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進了宮,她才發現一切都與傳聞中是悖逆的,亦或是他的溫柔隻給了另外的女人……
得知近些日子他幾乎每夜都會去唯心院,無奈她隻得放任去賭一把,而她自認已經做的天衣無縫,可是……
趙昭儀的麵上突然出現了幾許淒涼的神色,看著暗夜的天空,唇角勾起了一抹苦澀的笑意,是他太過聰明睿智,還是這個含煙宮裏已然有了內奸……進宮以來,她第一次覺得周遭是這樣的冷清和寂寞……
突然很想擁有一個孩子,可是……
從進宮到現在,外麵一切的傳言於她而言,都仿若是天大的諷刺!又有誰會相信,倍受皇上恩寵的趙昭儀至今仍是處子之身……
唯心院裏的那個女子,絕不是她想象中般的平庸,恰恰相反,她是她見過的所女子裏麵,甚至是在這世間都罕有的奇女子……
但是她,不會退縮,自進宮的那一刻起,那個後位她就勢在必得!地位和人,她都要!而洛無顏,無疑是橫亙其中最大的障礙!
風,漸起,卷起地上的枯葉,盤旋著不知落向何方……
天,突然就冷了下來……
淡然置之,唯心而已!曾經,如是!僅僅,曾經!
洛無顏看著那在斜斜灑過的黃昏下映著的匾額,雙眸中陡然浮上一絲陰霾的灰暗。
當最後一抹夕陽在天際掠去,她緩緩起了身,抬步走到屋內,環視著安靜的有些冷清的周遭,眉心緊緊蹙起,既然無法再離開,那麽生下這個孩子是不是好的選擇?
這幾日,她反複的思考著這個問題,下意識的探手觸上尚未隆起的小腹,淺淺溫熱的氣息自掌心傳來,心下一動,有的時候,她甚至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那個生命在腹中一點點成長,那種真實的存在感,令她是那般的希冀和不舍!
風,拂過,吹翻桌案上的紙張,入目的是方才信手寫下的字,一一列開:
北雁倦極,終是南飛!
眸裏有什麽瞬間動了下,她竟對外麵的天空如此的向往麽?亦或是在這個皇宮裏呆著的每一刻都仿若是窒息!
再也不會有平淡如初的心態,再也不可以淺淺的笑一笑,告訴自己沒有關係!
每每安靜下來時,那些所有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堵在胸口,隻想遠遠的逃離,逃離了,心,是不是就不會那樣糾結的痛……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陰霾的天空裏連星星都沒有,隻有一輪月牙的光隱隱躲在雲層後麵,似露非露……
安靜的空氣中突然多了一抹異樣的氣息,回眸,消失了三日的龍天越負手而立,檔住了身後唯一的一絲月光……
“點燈。”不知是衝誰吩咐著,低沉的聲音散開,不用光,她也能想象的出他鎖緊眉頭的樣子。
一陣忙碌的聲音,應該是鈴雲點著了室內的燭,簇簇火焰,跳躍,忽閃著他修長的身形,隻是那張麵龐卻漸漸模糊……
洛無顏斜倚在了窗邊,此時她才瞧見一同前來的還有李德錄,眸間一暗,心裏已略略明了了什麽,旋即麵上就一片清冽。
燭光的交錯中,龍天越麵無表情,深邃的眼眸裏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良久的沉默後,他的唇微啟,喚了聲:“德錄!”
身後的人意會,下一刻,已小心翼翼地將一碗黑褐色的藥汁端到洛無顏的麵前,喚了聲:“娘娘。”
抬眸,對上的李德錄無奈的眼神,洛無顏茫然地瞥了那濃黑的藥汁一眼,然後看向幾步之遠的身形:“這是什麽?”聲音竟是異樣的平靜。
“喝了它!”吐出的聲音若冰,冷然的沒有一絲溫度。
“我問,這是什麽?”洛無顏視線依舊緊緊盯著他,然後,她聽到龍天越冷情的薄唇冰冷地吐出三個字,“打胎藥!”
“我,不喝!”洛無顏輕輕吐出,飄渺的聲音裏卻是無比堅定。
“朕說過,你沒有選擇!”
“是麽?”連洛無顏自己都奇怪她竟然能如此的平靜,如同在談論著一件無關自己的事情。
龍天越嘴唇動了動,深邃幽暗的眼眸裏忽然劃過一絲沉痛的光亮,但隻刹那,又是冰冷如初,他亦固執地重複,“朕命令你,必須喝了它!”
“我說了,我,不,喝!”最後三個字自齒縫間迸出,洛無顏覺得有涼意滲進了骨髓,冷的發顫。
“娘娘!您就喝下吧!”看著僵持不下的兩人,李德錄心裏一陣難過,長長歎息一聲,將碗遞的更近了些,喃喃道著。孩子,以後,還是會有的,不然就真的……
洛無顏垂了眸,看著那碗藥汁,探出手,接過,李德錄頓時鬆了口氣,卻在下一刻,呼吸瞬間靜止……
隻聽“啪”,如此清脆的一聲,班駁濃黑褐色的水漬沾染了素白的裙衫,濺滿了地麵,燭光下,那班駁的痕跡刺得眼睛生生疼痛,淚水突然就盈滿了眼眶,洛無顏努力地眨著眼,不讓淚水掉落下來。
眸中的痛色隻一瞬,接著如初的冷漠,龍天越沉聲道著:“德錄,明日再端碗藥來,看著洛妃喝下為止!”
洛無顏冷冷的盯視著他,淚,凝在眼眶,硬是強忍著不讓它滑落。
龍天越在她的注視下瞥開了視線,聲音依舊冷漠:“你沒有選擇的權利,若是你執意要這個孩子,朕會令洛府所有的人陪葬!”最後的氣息隱進風中,離去的身形決絕而迅速!
李德錄張了張口,卻終究沒有道出半句,歎息了一聲,也踏進夜色……
“小姐……”鈴雲進來時隻看到滿地的狼籍,驚訝的張大了眸,滿滿驚慌。
洛無顏淒然一笑,身子終是支撐不住緩緩滑落,喉間一陣腥熱……掩口的絲娟潔白的鍛麵上刺目的猩紅……
“小姐,您……”鈴雲的聲音在看到鮮紅的血漬時早已哽咽,扶著她身子的手顫顫的抖動著。
洛無顏麵無表情,淡淡瞥了絲娟一眼,又拭了拭唇邊的血絲,平靜吩咐著:“鈴雲,你去端盞茶來,我想漱漱口!”
很奇異的,眼淚凝在眼眶,竟怎麽也掉不下來了,是不是絕望到麻木,所以連淚水都凍結?
拿去吧,想要的都任他拿去吧,從此,她與他之間再無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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