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轉戰武關

這時傳來項羽殲滅王離二十萬大軍,又將章邯打得節節敗退的好消息(章邯尚未投降)。

章邯被黏在趙國,近期內無暇救援鹹陽,此時此刻正是義軍挺進關內擒拿秦二世的大好時機。

劉邦決定先掃清滎陽到函穀關之間的秦軍伺機攻破函穀關,擒暴君,滅暴秦,然後依據懷王之約舒舒服服地做個關中王。

可三川地區的秦軍一時半會滅不了,卻又傳來趙將司馬卬(ang)正打算率軍渡河的消息,他趙國在黃河以北渡河來幹什麽,不是明擺著要西入函穀關攻打鹹陽嗎?

要是司馬卬搶先占了鹹陽那我還忙活個屁,劉邦一時著急起來,手忙腳亂地下了一著臭棋——在抽調一部分人堵住黃河阻止司馬卬過河後,親率大軍饒過滎陽直取洛陽。

張良也許是沒有開導航,隻傻傻地跟著大夥兒跑並未發現有什麽問題,跑了半天後才隱隱感覺不對,一問才知道前方到站洛陽東,頓時嚇壞了。

張良追上劉邦一腳踩停了刹車,大哥,危險!

劉邦頓了頓,想了想,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再急也不能繞過滎陽呀,滎陽和洛陽的秦軍一旦前後夾擊,我這數萬大軍就要被擠成肉餅了。

可已經來了,還退回去麽。

張良分析說,諸侯軍攻打秦國一般都是以函穀關作為突破口,百餘年來,秦國在函穀關內和關外一直布有重兵,吳廣在滎陽鏖戰半年也未能成功,可見從函穀關入秦難度較大。我們不如劍走偏鋒,另辟蹊徑,從南邊的武關入秦。

入秦有兩條路徑,一為函穀關,一為武關。函穀關雖然險陡,但其後便是一馬平川,隻要拿下函穀關便可**關中平原,適合於大兵團作戰;而武關所在的商洛道長達兩百餘裏,過了武關後麵還要經過丹鳳、商洛、藍田,也就是說即便攻下武關也還不能算進入關中,後麵還得繼續過關斬將,且商洛道狹窄細長,不適合大兵團作戰。

正因為如此,秦國曆來是重兵把守函穀關,在武關方麵的防守力量相對要弱一些。以劉邦目前的兵力,要想拿下函穀關難度較大,而出奇兵偷襲武關倒也有六七成的勝算。

也罷,往南撤,走武關。

可洛陽的秦軍已經嗅出了腥味兒,一支約摸三四千人的小股秦軍出來了,離劉邦隻有五六裏遠。

也許人天生就喜歡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眾將見才這麽點人都嘿嘿嘿嘿咧嘴直笑,我們幾萬人他們才幾千人這不是來送死麽!

劉邦經不起眾將的慫恿,決定打完這一仗,消滅掉這股秦軍後再撤,可誰知一交戰,敵人越來越多,戰鬥陷入膠著狀態,打了一天也打不出個名堂。

劉邦和張良意識到這是敵人的圈套,目的是想黏住自己,然後調集重兵迂回包抄,所以必須趕緊撤離戰場,不然凶多吉少。

這一退,被秦軍一頓窮追猛打折損了數千人馬,逃到陽城才擺脫敵人。

在陽城休整一天後繼續南下,不想在犫(chou)縣(今河南平頂山)被橫刀立馬的南陽郡守齮(yi,史書未載姓氏)攔住了去路。

這位名字叫齮的郡守當官行不行不知道,反正打仗是頭豬,你窩在城內堅守然後下令轄區內的各縣兵馬向你靠攏,再聯洛臨近郡縣的秦軍增援,就算打不贏拖也拖死劉邦。可這頭豬偏不,親自率軍出城迎戰,結果被狠狠地揍了一頓後一溜煙跑到宛城躲了起來。

劉邦見南陽郡守退駐宛城一時半會也收拾不了他,心想我的理想在西方,跟他在這裏耗下去不值得,於是帶著大軍一路往西匆匆直撲武關,比唐三藏取經還執著。

張良再一次勸停了劉邦,理由是不消滅屁股後麵的敵人萬一他們悄悄地追上來戳屁股怎麽辦?

是呀,武關跟函穀關一樣是通入關內的重要通道,肯定也有重兵把守,萬一十天半月打不下來而宛城的秦軍又從背後戳一竿子,確實是個大麻煩。

那就殺個回馬槍先拿下宛城吧。

郡守齮剛躲進宛城就急忙動員全城百姓守城,又命令下轄各縣火速支援,可命令還沒發出去就有探子報說劉邦向武關方向去了。

我的天,這惡神終於走了,郡守齮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按說,劉邦去打武關了,郡守齮應該派兵尾隨,伺機與武關守軍前後夾擊消滅劉邦,但這家夥隻想保存實力,沒有心情建功立業,見劉邦走了,嗬嗬一笑便酣然大睡了。

次日早晨一覺醒來時,劉邦已經將宛城裏裏外外圍了三圈。

這下死定了,魂飛魄散的郡守齮聽說有的起義軍攻下城池後會屠城,男女老少統統殺光,對貪官汙吏還要撥皮抽筋,心想像我這樣無恥的貪官怕是要被下油鍋,那還不如現在死了痛快。

正要自殺,門客陳恢哈哈大笑著走了過來你急什麽急呀,做鬼不分先後,你還怕晚點死就做不成鬼了?沒聽說蒯通就憑一張嘴幫助武臣、張耳、陳餘拿下趙國五十多座城池的故事麽?

郡守齮恍然大悟對呀我還可以投降!

陳恢來到劉邦營帳假裝大吃一驚,沛公你怎還在這裏磨蹭,人家好多英雄都搶著去鹹陽了難道你不想做關中王?

劉邦勃然大怒你把我老劉看成什麽人了,難道老子鬧革命圖的就是榮華富貴?告訴你,郡守齮作惡多端壓榨百姓,我劉邦就算不做關中王也要砍下他那顆豬頭。

劉邦**昂揚大義凜然差一點把陳恢給騙過去了,誰料傻不拉幾的樊噲急了,好意提醒劉邦趙、魏、齊三國有好幾路人馬都爭著去關中了呢!咱們不能耗在這裏坐失良機呀。

劉邦那個生氣呀真是火冒三丈,可又不能當麵敲樊噲的腦袋,幸好陳恢及時給了劉邦台階下,說沛公固然大公無私令人敬佩可樊將軍所言也不無道理,我有一計可助沛公既輕鬆拿下宛城又不失懷王之約。

劉邦斜著眼睛盯著他,通過眼神傳給他一個信息:你且說說看!

陳恢心領神會侃侃而談,以沛公之神威和眾將之勇武要拿下宛城郡易如反掌,但宛城郡下轄十餘個縣,今天若是殺了郡守齮,那十餘座縣城的縣令必然拚死抵抗,沛公你一座城池一座城池地打不僅傷亡太大而且費時費力,到時候恐怕關中王的頭銜早被別人搶去了。但若果你大恩大德赦免郡守齮的罪過並大加封賞,則其他縣城必然望風歸附,你就可以帶領大軍放心地去攻打武關,豈不妙哉。

這番抄襲而來的說辭雖然侵犯了蒯通的知識產權,但陳恢顧不了那麽多,管用就行。

劉邦欣喜若狂:革命不分先後隻要郡守齮願意站到人民一邊來我們熱烈歡迎。

郡守齮撿了條命自然歡天喜地,在隆重的投降儀式上,劉邦當眾宣布郡守齮為殷候,陳恢為千戶,台下一片歡騰。

收編了宛城的降卒後引兵圍攻其他各縣,南陽郡十餘座縣城果然紛紛歸順,劉邦兵不刃血就解放了南陽。

沒有了後顧之憂,大軍浩浩****地直逼武關而去。劉邦也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大軍到了丹水邊上時,秦襄候王陵率軍投降,高武候戚鰓不僅帶領族人前來效命,還將美貌如仙的女兒也送給劉邦做小妾。

這樣的老嶽父必須點讚!

不過話又說回來,劉邦貪色好酒,降將的女兒偏又傾國傾城,為保住全族人的性命,戚鰓想必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當然,在轟轟烈烈地革命浪潮中也有少數頑固分子自不量力地想螳臂擋車。大軍前進到胡陽(今河南唐河縣湖陽鎮)時就遇到這麽一股叫囂著要將沛公打成沛孫的秦軍,劉邦大怒你以為你的脖子比老子的刀還硬麽。

此時,正在這一帶與秦軍作戰的梅鋗聽說沛公來了,也率軍前來會師,兩路義軍合力攻城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胡陽。

以當時劉邦的脾氣,真想血洗胡陽城至少將城內的秦軍殺光,可轉念一想老子得忍,天下人都說我沛公是個溫和仁慈的長者,我自己也常常吹噓要拯救天下蒼生,今天若像項羽那樣愛我所愛恨我所恨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麽?

麾下這幫來自沛縣的英雄兼無賴們個個要痛下殺手,老百姓驚惶失色滿街亂竄亂跑,劉邦大喝一聲放肆,我們是什麽,我們是反抗暴秦的義士,我們是拯救天下的仁義之師,我們是老百姓的大救星……

沛公愛民如子!沛公仁厚忠義,沛公慈祥溫和……雖然沒有電視、報紙、網絡、自媒體,但消息也以每小時八十碼的速度越傳越遠,不足一個月便風靡天下了。

析城、酈城(均在今河南內鄉縣境內)的秦軍得到消息,大家一商議既然劉邦這麽好咱們就別給秦二世賣命了,棄暗投明吧,劉邦不費一兵一卒又得到兩座城池。

對劉邦來說,此時此刻的秦國城池就像熟透了的桃子,自己隻要站在樹下張開雙臂仰頭吹一口氣它就自然落入懷抱,哇塞,打天下原來這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