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崩潰邊緣
滿是皺紋的手緊緊的捏著魔藥瓶，要不是瓶子是受力均勻的球形，這瓶子恐怕會被捏破掉。
懊惱之後，老爺子將瓶子裏的藍色魔藥倒進了蠕動的土壤中。
藥水浸沒土壤的時候發著藍色的光，土壤好像不滿意魔藥的味道，所以再地上震了震，泥土飛出來弄髒了老爺子的褲子。
他看著那點泥的汙漬，又懊惱的歎氣。
沮喪的手將瓶子放進木桶中，裏麵已經裝了十幾個一樣的瓶子。
要是在那個什麽巫師指環的比賽之前做不出這個魔藥，豈不是要讓克拉拉失望了？
老爺子看著木桶裏的藥瓶，皺眉，抿嘴，閉眼睜眼，兩隻手在木桶裏繞來繞去。
被染成藍色的水在陽光的照耀下很美，透明的玻璃瓶子因為球形，所以觸碰起來很圓潤。
老爺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這麽幹，雖然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是沒有做出他想要的魔藥。
他真怕自己又像之前一樣，明明對魔藥飽含憧憬，但是最後發現自己對魔藥的熱愛並不能讓自己的魔藥成為有用的東西。
那種感覺就像是蹦極，從最高處落下之後就直接嵌進地表去了，爬出來的時候相當艱難。
看著木桶裏的藥瓶快要翻過水麵，老爺子不得不在心裏想想克拉拉的請求。
“好吧好吧，我一定會做出興奮魔藥劑的，不會被大賽協會檢查出破綻的魔藥。”
老爺子拖著有些僵硬的腰杆站起來，在陽光下伸了伸懶腰之後，又回到了自己滿是藥罐子的工作台前。
日子很快過去，伊娃每天都會照顧好還在昏迷的黛拉，卡莉凱則是默默接受了克拉拉給她安排的心理谘詢。
“你太焦慮了卡莉凱！”
在做過很多次次心理谘詢後，克拉拉給出了以上結論。
“我用了麻瓜世界不下五種辦法，發現你還是那麽焦慮！”
克拉拉很懊惱，靠在輪椅上，玩笑的裝出衣服精疲力盡的樣子。
“額……這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其實克拉拉……我並沒有什麽感覺？”
之前克拉拉說給她做一些心理治療的時候，她其實拒絕了克拉拉的好意。
但是克拉拉強迫她做了很有名的心理谘詢問卷之後，她才勉強認同自己確實存在嚴重的焦慮症，所以才開始在克拉拉的指導下每天進行對應的心理治療。
“你當然感覺不到了……你給自己倒茶都會發呆到灑出來，還會在跟我說話的時候，說著說的就出神了！”
克拉拉振作起來，懊惱的將書本擋在自己的臉前。
再這樣下去她也快要焦慮症了！
“嗯……走神？是嗎？”卡莉凱一副她不知情的樣子，把克拉拉氣的牙癢癢。
“還說沒有呢……克拉拉這麽溫柔的女孩兒都要被你氣成河豚了？”伊娃變成了兔子在克拉拉肩膀趴著，每天的日常就是聽克拉拉給卡莉凱念叨治愈小故事。
“你這樣下去……可是很危險的誒……”
克拉拉放下擋臉的書，看卡莉凱的表情認真了起來。
“之前我在找關於魔法消失的資料的時候，發現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巫師一般都有一個共同的原因，那就是他們都有焦慮症。”
“卡莉凱
“你是不是已經不相信魔法了？”
克拉拉說道。
卡莉凱被這個問題問到了，她看著克拉拉認真又擔心的眼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自己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她不相信魔法了嗎？什麽時候的事情……
看到卡莉凱欲言又止的樣子，克拉拉心裏已經有數了。
“沒有吧……”
猶豫了好久之後，卡莉凱馬後炮的回答。
“你阿……等你回答問題的時間，人類文明已經進入下一個紀元了。”
“別緊張，放鬆點兒，我又不是生氣了就會膨脹的河豚？”
溫柔的克拉拉戳穿了卡莉凱的強裝鎮定，還順便把伊娃給她取得外號駁回。
被拆穿心思的她不禁麵露苦澀，如果不是細心的人很難察覺。
“你知不知道琴弦繃得太緊雖然會發出正確的音，但也很容易斷裂啊？”克拉拉安慰的說道。
“不要這樣……雖然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但是我們必須要保持放鬆的心情才能更容易想到對付困難的辦法，不是嗎？”
雖然卡莉凱不說，不過克拉拉能想到卡莉凱如果出神或者發呆，那一定是在想著海娜。
她找不到她，所以無論何時何地都在為她焦心。
越是想念的心就會越難過，克拉拉以前也這麽思念過爸爸媽媽。
“我沒事的……克拉拉。”
她低下了頭，不想看見克拉拉為她著急的樣子。
她知道自己是什麽狀況，但是她真的改變不了。
最重要的朋友不見了，恩師因為某些原因沒辦法幫助她，妹妹和父母死在自己眼前，她知道自己很累需要休息，可是她不能停下來。
如果現在鬆懈，就會遇到更糟糕的情況。
“這話該不會是你的口頭禪吧？”
克拉拉皺著眉毛，有點生氣的樣子。
“嗯……竟然我的方法不能讓你冷靜下來……不如你想想，什麽事情能讓你自己開心點兒？”
“我跟伊娃會陪你去做的……就像……以前海娜會跟在你身邊一樣？”
說完這話之後，克拉拉瞬間後悔了。
她們在卡莉凱心裏的重量怎麽比得上海娜呢？
她那麽執著要找到的女孩，應該不是普通的朋友能替代的。
“那我……那我出去轉轉……”
卡莉凱說完之後就站起了身，像膽小貓一樣趕緊從這裏逃了出去。
克拉拉還想阻止她來著，可是想到自己提供的幫助並沒有幫到卡莉凱，她就放棄了開口說話。
“卡莉凱——不要去太遠的地方……”
透過小屋子的窗戶，克拉拉看到卡莉凱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冷霧裏。
現在正是午後，是人在冷霧中能見度最高的時候。
今天的天氣好像比你往常要暖和一些，冬天已經過了，現在是春天，不同尋常的春天。
從教堂出去之後，卡莉凱麵對的是廣闊的小山丘，還有遠方幾乎綠到發黑的森林。
她並沒有因為逃避了克拉拉的心理治療而覺得好受，相反的，她更加鬱悶了，更加焦慮了。
她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小山丘附近走來走去，無慮怎麽走也沒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卡莉凱！”
她嗬斥自己，讓自己停下了腳步。
“冷靜點！”
她雖然不表現出來，但她心裏清楚，隻要別人提到海娜或者她自己想到海娜，她就會莫名的開始不安、恐慌、煩躁，害怕。
不管克拉拉怎麽努力的說那些治愈小故事，她的心還是無法安靜下來。
她就像克拉拉說的琴弦，看似平靜的外表，其實已經將自己的狀態繃到最緊，琴弦隨時可能斷掉，她也隨時可能爆發。
她無數次想象過自己發瘋的樣子，她可能會指著身邊的任何一個人破口大罵，會動手打人，會掰斷自己的魔杖，甚至會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