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老爺子的試探
老爺子站了起來，轉過身去，朝著他的書房方向走了過去。
薑塵靜靜的跟在他的身後，心裏則不由想著，外公這是有什麽事打算和自己聊，看樣子似乎顯得有些正式。
否則，也不需要將二舅舅和林玨新幾個人趕走掉。
可上一世的記憶，似乎外公沒有和自己聊過什麽太過有價值的東西，都是一些家長裏短罷了！
“把門帶上。”
老爺子順勢坐在了書房那張專屬的紫檀太師椅上，同緊隨他進來的薑塵吩咐了一句。
薑塵，乖乖得把書房的房門帶上，隻是心裏的疑惑更甚。
“坐吧！”
“是！”
薑塵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因為關上了門，書房裏的光線微微有些暗下來。
“如果外公沒有看錯的話，你如今是引氣六境對吧！”
老爺子用的是肯定的語氣，而不是疑問的語氣。
“是！”
如果說剛剛隻是心中有所猜測的話，那麽現在就可以確定，江南林家確實同修行世界有所關聯，眼前他的這位外公，本身應該就是一名修士，並且境界應該不低，否則沒有辦法一眼看穿自己的境界。
如此一來，自己娘親身上有那吐納之法，也就不足為怪了。
自己娘親出嫁之前，據說無論是外貌還是性子都像極了外婆，外公沒有法子傳她修行之法，可脫胎於修行之法的養身吐納之法傳給她，也不算違反家規。
豪門大族之中，一些壓箱底的經學等等，都有著傳男不傳女的說法，更遑論這修行之法了。
“剛剛新兒說漏了嘴，想來你也猜到了。況且，你已經踏入了這扇門，也就沒有太多好避諱的了。”
有些圈子，你若是沒有辦法踏進去，恐怕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個圈子的存在，裏邊的人更不會輕易的告訴你關於這個圈子內的事情，自然也不會貿然帶你進入這個圈子。
很顯然，如果薑塵沒有踏入修行一途，那麽就不會有現在的對話，他的外公也不會告訴他關於修行方麵的任何東西。
“是！”
薑塵依舊恭敬的回應著，可是卻不多說話，他暫時還沒有想明白，自己外公突然掀開這個秘密，所圖為何。
他自然不會單純的認為，自家外公是看到自己踏入修行之路，想要知道自身的修行。
“兩個月前，鎮南侯府那場異動，是塵兒你引起的吧！”
老爺子問了一句。
“是！”
薑塵如實回答，既然他已經開口問了，那麽必然是已經做了詳實的調查，想要撒謊抵賴恐怕也無用。
“哎！林家的先祖曾經是星辰劍宗的外門弟子，當時的星辰劍宗雄踞東靈州，星辰劍宗的天驕們，更是傲視九州。當年林家先祖，不過是星辰劍宗一介外門弟子，可莫說在東靈州，隻要不去幽冥之地、雷州，餘下各州沒有人輕易為難。
後星辰劍宗遭遇大劫，宗門天驕盡數隕落，宗門傾頹，引來各方勢力覬覦，樹倒猢猻散，最終消亡於曆史的長河之中。
林家先祖見事不可為，返回故裏娶妻生子，創立了林家。林家曾經繁盛一時，最盛之事，也曾問鼎那九五至尊之位，疆域更是這大越的百倍不止。
可隨著先祖壽元耗盡，先祖子孫修行境界遠遠無法同先祖相提並論，也因此埋下禍根。一夜之間，王朝覆滅，家族直係成員盡皆遭到屠戮，最後隻餘下幾支偏房得以生還。
其中一支，多次沉浮、避禍遷移，來到了當時的南荒，也就現今大越江南這一方土地上，自此林家在這裏落地生根。
因前車之鑒，我們這一支，第一百三十七代先祖留下遺訓，非到家族生死存亡之際，不得輕易展露修行本事，若要追尋那渺茫的長生之道，則需脫離家族，從此與家族再無任何關聯……”
老爺子將江南林家曆史娓娓道來。
薑塵確實沒有料到，林家的先祖竟然會和星辰劍宗有所關聯，不過想想也就沒有太驚訝的地方，畢竟曾經的星辰劍宗如此的輝煌，門下弟子遍布整個東靈州。
宗門勢頹不假，可諸方勢力隻需要斬殺門中精英即可，無須殺個底朝天，畢竟樹倒猢猻散，那時候誰還敢頂著星辰劍宗的名頭，嫌自己的脖子太硬嗎？
等時間緩緩流失，舊人故去，新人再生，可還有誰記得曾經輝煌無比的星辰劍宗。
隻是薑塵依舊沒有輕易開口，他相信自己外公突然說這麽多，必然有所圖。
“哎！祖孫不孝，祖輩傳承下來的修行之法，在沉浮之際遺失頗多，雖經過後人努力修補，可也隻能夠修到築基之境，莫說那金丹之法，連那化龍之法都殘缺不全。”
說到這裏，老爺子不由老淚縱橫，而目光卻是落在了薑塵身上。
“哎！確實可惜了！”
薑塵不由歎息一聲，臉上不由露出遺憾的神色。
可心裏卻一陣的反感，他如何看不出來，自己外公這是變相的在向他討要化龍境及以上的功法，甚至可能是從種命種開始的完整功法。
可上一世，自家薑家之人，死在那沙場上，被打碎骨頭跪在長寧街的青石板上，何曾看到過林家的人，哪怕一人。
所以他不會給，也不可能給。
星辰劍宗的傳承，是他改變曆史既定走向的依托，容不得有絲毫的閃失，他不可能給出來。
再說了，這不過是自己外公的一家之言，到底裏邊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又有誰知道呢？
“是啊！若是能夠補全林家殘缺的功法，林家必然能夠迅速壯大，成為鎮南侯府最有力的後盾，也是大越最有力的後盾，到時候將那西晉端木家的人頭統統砍下來，以祭我兩個外孫在天之靈。”
老爺子不由開始畫起大餅來，在他看來薑塵這個年歲，心中充滿了熱血，兩位兄長的死，必然是他心中繞不過去的魔障。
“會有那麽一天的，到時候我會親手去摘下來的。”
薑塵的眸子不由一冷，銳利的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飛劍。
大哥和二哥的死，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他沒有辦法去改變，他所能夠做的，就是未來某一天，當他擁有足夠的能力之後，為他們報仇。
“不愧是我林如淵的外孫，很好，我希望我有生之年，能夠看到端木家的人頭。”
老爺子拍案而起，一臉開懷、讚賞之色。
下一瞬，老爺子畫風不由一轉道：“塵兒，先祖同你係出同門，你看看方不方便幫外公拾遺補缺，將林家殘缺的功法彌補完整來。”
“外公，此事事關宗門傳承，恐怕需稟告我師尊，讓他定奪。況且，就算孫兒有心，恐怕也無力，師尊隻傳了我引氣境的修行之法，餘下的境界，我尚未到達，暫時未曾傳我。待我回府中，修書一封同師尊詢問，想來師尊乃是開明之人，彼此係出同門，必然會應允的。”
薑塵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若是林家真的能夠和薑家、和大越站在一條線上，那麽適當的拾遺補缺倒也不是不可以。
可林家分明以傳承為核心利益，雙方大致利益或許相同，可薑家、大越沒有轉圜的餘地，林家有，他如何可能給他更多的籌碼，讓他擁有更多轉圜的空間。
再說了，薑塵不可能承認自己身上有這後續的功法，顯然自己外公已經打起了自己的主意，若是讓他知道自己身上有完整的星辰劍宗傳承，難保見利棄義。
帝皇、王侯之家，兄弟爭權奪利，相互算計廝殺，史書上比比皆是。
外公與外孫的關係，說親也親說不親也不親。
就拿林家來說，林家家大業大，莫說眾多的外孫了，就算是那些偏房妾室所生的孫輩、玄孫他恐怕都不一定全部記下了，更別說放心上。
自己能夠入老爺子的眼，更多的還是身後的鎮南侯府，或許自己娘親也有那麽一點點的影響。
“哦，如此到時候就辛苦塵兒了。”
老爺子的麵色不見絲毫改變，依舊如常。
隨之，老爺子岔開了話題，兩個人又閑聊一些有的沒的，聊了小半個時辰，這才作罷！
“塵兒，一路奔波，又被老頭子拉住聊了半天，想來也乏了，你且去梳洗沐浴一下，稍後我讓人將晚餐送到你院中。”
“是，外公你也早點休息。”
從老爺子的書房之中出來，看著已經徹底西沉的金烏，薑塵微微眯著眼。
從自己娘親說要將青瓷表妹嫁給自己的時候，他就感覺這裏邊有些古怪。
現在算是看明白了，林家這是在圖謀自己的機緣。不過想來，林家目前並沒有摸清楚自己的底細，隻是知道一些皮毛。
否則就不會有今天的試探了，對，薑塵覺得今天是試探，他覺得林家後續應該還會有別的動作。
雖說和自己這位外公接觸不多，但從自家娘親曾經的話裏不難看出，自己這位外公並不像自己看到的那般慈愛。
否則這林家上上下下，不會對他又敬又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