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雙人床疑雲

鐳射燈閃爍,音樂轟鳴。舞池中央三個身材性感火辣的女人瘋狂地扭動著腰肢,把長發舞動得到處飛揚,她們時不時地撫摸著自己的胸部和腹部,惹得台下一片轟然叫好。舞池周圍的幾十張吧台都坐滿了人,走廊裏也是擠擠挨挨,每個人手裏都端著一杯酒水,幾個服務生在人群中不停地穿梭。

鄧賢初繞場一周,看著興旺的場麵,不禁得意地笑了。離開舞廳走上二樓,那是一個個包廂,每個包廂裏都坐著人,或動聽或難聽的歌聲從門縫裏隱隱約約地飄出來。每個包廂的門口都站著服務生,一個個束手而立,見到鄧賢初走來,都畢恭畢敬地低頭彎腰:“鄧總好。”

鄧賢初也不搭理他們,徑自走進一個小包廂,那裏有他幾個朋友。眾人寒暄一番之後,鄧賢初吩咐道:“把媽咪叫來!”

一會兒,服務生把媽咪領來了,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著一身西裝,一副職業經理人的樣子,臉上掛著曖昧又諂媚的笑:“哎喲,鄧總,您要玩怎麽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把漂亮的小妹留給你啊。”

“哈哈,你就很漂亮,有你就夠了。”

“這幾位是鄧總的朋友吧?我是初水蓉,叫我小蓉就好了,這是我名片。”

幾個人客客氣氣地接過了初水蓉的名片,其中一人說道:“初水蓉,出水芙蓉,好名字啊,是不是水很多啊?”

“這位老板,一看就不是好人,”初水蓉嗔道,“水多不多,得試了才知道啊。”

眾人一片**笑過後,初水蓉說:“初次見麵,我敬各位老板一杯,祝各位玩得開心。”

喝完酒後,鄧賢初說:“把小妹們叫來。”

初水蓉應聲而去。

一人說道:“鄧總,生意很興旺啊。”

“哈哈,都是托各位領導的幫襯啊!來來來,喝酒喝酒……”

一杯酒落肚,初水蓉已經帶姑娘們走進了包廂,十個女孩子穿著一色的白色女式西裝黑色短裙,齊刷刷地站在客人們麵前。雖然著裝相同,但是燕瘦環肥各有風味,有的熱情奔放,有的靦腆羞澀。

初水蓉熱情地招呼:“各位老板,這是我們夜總會的特色菜--‘天使在人間’係列,各位選一位?”

客人們看了看姑娘們,一個個笑了,也沒說什麽話。

鄧賢初擺擺手:“換!”

十個姑娘魚貫而出,又十個姑娘魚貫而入,她們每人都穿著一身火紅的衣服,衣領處是細細的絨毛,每個人都露出了雪白的大腿。

初水蓉又招呼道:“這是我們的‘南國紅豆’係列……”

幾個人還是沒有出聲。

鄧賢初瞪了初水蓉一眼,聲音不禁提高了幾分貝:“換。”

“南國紅豆”們又魚貫而出,過了十幾分鍾,又有十個女孩子步履輕盈地走了進來。每人都披著一件大黃的綢緞子,包裹得嚴嚴實實,雙手還緊緊地握住了衣領處。

初水蓉介紹道:“這是我們的‘金色年華’係列。”

幾個客人皺起了眉頭,每人心中都生出了一蟹不如一蟹之感。鄧賢初正待發作,卻聽初水蓉嬌滴滴地說道:“姑娘們,見過各位老板!”

十個姑娘同時彎腰屈膝:“老板晚上好。”

雙手一鬆,身上薄紗般的絲綢順著光滑的肉體滑落在地,十具美妙的胴體呈現在客人們麵前。

一個客人大笑著說:“好啊,鄧總,好東西都留在最後啦。”

另一個說:“幸虧剛才沒早下手。”

客人們終於滿意了,初水蓉這才鬆了口氣:“各位老板,我們的姑娘都不錯的,選一下吧?”

一個說:“是都不錯,所以就不好選了。”

鄧賢初命令道:“那就都留下來。來來來,坐到各位領導身邊。”

“金色年華”們挨著幾個客人坐下了,初水蓉道:“鄧總,那我就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不用了,你留下來。”

“好啊,那我就陪鄧總喝幾杯。”

“唉,別急。你也脫了。”

初水蓉笑了,毫不猶豫地把衣服剝光,然後陪鄧總和客人們喝酒,少不得被這個摸一把,那個捏一下。

酒過三巡,眾人微微有點醉了,鄧賢初說:“去三樓客房好好伺候貴客。”

“金色年華”們齊聲嬌滴滴地說:“是。”

眾人正準備起身離去,一個便衣保安急匆匆地敲響了包廂的門。

看著保安冒冒失失的樣子,鄧賢初怒道:“急著投胎啊?”

保安慌裏慌張地說:“鄧總,警察來了。”

屋裏眾人愣怔了,一人低聲道:“誰啊?這幾天沒什麽行動啊。”

另一人說:“媽的,哪兒來的野警察?我去看看。”

鄧賢初說:“不勞煩張所長了,各位領導先去休息,我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張所長和朋友們在“金色年華”們的攙扶下走出包廂去三樓了,鄧賢初在保安帶領下來到了一樓,在舞池旁邊的一個吧台上,看到了兩位來訪的客人。

一位臉色陰沉,悶頭坐在椅子裏。另一位轉動著杯子裏的啤酒,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抬起眼來,說道:“鄧老板生意很興旺啊。”

鄧賢初一臉諂笑:“都是托各位領導的福,”又吩咐道,“給兩位領導拿一紮喜力。”

“不用鄧總破費了,我是公安局刑偵科的何少川,要不要看看證件?”

“不用了不用了,”鄧賢初滿腹疑竇,他本來以為不知道哪兒的警察來揩油了,沒想到這個玩世不恭的人竟然是刑偵警察,他到夜總會來幹什麽呢?

“‘靚照門’的照片看過沒有?”

鄧賢初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個何少川問這幹嗎,隻好就實回答:“看過,網上到處都是,不想看都不行。”

“鄧總是不是看了很受啟發?”

鄧賢初更糊塗了。

何少川繼續說:“於是,也玩起偷拍了?”

鄧賢初慌了:“何警官,不知道您這是什麽意思?我們從來不做那種事的,客人就是我們的上帝,我們的衣食父母,我們可是老老實實做生意的。”

“哈哈哈,老不老實就難說了,這位是我朋友,一個月前到你這裏玩了一次。”

“你好你好,原來是老朋友了。”鄧賢初說著向那人伸出了手,胡劍陵懶洋洋地跟他握了握。

何少川掏出一張照片遞給鄧賢初:“你先看看吧。”

照片上一個男人壓在一個女人身上,鄧賢初認得那張床就是夜總會三樓房間的。他囁嚅著問道:“這……這是……?”

“這是從視頻上截下來的圖片,我朋友在你這裏玩的時候被偷拍了。”

“真有這種事?”

“難道我來訛你不成?”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鄧賢初滿臉大汗,他倒不怕被警察訛詐,他怕萬一傳出去,客人們就再也不會來了,“我一定徹底查清此事,不過,我敢保證,我們的房間沒裝攝像頭,不信,你們可以去檢查。”

“既然來了,我們肯定要去查一下的,也好證明鄧老板的清白,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你們不查一遍,我心裏反而不踏實。”

胡劍陵上次去的房間被一對野鴛鴦占據了,鄧賢初站在門口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何少川不管那一套,嗵嗵嗵地直砸門,屋內一個男人憤怒地叫道:“媽的誰啊?”

“開門!警察查房!”

屋內傳來慌亂的聲音,但是房門卻一直沒開。

何少川挑釁地看著鄧賢初,鄧賢初沒法隻好讓服務生拿來鑰匙。

房門打開,一男一女已經穿戴整齊。

何少川喝道:“幹什麽呢?”

男的說:“聊……聊天。”

“聊天?關著門聊天?把證件拿出來!”

男的畏縮著把身份證遞過來,何少川看了看,又問道:“哪個單位的?”

“這……這……”那人極度慌亂,“罰多少錢都行。”

“哪個單位的?”

“警察同誌,你放過我吧。”

“哪個單位的?”

那人咽了一口唾沫:“住宅局的。”

何少川不露聲色地笑笑,把身份證還給那人:“走吧。”

男人仿佛被大赦的死刑犯,忙亂地走了。

女的卻憤恨地看著何少川,這讓何少川非常驚訝:“你也走啊!”

女人罵罵咧咧地說道:“他還沒給老娘錢呢,你給啊?”說罷,揚長而去。

何少川苦笑了一下,看著女人氣衝衝地離開了。

房間不大,擺著一張雙人床,兩個床頭櫃,一台電視機,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他拿出一個帶小天線的四方形儀器,在屋裏指來指去。那是一個探測狗,采用了專業的RF寬頻探測技術設計,就像警犬,能迅速在十米範圍內“嗅”出有無安裝針孔攝像機、無線竊聽器等,並通過燈光閃爍或震動來警示,能將可疑物確定在十到四十厘米的範圍內,從而找到可疑物標。何少川在屋內轉了一個遍,探測狗的燈光始終沒有閃爍,說明房間裏的確沒有安裝針孔攝像機。

他又掏出視頻截圖照片,打量房間擺設,最後目光落在了雙人床左邊的床頭櫃,他走到床頭櫃前,臉貼在桌麵上看著床的方向,將照片放到自己麵前。

鄧賢初不知道這個刑警在瞎忙活什麽,也不知道他到底找出針孔攝像機了沒有。隻見何少川比畫完,直起腰說道:“當時攝像頭應該放在這個床頭櫃上。”

鄧賢初問道:“我們的房間沒問題吧?”

“房間沒問題,不代表其他地方也沒問題,”何少川轉頭問胡劍陵,“你還記得當時的情形嗎?這個床頭櫃上放的是什麽?”

一直沒有說話的胡劍陵此時閉目沉思努力追憶,最後說道:“包,那個女人的包。對,就是那個包。當時我還覺得奇怪呢,她為什麽不把包掛在門鉤上或者放在電視機旁邊。對,她當時放包的時候不是隨便一扔,而是輕輕放上去的。”

何少川又掏出一張視頻截圖,是一個女人的麵部特寫:“鄧總,我想見一下這個女人。”

鄧賢初焉敢怠慢,他也想找出這個女人問個清楚,於是忙把初水蓉叫來。初水蓉一看照片就說:“我知道她,她叫小薇。”

胡劍陵聲音中帶著火氣:“她在哪兒?我要見她!”

初水蓉說:“一個月前就走了,不在我們這裏幹了。”

“什麽?”胡劍陵急了,眼睛裏要噴出火。

初水蓉有點慌張,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還是何少川冷靜:“她是哪裏人?”

“湖南的。”

“湖南哪裏的?”

“我不記得了,隻知道她是湖南的。”

“你去問一下有沒有人知道。”

初水蓉趕緊拿著照片走了,過了一會兒領著一個女孩走了進來,那女孩兀自氣鼓鼓的,一進門便十二分地不樂意:“警官,又有什麽事啊?”

何少川一見那女孩便笑了,正是剛才發脾氣的。他指著照片上的女人問:“你知道她是哪裏的?”

“知道啊!但是我不想告訴你!”

鄧賢初在一旁急了,這個節骨眼上,這個傻女人還鬧什麽別扭啊!初水蓉明白老板的心思,馬上製止:“阿芬,不要這麽沒禮貌。”

阿芬卻依然倔強著:“老娘岔開雙腿讓人搞,搞都搞完了,錢沒拿著,你卻把他放走了。”

何少川聽著一個女孩說出如此粗俗的話,不禁樂了,甚至開始欣賞這個桀驁的女人了。他笑吟吟地拿出錢包,問道:“多少錢?我來出!”

初水蓉看了一眼鄧賢初,馬上說:“不用不用。你這死蹄子,你那三百塊一會兒鄧總給你補上,趕快跟警官說,這個小薇到底是湖南哪裏的?”

阿芬嘴一咧笑了:“謝謝鄧總,謝謝媽咪。這個小薇全名叫方燕薇,一次聊天的時候說起,她是湖南張家界的,出門就能看到張家界的風景,有個什麽南天一柱的,像根雞巴似的整天戳在那兒,看得她直惡心。她說哪天她有錢了,她要回去把那根雞巴砍了。”

阿芬的話把何少川逗樂了,胡劍陵卻一門心思要找到那根偉物,找到方燕薇。

阿芬說完之後就被打發走了,鄧賢初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何警官,現在我們算是清白了,這真的不關我們的事啊。”

“哦?不關你們事?方燕薇偷拍的時候,她還是你們的人吧?會不會是你們哪位經理指使的呢?”

“這怎麽可能?我們不會做那種自斷財路的事。”

“鄧老板,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是人心隔肚皮啊。”

何少川丟下這麽一句不軟不硬的話後,也不再跟鄧賢初客套,帶著胡劍陵立刻離開了夜總會。一上車,胡劍陵便說:“明天我就去張家界。”

“幹嗎?”何少川的語氣裏帶著批評的味道。

“找那個方燕薇。”

“切,閑著沒事幹。”

“找到她,不就知道是誰指使的嗎?”

“用不著你去找,鄧賢初會幫你的。”

“他憑什麽幫我?”

“你這腦袋是什麽長的啊?客人被他手下的小姐偷拍了,這事傳揚出去,誰還會到他這裏玩?現在,他比你還急呢!”何少川又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看胡劍陵,歎道,“天啊,鋼鐵到底是怎麽沒煉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