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卷入科舉舞弊案

弘治十二年,京城,冬雨

二月份的京城,夜晚格外冰冷

唐伯虎淒慘地躺在牢房裏,寒氣襲人,臀部又挨了板子,隻得側著身子蜷縮在一起,簡直比乞丐還不如。

堂堂解元公怎麽會落到如此地步!

昨日公堂之上。

“啪!”一聲驚堂木響,肥頭大耳的主審官瞪著三角眼,喝問道:“下跪者姓甚名誰,何方人士,從實講來!”

“學生姓唐名寅,蘇州解元。”唐伯虎跪在地上回答。

“那另一個便是徐經了?”主審官又問。

“學生正是徐經,江陰舉人。”徐衡父也在地上。

為了防止兩人串供,唐伯虎和徐衡父分別關在兩間牢房,根本見不到麵。今日來到公堂上,乃是被抓後的第一次見麵,兩人對視苦笑一下,實在是有苦難言。

主審官喝道:“徐經,唐寅,你們身為舉人,枉為讀書人,竟然敢在會試之前買通關節,行賄作弊,還不從實招來!”

唐伯虎一聽,罔若雷劈一般,連忙申辯道:“學生冤枉!學生不曾做過買通關節,行賄作弊之事!”

徐衡父更是渾身顫抖,“大人冤枉呀,我等並無此舉呀!請大人明察!”

“好一個冤枉,皇天在上,日月昭昭,本官豈會抓捕清白之人!”主審官一拍驚堂木,瞪著兩人,“你們與主考官程克勤來往密切,私下送了多少賄賂,從實招來!”

唐伯虎連忙回道:“學生曾隨徐經確實拜訪過程大人,但那是光明正大的禮尚往來,並沒有不可告人之處!”

“既然光明正大,贈送厚禮,為何是七八個人抬著的箱子,你敢說沒有一絲行賄之舉?”主考官緊追著不放,“這麽多的厚禮,恐怕是事先得了考題,這才禮尚往來吧!還是速速招來,免得上了大刑以後再現出原形!”

“這,如何使得,學生清清白白,根本沒有做過此事,如何招供!”唐伯虎心中一怒,“大人怕是心中早有論斷,學生的供詞怕是一地廢紙吧!”

徐衡父震驚地看著唐伯虎,公堂之上,考官最大,竟然敢挑釁!

“大膽,還敢質疑本官,抵賴不招,汙蔑朝廷命官,來啊!拖下去各打四十棍!”

還輪到徐衡父申辯,四個虎背熊腰的衙役就凶狠地將唐伯虎、徐衡父拖入刑室。

“學生不服,這是屈打成招,啊!”唐伯虎被架在木板上,一苔仗下去,痛苦不堪。

徐衡父從小衣食無憂,嬌生慣養,幾仗下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意識就開始模糊了。

唐伯虎眼見徐經已經翻白眼了,不禁喊道:“徐經兄,堅持住!”

“還在管兄弟,哼,省省力氣,先擔心你自己吧!”衙役說完,就一個大仗下去。

唐伯虎咬著牙,忍住不發聲,這個罪名他絕對不會認。

兩個讀書人四十苔仗還沒打完,唐伯虎還是緊隨徐衡父一樣,直接昏了過去。

此刻天已經亮了,唐伯虎又餓又渴,身體還遭受著刑傷之痛,連坐起來的尊嚴都沒有,隻能側著身子趴在地上。

“咣當”一聲,獄卒打開了牢門,隨意地扔進來一碗菜粥,米湯瞬間撒出一大半,一股酸臭的餿腐味彌漫了整個牢房。

唐伯虎聞得想作嘔,肚子又餓得火燒一般,無奈之下,隻得將視線移到其他牢房。

隔壁的一位犯人,蓬頭垢麵連模樣都認不出來的人,正雙手拿著碗用力往嘴裏灌,活像餓死鬼投胎。

不一會兒就講小小的菜粥全部喝完,末了還意猶未盡般舔舐碗底的殘餘湯水。

唐伯虎本來就跟難受,結果看完,直接“嘔”地一聲,吐出來了一團酸水,牢房酸上加酸就更難聞了。

牢房外,唐伯虎的書童正向獄卒苦苦哀求:“大哥,您行行好,讓我進去看看我家相公!”

“滾,一點也不懂規矩!”獄卒皺著眉頭,沒錢還敢來探望犯人,門都沒有。

“我給你跪下了,求求大哥了”書童跪在獄卒麵前,小心地扯著褲角。

“興安,你怎麽在這。”都元敬走到了獄卒旁邊,俯視著問道。

“都相公,求求您幫幫我,讓我進去看看我家相公。”書童一見到是相公的好友,連忙祈求道。

獄卒手一伸,橫在都元敬麵前,搓了搓手指,“兩個人,拿來!”

都元敬直接從一個袋子裏,爽快地掏出兩塊銀兩,“可以走了嗎!”

獄卒見了銀兩,似見骨肉至親,連忙一手撈住銀兩,樂嗬嗬地說道:“可以,跟著我走。”

“唐寅,有人來看你了!”獄卒在門口喊著。

唐伯虎抬起頭一看,見是興安和都元敬。

“相公……”唐興見獄卒開了鎖,喊著撲到了唐伯虎身邊,見他衣衫破爛,整個人趴在地上,不禁傷心地哭了:“相公,你受刑了?”

“唐兄,你受委屈了!”都元敬蹲下身,就連忙捂住鼻子,這裏酸臭太重了,但同時心裏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好似從前的地位開始調換了。

“抱歉,讓都兄來此汙穢之地。”唐伯虎艱難地仰著頭,很是難受。

“興安,你扶我起來,”唐伯虎不想像一條畜牲般趴著對昔日的好友說話,實在太丟臉了。

興安小心翼翼地扶著唐伯虎,側身斜靠在一角。

“都兄,這幾天外麵有什麽議論?會試結果還沒有發榜?”唐伯虎一坐好就急著問。

“會試試卷,朝廷已命副主考李東陽大人複閱,看來離發榜還有一些日子了!”

複閱,那自己的罪名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洗刷。

唐伯虎勉強露出笑容,說道:“都兄榜上有名,要來報個喜訊!”

“唐兄遭此不幸,元敬即使中了,也無喜可言!”都元敬假裝說得很傷心。

“不,都兄中了,理應高興。都兄能得個一官半職,也好秉公辦案,查明無恥小人,替伯虎申冤雪恨呀!”唐伯虎一無人脈,二無家財,隻能仰仗這位同鄉好友了。

都元敬一時愣住了,心裏難免有點心虛,沒有回答。

唐伯虎見此,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悲傷,“罷了,唉。”

“哎,唐兄,元敬會記得……唐兄多多保重,以後再來看你。”都元敬說著說著就想起身準備離去。

“多謝都兄。”唐伯虎已經明白了,如今自己的身家性命難保,他人避之不及,都兄能來看望就不錯了,何必強求。

“興安,你也隨都兄走吧!”

興安不願走:“不,我要留在這裏,侍候相公!”

此時,獄卒已經走來催趕了,興安隻好跟著都元敬走出牢房。

唐伯虎目送兩人離去後,再也忍不住留下了淚水,他是真的冤枉啊!

又隔了十多天,大理寺再次升堂審案。

徐衡父先進行審問,剛開始仍然否認,但經受不住又一次嚴刑拷打,隻得含淚招供:“賄賂程府家人,探得題目大意。”

那個主審官大人得了供詞,三角眼笑成一線,臉上的肥肉直晃,升官發財的路有了。他一拍驚堂木,喝道:“帶唐寅!”

唐伯虎被兩個衙役拖到了公堂上,就看到徐衡父血淋淋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唐解元,徐經已經招供了,你也應知利害,趕快從實招來,免得再受皮肉之苦!”主審官得意地說道。

徐衡父這般躺在地上,無疑是嚴刑逼供得來的供詞。

“無罪可招!”唐伯虎絕不會屈服於這樣的酷吏手下。

主審官見唐伯虎絲毫不畏懼徐衡父的下場,三角眼一瞪,怒喝:“拖下去,仗刑拶刑一起打。”

四個衙役一擁而上,將唐伯虎拖入刑室,按在長條石上,兩人行仗刑,另外兩人上夾具。

無情的苔仗此起彼落,再加上十指連心的痛苦,唐伯虎整個疼得連連慘叫,痛不欲生。

主審官聽著慘叫聲,哼了一聲,吩咐衙役:“你去問唐寅,他招不招!”

衙役走進刑房,看著已經不成人樣的唐伯虎,說道:“唐寅,大人問你招還是不招?”

唐伯虎望著自己已經快夾斷的手指,絕望地喊出:“學生……願招!”

衙役這柏停住了手,將唐伯虎拖回公堂。

主審官把已經寫好的供詞遞給了衙役。

衙役小心翼翼地端著板子上的供詞放到了唐伯虎麵前。

唐伯虎疼痛鑽心,手都抬不起來,便被衙役壓著手指匆匆畫了押。

這天夜裏,唐伯虎就開始發熱了,整個人像被烤在炭火之中,神誌也快模糊不清了。

“叮!”

“係統加載……”

“1%”

“5%”

“15%”

……

“100%!”

“係統加載完畢!”

“名臣係統為您服務!”

唐伯虎恍然看見有一排字出現他眼前,“你是誰,我是到了閻王爺這嗎?這是生死薄?”

“尊敬的宿主,您好,我是名臣係統888,很高興為您服務。”

名臣係統?原來不是到了地府呀,他都是一個將死之人了,還能做什麽名臣。

現在的明孝宗雖然寬厚仁慈,但是對於貪汙受賄,違背司法可不會手下留情。

他現在的結局要不就是流放苦寒之地,要不就是牢獄之災,最嚴重的怕是屍首分離。

“嗬,你難道能救我出去?”唐伯虎自嘲道,真是死到臨頭,還在做夢。

“叮”

“係統任務:洗清冤屈”

“任務獎勵:黃金一百兩”

“冤屈!”唐寅本來腦袋就暈乎乎的,這下氣急攻心,直接昏了過去。

天微微亮,徐衡父買通獄卒,一瘸一拐地偷偷來到唐伯虎的牢房。

“唐兄,是我害苦你了!特來請求寬恕!”一進門,徐衡父便跪在唐伯虎麵前。

唐伯虎大難不死,昨夜發生的奇怪事情仿佛忘了一般,醒來就看到了徐衡父跪在地上,隻得忍住傷痛想要伸手扶起他。

“啊!唐兄你的手指怎麽了?”徐衡父一眼就看到了唐伯虎的整個手指紅腫破損,像是用了酷刑一般。

“唉,徐兄快起,屈打成招,古來有之,沒想到如今落到了你我身上。”唐伯虎渾身都是傷,何況是這手指呢!

“唐兄,你有所不知,這手指如若不好好包紮,恐怕以後都難以提筆!”徐衡父不理解,為什麽會給一個讀書人上夾具,這無疑不是斷送前途。

唐伯虎這才理解了徐衡父的話,那個狗官真是不懷好意,沒了這雙手,他連活下去的意義都沒了。

“徐兄,那可怎麽辦,我又出不去,如何找大夫!”唐伯虎急了,連忙問道。

徐衡父說道:“我稍後買通獄卒,讓他請一個大夫過來給你看看。”

“多謝徐兄!”唐伯虎感激道。

“還有一件事!”

“何事,徐兄但講無妨。”

徐衡父從昨日傍晚探監講起,他那隨同來京的家人,經過多方打聽,才弄清了,原來是都元敬與華昶暗中的所作所為,策劃這場冤案的開頭。

“什麽!都元敬!他可是我的同鄉好友呀!”唐伯虎心如刀割,痛心疾首地拍打著自己的腦袋,悔恨連連,“怪我胡塗,怪我瞎了眼睛,錯把小人當君子!”

“唐兄,莫為了這種人傷了手。常言道,知人知麵不知心啊!”徐衡父勸慰道,“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可想,隻求早日出獄,活著回去。”

“可是,難道就這樣背著科舉行賄的罪名糊塗一生嗎!程大人呢?堂堂太常寺卿難道也屈打成招了?”唐伯虎不甘心呀!

“程大人和華昶分別為朝廷兩派勢力,你我卷入這場黨派之爭,要想洗脫罪名,隻怕是艱難至極!”

“可惡,華昶這種人也配當官,真是朝廷蛀蟲!。”唐伯虎狠狠地說道。

“唉,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隻求早日出獄,活著回去。”徐衡父歎氣道。

第二天午後,唐伯虎小心翼翼地準備躺下,沒想到都元敬居然敢提著傷藥來探監了。

“你!”

唐伯虎瞬間就忘了傷痛,扶著牆壁立馬站了起來,怒目以對。

都元敬微微一怔,連忙露出笑容道:“唐兄,我來給你送傷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