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遺言信箱

順寧電視台亂成了一鍋粥,人心惶惶,每個人都驚魂不定。李大勇死得太慘了,不少人在警察尚未封鎖現場之前看到了那血淋淋的一幕,然後便繪聲繪色、提心吊膽地向同事們描述著那一場景。電視台的整座大樓被一種恐怖、不安的氛圍籠罩著。

《順寧新聞眼》欄目組的辦公室裏,氣氛尤其凝重。血案的發生,幾乎使整天的采訪陷於癱瘓。製片人朱建文是陳燕舞的繼任,他立即召開緊急會議,要大家穩定情緒,不要影響工作。下午,記者們采訪都回來了,幾個人圍著暖氣片,坐在一起議論紛紛。

舒茜說:“我估計是他做批評報道做多了,仇家找上門來了。”

胡薇說:“以後誰還敢再做這種批評報道啊?”

殷千習紅著眼睛,義憤填膺地說道:“他媽的,我就繼續去做!誰違法亂紀,我就給他曝光!”

楊署風不屑地看了看殷千習:“拉倒吧你,你還敢做批評報道?”

“你這話什麽意思?”周文軒惱怒地看著楊署風。

氣氛一時非常尷尬,莊雪涯趕緊打圓場,說道:“都少說幾句吧,都什麽時候了還為這些事吵。”

陳蕾說道:“我懷疑大勇是在外麵得罪人了。”

殷千習反問道:“為什麽一定要在外麵得罪人呢?”

眾人沉默了一陣,最後舒茜小聲嘀咕了一句:“丁川林好久沒來上班了。”

殷千習說道:“他休假了。”

“也該回來了呀。”

“想他了?我們上個星期不是還見過他嗎?”

“不,我的意思是……”

楊署風說道:“不會吧?你是說丁川林……”

陳蕾連忙說道:“打住打住,什麽雞毛蒜皮的事,你們也往這上頭扯,我那時候也在休假啊。”

胡薇說道:“對啊,你怎麽沒來吃飯?”

“我沒接到通知啊。”陳蕾撒嬌道,“真是的,聚餐也不叫我。”

莊雪涯問道:“你們知道我想起什麽了嗎?”

殷千習問道:“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一聽到大勇被殺的消息,我立即想到了殺人遊戲。”莊雪涯說道,“兩年前,寧子晨被殺時不也是有殺人遊戲的因素嗎?”

舒茜反駁道:“可是寧子晨被殺後來證明……”

舒茜的話被殷千習打斷了,他說道:“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他看了看每個人,說道:“你們還記得上個星期我們玩過一次殺人遊戲嗎?”

楊署風沉思道:“哎呀,上次殺人遊戲,大勇就被殺了。”

胡薇說道:“那次殺人遊戲,馮敬和朱製片還被殺了呢。”

舒茜問道:“對了,上次誰是殺手來著?”

正在這時,何旋默默地走進了辦公室,胡薇連忙招呼道:“何旋,不要難過了!快來坐會兒!”

殷千習問道:“是不是黃國濤那王八蛋幹的?”

“不知道,我腦子裏很亂,”何旋說完便離開眾人,走進朱建文的辦公室。他正坐在椅子上抽著煙,屋子裏彌漫著濃濃的尼古丁的味道。他沉思著,甚至沒有注意到何旋走了進來。直到何旋開口說話,他才驚醒過來。

“製片人,我想跟蹤采訪這個案子。”

朱建文凝神思索了一下,說道:“不合適吧?我們這個……沒有先例啊!必須定案之後,我們才能報道的。”

“我一定要跟蹤采訪,直到揪出凶手將他繩之以法。”

“小何,你還是先冷靜一下,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也不能意氣用事啊!”

“朱製片,我冷靜不了。讓我去吧,就算是我、是《順寧新聞眼》對大勇的一種悼念!”

“這個……我覺得,還是得請示一下領導,尤其是你現在這個狀態,怎麽采訪?”

“朱製片,我一定要去。如果您不答應,我就辭職!”說完,何旋走出了朱建文的辦公室。

朱建文看著何旋離去的背影,深深地歎了口氣,他沒想到,何旋是如此倔強的一個人,隻要認準了目標就會奮不顧身地衝上去。在此之前,何旋在他心中的形象不過是一個嬌滴滴的美女記者罷了。

何旋坐到座位上,打開電腦,進入新聞報片係統。從這個係統裏,可以看到每個記者幾年來所有的文稿。進入係統之後,首先跳出來的是一個短消息。短消息是李大勇發來的。

何旋,你好。夜已經很深了,我還在辦公室無所事事地上網、看稿子。外麵雪正下得猛,西北風正呼呼地吹著。在這個雪夜裏,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非常想念你,盡管傍晚時才跟你道別。我想拉著你的手,在漫天的風雪裏走,雪地上,隻留下我們的兩行腳印。不知道你現在睡了沒有,是不是還在上網。要記得,女人熬夜,會變老的。其實有很多話要跟你說,但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好了,我也回去了,孤寂的夜是屬於我的。晚安!

大勇發完這條短信就被殘忍地殺害了,他本來對生活充滿了各種憧憬,他也許終究要向自己表白的,可是命運再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何旋看著短信,禁不住又熱淚滿麵。她緊緊地咬住嘴唇,打開文稿查詢,搜索大勇近兩個月來所有的批評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