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父親節快樂
中午放學的時候，酷熱的太陽蒸發著地麵發燙，連鞋子隔著地板都能感覺到熾熱。葉世風想到了黃昭洛的妻子和孩子，打算去拜訪他們。他想到待會還要趕回來下午上課，所以也顧不上去飯堂吃飯，就出去了。
葉世風邊走路邊給刑警葉棒打了個電話。
“你知道黃昭洛的住址嗎？”
“哦？你也記得今天是父親節？”電話那頭的葉棒語氣藏不住的欣賞口氣。
葉世風這下子才想起來原來今天是父親節。他的父親在哪裏，叫什麽名字，他完全想不起來。在他過去一片空白的回憶裏，他的父親到底是怎樣的人？
連過去的自己都想不起來的他，對於他父親是怎樣的人，他又有什麽好想的。如果他記得有他那麽一個兒子，他應該會來找他吧。反正他現在過得也還不錯，有女生可以調戲，有警花喜歡他，也有大學教官的工作做，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看到他這樣的父親應該也會很欣慰吧？
“涼粉、芝麻糊、糖水……”一個臉上有刀疤的老男人推著車吆喝賣著。
葉世風走了過去，問：“涼粉多少錢一碗？”
“大碗一塊五角，小碗一塊錢。”老男人說。他一頭白發，穿得非常樸素，與他平凡的外表有違和感的除了那刀疤，就是他的眼睛，像是禿鷹的眼睛，特別陰狠。
“要一碗大碗的。”葉世風說。“大爺，父親節快樂啊。給我舀滿一點。看在父親節的份上，光顧你啊。”
“謝謝，看你的衣服，你是附近警官大學的教官吧？”老男人兩三下就舀好了一碗，遞給他說。
葉世風掏出兩塊零錢給他，接過那碗涼粉，當著老男人的麵，邊吃邊說：“是啊。”
老男人把兩塊錢放入櫃子裏，然後掏出五角錢遞給葉世風，說：“你父親還好嗎？”
這話說的好像認識他父親一樣，葉世風奇怪地看了老男人一眼，說：“你認識他？我很久沒有看到他了。如果他記得我，應該會來看我才對。”
“你失憶了就算看到他也認不出他了。”老男人麵無表情地說。
葉世風嗆到了，心想他說得沒錯，但是他怎麽知道他失憶了，咳嗽著說：“咳咳，別說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樣？”
“我隻是個寫靈異小說的作家罷了。如果你看到你的父親，你想對他說什麽？”老男人說。
葉世風吃得就快吃完了，含糊不清地說：“想說，我以前是什麽樣子的，他是不是忘記我了。”
“真的忘了就不要再記起來了，人的大腦有時候就是為了保護自己才會遺忘。”老男人高深莫測地說著推著車離開了。
與葉世風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他滄桑的臉上是落寞的。
葉世風心裏咯噔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陌生的熟悉感。當他丟掉了塑料碗，轉過身想再看看那老男人，可是路上已經沒有那老人的身影了。
不要再記起來了。
這句話為什麽，他好像在哪裏聽過無數遍一樣，但是到底是在哪裏，是誰說的。為什麽他會有一種很淡很淡的悲傷感覺。
而且，葉世風還很想跟那個老男人聊天，可是他居然好像會騰空消失了一樣。那一瞬間，葉世風挺希望他是他的父親跟他多說幾句話的，因為他已經想不起來他的父親什麽樣子了。他給他有一種親切感，這是難能可貴的。
畢竟在一個陌生人的身上，他的臉上還有醜陋的刀疤，眼睛又那麽陰狠。照理說，這種麵相的男人不可能是善類。他居然還感覺不到一絲敵意。要麽就是他對他沒敵意，要麽就是他隱藏極深。
葉世風走到了車站，按照葉棒說的地址，上了公車。在車上，他選擇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才一會兒，有個穿超短裙的女人坐在他的身邊。他嗅到撲鼻的濃烈香水味，有點不自在，就扭過頭看向那個女人。
沒想到那女人就在自拍，而且各種表情。
葉世風看了一眼她那眼睛都不對稱而且嘴巴有點歪，鼻子也不好看，但是她自拍的照片用了軟件有美容功能，顯得好看極了。他看她太久了，以至於那個女人會錯意了，還害羞地說：“帥哥，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葉世風按捺住內心狂笑的衝動，揚起一抹優雅的笑，調侃地說：“美女，我隻是在看你的美照啊。差點就一見鍾情了呢。”
“討厭啦，人家才17歲呢。”
未成年還穿超短裙，不怕男人想入非非？葉世風真是越來越不懂現在的年輕人。
“不過人家有帶‘口香糖’哦。不用999元，隻要555元包吃包住，我就可以陪你去玩。”女人眨眨眼地說。她對著葉世風那俊臉就差沒有當他的麵流口水了。
葉世風忍住咒罵的衝動，戲謔地說：“一個月？我沒錢的啊。我一個月也就兩千多塊，我還欠了一大堆債呢。不如你給我555元吧，我陪你一天去玩。”他又不認識她，他根本就不會陪她，他還要上班，就是逗著她。
“你沒錢你看著我幹嘛啊！浪費本宮的寶貴時間！我還要釣凱子的。你別跟我說話，哼。”女人馬上一百八十度的態度大轉彎地說完，然後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葉世風哈哈大笑了，這個未成年女孩子也太愛玩了，可別玩出火了，還這麽明顯地重視錢，已經不是普通理智重視錢的程度，而是將錢作為跟別人去玩的條件，也不管對方什麽性格。換做是其他舍得花錢的壞男人，恐怕她早就被賣了，實在是學不乖。隻能說她平安無事活到現在，可能是她的運氣還不錯。
葉世風的確很在意錢，但是他不喜歡為錢出賣靈魂的人，那種人就好像是沒有了思想，像個傀儡一樣。
想到她還自稱本宮，他又爆笑起來了，她是有中二病呢，還是看宮廷電視劇看多了？
“笑什麽笑！臭男人！”她又惱羞成怒了。
葉世風扭過頭看向車窗外的風景，還是繼續笑。反正她的人生與他無關，她要過怎樣的人生，他也不打算幹涉。
“喂，你叫什麽名字？”女人又向他搭訕了。她始終有點不爽，但是想到可能這隻是他吸引她的把戲，所以還是自作多情地找他說話了。
葉世風覺得她真是有點無聊的，戲謔地說：“我叫葉教官。要我教你防身術嗎，一個動作姿勢一百塊。”
“啊！你這個臭男人居然是教官，還這麽貴。我不學。”女人皺了皺眉，忽然手機響起來了，接著電話說。“喂……是金哥啊，我在坐豪華遊艇啊，嗯……。到時見了。”
這個公車叫豪華遊艇？葉世風差點就忍不住當時大笑起來了，小小年紀說謊起來臉不紅心不跳的，看來不是江湖騙子，就是虛榮心強。
“我初中讀完就輟學了。今天父親節，我還真的想起我親爸了，不過我很小的時候，他跟我媽離婚了。我媽再嫁了，繼父對我媽很好，但是他是個壞人，趁我媽不在時，他經常摸我，還不準我跟我媽說，他會打我。後來我就離家出走了。在外麵無論怎麽玩，我開心就好，就算我打電話給我親爸，我也不知道跟他說什麽。”女人說。
“不如你去你親爸那裏投靠吧。”葉世風沉默了一會兒，說。
女人揚起一抹慘淡的笑容說：“不行的，我打電話給我親爸，大都是不同的女人接。就算是他接通了，我都是聽到他說喂喂喂然後我就掛了電話。如果我在他的身邊，他會不方便。本宮才不要去他那裏。我不能毀了我爸的自由。”
葉世風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你繼父叫什麽名字，我幫你揍他一頓怎麽樣？你那時候為什麽不報警。你現在帶我去你媽媽家？”
到了目的地了，葉世風猶豫了，到底是下車，還是去這個陌生女人家裏揍一頓她的繼父。女人搖了搖頭，對葉世風說：“你別傻了，我才不會毀了我媽媽的幸福。”
葉世風還是下了車。他下車前，女人問他要了電話號碼。他看著那公車越來越遠，他也沒問她的號碼是什麽，也不知道她問他要號碼的時候在想什麽。或許他對她的樣貌的確沒興趣，但是他聽完了她背後的故事還是忍不住有點心疼。她的性格雖然貪玩了一點，但是還是太善良。
路過了水果攤，葉世風打算買一斤蘋果。經過他與水果攤的大嬸砍價，總算賣便宜了一塊錢。他提著一袋水果，向黃昭洛的家走去。
當他伸手敲門，開門的是一個看起來十分憔悴的婦女。她有些疑惑地看著他說：“你是誰？”
“我是負責4月1日案子的教官葉世風。當時目睹了黃刑警的犧牲，他的不幸，我們都非常痛心。最近工作有點調動，剛穩定下來，我就想來看望一下你們。”葉世風一臉平靜地看著她說。她還背著一個熟睡的嬰兒，嬰兒睡得很熟，仿佛這個世上的一切美好與醜惡都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