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順便
多其站立在船的一側，因為船身拐彎，他視角已經看不見哥哥的臉。
他低下頭，在那裏站了一會兒才進了船裏去。
他坐在四方桌的最後一個方位，臉上並沒有以前出海時那種興奮。
大家的臉上都掛著不太放鬆的神情，船笛聲和浪花拍打的聲音把他們的情緒淹沒了。
海娜正對著雷亞，但是她沒有放一點餘光在雷亞的身上，他還一直抱著安德，從別墅裏出來以後就沒有放下過。
遊船慢慢開遠了，時不時會有別的船鳴笛，在沒有離開碼頭太遠之前，還是會看見不少的漁船從旁邊經過。
等進一步駛向中國，天慢慢變暗，海風也大了很多，浪花更加猛烈的拍打船身。
他們在這過去的四五十分鍾裏幾乎沒有任何交流，這一次團體活動沒有了之前的氣氛，反而像是不認識的船客相互拚船。
送他們出海的管家 在馬圖站了很久，吹了很久的海風。
他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有些微笑，有些迷茫，還有些恐懼。
一直到他已經看不見多其的船，他才轉身走向今天自己真正要去的地方。
他回到車裏把西裝穿好，並且把車開到了人少的地方。
這裏有很多貨物堆積，會很好的將他隱蔽。
他準備好一切後看了看手表，已經是差不多的時間了。
緊接著，副駕駛上的車門被打開了。
他看著正前方，沒有看那個上車的人。
“交出來吧，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那女人把一疊厚厚的資料遞給他，他居然在這個時候開始猶豫了。
女人也不著急，收回手去以後說道：“威利斯產業本來就屬於你，比值是拿回來，有什麽值得愧疚呢？”
這話像針劑似的插進他的心裏。
他已經準備了很多年，今天是最好的機會，也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他咬咬牙，下巴收的很緊，後視鏡倒影他滿是汗珠的額頭。
“你確定不會傷害他？”
這個問題令女人詫異，不過很快她就恢複過來了。
“我要的是海娜·喬恩。”
他似乎是特意強調了這個問題，在得到確認的答複後，他從衣服內口袋裏拿出了一張紙。
女人接過後，仔細看了上麵的路線，隨即發動魔法傳達訊息，並且將這張紙燒成了灰燼。
灰燼落在原本幹淨的車上，灰把墊子弄得很髒，這紙張燃燒出的灰燼總是 很難去除。
“其實……”女人又將那疊資料遞給他，這次是直接放在了方向盤以前的地方，默認他已經收下了。
“你還是比較適合做那個小男孩兒管家。”
說完後，女人起身離開車廂裏。
海風吹打著她的大衣，把她襯托得很威風。
她還在使用魔法給別人傳訊，看起來有點緊張，好像是很緊急的情況。
在車裏的人 又陷入了糾結。
他不斷用手敲打自己的腦袋，還會用頭去胡撞擊方向盤。
那些案件被他拍得直冒光，幾乎要失靈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靠在椅子上，眼睛望著車子天花板。
他不免想起來剛才那個女人說的那一句“你還是比較適合做那個小男孩兒的管家”。
他並不是因為這話感覺到憤怒，他是因為自己明明打算做一個惡人，但為什麽在這種時候糾結了。
如果連做一個惡人都一事無成，那他當年為什麽要把威利斯夫婦推下救生船！
他突然握著拳頭狠狠砸到方向盤，那疊資料順勢滑下去。
散落出來的那幾張是他已經被剛才那個女人修改的出生證明。
隻要將這些交給魔法部，他能馬上成為威利斯產業的繼承人，在魔法世界和麻瓜世界都將受到尊敬。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髒開始狂跳起來，整張臉也慢慢變紅了。
他從來沒有過這種驚慌失措的感受，這歸結於他真的在那座別墅裏做了太久的管家。
每天就是指揮傭人打掃整理，做做飯，澆澆花。
不！他絕不可能一直做一個小男孩的管家！
想到這裏，他的眼神似乎比剛才堅定了好幾倍。
他憤怒的踩下油門，開著那輛從前屬於威利斯老爺的車揚長而去，與遊船出海的方向背道而馳。
遊船一直在海麵行駛到黑夜，最快也要明天午後才能到中國的碼頭。
大家都在主廳吃過晚飯後，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遊船並不小，盡管是每個人一個房間，也還是有足夠的娛樂空間。
海娜原本打算睡一覺，把今天的不愉快都留在今天。
但是她一直聽著海浪的聲響而無法入睡，那種浪花拍打船體的動響令她很崩潰。
她縮在**不想下床去，又或者說她不是很敢。
雖然房間裏亮著燈，但是她透過門縫看見外邊的走廊並沒有燈光。
離卡莉凱的房間還有幾步，她想象著自己能勇敢踏出去的場景，不過她最後還是沒有真的踏出這一步。
她靠在單人**的角落，腦袋昏昏沉沉，明明很困，可是她總會被自己的害怕嚇醒。
人在迷糊的時候總會胡思亂想。
她在想該怎麽跟雷亞描述清楚她當時不是有意的，她又怕自己語言不當讓雷亞更怨念她。
她沒有嚐試過 失去朋友的滋味，現在好像是嚐到了一點。
海娜正在發著呆，窗口外有什麽動響引起她的注意。
她定在那裏一會兒，臉上都冒出汗了，後背也早就被汗浸濕。
那個動響像是有人在拿著十頭敲擊甲板，但是水裏能有什麽人？
是人魚嗎？
會不會是阿帝勒？
海娜揣著自己的慌亂和好奇，慢慢轉頭看向窗口。
因為有了房間裏的燈光，外麵的 漆黑被襯托得更加詭異。
她還能再窗戶的反光裏看見自己的臉。
她綠眸慢慢向下看，脖子被不自覺的帶動伸出去。
一片黑暗將她的視野占據，她剛才聽見的敲擊聲已經沒有了。
她正奇怪著，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海娜，海娜？”
那緊張的臉終於放鬆了不少，她趕緊跑下床去開門，開門就看見卡莉凱手裏端著熱可可，熱氣飄出來像煙霧一樣。
“我本來想去找你的……”
海娜的頭要低到胸口去了，視線裏是自己的腳尖。
“我一直都在隔壁……”
卡莉凱大概明白為什麽海娜一直沒有過去找自己了，那走廊那麽黑，她不敢出去。
於是洗好澡後趕緊戴上提前熱好的可可來這裏找她。
兩人進了房間作者，門已經被卡莉凱關上。
她將可可遞給海娜，那裏麵的抹茶香味這時候才展露自己的存在。
氣氛暫時沉默下來，她們都不說話，而卡莉凱是在等待海娜自己開口。
她知道她有什麽話相對自己說。
等可可見底了，海娜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
她還是握著還有餘溫的杯子，好像是糾結了很久才打算說出來。
“你也覺得……我是故意的……”
這話的語氣好像不是疑問而是堅定，她其實在久久的糾結裏已經開始說服自己了。
“這是個很複雜的問題，不是嗎？”
“我相信你啊。”
“不過安德……從那裏回以後缺失變得很奇怪。”
“他總是睡不夠似的。”
海娜想了想，還是想說出來。
“我的讀心咒對安德不起作用……但是我不確定？”
“我在它大腦中看見的都是一片又一片黑暗。”
“我今天……去那裏見到煉金師了。”
聽到這話的卡莉凱露出詫異的神情。
“所以你原本是不打算說出來的對嗎？”
她有點無奈似的，但是沒有責怪的意思。
“其實……她也想讓我去那兒，她說她要我去找一樣東西。”
“原本我沒有理會，但是……貝蒂茶茶被她抓住了。”
“就當是……買一送一？”
卡莉凱聽的有點昏頭，急忙點頭讓她停下。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難怪現在才來跟我坦白。”
“不說實話的小孩晚上可是會做噩夢的。”
她伸手去整理海娜亂糟糟的頭發，繼續說道：“貝蒂茶茶……暫時還安全。”
“如果她想威脅你。”
“好了，再去洗個澡吧，我在這裏等你。”
看海娜的情緒安定了不少，卡莉凱也開心多了。
“其實……我應該早點察覺的，不過我在收拾東西，太入迷了……”
她還是有點愧疚，她應該是那個第一個發現海娜情緒異常的人。
她們離得那麽近。
“才沒有……”
海娜把被子遞給她，抓著她手腕晃了幾下。
“不能先我一步睡著，不然我會把你吵醒的。”
那嘴角淺淺的笑著，兩個梨渦出現在臉頰。
她看著卡莉凱點點頭，才放心的拿上衣服進浴室裏。
等待的時間會過得漫長一些，不過卡莉凱還是好好準備了燭火。
她將蠟燭穩穩當當的放在床頭，保證它不會因為船身晃動而倒下來。
還在房間裏找打了火柴，一會兒再點燃。
“哐嘡——”
一聲動響從船身外傳來，卡莉凱正在床頭櫃那裏，目光驚愕的看著玻璃窗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