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緝毒第一戰
（一）
高坎的偷襲雖然給新成立的魔鬼突擊隊重創，同時也給大家上了很好的一課，讓每個人的心裏都繃緊了弦。方周把事發的經過寫成詳細的報告準備上報指揮部，報告中指出了發生事件的原因和自身存在的問題，並請求指揮部處分自己的失職。
在把報告發出之前方周征求我的意見，我看過後對他說：“你不能把事件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如果要處分也必須有我。”
方周苦笑了一下：“算了吧，這不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事情，你就別跟著摻和了。”
我了解方周的性格，也就不再說什麽，隻是在報告的最後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問他：“對下一步的行動你有什麽打算？”
“我想不能就這麽輕饒了高坎，無論如何也要先把他的製毒工廠端了。”
我想了一下用征詢的口吻說：“是不是在報告的後麵把我們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再添加上，請首長批示？”
“對，你說得不錯，應該向指揮部請示一下，如果我在去偵察高坎的製毒工廠之前向指揮部請示一下，也許就不會有老樂的犧牲。”方周有些自責地說。
“方周，你必須放下這種心理，作為一個指揮員對突擊隊的行動你有權作出決定，特別是處在我們目前的情況下，我隻是覺得重要的行動在方便請示的情況下聽一下首長的意見比較好……”我忽然覺得不能說的太多了，現在方周的心理壓力本來就不小。
“謝謝你天嘯，以後請多提醒我。”方周誠懇地說，從他的口氣裏我能聽出他是真心接受我的意見。
“我怎麽從你的話裏聽著這麽見外，什麽時候學得客氣了。”我開玩笑地說。
“好，以後不說客氣話了，我讓猴子把報告發出去，咱們抓緊時間研究一下後麵的行動計劃。”方周笑著說，這是他幾天來第一次露出笑容，說明他又恢複到了以前的狀態，這也是我們大家都希望看到的。
方周把下一步的行動添加在報告後麵，然後把童明叫進來，交給他報告，讓他馬上用無線電台發給指揮部。
在金三角的崇山峻嶺中無線電是唯一的通訊手段，我們這次吃的虧與沒有通訊工具有很大關係，如果讓寨子裏的隊員提前半個鍾頭撤離也不會發生這種情況。我和童明去曼德勒就購買了最先進的通訊裝備，除了兩部大功率無線電台外，便攜式微型通話器可以保證每個隊員之間在五公裏內自由聯係。
童明離開後，方周馬上對我說：“我原來計劃先把高坎的製毒工廠偵察一下，然後再根據具體情況製訂行動計劃，現在我決定放棄偵察，直接出兵襲擊他的製毒工廠。我們剛擊斃了他的大兒子和副官，這個老小子現在一定想不到我們會去端他的製毒工廠。”
我點點頭說：“同意你的想法，你打算怎麽樣動手？”
方周拿出一張白紙，快速在上麵畫了一個簡單的示意圖，然後用筆點著示意圖說：“端掉高坎的製毒工廠難點在於首先是要通過他的老窩莫弄山寨，根據老楊的描述，毒品工廠在莫弄寨子後麵的山穀裏，周圍是崇山峻嶺，隻有從寨子這一條路能進入。這也就是高坎選擇這裏作為自己老巢的一個重要原因。炸毀製毒工廠後能否安全地撤出來又是一個關鍵，因為山穀內發生爆炸肯定會驚動寨子裏的守軍，一旦被封鎖住出口，插翅也飛不出來。”
“你不再前往偵察，是不是因為對寨子裏的情況比較熟悉？看來你一定是胸有成竹了。”我笑著問。
方周含笑點了點頭：“我在山寨住了一段時間，對裏麵的基本情況有所了解，另外再通過老楊和阿岩他們對山穀情況的敘述，我製定了一個行動方案。現在對我們還有一個有利時機就是高源渠和副官的死亡，另外還有五十多士兵也被我們消滅，對高坎的整個隊伍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他絕對料想不到我們這麽快會去摧毀他的製毒工廠。”
看著方周畫的草圖，我思考了一下說：“整個行動的關鍵是控製莫弄山寨，按照推算寨子裏的駐軍至少還有四百多人，我們這幾個人的確有點少。”
“我考慮過這個問題，如果計劃周密應該能對付了敵人，我的方案是這樣的……”方周把他的行動計劃詳細地講了一遍，最後望著我問，“你認為這個方案是否可行？”
“可以，這樣一來不但炸毀了高坎的製毒工廠，同時削弱了他的實力，短期內這個老家夥很難有所作為了。”我想了想又接著說，“我帶人去炸製毒工廠，你負責指揮寨子裏的行動。”
我們倆都知道去山穀內炸製毒工廠是個危險活，因為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差錯就有可能被敵人堵截在裏麵，後果不堪設想。
方周擺擺手，很堅決地說：“我是指揮員，行動上必須聽我的。”
“正因為你是指揮員才必須在寨子裏指揮整個行動，由我去炸製毒工廠。”我忽然抓住了一個理由，讓他沒法反駁我。
看著方周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緊接著說：“你先聽我闡述理由，如果我講得不對，就由你來決定。”
“好吧，你說。”
“對於山穀內製毒工廠的情況我們倆知道得一樣多，誰去炸都差不多，而寨子裏的情況則不同，你和猴子對寨子裏的情況很熟悉，你們執行山寨裏的行動肯定要比其他人強，因此說你指揮寨子裏的行動，我帶人去炸製毒工廠是最合適的分工，你認為對不對？”
“好吧，你贏了。”方周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爽快地說。
“是真理贏了。”我開玩笑地說，“我們什麽時候行動？”
方周不假思索地說：“明天就行動，下午從這裏起身，晚上到達莫弄寨子。現在把大夥找來再研究一下行動細節。”
當天晚上收到指揮部發來的電報，同意我們對高坎的製毒工廠采取打擊行動，同時要求我們把行動的每個環節都考慮周密，盡量減少傷亡。對於突擊隊遭受到的襲擊，指揮部指出，雖然責任不在於我們，不過也暴露了突擊隊輕敵的思想，在今後的行動中必須克服。
第二天下午，我們開始了魔鬼突擊隊成立後的第一次行動，考慮到老楊的年齡有些大，體力跟不上，讓他帶領一名果敢兵守護我們的駐地，其他人一起隨突擊隊行動。
突擊隊還有九名隊員，加上五名果敢兵共十四人，從我們這裏到莫弄山寨沿途都是崎嶇的山間小路，越野車難以行駛，我們隻能采取步行的方式前往。
經過六個多小時的艱難跋涉，天黑以後我們到達莫弄寨子外的樹林裏。
方周讓大家休息幾個小時，因為要等到淩晨的時候才開始行動，所以隊員利用這個時間吃些東西補充體力，養精蓄銳準備行動。
在大家休息的時候，方周叫上我帶上紅外望遠鏡摸到寨子外麵觀察敵人的動靜，我們爬上距離山寨隻有幾十米遠的一棵大樹上，仔細地觀察裏麵的情況。
山寨內有大半的地方漆黑一片，看不見一點光亮，隻有靠裏麵山崖一側的地方有燈光閃爍，方周把望遠鏡遞給我。
“老監，你注意看有燈光的那些地方，那裏就是高坎的部隊住的營房，他們有發電機，晚上供幾個小時的電。沒有燈光的房屋都是老百姓住的地方，到了晚上他們就早早睡了。”
“我們就是沿中間的那條街道去寨子後麵的山穀？”我一邊觀察一邊問方周。
“不錯，到時候阿岩會領你們穿過寨子，如果順利有半個鍾頭你們就能進入山穀。”
等到寨子裏的燈光都相繼熄滅後，我們倆從樹上下來，回到隊員們休息的地方，發現大家都在檢查自己的武器裝備，各個摩拳擦掌就等下令行動了。
方周笑著對大家說：“都著什麽急，還有兩三小時，先給我睡上一覺再說。”
江渝濤湊上來嘻嘻哈哈地說：“大神，這可是咱們突擊隊的第一次出擊，兄弟們早就按捺不住了。”
我能體會到大家的心情，自己何嚐不是如此，軍人期盼的就是金戈鐵馬報效祖國，從某種意義說能夠縱橫馳騁於戰場是軍人的幸運，不經曆戰火的考驗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軍人。
（二）
淩晨兩點鍾行動正式開始，童明和李名義是第一行動小組率先出擊，倆人的任務是奪下山寨的門樓，控製寨子的進出通道。
漆黑的天空中隻有微弱的星光，剛好是沒有月亮的日子，所以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在黑暗中，隻有不知名的昆蟲在不甘寂寞地鳴叫著，恰恰掩蓋了突擊隊員們輕微的腳步聲。
我們埋伏在距離寨門十多米外的草叢中，我舉起紅外夜視儀，能夠清楚地看到童明和李名義已經到了寨子的門樓外一側的牆下。
隻見李名義弓起一條腿，雙手放在膝蓋上，童明後退了兩步，隨後快步向前，一隻腳踩在李名義的雙手上，隨著童明身體縱起的同時，李名義用力向上猛拋童明的右腳。
借助李名義的力量，童明的雙手攀住了五米多高的寨牆，緊跟著身體向上一竄就到了牆頂上，隨後拋下一根繩子，又把李名義拽了上去，倆人配合默契，眨眼的工夫就進入山寨裏。
寨門樓上有兩個守衛，此時已經進入夢鄉，童明倆人摸上來的時候順著鼾聲就找到臥在牆腳處的守衛，擊昏了他們，然後快速把他們捆綁起來。
不到五分鍾就見寨門從裏麵打開，童明朝我們藏身的方向招手，示意我們趕快過去。
進入山寨後，留下兩名果敢兵守在寨門口，由李名義帶領他們把守這裏，我們最後還要從寨門撤出去，所以控製寨門至關重要。
在寨門的左右兩邊一百米外各有一座崗樓，崗樓有十多米高，居高臨下監視著山寨內外的情況。第二個目標就是要拿下這兩個崗樓，李名義和魯信誠各負責對付一個崗樓。李名義拿下左側的崗樓後再回到寨門這裏，他的任務是堅守住寨門。
魯信誠拿下右側的崗樓後在上麵建立狙擊點，這個位置是山寨的製高點，用狙擊槍可以控製整個寨內每個角落，他負責掩護其他隊員在寨子裏的活動，一旦被敵人發現，他的M107大口徑狙擊槍可以進行遠程火力增援。
方周和童明是第二行動組，因為他們對山寨裏敵人的情況比較熟悉，所以他們的任務是在寨子內敵人的營房處布置炸彈，等戰鬥打響後襲擊和擾亂敵人，並掩護我們撤退。
其他的人由我帶領直接穿過寨子，進入後麵的山穀炸毀高坎的毒品工廠。
我們這隊人由岩文做向導所以行動很迅速，我發現寨子裏的警衛多是做樣子，基本在睡覺，整個山寨一片寂靜，偶爾有兩聲狗叫。我們七八個人邁著急匆匆的腳步，悄然地穿過了無人的街道。
寨子的後麵因為隻有通向山穀的出口，所以沒有設警衛，根據老楊他們的提示，在山穀的入口處有警衛把守。穿過寨子後，江渝濤和屈乙功倆人先行一步，他們去解決把守山穀入口處的警衛。
按照計劃，在山寨的後麵又埋伏下了一組人，由周慈銘率領另外兩名果敢兵把守在這裏，他們的任務是掩護我們能順利地撤出來。另外一旦我們在山穀出現意外，他們負責阻截敵人的援兵進入山穀。
等我和葉展鵬趕過來的時候，大江和屈乙功已經順利地解決了山穀入口處的警衛，我們四個和向導阿岩立即快速衝向位於山穀中間的製毒工廠。
根據行動計劃我們必須在半個小時內布置好炸彈，因此我們的動作必須迅速。按照阿文和老楊的敘述，守衛製毒工廠的應該還有二十多名警衛，帶隊的是一個連長，在廠門口和存放毒品的山洞口各有兩名崗哨。
毒品工廠的警衛不同於山寨裏的，他們二十四小時都嚴密把守，因為他們不但要防止有外來入侵者，還要防止內部人員的偷竊，他們守衛的是比黃金還貴重的東西，而且這裏的看守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領頭的是高坎的親信。
進入山穀後才知道為什麽從其他地方都進不來，入口處窄窄的，就像是從大山上劈開的一條縫隙，走在裏麵仰首朝上望去，隻能看到一條線。
山穀內稍微寬了一些，底部有幾十米，兩邊是懸崖峭壁，望去黑糊糊的看不到頂部，行走在裏麵陰涼潮濕，冷冷的山風從迎麵吹過，有種陰森的感覺。
剛進入山穀不遠意外情況出現了，向前遠遠望去有明亮的燈光，貼著一側的崖壁我們迅速朝前行進了幾百米，用木頭做成的柵欄牆攔在山穀中，柵欄牆的中間部位有木門，門口旁邊有座用木頭搭建的崗樓，在崗樓的頂部安著兩盞電燈，把門口周圍照得雪亮。
這是我們沒有想到的。老楊和阿岩他們以前來這裏的時候都是白天，所以也不知道晚上是什麽情景，對這個問題我們也沒有作過多的考慮。
我抬手示意大家停下來，仔細地觀察柵欄門口的情況，門口處的警衛並不是老楊他們說的兩個人，而是四個守衛，崗樓上麵有兩個，下麵的門口處還有兩個人，並且在來回走動。看來他們很可能是在夜間增加一倍的警衛，白天兩個到了夜裏就是四個。
按照原來設定好的行動方案是不行了，因為靠不到門前就會被警衛發現。
麵對突然出現的變化，必須改變行動計劃，我對著領口處的微型話筒低聲呼叫方周：“呼叫大神，聽到請回答。”
“我是大神，請講。”
“情況出現變化，工廠門口有照明，而且警衛是四個，戒備森嚴。”
“你打算如何應對？如果不能保證安全撤離就放棄行動。”方周急切地問。
“我準備強行突破，借助兩邊岩壁的掩護靠近後突然出擊，有把握消滅警衛。”我知道這次如果不端掉它，高坎天亮後就會發現我們進來過，肯定要加強警戒，以後要再想炸毀它就更困難了，所以無論如何不能放棄這次行動。
方周能考慮到我們所麵臨的困境，他想了幾秒鍾，而後說：“你們把行動向後延遲十分鍾，十分鍾後你們再開始行動。”
“明白，完畢。”我輕聲回答。
後來我才知道，方周擔心我們的強行出擊被敵人發現，他和童明利用這十分鍾的時間在寨內駐軍的營房周圍都布置了炸彈，一旦敵人聽到動靜衝出來就炸死他們，敵人住的大多是吊腳樓，他們倆在吊腳樓的下麵也安了炸彈，我們這邊一行動，他們就直接引爆炸彈。
我也利用這十分鍾重新調整計劃，我揮揮手示意他們四個人都退回去，我們又向後撤了一百多米，到安全地帶後，我們圍攏在一起。
我壓低聲音說：“咱們現在把行動計劃調整一下，阿岩，你到山穀入口處，把守在那裏，如果聽到山穀裏有爆炸聲和槍聲，最多二十分鍾，如果我們沒出來你趕快離開到寨子裏與其他人會合。”
“讓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我熟悉裏麵的情況。”阿岩顯然不想離開我們。
“不，現在情況有變，我們一動手很可能就驚動寨子裏的敵人，你把守在入口處也是為了防止敵人把我們堵死在裏麵。好，你快去吧。”
阿岩聽了我說的話，使勁點了一下頭，提著槍轉身朝出口走去。
我接著對江渝濤和葉展鵬說：“大江和大鵬你們倆一組，我跟和尚一組，我們從左側靠過去，你們從右側，聽我的命令開槍幹掉警衛。我們幹崗樓上的，你們倆對付門口兩側那兩個，聽明白了沒有？”
三個人都點點頭，我接著說：“裝上消音器，盡量不要驚動其他敵人。衝入裏麵後，大江和大鵬負責對付營房裏的警衛，和尚去炸製毒車間，我去找敵人存放毒品的山洞。大家記住行動要快，不論什麽結果每個人必須在十分鍾內回到山穀出口，開始行動。”
（三）
我們四個人立即分成兩組，我和屈乙功靠在山穀的左側，江渝濤和葉展鵬從山穀的右邊，我們緊貼著岩石朝木柵欄牆那邊移動。
在距離木柵欄還有五六十米的位置我停了下來，再向前靠近燈光已經很明亮了，把前麵的空地照得如同白晝，我朝山穀對麵看了一下，隱隱約約能看到大江他倆與我們基本是齊頭並進。
再看柵欄門口的警衛似乎也有些累了，倆人靠在柵欄上抽煙，崗樓上麵的兩個人一個已經坐下來，另外一個趴在護欄上好像跟下麵的倆人說話。
我感覺機會難得，對著話筒說：“聽我的命令，等我們衝到距離敵人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再開槍，好，出擊。”
我的話音剛落，其他三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黑暗處衝了出去，四個人像四隻獵豹無聲無息地撲向獵物。我們距離警衛有五六十米遠，眨眼工夫就衝到一半距離，手裏的槍也舉了起來，我們都專門訓練過在移動中射擊，二十多米的距離射擊人可以說彈無虛發。
警衛們發現有人影衝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子彈射向他們，還來不及呼喊就倒了下去，趴在欄杆上的家夥中彈後一頭從崗樓上紮了下來，坐在崗樓的另外一個警衛看到夥伴掉下去，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本能地站起來朝下看，我和屈乙功的槍幾乎同時射出了子彈，隻見他身體一軟趴在了護欄上不動了。
就在這時，又出現了意外情況，柵欄牆內傳出大聲的呼叫聲，我們迅速衝進柵欄門裏，隻見一個隻穿著短褲的家夥一邊呼喊一邊連滾帶爬朝旁邊的一排木頭房子跑去。看來是這個家夥出來方便，無意之中發現了崗樓上的警衛被擊斃。
寂靜的山穀忽然被他的號叫打破了，隻見這個家夥已經跑到木房子的門口，大江端起槍，沒有瞄準就一槍把他放倒在那裏，他摔倒的時候上半身趴在了屋內。
行動之前我們把這裏麵的布局都了解清楚了，剛才那個家夥跑進去的木房子是警衛們居住的寢室。再向裏十多米就是製毒車間，已經暴露了行蹤，我們隻能硬衝了。
警衛們居住的木房子裏已經有了動靜，響起了劈裏啪啦的嘈雜聲和哢、哢的槍栓聲。
我趕緊對大江喊了一句：“把敵人堵在房子裏。”同時用最快的速度與和尚一起朝山穀裏麵衝。
江渝濤不用再擔心被敵人聽到動靜，直接對準一間木屋發射了一枚榴彈，轟的一聲巨響，半個木屋被炸得坍塌下來。葉展鵬的槍同時封鎖了另一間屋子。
敵人存放海洛因的山洞距離警衛居住的木屋有一百多米，這邊的響聲傳過去後，洞口的警衛已經發覺，我剛跑過製毒車間，對麵就有一連串的子彈密集地射過來。
我翻滾到旁邊的一塊岩石後，身後的木屋燃起了熊熊大火，把山穀內映照得紅彤彤，我用突擊步槍朝對麵掃射了一下，看守躲藏在洞口處的工事後麵，槍擊對他們造不成危險，仍然有節奏地朝這邊射擊。
這時身後製毒車間響起了爆炸聲，我猜想是屈乙功在炸毀敵人的製毒設備，車間裏晚上沒有人，行動起來方便些。
與此同時山寨那邊也響起了劇烈的爆炸聲和槍聲，看來方周他們也跟敵人動手了，我們必須盡快結束戰鬥撤出去。我們撤離得越早，方周他們的壓力就越小。
寨子裏還有三四百敵人，時間一長等敵人組織起來反攻，方周他們幾個人就危險了。我心裏暗暗著急起來，摘下一顆手雷，朝洞口方向扔了過去，借助手雷的爆炸，我又向前移動了十多米。
守衛的槍聲停了幾秒鍾後又響了起來，我觀察了一下對方的藏身處，他們躲藏在洞口的掩體後麵，消滅他們真有些難度。
這時葉展鵬趕過來協助我，他爬到我身邊，邊開槍還擊邊大聲說：“那些警衛都被解決了。”
我看到另外一側有塊突出的岩石，那裏是一個有利的地形，於是對葉展鵬說：“大鵬，掩護我。”
在葉展鵬向敵人開槍的同時，我竄到旁邊的石頭後，迅速裝上了一發槍榴彈，隨後猛然站起來，對準警衛的藏身處就發射了出去。
隨著猛烈的爆炸，守衛的槍啞了。我快速衝了過去，兩個守衛都趴在地上不動了。
我走近山洞口，裏麵有一道用一公分粗的鐵棍焊製成的鐵柵欄門，粗壯的鐵鏈被一個拳頭大的鐵鎖扣在一起，葉展鵬也走了過來，他看了看鐵鎖對我說：“退到外麵，我把它轟開。”
我們倆都退到洞口外，葉展鵬端起槍，對準洞內的鐵鎖發射了一顆槍榴彈。“轟”的一下鐵柵欄門被炸開了，我們倆顧不上彌漫在山洞內的煙霧走進裏麵。
山洞內漆黑一團，再加上爆炸產生的煙霧還沒有散去，什麽也看不清楚，我們倆都打開戰術強光燈，小心翼翼地向裏走了十多米，終於看到排列整齊的木箱，全部是三三擺放，橫豎都是三隻木箱羅列在一起，我粗略看了一眼有一百多隻。
葉展鵬抽出軍刀，插進上麵的箱蓋裏，嘎吱一聲將箱蓋撬開，用刀劃開裏麵的防潮紙，露出了裝在透明塑料袋中的中國白，每袋大約有一公斤。
葉展鵬把刀尖紮進袋裏，挑出了一點白色粉末，用舌頭輕微舔了一點，在嘴裏嚐了嚐，然後點點頭對我說：“高純度的四號。”
我迅速放下背包，取出四枚定時炸彈，按照原計劃爆炸的時間定在三十分鍾後，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我對葉展鵬說：“把起爆時間定為一分鍾。”
設定好時間後，我們把四枚炸彈分別塞在木箱下麵，然後迅速撤出山洞。
我們倆剛出洞口迎麵遇到屈乙功跑過來，想必他已經摧毀了敵人的製毒車間，我急忙對他說：“快撤。”
等我們跑到木柵欄邊與大江會合，就聽到背後傳來天崩地裂的轟鳴聲，同時感覺腳下的地都顫動了一下，我們顧不上再回頭看，趕緊朝山穀的出口方向跑去。
在我們摧毀高坎的製毒工廠的同時，方周他們也同寨子裏的敵人展開了殊死拚搏。
按照我們製定的行動方案，最理想的結果是在敵人沒有發現的情況下，把定時炸彈安裝在製毒工廠裏，起爆時間定為半個鍾頭，我們有充足的時間撤離山寨，一旦出現意外，方周他們負責阻截山寨裏的敵人掩護我們安全撤出山穀。
沒想到真的就出現了意外情況，我們還沒進入到製毒工廠裏就被敵人發現了，槍聲很快就驚動了山寨裏的敵人。好在方周和童明對敵人營房的地形很熟悉，他們提前在敵人居住的吊腳樓下麵安放了炸彈，在樓梯口布置了掛線雷。
山穀那邊爆炸響起來後，童明就馬上引爆了藏匿在吊腳樓下的炸彈，許多敵人還在睡夢中就被炸上了天，有些人被爆炸聲驚醒，慌亂中衝下吊腳樓，絆到了樓梯口的拉線雷，劇烈的爆炸聲在營房裏此起彼伏，寨子裏的敵人還沒衝出營地就死傷了一半，沒有受傷的也被炸得暈頭轉向，顧不上去增援毒品工廠了。
高坎的部下不愧經曆過實戰的考驗，幾分鍾後就被重新組織了起來，開始朝寨後的山穀方向衝擊。
（四）
爆炸聲把高坎驚醒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方周殺來了，因為他知道以他目前的兵力在金三角還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來對付他，他一把抓起放在枕頭邊的白朗寧手槍，大聲喊：“來人啊。”
套間外麵的兩個內勤馬上衝進來，驚慌失措地說：“司令，工廠那邊和寨子裏同時遭到了敵人的攻擊。”
“不要慌，他們的人不會太多，馬上通知部隊先去增援工廠那邊。”
兩個勤務兵轉身出去，高坎拿起電話想要問工廠那邊情況，卻發現裏麵沒有一點聲音，氣得他順手把話筒扔到一邊。就在這時他聽到外邊有兩聲沉悶的聲音，急忙走出去察看情況，剛到客廳就看到兩個勤務兵倒在了門口外的走廊裏。
高坎大吃一驚，轉身又跑回寢室，他挪開一張椅子，伸手把下麵的地板掀起一塊，原來這裏是地下通道的一個入口。
高坎進入地下通道後立即按下了警報器，不到一分鍾他的警衛連長就跑到了他的身邊。
“報告司令，警衛連已經全部撤到下麵來了，請您指示。”
“調一個排去山寨前門，務必要控製住寨門，你親自率領另外兩個排從地道到山寨後麵，用最快的速度去保護工廠。”高坎親自對警衛連長下達命令。
“是。”警衛連長轉身離開。
高坎居住在一個單獨的大院內，他的警衛連也一起駐紮在這裏麵，整個大院戒備森嚴。方周他們剛來莫弄山寨的時候高坎就在這裏麵宴請的他們，所以對大院內的情況比較了解，到了晚上裏麵全部是雙崗，而且還有兩條大狗在院子裏，要想潛入裏麵很困難。
方周和童明在其他地方安放好炸彈後，童明監視敵人的營房，方周則來到高坎居住的大院前，他發現這裏的警衛在不停地巡邏，擔心進去會打草驚蛇，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隻好攀上院前的一棵大樹上監視裏麵的情況。
山穀裏和軍營那邊的爆炸聲響起來，方周看到大院裏警衛也忙亂起來，他選擇了一個有利姿勢，把突擊步槍架在一個樹杈上，如果高坎帶人衝出來他就從這裏狙擊他們。
方周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高坎居住的那棟房子上，他知道高坎就住在裏麵，不一會兒他發現兩個人從裏麵跑出來，立即開槍將他們擊斃在走廊裏。
方周很快感覺情況有些不對頭，沒有一個人從大院裏出來，而且剛才在院內跑動的警衛忽然也沒有了蹤跡，其他地方都亂成了一鍋粥，而這個大院卻沉靜了下來。
周慈銘帶領兩名果敢兵埋伏在山寨後麵，把守著通向山穀的道路，方周的這個決定太正確了，可以說挽救了我們幾個人。
寨子裏打響後，周慈銘就密切地關注著山寨方向的情況，忽然不知道從什麽地方一下子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群人，他奇怪自己剛才怎麽沒有發現，這些敵人好像是突然從地下冒出來的，距離他們隻有十多米了。
周慈銘來不及多考慮，喊了一聲打，端起突擊步槍就是一陣掃射，一口氣打完了彈匣裏的子彈，緊接著扔出去了一顆手雷。隨後隻用了三秒鍾的時間單手又換上了一個新彈匣。
與此同時，兩名果敢兵的槍也向敵群開了火，三個人瞬間將敵人擊退了回去。很快敵人就組織起火力開始反擊，敵人依靠人多勢眾，密集的子彈打得三個人沒有抬頭的機會。
被敵人猛烈的火力壓製在岩石後麵，周慈銘焦急地呼叫方周：“緊急呼叫大神，有大批敵人出現在寨子後麵，我們難以抵擋對方的進攻。”
聽到周慈銘的呼叫，方周猛然明白了，他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句，媽的，這個老狐狸，怪不得大院裏沒有了人影，原來是鑽到地下去了。
“收到，我們馬上趕過去。”方周一邊回答一邊迅速從樹上滑了下來，快速朝山寨後麵跑去，他知道敵人一旦突破周慈銘的防線，山穀內的隊員就危險了。
方周在奔跑的同時命令童明也盡快趕到山寨後麵，與此同時我也聽到了方周的呼叫。
“老監，能聽到我的呼叫嗎？”
“收到。”
“情況危急，你們馬上撤回山穀。”
“明白，我們已經出來了。”方周在呼叫我的時候，我們四個人已經衝出了狹窄的入口處。
阿岩也聽到了前麵激烈的槍聲，焦急地等待著我們出來，見我們跑出來後，激動地從隱蔽處跳出來。
我們五個人會合在一起如同五隻猛虎向山寨的後麵撲去，前麵忽然傳來一陣手雷的爆炸聲，借著爆炸產生的光亮，我們看到幾個敵人已經衝到了周慈銘他們埋伏的地點。
我一邊向前跑一邊開始掃射，我身旁的幾枝槍也同時噴出了火舌，一下子把衝上來的敵人打了回去。
我衝到周慈銘他們躲避的岩石後，發現他們三個人都躺在地上，似乎都受傷了，我撲在周慈銘身邊，焦急地呼喊：“老周，老周，你怎麽樣？”
“還死不了，就是被彈片紮了幾下，你快看看他們……”周慈銘有氣無力地指指旁邊躺著的兩個果敢兵，其實他們也是我們的戰友、兄弟，當地人都把他們視為中國人。
這兩個兄弟已經被炸得血肉模糊，我用手摸了一下他們脖子上的脈搏，已經沒有了任何氣息。
我輕輕地搖搖頭，把兩個兄弟的胳膊放在他們身體的兩側，替他們拽了拽破爛的衣服。我現在能替他們做的隻能是這些了。
我聽到大江他們在向敵人射擊，現在最重要的是衝出去，拖的時間越長對我們越不利，天亮之前出不了山寨我們就有可能全軍覆沒，於是向他們四個人大聲疾呼：“衝過去……”同時一把抓住周慈銘的胳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扛在肩膀上。
我把突擊步槍交到左手，一直端著槍，右手攬住老周的大腿，大江、和尚他們四個人呈扇形把我保護在中間，端起槍同時向湧過來的敵人掃射，邊射擊邊一起向前衝鋒。
就在這危急時刻，前麵的敵人忽然大亂，在他們的後麵突然響起了熟悉的槍聲，頓時打亂了敵人的陣線，把堵在道路上的敵人撕開了一道口子。
原來是方周和童明趕過來接應我們，他們來得太及時了，在我們的兩麵夾擊下警衛連死亡過半，剩下的人四散逃竄，有的又縮回地道裏。我們與方周會合在一起後借機衝進山寨了。
寨子的大門那邊同樣遭到了敵人的瘋狂攻擊，李名義率領另外兩名果敢兄弟頂住了十倍於他們的敵人，他們利用寨門樓作掩護，把原來指向外麵的通用機槍掉轉槍口架在牆垛上，把衝上來的敵人一下子打了回去。
魯信誠的狙擊槍發揮了重要作用，一連幹掉幾名軍官，打亂了敵人的指揮，打得敵人躲藏在牆角處不敢露頭，在他的遠程火力支援下，敵人始終沒能靠近寨門。
李名義和魯信誠一直掩護我們衝出山寨，進入樹林後才撤出來。
我們進入樹林裏，知道敵人不敢出來追擊，留兩個人在樹林邊負責警戒，我把周慈銘放下來，撕開他的衣服，拿出急救包給他作簡單的處理後再用止血繃帶給他包紮起來。
老周的傷勢很重，腹部和大腿都被炸傷，因為失血過多人已經很虛弱了，必須進行緊急治療。
我把方周叫到旁邊低聲說：“老周的傷很嚴重，必須馬上送回國內救治。”
“我明白。”方周轉身招手讓阿岩過來，“阿岩，到哪裏能找到一塊平坦開闊可以降落直升機的地方？”
阿岩考慮了一下問：“需要多大的地方？”
我焦急地說：“至少要有兩個籃球場那麽大，最好還不要靠近大山。”
“離這兩三公裏，在前麵的江邊有塊地方應該可以。”
我有些擔心地說：“是不是離莫弄山寨太近了？”
“管不了那麽多了，救人要緊。”方周又對阿岩說，“阿岩你在前麵帶路，趕快走。”
江渝濤已經背起了老周，兩個果敢兄弟在旁邊幫扶著他，跟在岩文身後朝江邊趕去。
方周邊走邊對童明說：“緊急呼叫指揮部，請求立即派直升機過來。”
我把李名義和魯信誠叫住，對他們倆說：“你們埋伏到樹林邊，密切監視寨子裏的情況，如果敵人追出寨門立即通知我們。”
倆人點點頭，轉身離開。雖然高坎現在難以顧及其他，但是阿岩說的那個地方距離山寨太近，所以不能不防。
一個小時後，在我們的地麵引導下直升機穩穩地降落在空地上，周慈銘已經陷入昏迷，我們急忙把他抬進機艙裏，同機而來的軍醫馬上對他進行急救，隨後直升機很快起飛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