殺掉。可是,凶手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關好你的門,關好你的門……”蘇鏡喃喃地重複著,突然大叫一聲,“關好你的門!”

何旋被嚇了一跳,緊張地看了看身後,書房的門被風吹著,哐的一聲關上了,發出一陣巨響。

“關好你的門,”蘇鏡睜著血紅的眼睛說道,“快,保護朱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