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額角上的傷疤

穿雨衣的女孩和那中年女人說了些什麽,又轉頭朝蘇檀微笑了一下,然後疾步走出了大門。經過蘇檀身邊的時候,她的頭發被風吹起,蘇檀看見了一道疤痕。

劉丫男聽到蘇檀的話,一個急刹車把車停住,轉臉問蘇檀:“你剛才說什麽?你說你也見過那道士?”

蘇檀回憶著說道:“是啊!好像見過……”

坐在他旁邊的馬若水問:“真的?你在哪兒見過?”

蘇檀說:“那還是我剛來天津的第二天,咱們學校的江老師給我打電話,讓我去係裏把我的畫拿走,在半路上,我看見了一個道士,他在那兒給人家算命,好像是個算命先生。”

馬若水接著問道:“怎麽又成算命先生了?你確定嗎?你確定你看見的那個人和劉丫男遇到的騙子是同一個人嗎?”

蘇檀搖搖頭說:“當然不能確定啦!不過他頭上也戴著個草圈,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髒兮兮的很邋遢……”

劉丫男重新開動車子,說:“咱們去那兒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很快,三人就到了美院門口。蘇檀指著一個陰涼的角落說:“我上次就是在這兒看見的。”

劉丫男走下車來,朝那角落走去,那裏正坐著一個老太太,閉著眼睛,大概是個盲人。她的腳邊鋪著一張報紙,報紙上麵用墨寫著“算命”兩個字。

老太太似乎覺察出有人來了,問道:“算命嗎?不靈不要錢啊!”

劉丫男蹲下身子,小聲地問道:“我不算命,我想打聽一個人……”

那老太太有些失望,低下頭。隻聽劉丫男問道:“您見沒見過一個道士模樣的老頭?他也在這裏算命……”還沒等劉丫男把話講完,馬若水就拉起劉丫男朝後走去。劉丫男很憤怒,他掙脫了馬若水的手,沒好氣地問道:“你幹嗎啊?我還沒問完呢!”

馬若水苦笑了一下,指著那老太太的眼睛說:“你看看她的眼睛,能看見東西嗎?問不也是白問!”

劉丫男鬱悶地點點頭,朝自己的車子走去。蘇檀這時突然想到了什麽,說道:“丫男,我想起來了,那天咱倆去楊柳青買那箱子時,我似乎看見了一個背影,那背影當時我隻覺得眼熟,並沒有多想,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有點兒像那個道士。我想現在我們應該去派出所報案啊!”

馬若水很讚同蘇檀的提議,附和說:“對啊!丫男,你得去派出所報案,沒準那道士是個慣犯也說不定……”

一路驅車來到了附近的派出所,這個派出所就是蘇檀上次找張白淨的地方。下車時,馬若水猶豫著不肯去,說:“你們倆去吧!我在外麵給你們看車。”

蘇檀不解地說:“看什麽車啊?派出所門口還能丟車啊!一起去吧!”

劉丫男看著馬若水,不懷好意地說:“他不是擔心我的車子,他是不敢去見張白淨。”

不管怎麽說,馬若水就是不去,他坐在車裏一動不動。蘇檀說:“不去就算了,丫男,咱倆去吧。”

過了一頓飯的工夫,蘇檀和劉丫男從派出所走出來,馬若水連忙問道:“她在裏麵嗎?”

劉丫男白了馬若水一眼說:“在個屁!人家出去執行任務了。你這個膽小鬼,懦夫!”

馬若水的臉上有些泛紅,接著問蘇檀:“怎麽樣,有線索嗎?”

蘇檀搖搖頭,說:“沒有什麽線索,隻是填了個表,就算報案吧。警察說什麽時候有進展再聯係我們。”

馬若水看了看表,說:“好了,現在都快六點了,咱們今天就這樣吧,沒什麽事兒咱就散了吧!我也該回家了,明天還有一個書畫展覽要開幕,我得去看看。”

蘇檀拍了一下劉丫男的肩膀說:“丫男,你要堅強啊!我就在這兒下車了。再見,再見!”

蘇檀抱著自己的畫和今天剛買的宣紙走下車來,並朝劉丫男揮揮手說:“有事再聯係啊!”

……

“這就是往事,真實得讓人不敢相信,不敢忘記的往事,它像一朵無比嬌豔的花朵凋謝在時間的暗處,似水流年,時間就那麽過去了,我們卻再也見不到這種花朵的開放了……”

這是蘇檀今天上午剛剛收到的一則短信息,短信的署名依舊是“紅到極時變成灰”。

這種莫名其妙的短信,蘇檀已經收到過兩次,開始以為是發錯了,可這回已經是第三次了。

事不過三。蘇檀覺得這個署名“紅到極時變成灰”的人有些問題,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地給自己發這種暖昧的短息?這個“紅到極時變成灰”到底是什麽人?是男的還是女的?蘇檀決定給此人打個電話問個清楚。

昨天,蘇檀和劉丫男馬若水分手後,回到家裏已經八點多了,他隨便給自己弄了點兒吃的就上床睡了。一陣手機鈴聲響起,蘇檀機警地坐了起來,才發覺窗外已經天光大亮,看看表已經快十點了。

他拿起手機就發現了這條神秘的短信。現在,他握著手機,對準那個陌生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裏麵傳來了“嘟、嘟、嘟”的聲音。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似乎很漫長,這時蘇檀仿佛聽到了什麽聲音,這聲音很微弱,像是門外的樓道裏傳進來的。他握緊手機小心地走到門前,側耳傾聽。沒錯!是門外的聲音,還是一首現在的流行歌曲。

蘇檀很好奇,他輕輕地拉開門,樓道裏果然有個人直直地站在那兒,是個瘦瘦的女孩,穿著一條黑色的連衣裙。她直直地站著,像一根竹竿,看不出什麽曲線;頭發又黑又長,一張臉掩沒在黑色的頭發裏,使人很難看清她的麵容。

蘇檀嚇了一跳,其實他見過這個女孩,她是推銷洗頭水的。那女孩兒似乎有點兒緊張,手裏拿著一隻手機,本能地用那隻握著手機的手撫摸了一下頭發。

“你又來推銷洗頭水嗎?”蘇檀看見了她手裏握著的手機,接著問道,“剛才是你的手機在響嗎?”

那女孩兒聽到蘇檀的問話下意識地搖搖頭接著又點點頭。

蘇檀試圖把那女孩兒看清楚,可樓道裏的光線太暗,他隻能看見她白皙的一張臉和一雙黑洞洞的眼睛。

為了打破僵局,蘇檀撓了撓頭說:“你那洗發水多錢一瓶啊?”

女孩兒一下變得熱情,聲音很甜美,這聲音使蘇檀覺得很舒服,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隻聽那女孩兒緩緩地說:“買一瓶贈一瓶,一共二十八塊錢。”

蘇檀點點頭,說:“好!那我就買一瓶吧。你等一會兒,我給你拿錢去。”

蘇檀接過兩瓶洗頭水,把錢遞給那女孩兒。女孩兒收好錢,蘇檀衝她微笑了一下。剛要關門,隻聽那女孩兒說道:“先生,請等一下,還有一個贈品給您!”

女孩兒從包裏拿出一把梳子遞給了蘇檀,說:“買洗頭水就送一把梳子。”說完,她就轉頭走了。

蘇檀拿著梳子愣愣地看著女孩兒走下樓去,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為什麽她不去敲別人家的門,卻好像是專門衝著自己來的。蘇檀沒有多想,轉身進屋把門關上,然後坐在**仔細看著手裏的那把梳子。

這梳子是烏木做的,很漂亮,做工也很精巧,不像是個地攤貨。蘇檀用它梳了梳頭,感覺很舒服。他把梳子小心地放好,然後拿起洗頭水端詳了一下。他想自己好幾天沒有洗頭了,於是,接了一盆涼水,到廁所去洗頭。洗頭水很不錯,尤其那種幽幽的香氣使蘇檀覺得似曾相識。

洗完頭覺得涼爽了很多,他把昨天拿回來的那張畫和自己手裏的那張一起並排掛在了牆上。他一邊用毛巾擦著頭發,一邊冷靜地看著牆上的兩幅畫。

牆上掛著一新一舊兩張畫,蘇檀靜靜地望著它們,竭盡全力試圖想起些什麽,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光線忽然暗了下來,他把視線移到窗戶外麵,太陽被厚厚的烏雲遮蓋住了,陰天了。

屋內的氣氛一下變得詭異。蘇檀瞪著畫上麵的兩張臉,暗暗思忖:其實隻不過是個幾歲的孩子,他的表情為什麽看起來如此的神秘莫測,他到底是誰呢?

想著想著,覺得自己就像身上粘了木棍的皮影戲的皮偶,孤零零地躲在透光的蒼白畫幕後麵,在光與影中,沒有自我,隻能被莫名的力量所操控,連聲音也不屬於自己,空****、輕飄飄的,隨著操縱者的安排擺動著沒有靈魂的身軀。

世界真殘酷,自己就像小醜一樣被幕後的一隻手所擺布。什麽時候才能弄清真相,把那個隱藏在陰影裏的混蛋揪出來!

蘇檀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視線停留在了那棵畫著三隻眼睛的大樹上。他看了好一陣,覺得這個圖案很特別。會不會預示著什麽?或者是什麽秘密符號?他一麵想,一麵伸手摸自己的口袋,他想找支煙抽。可摸了半天也沒摸到,隻是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發皺的紙條來。

這張紙是昨天李奎給他畫的地圖,雖然是昨天發生的事,可蘇檀有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他打開圖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決定去那地方看看,故地重遊,說不定自己能夠想起什麽。

蘇檀從一個櫃子裏找到一把黑色的舊雨傘。這雨傘一直在那櫃子裏麵擱著,是房東留下的。他打開雨傘試了試,雨傘的手柄雖然有些生鏽,但還可以打開。他合上雨傘,鎖好門窗,走下樓去。

天上的雲很厚,預示著即將來臨的大雨。蘇檀朝地圖所指的方向走去。

地圖上畫的地方其實離現在住的地方一點兒都不遠,畢竟自己在這裏生活過一段時間,雖然大腦中的那部分記憶被抹掉了,但憑著直覺還是很容易地找到了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由於天氣的原因,街上的行人比往日少得多。蘇檀拐進一條小馬路,馬路上竟然一個行人都沒有,一側的房屋已經被完全推倒,成了工地,無法行走,他隻得繞到另一頭,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幾幢磚混結構的舊樓前。這裏顯然還沒有來得及拆,但街道入口處被黃色的帶子攔了起來,兩個戴著安全帽的建築工人站在旁邊抽著煙,一邊交談著什麽。

蘇檀看著麵前的幾幢沒有拆掉的老樓,很快就分辨出了其中一幢就是自己要找的。望著前麵的樓房,蘇檀有些激動也有些僥幸,如果自己晚來幾天,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這樓房了。想到這裏,他疾步朝那樓門走去。

“你想幹嗎?”一個高個子戴著安全帽的建築工人發現了蘇檀,走過來,不客氣地說,“你是誰啊!這是工地,外人不能進來!”

“我原來住這兒,房子裏落了點兒東西忘記拿出來了!”蘇檀機警地說道,還想往裏走。高個子工人看著他,旁邊的矮個子卻伸出手一攔:“不行啊!這裏麵很危險,我們有規定不讓外人進去。”

蘇檀請求道:“大哥幫幫忙吧,我一會兒就出來!”

那高個子看了看矮個子。矮個子一臉鄭重。高個子低頭看著蘇檀,說:“沒辦法,裏麵隨時會有磚頭掉下來,為了你自己的安全。”

蘇檀說了半天好話,那兩個工人像門神一樣站在樓門口,就是不讓蘇檀進去。蘇檀隻能作罷,就朝樓後走去,希望能在樓後麵發現別的通道。

蘇檀一路朝前走,直到走到一個拐角處,他小心地回頭看了一眼,看那兩個工人不再監視自己時,一個急轉彎跳到了一麵矮牆後麵。矮牆原本就不高,再加上已經被人拆了一半,所以蘇檀很輕鬆地就越過矮牆。他蹲在矮牆後麵,探頭掃視了一下那兩個工人。他倆依舊站在原處攀談著,這才鬆了一口氣,又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地形,周圍很安靜,根本沒人發現他。

他低著頭俯著身快步朝後麵繞去,直起身子一步三晃地朝樓後走去。一地的瓦礫,行走起來很費力。

好不容易繞到後麵,後麵很荒涼,似乎一直就是一片荒地,蘇檀有些印象了。可能是因為這裏離河邊很近,水源充沛,所以野草長得異常的茂盛。他來過這片荒地,他記得自己還在裏麵捉過蟈蟈。

當蘇檀撥開荒草朝遠處看時,令他失望的是這裏比前麵更凶險,那裏站著四五個工人正在幹活,他罵了一句什麽,無意中發現身旁有一棵大樹,大樹很粗壯,青灰色的樹皮,枝繁葉茂。

遠處的工人好像看見了他,蘇檀趕緊隱蔽在這棵大樹後麵。他悄悄地從樹後看去,發現那些工人大概是在搭建活動房。

沒辦法,隻能又朝回走。他一邊小心避開腳下的碎石,一邊琢磨著自己怎樣才能進去。突然,他想到了一個主意,決定晚上行動。

蘇檀又繞回了樓前麵,那兩個工人還在那兒站著。他避開他倆的視線,仔細觀察那樓房附近的狀況,就像一個偵察兵在了解地形。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蘇檀認真地記著地形,突然天空一道閃電劃過,接著是滾滾的雷聲,很快就大雨傾盆。蘇檀的雨傘在這時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了,他趕忙跑到樓對麵的一家小賣部的簷下,抬手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把那把幾乎被風刮得散了架的傘收好。他看了看左右,就自己一個人,又轉頭看了看身後,身後是一家小賣店,裏麵燈光昏暗,似乎還在營業。

風很大,雖然蘇檀站在屋簷下,還是有很多雨點打在身上。他想抽支煙去去寒氣,可自己的煙早就沒了,於是推開小賣店的門,裏麵黑乎乎的隻有一個不太亮的燈泡發出昏黃的光。

小賣店裏麵的空間很小卻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個中年女人,站在櫃台裏麵,正在和一個穿著雨衣的人交談著,而那個穿雨衣的人背對著蘇檀。

蘇檀走進櫃台,衝那個老板模樣的中年婦女說:“買盒煙。”蘇檀的聲音有些高,使得背對著他的那個人下意識地顫動了一下。蘇檀馬上緩和了一下語氣,接著說,“我想買盒煙,老板。”

那個穿雨衣的人突然轉過臉來。蘇檀看見了她的臉,原來是個女人。很快,他竟認出了這張臉。

“怎麽是你啊?”蘇檀不由自主地問道。那女的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微微地點點頭,說:“你好!我以前就住在這附近!”

蘇檀微笑了一下,他認識這個女孩,或者說剛剛還見過,就是那推銷洗發水的女孩。

蘇檀和她的距離很近,這回他看清了她的臉。她的臉白皙,五官端正,一張絕美的臉。可是,在這張臉上,蘇檀覺得有些不舒服,他說不出哪裏不舒服,隻是覺得這張臉雖然美,但很多地方都有一種生硬機械的感覺,不像一個女人應有的那種含蓄。

穿雨衣的女孩和那中年女人說了些什麽,又轉頭朝蘇檀微笑了一下,然後疾步走出了大門。經過蘇檀身邊的時候,她的頭發被風吹起,蘇檀看見了一道疤痕。這道疤痕似乎特意掩蓋在濃密的頭發裏。如果沒有那陣風,那道疤痕可能依舊隱藏在那女孩的額頭上。

那女孩輕輕地從蘇檀的肩膀擦過,蘇檀聞到了一種奇怪的香味兒。他閉上眼睛企圖分辨出這種味道,可空氣中的味道很快就消散開來,他隻能從即將消失的氣味中覺得有一絲熟悉。

“你要買什麽煙,小夥子。”蘇檀的遐想被那個多事的中年女人打斷了。他走近櫃台,從裏麵挑出一盒煙,問道:“可以在這裏抽一支嗎?”那女人點點頭說:“你隨便吧。”

蘇檀點上煙,看了看外麵的雨。外麵的雨依舊傾盆,沒有一點兒變小的意思。他轉過臉來問那老板:“老板,剛才穿雨衣的女孩兒來這兒幹什麽?”

那中年女人警惕地看著他,沒有說話。蘇檀立刻覺得剛才的問話有些唐突,就善意地微笑道:“我就是沒事兒問問,嗬嗬!”

那中年婦女抄起一塊抹布擦起櫃台來,一邊擦一邊說道:“那女孩兒是來買東西的。”說著,她抬頭看了看一頭長發的蘇檀。在她的頭腦裏,留長頭發的男人隻有兩種人,一種是美院的畫家,一種就是流氓。所以,她很容易地把蘇檀歸納為後一種人。

那婦女白了一眼正在抽煙的蘇檀,不客氣地問道:“我說,這麽大的雨,你來這兒幹什麽啊?”

蘇檀無意中看向櫃台後麵的貨架上,上邊整齊地擺著很多生活用品。他很快在那堆生活用品中,發現了一件熟悉的東西——洗頭水,和自己剛剛用來洗頭的一模一樣。

蘇檀沒有聽清那女人的問話,於是問道:“您說什麽?”

那女人又重複了一下剛才的話。蘇檀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問,於是搪塞道:“我原來就住在前麵那幢樓裏!”

那女人點點頭,接著問道:“那樓都快拆了,你還來幹什麽?”

蘇檀皺著眉,無奈地回答道:“我那裏還有一點兒東西沒拿出來,所以我想進去看看,可那些工人就是不讓我進去……”

那女人似乎相信了蘇檀的話,語氣也緩和下來,說:“是啊,那幾幢樓房是70年代建的,已經超齡了,沒拆之前就是危樓,況且……”

“況且什麽?”蘇檀好奇地問道。

“沒什麽,嗬嗬,沒什麽。”那女人吞吞吐吐,停了片刻又說,“那你住哪幢樓啊?”

蘇檀指了指中間的一幢,說:“就是那幢。”

那婦女有些激動,她急切地問道:“幾樓?”

蘇檀對這女人的提問感到無比厭煩,就不假思索地說:“三樓!”

那女人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她居然繞到了櫃台前麵,看著蘇檀,說:“你說什麽?你說你住三樓?”

“是啊,怎麽了?”蘇檀不解地問道,“三樓有什麽可奇怪的啊?”

那中年婦女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恐,說:“你不知道啊?那層樓有間房子是——是凶宅!”

“什麽?!”蘇檀乍一聽到這兩個字,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吃驚地問,“你說什麽?凶宅?怎麽會是凶宅?”

那女人左右看了看,仿佛她身邊站著看不見的人。接著,她湊近了蘇檀,小聲說:“是啊,那裏麵死過人的,那還是五六年前的事了,有人說是女人殺死了男人,因為那男人有了別的女人。也有人說是煤氣中毒,反正我看見警察抬出了兩具屍體,太恐怖了,後來這房子就很少有人租了,誰敢住凶宅啊!也別說,也有圖便宜膽大的,嗬嗬!聽說有幾個外地打工的住過,不過都住不長……”

蘇檀又拿出一支煙,點火時居然有些顫抖,接著問道:“為什麽住不長啊?難道裏麵鬧鬼嗎?”

那婦女搖搖頭說:“這個我可不知道,反正我可不敢去那裏住。”

“對了!”那中年婦女似乎想到了什麽,問道:“你不是說你住過那裏嗎?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啊?”

蘇檀一時無語,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我的確在那兒住過,不過還是在兩年以前,我在附近上大學,或許是因為這裏租金便宜,所以……”

那婦女點點頭說:“原來如此,那你住在裏麵感覺出什麽了嗎?”

蘇檀撓撓頭,說:“說實話,我就是想不起來了,所以才想去那裏麵看看,故地重遊一下,或許能記起點兒什麽。”

那女人覺得蘇檀的精神有些問題,一下子繞到了櫃台後麵,似乎蘇檀身上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並說:“你——你不會是——鬼上身了吧!你還是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