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124章

卻說這日,宮內來了兩個太監到應公府,原來是昭容娘娘賞賜了許多物件兒下來,府內的太太姑娘們盡數都有,卻隻都是一樣的,無非是上用的腕珠玩器等物,獨獨給老太君和應懷真的跟別人不同。

應老太君是一尊翡翠嵌寶的念珠手串,並紅珊瑚吉祥擺座一尊,應懷真則有鑲紅藍寶石戒指一個,並白玉包金獸首玉鐲一對兒。

眾人雖都聽說了,有那些心思活泛聰明的,知道端倪,就不言語;有那心智愚笨目光短淺的,不免怨念說:“娘娘好歹是咱們府內的,是我們正經兒的姐姐呢,懷真不過是堂妹,到底是隔著一層,怎麽娘娘反倒跟她格外親厚呢?”

那些機靈的,便笑道:“你倒是想想,娘娘進宮這四五年,鴉雀無聞,毫無聲息,怎麽等懷真妹妹進宮麵聖不多久,娘娘就忽然得寵起來了呢?”

先前那人聽了,才算恍然大悟,明白這不過是皇帝“愛屋及烏”罷了,他們這些“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白得了宮裏的好東西,提起娘娘來且麵上有光,再抱怨可又不是個人了。

且說在公府內,李賢淑也是喜歡的很,把近來得了的各種寶物看了一遍,又歎又念,便對懷真道:“這娘娘倒是個有心的,偏給你跟別人的不一樣,畢竟是原先在家裏的時候,你跟她好了一場。”又想到應含煙昔日在府裏的時候,也並不是個受寵的丫頭,沒想到竟跟應懷真有這種殊然緣分。

應懷真笑道:“娘隻好生收起來便是了……對了,不是說改日要去看望姥姥?娘把前兒在唐府我得的那些東西也撿幾樣,給姥姥帶上,讓她老人家也高興高興。”

李賢淑心中雖有這個意思,但畢竟那是應懷真得的,那些老誥命給的東西,又哪裏會是凡品?件件都是珍奇上好之物,因此李賢淑倒不好給懷真做主。

如今聽懷真自個兒說出來,又喜又是感慨,就把她緊緊抱住,道:“阿真,你可真是長大了,怎麽這樣懂事?不枉你姥姥疼你。”

應懷真嘿嘿笑笑,又道:“橫豎我東西也夠多了呢,娘索性再撿幾樣小物件之類,給姨媽們拿著玩兒罷了。”

李賢淑聽了,哼道:“她們又認得是什麽?白糟蹋了,不給。”

應懷真卻知道她是個口硬心軟的,隻怕早就打算好了呢,因此也不言語,隻坐在一邊兒默默出神。

應懷真心中暗想:說起來,前世這個時候,應含煙早就得寵了,且已經被封妃,其中原因,前世懷真自然不知道,可是現在卻明白了。

隻因前世此刻,應蘭風已經是皇帝麵前的紅人了。這便是所謂“一榮俱榮”的道理。

而前世因並沒有郭建儀的原因,所以懷真跟應含煙並不是如現在這樣親密,對這位宮中的貴妃娘娘,印象自然希微,應含煙是好是歹,她也自然不放在心上。

誰知今生因為郭建儀的原因而結緣,便不免又多了一宗心事了,又想到前幾日郭建儀說的那些話,應懷真想了片刻,便皺起眉來。

原來,自從上回從宮內回來,應懷真忍著不適,把那個淑妃娘娘賜給應含煙的香包打開,略看了看。

因隻是一塊兒香餅,卻看不出究竟,應懷真憑著氣息,分辨出幾樣兒常見的香料,但除此之外,另還有一味主要的配香,卻是怎麽也查不出端倪,還想再細看看,那股氣息卻叫她越發不適,甚至隱隱地有些頭暈,於是趕緊停手。

又因明白這種東西不是能隨意亂放的,又不好讓丫頭拿去扔了了事,於是趁人不備,就自己跑到屋後院子的牆角上,挖了個坑把它埋了。

後來,懷真又翻遍了竹先生所給的書,卻也毫無蹤跡,於是暫且撂下罷了。

懷真自忖:自己既然如此嫌惡這種味道,那這個香包必然不是個好東西,因此淑妃娘娘賜香包給那些得寵的後妃……其中用意可就值得深思了,當時郭建儀說起來的時候,懷真本就想提這件事,卻又因此事幹係不小,因此猶豫。

何況淑妃娘娘是肅王的母妃……如是,行事可真的要慎之又慎才是。

因昭容娘娘賜了這許多東西,應老太君知道應含煙同懷真不同,本正想叫她進宮謝恩的,不料應含煙竟又叫太監傳了口諭,叫懷真次日進宮一聚。

如此今日,宮內才又有人前來相接懷真,簇擁上車,直進宮去了。

懷真不免又想了一路,隻是並無頭緒,如此便人了宮後,自有太監領著,先去見應含煙。

此刻應含煙已經搬進了永泰宮內住著,也不似先前時候那樣冷落蕭寒了,伺候的太監宮女自也非往日,門口見了應懷真,便都殷殷勤勤地垂首行禮。

才進了門,就見應含煙急急地走了出來,懷真還要行禮,早給她握住手兒,仔細打量,點頭歎道:“日思夜想,總算把你盼來了。”一手握著她的手,一邊兒攬著肩頭,便往殿裏相讓。

懷真見她仍是如此親熱厚密,心中感動,進了殿內,兩個挨著坐了,應含煙上下又看了她一回,又見她手腕上戴著前日賜的那包金獸頭的白玉鐲子,越發喜歡,便摩挲著她的手兒,道:“我見了麵兒才能放心,你卻比上回見的時候越發好了,不曾瘦下去。”

應懷真便笑說道:“娘娘多勞牽掛,又承蒙賜了許多東西,府裏頭上下感恩呢。”

含煙執起她的手,道:“這個是皇上賜的,我一看就覺著該送給你,如今看你戴著,知道你是喜歡的,不拘是送什麽,難得你高興我才放心。隻是這手腕仍是這樣細,有些撐不起來,再豐潤些方好。”

應懷真抿嘴笑道:“近來已經比先前長了好些肉兒,再這樣下去可怎麽得了?這個鐲子我很喜歡,難得姐姐記掛著我,有什麽好東西竟先想到我。”

含煙笑道:“難道你不也是如此待我的?”說著,就把右手腕擎起來,手腕上籠著一串翡翠珠串,正是上次成帝賞賜給懷真,懷真轉贈給含煙的,日日戴著,不肯除下。

兩人相視一笑,懷真便問她近來情形如何,得知還好,才也放心,又見她氣色尚佳,身上也並沒有戴那勞什子的香囊,更加安了心。

如此說了半晌話,外間忽地有太監來到,傳了皇上口諭,原來成帝聽聞今兒懷真進宮,便特意打發人來,要傳懷真同昭容一塊兒過去說話。

含煙便笑道:“可見你是個福星,人人都爭著要見你,連皇上也對你這般不同。”說著,忙便起身,就同懷真一塊兒去乾元殿。

兩人且走且說,眼看將到大殿之事,懷真往那邊瞟了一眼,忽看到有個人從裏頭走了出來,卻並不是向她們這邊而來,隻向著大殿右手側而去,走到回廊邊兒上,便有個太監走出來,同他說了幾句話,兩個人竟一前一後去了。

應懷真看了會兒,心中狐疑,原來她見那個人竟像是小唐,隻是身著朝服,看來巍峨莊嚴,跟昔日的形象不同……倒是讓她有些不敢貿然相認。

應含煙因見了她往那處張望,便問:“在看什麽?”

懷真便道:“沒什麽……隻像是見著一個認識的人,大概是看錯了。”

含煙便問太監道:“今兒可有誰進宮來了不曾?”

那太監見問,便笑道:“正是的呢,今兒禮部的唐侍郎進宮來,跟皇上稟奏下個月會試的各色事宜,這會子大概……已經出來了罷?”

應懷真聽了,才知道果然是並沒有看錯,含煙便問懷真道:“你看到的莫非就是唐侍郎?”

懷真微微點頭,道:“多半就是唐叔叔了。”

含煙聽她如此相喚,便不由掩口一笑,道:“唐叔叔?……我素來聽聞你跟平靖夫人投緣,跟唐家的人交好,原來果然竟這樣好呢。”

說話間,便到了大殿,裏頭自有太監通報,且聽一聲宣,含煙便握了握懷真的手,兩人緩步而入。

上殿麵君過後,成帝笑著且叫平身,便看著應懷真道:“上次你進宮來,叫朕十分喜悅,此後每思再傳你進來,又怕反對你不好……可喜今日昭容叫你來說話,朕才得一見。”說著,便叫懷真上前來。

懷真少不得從命,便走到丹墀之前,成帝起身走了下來,一直到她跟前兒,細看了一會兒,才點頭道:“比先前更出落了……如今你父親也回來了,你該是十分喜歡的罷?”

應懷真便微微一笑道:“皇恩浩蕩,臣女感念於心。”

成帝又道:“應愛卿在外奔波勞碌這數多年,越發曆練了,偏偏你也這樣出色,隻可惜是個女孩兒……”說到這裏,便停了停,垂下眼皮。

應懷真微微看向成帝,有些詫異他為何發此感慨,卻見成帝又笑道:“罷了,這樣也很好,若是個男兒,隻怕也不得這樣靈秀可人。”說著便又一笑。

懷真才也笑著低了頭,成帝又看向應含煙,便道:“既然接了進來,且好生相待,午膳可備了不曾?”

含煙忙道:“回皇上,原本並沒想留她用膳,隻叫進來見上一麵兒,已經是感念皇恩了。”

成帝點點頭,便道:“既如此,就叫禦膳房準備些,今兒你們跟朕一塊兒用膳就是了。”

含煙聞言,心中驚愕,應懷真也有些意外,成帝卻早叫太監即刻下去傳令備膳。又因還有大臣前來稟奏事宜,就叫含煙帶著懷真到偏殿自在說話等候。

及至到了中午,果然便安排了禦膳,成帝便同兩人一塊兒用膳,又問懷真愛吃何物,特意叫太監挪了送到她跟前兒。

懷真因前世常跟成帝一塊兒用膳,因此倒是並不格外覺著會有什麽,隻是態度如常,略多一份恭謹罷了。

成帝問懷真愛吃何物,也如實說了,太監挪了碟子過來,她便也一一吃了,成帝見她如此落落大方,吃的甜美,心中越發喜歡。

含煙因從未如此,又不知成帝因何如此厚待,一時有些惴惴不安,雖然陪坐用膳,卻並不曾多吃些什麽,隻是恍惚罷了。

如此用了午膳,又略說了會兒話,成帝因有了年紀,需要午休,便才叫懷真跟含煙退了。

兩個人這才出了大殿,含煙此刻才算鬆了口氣,按著胸口道:“阿彌陀佛,我是頭一遭跟皇上一塊兒用膳,這又是怎麽了呢?”

懷真笑道:“或許是皇上寵愛姐姐,我便也跟著沾了光了,又有什麽呢。”

含煙啞然失笑,道:“快別如此說,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誰沾了誰的光兒還不知道呢。”

兩個人正說著,忽地見前方來了一行人,含煙身邊兒的一名太監便道:“娘娘,是淑妃娘娘來了。”

含煙此刻也見到了,忙斂了嬉笑之色,便悄悄一拉懷真,叫她留意。

懷真聽是淑妃,忙也屏息靜氣,不敢大意怠慢,不多時的功夫,就見淑妃率人來到了跟前兒。

含煙跟懷真上前行禮,淑妃打量著,微微一笑道:“不必多禮,都起來罷。”

兩人起身之後,淑妃略掃一眼含煙,目光卻落在懷真麵上,盯著懷真的雙眸看了會兒,半晌才道:“你便是應家的懷真了?”

懷真忙低頭答應:“是,娘娘。”

淑妃是肅王生母,業已經上了年紀,然而因保養極好,看來竟不見老態,隻是微微有些發福,看來卻更見貌美雍容,儀態高貴。

淑妃笑了笑,眼角才有幾道魚尾紋微微顯出,便問懷真今年多大,懷真便如實說了。淑妃又問起方才跟成帝一塊兒用膳之事,含煙也自說了。

淑妃聽罷,便點頭笑道:“皇上年紀大了,很少對個人如此上心,更不曾特意留誰一塊兒用過膳……可算是你入了皇上的眼了。”這話,雖是接著含煙的話說的,眼睛卻是看著懷真。

懷真隻低著頭,含煙便笑道:“不過是皇上見懷真妹妹是小孩子,格外疼惜罷了。”

淑妃便也笑了聲,眼睛仍看懷真,道:“大概是如此的了,難得。”說到這裏,因沒別的事,便要離去。

誰知正走了一步,心下忽然想到一事,便又回頭看向懷真,問道:“對了……我聽應昭容說,上回本宮賜給她的那個香囊,你要了去了呢?”

懷真見她提起此事,便微笑回答道:“娘娘恕罪,是臣女見那香囊做的精致可愛,一時貪玩兒,便跟昭容娘娘要了去的。”

淑妃笑道:“那也是無妨,隻是……你也算是擅長調香的,可喜歡那裏頭的香麽?”

應懷真仍是垂著眼皮兒,依舊微笑道:“臣女也隻是誤打誤撞,胡鬧罷了,見識又極有限……並不敢稱是擅長……隻見那香囊做的精致,香氣也很別致,臣女自然喜歡的很。”

淑妃看著她,見她始終麵不改色,便又笑問道:“既然喜歡,為何不見你戴著呢?”

懷真便又帶笑恭敬地回答道:“隻因是娘娘所賜的東西,隻怕隨便戴著,倘若有個不留神丟了或者弄壞了,豈不是大罪過,因此隻珍密放在屋裏呢。”

淑妃聽了,才又笑了幾聲,道:“很好。”說著轉頭又對含煙道:“這孩子十分乖巧可人,你可要好生照料。”含煙垂首答應,淑妃才帶人離去了。

直到淑妃遠去,懷真才暗暗鬆了口氣,如是又跟含煙往永泰宮而去,不料沿著宮牆走了片刻,耳畔忽然聽到高聲喝罵的聲響,聽來幾分淒厲。

懷真有些驚詫,不知是誰在宮內如此造次,那太監在前領路,隻當聽不見的,含煙見懷真麵露疑惑之色,便拉住她道:“你可記得上回你進宮時候見著的宋婕妤?”

懷真當然記得那人,正是她趾高氣揚地欺負應含煙來著,不過此刻含煙品級在她之上,隻怕她也是不敢再隨意欺負人了,懷真便道:“記得,怎麽了呢?”

含煙悄聲說道:“她不知是怎麽了……前陣子病了許久,近來更有些不好,竟有些瘋瘋癲癲的。”

懷真心頭一震,就看含煙。含煙因怕別人聽見,又怕嚇著懷真,就不言語了,隻道:“咱們不必理會,隻回宮裏去。”

如此又回到永泰宮,坐定之後,閑談了片刻,懷真心中壓著一事,見宮女在,她便拉住含煙走到裏間,避著人,低聲問道:“姐姐,上回你那香囊給了我,淑妃娘娘沒有另外再給你麽?”

含煙道:“並不曾呢?怎麽了?”

懷真望著她清澈的雙眸,心中略一猶豫,終於說道:“姐姐,我同你說幾句真心話,你千萬別怕,也更加不能告訴其他人……”

含煙一驚,雙眸也略睜大了些,便低聲道:“是什麽?你說就是了。”

懷真咬了咬唇,畢竟怕漏了消息,便靠在含煙耳畔低聲道:“我雖不能確定,但……淑妃娘娘給的那個香囊,大略不是好的,倘若她還再給你,你萬萬留個心,不要傻傻地鎮日戴著才好。”

含煙果然受驚,即刻變了臉色,卻知道茲事體大,因此又捂著嘴,不發一聲。

懷真皺眉道:“我這一次進宮來,心裏就想著跟姐姐說這件事兒……”

含煙怔怔了半晌,眼圈也紅了,聽懷真如此說,就點了點頭,道:“我、我知道了。”

懷真握著她的手道:“姐姐別怕……要知道還有我呢,還有……”

懷真心中又是猶豫了會兒,終於又悄悄密密地說:“小表舅……先前曾跟我問起過姐姐,他還說……這宮內危機重重,叫姐姐務必小心才好。”

含煙本就膽小,聽了懷真先前那話,已經魂不附體,隻強自鎮定罷了,忽然聽懷真說郭建儀也掛心自己,頓時便又驚又喜起來,竟把恐懼拋在腦後,顫聲道:“他當真……問起過我來?”

懷真微笑著向著她點了點頭,含煙眼中的淚便滾落下來,隻是不能出聲,便一行落淚,一行向著懷真點頭笑了。

如此懷真又盤桓了片刻,終究時辰不早,也該出宮了。含煙很是不舍,將她抱了又抱,懷真不免又叮囑了她一些話。兩人才分別了。

太監便送懷真出宮,到了西華門,便換乘了馬車,誰知馬車還未出宮門,便聽有腳步聲傳來,隱隱地說了幾句話。

懷真在馬車裏聽不真切,隻不放在心上,正要閉目將今日之事想一想,忽然馬車微微一頓,懷真身子一晃,睜開眼時,見車廂外猛然進來一個人!

懷真正驚詫,才要喝問,定睛一看,卻又啞然,原來這忽然鑽進來的,竟然是小唐。

馬車這才又繼續往前而去,懷真眼睜睜看著小唐進了車內,動作竟有些倉促,神色也仿佛有些異樣,不似平日那樣泰然自若。

懷真打量他一身官服,又有幾分畏懼,又覺好奇,不由笑道:“唐叔叔,你做什麽?自己難道沒有車馬?又是這個樣子……難道背後有老虎吃你?”

小唐聽了她的話,苦苦一笑,隻壓低了聲音道:“懷真別做聲。”

懷真一愣,不知究竟如何,隻好暫且停了口,這會子馬車已經出了西華門,往外直行而去。

懷真身邊兒跟著的,仍是吉祥,先前因懷真麵聖等,她便隻跟宮女們等候罷了,此刻見小唐如此,便同懷真低聲說道:“姑娘,唐大人怎麽了?臉色不大好,看來好像生了病。”

懷真經她提醒,忙又仔細看去,果然見小唐雙頰發紅,微微仰頭,身子緊緊地貼在車壁上,雙眸也閉得緊緊地,嘴唇極紅,眉心皺著。

懷真不由憂心,忙跪坐起來,傾身問道:“唐叔叔,你怎麽了?是哪裏不好麽?”

小唐正緊閉雙眸凝神,猛然耳邊聽了這樣一句,身子一震,喉頭就大動了一下,不由自主睜開雙眸,卻見應懷真近在咫尺,雙眸含憂,正看著自己。

小唐眼見如此,鼻端忽然又嗅到一股清幽香氣……嫋嫋撩人,他心中駭然,將身子往後一挺,然而背後已經是車壁,竟是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