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天香閣，終年有霧，空間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清香。
山峰深處有一塊天外隕石，隕石產生巨大的浮力，將天香閣內象征著武道傳承的一塊塊石碑漂浮在空中。
每塊石碑閃爍出不同的光芒，有的通體光滑，有的龍飛鳳舞書寫著碑文，有的殘破不堪，流露出古樸的氣息。
葉長生走在天香閣的林間小道上，呼吸著新鮮空氣，感受著一塊塊古碑釋放出的熟悉氣息。
他不停運轉《大道仙經》，將精純的靈氣輸送到看上去平平無奇，實際上卻暗含玄機的山石草木之中。
當初他為了得到半本《道書》費盡了千辛萬苦，自然要好生保存。
他利用三生宗山川龍脈將半本《道書》分成無數份暗藏在這天香閣地域中，利用龍脈蘊養道書。
雖說看上去，他像是閑庭信步，漫遊山間風光。
但實際上踏的每一步都符合當初掩藏的規律，總共有九千九百九十個點。
每個點的前後順序，輸入的靈氣強度都有著嚴格的要求。
除此之外，還需要與天香閣的每一塊石碑進行溝通，方能將道書給取出來。
“這不是葉長生嗎？他不是提出要進行文治武功考驗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不知道，可能是想臨時抱佛腳吧，畢竟我三生宗弟子學習的功法秘術都是從這天香閣傳出來的。”
“想什麽呢？這天香閣有十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塊石碑，想在一天時間內看完，你以為他是開天辟地第四境金丹境的強者嗎？能以磅礴的靈魂之力將天香閣石碑上的信息統統讀完。”
一眾弟子望見葉長生，眼中露出驚詫之色。
洪武殿上的事情早已傳遍三生宗，他們實在不明白葉長生為何能如此自信。
要知道，隻要文治武功考驗失敗，他可是要被放逐三萬裏，從此不可踏入三生宗半步。
最關鍵的是，以他現在和大長老的仇敵關係，加上宋長風不明不白的受重傷。
在這三萬裏的放逐之路上，隨處都可能是葉長生葬身之地。
“若是我的話，我肯定早就帶著太皇劍跑了。無論如何，這偌大的江湖遲早有一天會有我的一席之地。”
人群中有一藍衣女子，感歎道：“留在這裏，自己這點綿薄之力，根本無法改變什麽，隻會死亡。”
周圍的人掃了她一眼，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活著是每個人的本能，這無可厚非。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有了太皇劍，象征著自己有一條晉升為超級強者的可能。
畢竟在三生宗的傳說中，開宗祖師可是憑借著太皇劍，一劍開山河，一劍裂溪穀，創下三生宗這雄偉基業。
強者，能掌控自己的命運，甚至能福佑子子孫孫，功名利祿也會波湧而至。
每晉升一個境界，象征著自己的生命也會得到極大程度的延長。
這些都是難以抵禦的**。
“或許他真的對三生宗有感情吧！”
良久後，一道呢喃聲在空中響起。
所有人臉色微變，陷入了沉思之中。
刹那間，那種對葉長生的不屑，笑他愚蠢，愚昧的情緒道**然無存，有的隻是無盡的遺憾。
曾幾何時，他們何嚐不是意氣風發，何嚐不是對未來充斥著希望，矢誌為三生宗的崛起盡一份力，何嚐不想成為拯救三生宗的英雄。
但是現實卻是那樣的殘酷，摧殘著他們心中的那份赤子之心。
無論是修煉資源和環境，都被大長老宋天玨把控，經常克扣資源，將不順心意，不投靠他們那邊隊伍的人，天資差的人統統打壓。
就算是有剛正不阿的執法長老洛塵為此奔波，與宋天玨對抗，但這也無濟於事。
或許向執法一脈求助真的有用，但是這並不是長久之計。
連執法一脈的資源都無比稀缺，他們最終還是要乞求宋天玨等掌權人施舍自己等人資源。
對宗門的感情，對情義的追求，總是會無聲消亡。
當他們沉思之際，那映入眼簾，沉浸在幹自己的事的青年停了下來。
他一襲青衫，麵如冠玉，清風將他那黑如墨的頭發撩動，看上去是那樣俊逸瀟灑。
忽然，他的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如春風拂麵。
幹淨，純潔！
唯有對這世界懷著赤子之心的人，方才能露出這樣的笑容。
“謝謝！”
葉長生微微笑著，朝著這些人鞠了一躬，凝重道。
雖說自己一直在輸入靈氣，去解除《道書》片段的封印，但是這些人的反應他都看在眼中。
或許這些人對這宗門很失望，但他們的心中始終有顆隱藏起來的赤子之心。
這樣的人，值得自己表示謝意。
或許他們的話語中有貶低自己的意思，但那隻是他們基於自己的理解提出來的。
這一切，不可厚非。
這樣的人，恰恰是最可愛的人。
他們有自己的情緒，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對萬事萬物有自己的想法。
麵對宋天玨等掌權人的壓迫，自己不惜生死，冒險曆練，換回來的卻是上位者的壓榨。
若是一點氣憤都沒有，那麽隻有一個可能，他們麻木了。
鞠躬？感謝？
所有人為之一愣，顯然沒有想到葉長生會如此。
若是之前那個碌碌無為，逆來順受的葉長生向他們鞠躬感謝，他們絕不會動容。
因為他們心中都有點瞧不起那樣的葉長生，他擔負著宗主的稱號，卻碌碌無為，甚至還不聽勸阻，深入太古山脈，落得差點隕落的下場。
然而現如今的葉長生，卻是獨身進入三生廢墟，麵對宋長風發誓要殺他後，安全從中走出。
在麵對大長老敲響天音鍾，揚言要廢掉他的宗主之位時，也能從容不迫，甚至還提出了文治武功這千年未曾有人成功過的考驗。
這樣值得自己等人尊敬的人，向自己等人鞠躬，怎能不令人動容。
然而在他們動容之際，葉長生轉身朝著象征八品武學《寒極功》的古樸石碑走去。
他盤膝而坐，與石碑產生共鳴，一道道寒冰之氣從石碑上傳出。
他，真的去嚐試溝通這無數石碑了嗎？
一種恐怖的想法浮現在眾人的心中，雖然之前他們想過葉長生會如此，但當葉長生真的去嚐試的時候，他們依舊無比震驚。
盡管眼前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但他依舊一往無前。
不嚐試，怎能有希望！
“葉宗主，我尊敬你，但我希望你帶著太皇劍走。你求助洛塵長老，他一定將你妥善安排離開的。”
之前感歎的藍衣女子，眼瞳中盡是焦急，連忙道：“想一天時間裏，將這無數石碑看完領悟。除非是金丹境的強者來，才有可能。你已經盡力了，我們很感激。”
“是啊，離開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活著，才有希望！”
緊接著，一群人順著藍衣女子的話，開始勸說葉長生。
“相信我吧！”
葉長生眼中冒出一道神光，堅定道。
這一瞬間，在場所有人從葉長生的眼中看到了強大的自信。
這種自信，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他們。
或許在三生絕墟中創造出奇跡，甚至找到了遺失多年的太皇劍的葉長生，真的能再創造一個奇跡。
“這件事是不可能的，放棄吧。繼續煽動眾人相信你，隻能是誤人子弟。希望這東西想得到很容易，但是當希望如鏡花水月般破碎的時候，會將懷有希望的人傷得遍體鱗傷。”
忽然間，一道滄桑，死氣沉沉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光是聽聲音，都能夠聽出他的絕望，仿佛對世事滄桑都看透了一般。
循聲望去，隻見一穿著蟒蛇袍，眼神渾濁，似醒非醒，周身散發出一種烏黑色的幽光的老者盤膝坐在空中。
最特殊的是，他蒼老的臉龐上有著一道青色的印記，寫著一個大大的奴字。
雷霆長老！
人群中零星冒出兩三道驚呼聲，眼中盡是無盡的震驚。
這個老者曾是三生宗的傳奇人物，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帶有傳奇色彩。
相傳他出生時，眉心自帶一枚雷霆印記，從小便展露出無雙天賦，與當時的宗主寒天星被稱為三生雙傑。
當年他們意氣風發，天賦碾壓天華宗年輕一輩所有弟子，但最終雷霆卻因一次戰鬥被天華宗俘虜。
臉上的那個青色的奴字，正是那時被刺上去的。
若非當時宗主寒天星率領大量三生宗精銳弟子，估計也沒辦法救出他。
不過那場戰鬥寒天星身受重傷，回到宗門後就隕落了。
從此，雷霆鎮守著象征著三生宗最寶貴武道傳承的天香閣，三十年未離開次出場半步。
隻不過他一直都隱藏在幕後，上一次當著所有人的麵出現，還是十年前。
傳說在天華宗當俘虜期間，他眉心的雷霆印記都被奪去，從此從一個天才淪為一介凡夫俗子。
但此時的他，氣勢雖萎靡不振，但他透露出非凡氣息，至少是和執法長老洛塵一個層次。
最關鍵的是，當初的他可是闖**過偌大的南天域，親眼見過數名金丹境的強者，自然對金丹境的了解比這些尋常弟子要多得多。
現如今從他的嘴中說出金丹境都無法完成這件事，那僅有肉身境七重的葉長生怎麽會有可能完成這件事。
天縱之才，也無用！
無數人剛剛升騰起來的希望之火，轉瞬間被澆滅。
“這無數石碑中雖說高等級的功法秘術屈指可數，但卻蘊含著通往無數職業大道的可能。”
雷霆無視所有人的頹靡之色，繼續道：“除非是金丹境之上的人，方才有可能達到。小子，現在你覺得你可能嗎？”
金丹境之上！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如一柄巨錘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髒上。
開天辟地第四境金丹境在他們心中都已經是如神明的存在了，更何況是金丹境之上的絕世強者。
要知道，一力鎮壓南天域的鎮南王獨孤無敵都隻是金丹境巔峰。
他達到金丹境巔峰已百年，卻是絲毫沒有進步。
可想而知，金丹境之上的強者是多麽的可怕。
眾人立即麵如土色，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正在這時，被石碑釋放出的光芒包裹，看上去無比神聖的葉長生終究抬起了頭。
不過他的神色卻是讓所有人震驚不已，包括雷霆長老都是白眉微微一挑，渾濁雙眼流露出一種複雜的目光。
“萬事萬物皆有可能，我命由我不由天！”
隻見葉長生臉上堆滿了笑容，不過他那漆黑如墨的眼睛中卻釋放出無與倫比的神光。
堅定，自信！
雖狂傲，但卻那樣令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